“三区三州”普通话普及现状与推广策略

2021-06-24 14:10袁义国冯敏萱戴玉玲李素琴
文教资料 2021年8期
关键词:普通话

袁义国 冯敏萱 戴玉玲 李素琴

摘   要: 语言扶贫是扶贫工作的关键一环,不论是从数据统计,还是从理论和实践角度看,推广普通话在扶贫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三区三州”地区普通话普及率比全国平均水平低约20%,针对该区域各年龄段普通话水平差别较大的情况,应分清主次,将青壮年作为推普重点,并发挥扶贫干部作用,将学习普通话融入当地居民的经济生活当中,发挥自主能动性,开发普通话学习新技术和资源。此外,为反映母语为少数民族语言评测者的真实汉语水平,评测普通话语言能力时应加强对意义理解的考察。

关键词: “三区三州”   普通话   语言扶贫   意义理解

“三区三州”的“三区”指西藏、四省藏区和新疆南疆四地州;“三州”包括甘肃的临夏回族自治州、四川的凉山州和云南的怒江州,大多位于山区、高寒区等地带,自然环境恶劣,经济基础薄弱,近年来受到了党和政府的极大关注,扶贫工作刻不容缓。其中,语言扶贫是精准扶贫的重点和难点。早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Marschak(1965)就肯定了语言在经济活动中的重要地位[1](135-140)。精准扶贫,语言先行。在沟通不畅的情况下,各项工作都难以为继,扶贫攻坚只是纸上谈兵。2020年“三区三州”普通话普及率为61.56%,比全国水平(80.72%)低19.16%[2]。地区内的交流仍以民族语言为主,各民族间交流不畅,导致人口流动、交易往来、政策施行等具体活动难以开展,对地方经济的影响不容小觑(张璟玮、徐大明,2008)[3](43-52)。因此,“三区三州”的普通话普及工作意义非常、任重道远。

一、从语言与贫困的关系理解推普扶贫的重要性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一直重视脱贫与扶贫工作,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更是将精准脱贫列为三大攻坚战之一。其中,语言因素在脱贫扶贫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从2011年印发的《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年)》开始,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成为我国扶贫工作中的一项重要举措。推普扶贫能够取得成效,源于语言能够影响贫困。

语言影响贫困的研究大致可以分为宏观视角与微观视角。宏观视角研究集中在某一区域或某一国家语言的多样性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比较突出的研究成果是Nettle(2000)提出的“费希曼-普尔假说”(The Fishman-Pool Hypothesis),认为语言的碎片化(多样性)与经济发展为逆相关,语言统一与经济发展是正相关[4](335-348)。微观视角研究集中在语言社团的语言能力与经济状况(劳动收入)之间的关系,这里的语言能力可以分为掌握国家通用语言能力与掌握外语、民族语言等语言的多语能力。一方面,从前人的调查研究来看,无论是一般劳动者、移民群体,还是少数民族劳动者,国家通用语言能力对劳动者的就业和职业收入有比较显著的影响,呈正相关关系。另一方面,拥有多语能力的劳动者较单语者可获得更高的劳动收入。

由此来看,语言确实能够影响经济的发展与个人的收入,不过,这种影响是间接性的,李宇明(2018)提道:“语言与贫困,只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相关性。”[5](356-367)王春辉(2019)认为语言因素是经济社会状况改善的一个概率性条件,且语言能力的增强能够提高脱贫致富的概率[6](12-21)。

从上述论断可以看到,虽然语言对贫困的作用是间接的,但这种作用能够直接提高贫困人口的语言素养与整体素质,可以阻断贫困发生的动因,阻断代际贫困,助力永久脱贫。当前,我国的扶贫工作转向巩固脱贫成果、防止返贫,“三区三州”作为之前的深度贫困地区,普通话普及水平不高,在这一区域做好推普工作至关重要,更应该贯彻推广普通话的举措。

二、“三区三州”推广普通话现有措施和建議

为加快“三区三州”推普进程,国家已发动社会各界力量,对“三区三州”进行教育扶贫,大力推广普通话。目前主要着力点如下:

目前已有诸多举措虽对普通话推广起到一定作用,但仍存在各类人群覆盖性较差、学习内容实用性缺乏、判定标准适用性不高等问题。对此,本研究提出了以下应对措施。

(一)有的放矢:开展特定人群推普工作

据“三区三州”地区普通话培训群体的情况来看,主要存在的问题是中老年人学习普通话的积极性较差,水平不高,儿童由于学业压力学习普通话存在困难。由于老年人语言基本定型,且学习能力较差,不适宜作为推普的重点,因此推普工作需要抓重点,分清主次,针对不同的人群采取不同的推普措施。李宇明(2018)提道:“针对商户、青壮年农牧民、少年儿童、青年干部和青年教师等人群的需求进行推普,就是‘精准推普,最易见到推普成效,也最易显示推普的长久扶贫的功效。”[5](356-367)

1.抓“关键少数”干部,带头将学习普通话融入经济生活。

从提高扶贫效率的策略来看,应优先发挥扶贫干部这些“关键少数”在推广普通话中的重要作用。他们学习能力、决策能力和社会传播力更强,同时少数人学习代价更小,效率更高。鉴于语言在经济生产中的重要作用,扶贫干部更应在掌握当地方言和普通话的基础上,打破沟通瓶颈,带领当地居民发展经济,使人民自发认识普通话在经济活动中的重要性,体会“语言资本—信息—工作—收入”之间实实在在的关联(王春辉,2018)[7](10-21),只有发挥主观能动性,才能形成长期、自主且有效的推普工程。

2.加强青壮年对口培训,以自需驱动普通话学习。

青壮年劳动人口是普通话培训的重点对象。为加强青壮年对口培训,在校内以当地青壮年教师为重点培训对象,通过脱产培训、远程自学、校本研修、帮扶结对等方式对教师进行培训;还可在普通话普及率较低的地区,适当增派优秀的民汉双语教师和支教团队。在校外以青壮年劳动群体为普及重点,增加对该群体的普通话集中对口培训。

此外,让当地居民以自身需求驱动普通话学习,发挥主观能动性,取得更好的效果。王海兰等(2019)对西藏自治区波密县居民学习普通话的经济动机进行了调查,主要的经济动机包括就业、学习技术、外界交流、获取信息、继续教育[8](49-58),因此可以针对这些需求助力普通话推广。

3.充分利用家庭语言环境,推广亲子互助学习。

在家庭内部,以儿童和监护人为推普重点对象,可借鉴广西忻城等地区的“小手拉大手”活动,带动亲子共同学习普通话。针对当地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的现状,提倡老少互助学习。这种互助学习一方面可以辅助改善“三区三州”地区高年龄段居民普通话水平低的局面,另一方面可以减轻儿童学习普通话的负担。

(二)开发普通话学习新技术和资源

目前虽已出现许多普通话学习网站和软件,但这些新兴的“互联网+”产品主要关注的是普通话的读音是否标准,忽视少数民族人民在学习汉语时能否理解。

笔者调查了关于汉语普通话和外语学习的手机端App各15种,共30种,发现所有15种普通话学习App都设计了普通话发音学习的版块,但很少涉及其他如听力、字词的学习,外语学习App涉及语音、词汇等各层面的学习。表2简单统计了这些App的功能。

汉字是形音义三位一体的文字,如果只片面地学习其音,忽略对形义的学习,那么终究无法系统学会普通话。基于“三区三州”地区居民拼音和汉字掌握的现状,笔者对普通话学习App提出以下建议。

1.补充对汉语普通话的听力理解、字词等的学习功能。

从语言学角度看,只学习语言的语音形式,不将其语音形式与意义结合,这种学习语言的方式显然缺乏科学性。普通话学习App在听力、字词、阅读的考察上略显单薄,因此,这些App可以适当增加听力理解等意义方面的功能学习。

2.补充日常交流和职业技能的普通话课程。

从实用性角度看,若劳动者满足职业语言要求,将会获得工资溢价(Chiswick & Miller,2013)[9](263-275)。在目前普通话学习App中,涉及日常交流的学习仅有4款,提供职业技能的普通话培训仅有2款。因此,在新兴产品设计中可以补充日常交流和职业技能的普通话课程。

3.使用界面以民汉双语的语音或文字呈现。

从使用者角度看,这些新兴产品在设计时应兼顾各阶级普通话水平的人。在15款普通话学习App中仅有1款,“扶贫普通话”App在使用界面上加注了汉语拼音。为便于少数民族人民使用,在科技产品的使用界面上,除了汉字外,还可以显示民族文字及拼音。在学习汉语普通话的同时,将民族语言和文字电子化,并与汉语做双语对齐,既有利于个人汉语普通话的学习,又有利于民族语言文字的保护和传承。

(三)细化普通话理解能力评价标准

对普通话理解能力的考察可大致分为两个程度:能够听懂普通话、能够用普通话进行交谈。再对这两个标准进行细化。例如:可以给调查对象播放普通话音频,并根据音频内容设置相应的听力理解问题供调查对象回答,通过答对问题的比例划分听辨能力标准;通过交谈过程中发生的语音、词汇及语法的错误量划分谈话能力标准。表3给出了评判的具体标准。

普通话普及率统计单位应有所改变。《推普计划》的目标设计主要针对的是劳动人口,并没有硬性要求所有贫困群众都会讲普通话。目前,是否脱贫的统计工作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普通话普及率是以个人为单位的,因此,我们建议“三区三州”的推普工作应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统计,现有劳动力及新增劳动力占家庭人口的比重作为一个家庭单位,便于后期数据关联和整理。

三、结语

推普工作是“三区三州”地区未来巩固脱贫成果、防止返贫中的重要工作。不论是从数据统计还是从理论和实践的角度,都可以说明经济和普通话普及率具有相关性,推广普通话有助于扶贫工作的开展。“三区三州”普通话普及率提高的空间很大,推普工作势在必行。目前的推普措施以学校为主阵地,教师为一线力量,在校内学习并使用普通话,对于校外人员,通过对口培训、结合“互联网+”的科技产品等方式学习。首先,“三区三州”的学校可以适度增派优秀教师,实现普通话教学活动形式多样化。其次,新兴的科技产品需要优化功能,增加对普通话意义的学习。最后,鉴于普通话普及调查较少考虑语义理解,不利于展示调查者普通话的真实水平,本研究提出了相应的改进建议,给出了具体的评判普通话听说程度的标准。

参考文献:

[1]Marschak J. Economics of Language[J]. Systems Research & Behavioral Science,1965,10(2).

[2]吴月.我国普通话普及率超过80%[N].人民日报,2020-09-15(12).

[3]张璟玮,徐大明.人口流动与普通话普及[J].语言文字应用,2008(3).

[4]Nettle D. Linguistic Fragmentation and the Wealth of Nations: The Fishman-Pool Hypothesis Reexamined[J].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hange, 2000,48(2).

[5]李宇明,黃行,王晖,谢俊英,周庆生,杨亦鸣.“推普脱贫攻坚”学者谈[J].语言科学,2018,17(04).

[6]王春辉.语言与贫困的理论和实践[J].语言战略研究,2019,4(01).

[7]王春辉.语言忠诚论[J].语言战略研究,2018,3(03).

[8]王海兰,崔萌,尼玛次仁.“三区三州”地区普通话能力的收入效应研究——以西藏自治区波密县的调查为例[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051(004).

[9]Chiswick R & Miller W. The Impact of Surplus Skills on Earnings: Extending the Over-education Model to Language Proficiency[J]. Economics of Education Review, 2013,36(10).

本文是国家语委科研项目(YB135-61)和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JYB004)研究成果,得到国家社科项目(18BY Y127)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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