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史作为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

2021-06-30 22:47
画刊 2021年3期
关键词:系列丛书比利策展

策划《画刊》这期特稿的出发点是近期与当代艺术展览史相关的4本学术出版物。它们分别是:2020年由伦敦中央圣马丁学院Afterall展览史系列丛书、亚洲艺术文献库和纽约巴德学院联合出版的《不合作的共存:2000年的上海当代艺术展览》、2019年德国Sternberg出版社的《从展览的历史到展览制作的未来:中国和东南亚》、2014年由英国CFCCA出版的《1979年至2006年的上海展览史》以及一本正在编辑、尚未出版的关于2008年至2016年间上海“泛机构”实践的文集。这些书籍在策划上共享了一种体认和初衷,那就是中国及亚洲地区的重要展览尚没有被纳入以西方为中心的艺术史书写,而探索展览的在地语境、艺术生态和艺术家创作之间的复杂关系是一种打破西方中心的艺术叙事的有效途径。每本书在复杂的历史肌理之间浮现并且勾连着共通的议题:如何描述展览进入公共视野的时刻?如何将这些“公共时刻”档案化并历史化?如何重访当代艺术中某个过去时段的作品,并且与当下的时空发生关系?今天的“全球”和“本地”分别意味着什么?如何超越其中的二元对立,它们之间有哪些复杂的纠缠?如何持续反思“白盒子”背后西方中心主义的历史渊源,如何挑战其内置的展览仪式?如何重新定义展览的边界?从哪些意义上来说,展览史已经成为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

基于这些问题,笔者邀约了5篇彼此呼应的文章和访谈,以试图打开展览史研究的一些基本方法。首先是中央圣马丁学院教授露西·斯蒂兹以她作为Afterall展览史系列丛书总监的视角撰写的专文《多元的展览史与共享的记忆术》。她从宏观层面介绍了Afterall展览史系列丛书如何在编辑、写作、教学等多方面反复实践、校正展览史的研究方法。她指出,展览史并没有一成不变的学科规范,其方法论可以根据研究对象的性质灵活调整,而展览的历史应该始终反映出展览的多元特性,尤其不断更新历史对象与当下的关系。侯瀚如与笔者共同整理的《我与“运动中的城市”》是中文媒体对这个重要展览的首次回顾。侯瀚如从第一人称的视角讲述了“运动中的城市”于1997年至2000年间在全球7个城市、多个艺术机构之间巡展的历程。其双刃的策展理念一方面拒绝20世纪90年代在西方美术馆中用“身份”和“传统”将亚洲“异国情调化”的路径,同时也试图对西方现代主义以降白盒子式的展览模式提出挑战。聂小依为《不合作的共存:2000年的上海当代艺术展览》一书撰写的书评从另一个角度勾勒了2000年左右的展览图景。基于对文章的分析,她指出,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社会,当经济发展成为核心话题,“国际”也从原来的“第三世界”变化为想象中的欧美,国际化被理解为一个连续、平滑、同质的空间。在双年展中,所谓“全球”和“本土”其实更像名为“国际性”的集体想象中被安排的要素,而这种状况在今天依然没有被超越。比利安娜·思瑞克与笔者的对谈《从展览史的编辑到“照料式”策展》追溯了比利安娜关于《1979年至2006年的上海展览史》和《从展览的历史到展览制作的未来:中国和东南亚》这两本书的编辑思路和方法。作为一个展览实践者和研究者,比利安娜强调展览史不应该从策展人作为单一作者的模式来考虑,而应将策展人和艺术家的工作放在关系化的网络和“情感经济”中。她对展览史的研究并不仅仅局限于历史,而是应以此探索策展所能提供的一种照料空间,在其中建立并且呵护新型关系的成长。巢佳幸的文章《“不建立”与“未建立”作为视角:2008—2016的上海“泛机构实践”研究》是一篇编辑手记,围绕她正在编辑、尚未出版的文集展开。在力求展现2008年至2016年间上海的在地机构建制和艺术生态间复杂谱系的同时,巢佳幸也反思了自己在生态构建者和生态研究者两种身份之间的调和。

這些研究并没有为展览史预设普世的研究方法,也并不企图在全球范围内绘制一幅展览“地标”的地图以供保存。正像露西·斯蒂兹所说的那样:“如果有人问展览史的‘全球经典是什么,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只有每个人都在不断建立和打破各自认定的经典的情况下,动态的‘全球经典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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