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醇賸义》常用药物及药对配伍规律研究*

叶 青 李 明

费伯雄为孟河四大家中费家的代表人物，也是四大家中首倡先声的名医，以治疗虚劳病驰名于世，《清史稿》称“江南诸医，以伯雄最著”。《医醇賸义》为费伯雄代表著作，含有费氏自拟方剂191种，可体现费氏组方思路与用药理念。

本研究采取中医文献与计算机数据挖掘相结合的方法，建立《医醇賸义》自拟方剂数据库，在“方证相对”原理的指导下，发掘《医醇賸义》常用的药物及药对，探讨其临床应用规律及配伍法则。

1 《医醇賸义》自拟方剂数据库的构建

将《医醇賸义》[1]自拟方剂数据录入Excel表格，记录每条方剂数据的方剂编号、主治病证门、方名、药物组成，构成“《医醇賸义》自拟方剂数据库”。

2 《医醇賸义》常用药物频次统计与分析

借助Excel对“《医醇賸义》自拟方剂数据库”所录药物进行数据统计，提取使用频次超过20的常用药物，共得30种。见表1。

表1 《医醇賸义》常用药物频次统计

使用频率最高的茯苓，属于《神农本草经》上品之列。陈士铎《本草新编》[2]称其“助阳，利窍通便，不走精气，利血仅在腰脐，除湿行水，养神益智，生津液，暖脾，去痰火，益肺，和魂练魄，开胃浓肠，却惊痫，安胎孕，久服耐老延年”。在现代《中药学》教材中，本品属于利水渗湿药，同时兼有健脾之功，利水而不走气，泻中有补。

使用频次仅次于茯苓的当归，在《神农本草经》属于中品之列。在《神农本草经》主要用作祛邪，《神农本草经》载其“主咳逆上气，温虐，寒热，癣在皮肤中。妇人漏下绝子，诸恶创疡金创。煮饮之”;到《名医别录》，本品则添加了有关补益的记载——“补五脏，生肌肉”。到清代，临床医家对于本品的补益效用更加重视，杨时泰《本草述钩元》[3]称其“助气之用，益血之体，宣扬帅气，能使气血邪气各归于所当归之地”。现代《中药学》教材已将当归纳入“补虚药”章节。费伯雄在其《医方论》[4]中评述木香槟榔丸有“即有加当归一味，一润而十攻，岂尚能有济乎？”之论，可见在费伯雄认识中，当归已经属于补益类药物。

使用频率最高的茯苓归脾经，当归归肝经，反映了费氏重视肝脾的用药风格。在《医醇賸义》中，费伯雄记载的第一首自制方为抑木和中汤，制肝气，和脾胃，开群方之先，与其常用茯苓、当归之要旨一以贯之。

从以上药物的总体情况看，茯苓、白术、广陈皮、生姜、大枣、半夏、白芍、木香、薏苡仁、人参、石斛、厚朴、甘草、砂仁皆归脾经，当归、广陈皮、生姜、白芍、生地黄、牛膝、丹参、橘红、青皮、郁金、枳壳、沉香皆归肝经。归脾、肝二经的药物占据了绝大多数。脾为后天之源，易水学派张元素将疾病纳入脏腑经络体系，李东垣则独取脾胃立论，正是以脾胃为水谷之海，一身气机运行之枢纽。从脾胃入手，上驱肺邪，下伐阴火，皆可得宜。肝为五脏之贼，肝气疏泄失和，内伤疾病丛生，是故清代名医王旭高作《西溪书屋夜话录》专论肝病。对于肝脾的重视，以及在选药过程中频繁选用相关药物，反映了费伯雄对于内伤疾病的主要治疗思路。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以上常用药物多平和，不良作用少，大都用于调补，久服无害，符合费伯雄提倡的“和缓”之旨。

3 《医醇賸义》常用药对提取与分析

药对，指在处方中成对出现、并且具有相对固定组配关系的两味药的组合。药对的配伍是根据疾病的主治方向或主要病证，以充分发挥协同治疗功能、降低毒副作用、产生新生功效为目的的药物组配方法。药对是单味药物与方剂之间的桥梁，是方剂配伍的最小单位。它既是方剂药物组成的核心配伍，还是规定方剂主治方向、体现该主治方向病机特征和治则治法指归的基础[5]。

3.1 《医醇賸义》常用药对的提取通过数据挖掘与关联规则，提取使用频次超过15的常用药对，见表2。

表2 《医醇賸义》药对组合频次

3.2 《医醇賸义》常用药对适应病证统计药对因病证而设，对于某一病证具有明确疗效的药对在该病证门下的使用频率会相应升高。统计以上药对在《医醇賸义》各病证门下使用概率，其中概率在50%以上者，药对与病证之间的相关性较大。见表3。

表3 《医醇賸义》常用药对适应病证统计

3.3 《医醇賸义》药对配伍特点分析

3.3.1 寓治于调 和缓醇正费伯雄提出“不足者补之以复其正，有余者去之以归于平，是即和法也，缓治也”，提倡“平淡之法”。费伯雄用药，品类缓和，绝少峻猛之品，剂量轻灵，往往点到即止。以上药对均为治病而设，但攻伐之品出现频率较低，以调和、补益为大法。这与费伯雄提倡“和治”“缓治”的治疗大法是分不开的，世称费氏擅治虚劳，殆亦与此有关。费氏在《医醇賸义》的序言中指出：“天下无神奇之法，只有平淡之法，平淡之极，乃为神奇。”故其习用药对，并无眩奇之品，药物为常用之剂，配伍为常见之法，堪当“醇正”之谓。能以平淡之法，名垂医史，可见费氏功力。

3.3.2 理气和血 平调阴阳费伯雄在药物组配上，喜将气分药与血分药合用，以上药对中当归-茯苓、广陈皮-当归、白术-当归、木香-当归、厚朴-当归、砂仁-当归等俱属此列。费氏尤爱当归，调肝体以滋肝用，肝疏泄得宜，则气机和畅。气分药与当归合用无疑有相辅相成之功。当归用量一般大于气分药物，以血分重浊，必用药稍重乃可收功。茯苓略重于当归，以该药对主治多为脾虚失运之证，茯苓补而不滞，功效平缓，无杀伐之气，即使重用，亦不违和缓之道。该类药对在其主要病证门下的配比情况见表4。

表4 常用理气和血药对配比

3.3.3 化裁古法 自出机杼费氏博览医书，对于古代著名医家的医学理论与方剂，在继承的基础上更有所发挥。其组方之法既脱胎于古籍，又融合一家之长。以上药对中，白术-茯苓取自于五苓散、四君子汤，广陈皮-茯苓、半夏-茯苓等药对取自于二陈汤，白芍-当归药对取自于四物汤。其主治范畴并不局限于原方，如费氏认为“三消”有火盛痰燥的病机，故喜于补阴药中酌加半夏-广陈皮理气化痰；痿病有“治痿独取阳明”之法，故于痿病方中每加白术-茯苓药对，以使气血生化，津液上输。这些疾病本不属于药对原方的主治疾病谱之中，但费氏将其与自己对于病机的认识相扣，圆机活法，将古方翻出新意。诚如《医醇賸义》凡例所言：“印证古人之处，全不在拘执成法，而亦不离成法，乃为自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