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的感怀

2021-07-08 05:02郑培凯
书城 2021年5期
关键词:终南王维

郑培凯

前几年我替香港城市大学出版社编辑了一套《青青子衿》丛书,邀请一些文史界的著名学者,选取深入浅出的文章,编辑成书,以引发香港青年人对历史文化的兴趣,加深文化素养。倏忽过了两年,到二○一九年一共出了八种,即陈思和《我的老师们》、陈尚君《行走大唐》、陈子善《识小录》、李伯重《新史观·新视野·新历史》、傅杰《旧籍新书经眼录》、谢天振《海上杂谈》、葛剑雄《悠悠我思》、李天纲《年代记忆》等。听说反应不错,在内地还出了简体字版,十分畅销。出版社邀我再续编一套,广邀国际学者共襄盛举。于是,我又联络了美国、日本、欧洲与新加坡等地研究中国文化传统的朋友,请他们自选一些代表性的文章,不过,还是要“深入浅出”,好引导年轻朋友进入历史文化领域。这些朋友个个学殖深厚,如椽大笔一挥,经常就是传世之作,听说要求编一本“深入浅出”的选集,却都战战兢兢,不肯随口答应。理由是,写给学术圈内人,可以引经据典,上穷碧落下黄泉,详加考据,有讨论,有辩驳,有千锤百炼的新说。探讨学术问题,如抽丝剥茧,层层深入,把盘根错节的纠结议题,一一揭开,然后再像天孙织锦那样,编织成璀璨的图景,光彩夺目。所以,动辄几万字,十几万字,乃至于几十万字,解决了困惑已久的学术问题。深入是深入了,浅出不来。

我就跟朋友说,深入是展示学问的高深精湛,可惜光深入不行,年轻人不肯看。世界变了,我们年轻时代尊师重道,老师说了算,可以“牛不饮水强按头”,早晚有口渴了醒悟的时候,知道文化修养的重要;现在的年轻人不同了,人人都有自我本体,学会了坚持自由平等,批判老师是文化霸权,视不喜欢的学科若粪土,看不懂的学术知识如寇仇。他们经常说,我们是世界的未来,你写的高头讲章,我们看不懂,也有权利不看。某些年輕人有反智倾向,只肯学习与饭碗直接有关的知识。

轻看人文知识与文化修养,不能只怪年轻人,而有其社会与家庭的原因。为了学术传承的生机,为了文化延续不至于断层,我们也得改变象牙塔中“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习惯,也得走向青年群众,传播提升青年精神面貌的人文关怀。学者专家应该做一些科学与人文知识普及的工作,不能只想着个人的学术殊荣,只想在专业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著书只为稻粱谋”。我们写深入浅出的好书,绝非纾尊降贵,而应当想作普济众生的大事业。趁着年轻人还在良知未泯的成长阶段,编几本他们愿意读,也读得进去的好书,培养年轻人的高尚志向与人文关怀,免得人家说我们书生空议论,不如剃头匠。朋友看我苦口婆心,就说,好了好了,我们一定参加。

说服了朋友参与,满心欢喜,还安排了与他们见面时细谈,没想到突然就发生了新冠疫情,断绝了一切晤面商讨的机会。病毒的猖獗与强韧,出乎我们意料,现代医学科技可以开颅换心,就是防御不了戴着新冠、无声无臭、神出鬼没、飘浮在天际的病毒。出版计划一拖经年,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借着电邮重整旗鼓,说丛书系列还是要出版,不因疫情而放弃。疫情肆虐的前半年,大家都窝在家里,柴米油盐口罩消毒水成了日用烦恼,虽然读书如故,心境却难以安宁,后半年逐渐调适了心情,觉得疫情提醒了人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着要有意义。人类要存活,要活得有意义,不只是窝在家里,谨小慎微过安稳日子,还得思考人文精神的延续,得教给下一代怎么活才有意义。学术要有意义,还是为了文化可以传承,为了后世的精神文明有所提升,而非堕落到唯利是图的陷阱。经历了新冠疫情的死亡威胁,朋友都感到金针度人的迫切性,积极整理出一些可以吸引年轻人进入学术门墙的文章,编辑成书。

出版社知道丛书出版有了头绪,问,可以为新系列起个名字吗?我就想到了王维的两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说,“坐看云起”十分合适,正反映了我们读书人的反思心境。我们经历了杀伤力超过世界大战的新冠疫情,见到最先进的医疗居然束手无策,对付不了飘浮在空中的新冠病毒微尘,人类自夸的高端医疗科技也有其山穷水尽之时。我们也见到医疗专家与护理人员,奋不顾身,在病毒杀到眉睫之际,前仆后继,兢兢业业,一心只想着救死扶伤。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争分夺秒,研制疫苗,为的是拯救辗转于沟壑的黎民百姓,这就是最具体的人文精神。

我们这些人文学者,不会研制疫苗,只能通过传递历史人文的知识,告诉年轻人,不管人类掌握了多么先进的科技,总有意想不到的横逆翻天搅海而来,迫使我们学会谦虚,知道人生百年倏忽而逝,人类不分贵贱,应当休戚与共。人类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要学会应对威胁生存的天灾人祸,在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还要有“坐看云起”的心境,思考人类的前途,才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机。

“坐看云起”出自王维《终南别业》一诗:“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这首诗写在王维中年时期,自从年轻时遭到贬谪之后,仕途一直蹉跎,佛学给他开启了寻觅精神超脱之道,而有归隐山林之想。王维成名很早,《旧唐书》说他开元九年(721)才二十岁就中了进士;《唐才子传》说是开元十九年,三十岁时中的进士,显然有误。考其生活经历,刚入官场任太乐丞不久就遭到贬谪,到济州去当司库参军了,时在开元九年的秋冬之际。少年成名,正感到风光无限美好,突然就横空一个霹雳,被打到官场体系的底层,青云直上的美丽梦想完全破碎了。王维在官场的底层挣扎了十多年,不过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八品芝麻官。文学史盛称他“亦官亦隐”,不过是为尊者讳。

有些学者解释《终南别业》一诗,说是王维晚年的作品,因为其中有“晚家南山陲”一句,甚至说是他在安史之乱遭难以后写的,好几本《唐诗鉴赏词典》的参考书都这么说,或许是误解了诗句的意思。刘逸生在《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中分析这首诗,讨论王维作诗的创作背景,出了两个错。一是写作时间有误,以为此诗是晚年作品,甚至提到他官至“尚书右丞”,也就是遭到安史之乱陷贼之难以后所写;二是隐居的地望有误,认为“南山陲”指的是辋川别业,即蓝田之南,原为宋之问的别墅。“百度百科”说明此诗的创作背景:“此诗是王维晚年的作品,当写于唐肃宗乾元元年(758)之后。王维晚年官至尚书右丞,职务不小。”所引的资料来源是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出版社2010年)与杨旭辉《唐诗鉴赏大辞典》(中华书局2011年),都因循刘逸生的解说,以讹传讹,人云亦云,传播了错误的文史知识。

假如你不清楚王维的人生经历,只从文本出发,读这首诗起首两句,“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会得到两个信息。一是王维中年以后喜欢探究心灵奥秘,专注佛学的出世道理;二是他将内心超脱尘世的想法,付诸行动,到终南山隐居了。这种由内而外,从虚玄思想投射的道理,转为具体的生活实践,反映了王维心态的实现过程,希望脱离尘世的烦恼与羁绊。让后世读者困惑的是,“晚家”一词,在他的人生经历中,究竟是多么“晚”呢?是像刘逸生说的,指他晚年退隐,避世不闻世事呢?还是像有些学者(如陈铁民)指出的,“晚”是“晚近”的意思,也就是中年喜好佛家道理之后,不久就到终南山去隐居了呢?

因为王维本人没有提供写作时间,想要确定此诗究竟是王维中年时期的“晚近”作品,还是他经历了安禄山屈辱之后的晚年作品,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找到最早记录此诗出现的时间。这首诗在《河岳英灵集》中的题目,作《入山寄城中故人》,在《国秀集》中作《初至山中》。《河岳英灵集》是殷璠编辑的开元天宝盛世的诗歌总集,选录了开元二年至天宝十二载二十四位诗人共二百三十四首(今存228首)诗,书中自序说:“粤若王维、王昌龄、储光羲等二十四人,皆河岳英灵也,此集便以《河岳英灵》为号。”《国秀集》为芮挺章编选,编定于天宝三载(744),早于安史之乱十一年,其中选录了王维七首诗,包括了此诗,题作《初至山中》。由此可见,王维的《终南别业》,原有不同的题目,收入不同选集的时间都早于安史之乱,所以,可以确定不是他的晚年作品,而写于中年之后的“晚近”。

陈铁民《王维年谱》说,王维在开元二十九年(741),四十一岁(虚岁)的时候,从岭南北归,在润州江宁县(今南京)瓦官寺,参谒了璇禅师,聆闻佛法之后,回到长安,随后就隐居到终南山中。王维此次在终南山隐居,与后来买的宋之问旧址的辋川别业不是同一个地方。他在《答张五弟》一诗中说:“终南有茅屋,前对终南山。终年无客常闭关,终日无心長自闲。不妨饮酒复垂钓,君但能来相往还。”这个张五弟就是张諲,也是辞官退隐的士人,被王维引为同调,有《送张五归山》一诗,可以看到两人相知的心情:“送君尽惆怅,复送何人归?几日同携手,一朝先拂衣。东山有茅屋,幸为扫荆扉。当亦谢官去,岂令心事违。”王维隐居终南山的居处,应该是比较简朴的农舍,不像辋川别业那样,有孟城坳、华子冈、文杏馆、斤竹岭、鹿砦、木兰柴、竹里馆、辛夷坞、漆园、椒园等二十景。不过,此诗虽然写于中年,王维的隐逸心境却一直延续到晚年,尤其是遭遇了安史之乱陷贼的屈辱后,更是视世事如浮云。

其实,王维从开元九年刚踏入官场,就因舞黄狮子事件的连累,贬为济州司库参军,任职到开元十四年,有五年之久。从开元十五年(727)到二十二年(734)之间,始终无法摆脱遭贬的后遗症,面临难以顺利重返官场的命运。他虽然诗名满天下,却晋身无阶,谋取官职无门,身处赋闲隐居的尴尬境地,同时开始潜心佛学,纾解功名挫折的心灵苦闷。一直到了开元二十三年(735),年届三十五岁,因为张九龄的提携,才得到右拾遗(从八品上)的官职。两年以后,张九龄贬为荆州长史,王维也失去了靠山。此后王维虽然混迹官场,出使安西节度,写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豪迈的诗句,却从未受到朝廷重用,时常存有归隐山林之志。王维从安西节度回到长安以后,升任殿中侍御史(从七品上),派到岭南去选取地方官员,回程经过润州江宁县(今南京)瓦官寺,拜谒璇禅师而有禅悟,写过《谒璇上人》一诗:“夙承大导师,焚香此瞻仰。颓然居一室,覆载纷万象。”并有诗序说,“玄关大启,德海群泳。时雨既降,春物俱美”。大受出世精神的感召,回到长安之后,开始在终南山避世隐居,写了《终南别业》一诗。

王维为什么一心想着退隐山林,却又不肯放弃官场微职,像食鸡肋一样混迹官场?他自己在两首诗中透露了其中隐情。《观别者》表面写的是观察他人离家任官,其实说的是自己服官的心情:“青青杨柳陌,陌上别离人。爱子游燕赵,高堂有老亲。不行无可养,行去百忧新。切切委兄弟,依依向四邻。”好像是从第三者的角度观察别人的处境,但是最末两行“余亦辞家久,看之泪满巾”,就透露了自己的心情,与“别者”心有戚戚焉。《偶然作》组诗表白得更是清楚:“日夕见太行,沉吟未能去。问君何以然?世网婴我故。小妹日成长,兄弟未有娶。家贫禄既薄,储蓄非有素。几回欲奋飞,踟蹰复相顾……爱染日已薄,禅寂日已固。忽乎吾将行,宁俟岁云暮。”说白了,就是家无恒产,弟弟妹妹很多,都需要抚养成人,婚娶成家,只好困在世网之中,博取微薄的俸禄,无法脱离世尘,一走了之,到山林中去过隐逸的生活。但是,回归自然却是他向往的禅意生活,早晚还是要离群索居,徜徉山林的。《旧唐书·王维传》说,王维事母至孝,对家人尽心照顾,“闺门友悌”;《新唐书》也说他孝顺母亲,“资孝友”。这就让我们看到,王维虽然是天才诗人,却有家累负担,无法摆脱世网的羁绊。虽然有心归隐山林,却又不得不身处“亦官亦隐”的矛盾与尴尬之中。王维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他在世网羁绊中找到了精神超越的突破,在诗歌创作中追求心灵的平和与静谧,给后人开辟了困顿中休养生息的园地,在朴素的山水情怀中展示了审美的境界,提升了中国文化的人文精神。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就表达了人文情怀的超越,诗人在困顿之中仍然可以维持心境的宁谧。诗句呈现了诗人隐居终南山中,感受山水清兴,漫步在林间小径,走着走着,走到了清澈的水边,没路了,眼前是一片烟水浩渺,也许有一方岩石,也许是偃卧的树桩,可以坐在水湄,看云岚升起的姿态。我们不禁会问,王维在官场中受到如此冷遇,这样平静祥和的心境是怎么来的?面临困顿与挫折,如何才能超越现实迫身的压力,让自我心灵翱翔在云淡风轻之间,体会天朗气清的雅致,融入大化的无限生机?

古代学者探讨此诗,多就文本立论,从作诗的技巧分析王维构筑诗境的成就,有点像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学界提倡的“新批评”,对创作者的经历缺乏兴趣,尽量排除作品的创作环境与创作心境,以为“就作品论作品”是文学批评的客观标准。历代中国诗评,虽不至于如此极端,却以静态观照的方式,把诗人当作一成不变的偶像(如王维是“诗佛”),少去探索诗人生命历程与诗歌创作神思的关系,经常做出玄虚空洞的总结。如宋代魏庆之在《诗人玉屑》中说:“此诗造意之妙,至与造物相表里,岂直诗中有画哉!观其诗,知其蝉蜕尘埃之中,浮游万物之表者也。山谷老人云:余顷年登山临水,未尝不读王摩诘诗,顾知此老胸次,定有泉石膏肓之疾。”刘辰翁在《王孟诗评》中说:“无言之境,不可说之味,不知者以为淡易,其质如此,故自难及。”元代方回《瀛奎律髓》说:“右丞此诗有一唱三叹不可穷之妙。”明代《唐诗归》有钟惺说:“此等作只似未有声诗之先,便有此一首诗,然读之如新出诸口及初入目者,不觉见成,其故难言。”还有谭元春说:“只是作人,行径幽妙。”金圣叹在《批选唐诗》中说:“迫近性情,悄然忘言。”王夫之《唐诗评选》说:“清靡为时调之冠,亦令人欲割爱而不能。”说出什么名堂没有?除了读诗的第一印象,自说自话,说些模模糊糊的个人感受,什么也没说清楚。

《瀛奎律髓汇评》录有纪昀讨论《终南别业》的诗评,是这么体会此诗的艺境的:“此诗之妙,由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然不可以躐等求也。”他还对这首诗的创作成就,提出了看法:“此种皆镕炼之至,渣滓俱融,涵养之熟,矜躁尽化,而后天机所到,自在流出,非可以摹拟而得者。無其镕炼涵养之功,而以貌袭之,即为窠臼之陈言,敷衍之空调。矫语盛唐者,多犯是病。此亦如禅家者流,有真空、顽空之别,论诗者不可不辨。”探讨王维诗艺,还算比较深入,告诫后人学诗,千万不可躐等以求,一开始就学王维这种炉火纯青的作品。王维能写出《终南别业》这样的诗,是天机与涵养配合的结果,不是一蹴而就的。至于什么是王维的天机,什么是他的涵养,到底他经历了什么才“镕炼”出这样的诗篇,才从绚烂归于平淡,纪晓岚没说,就像名医号称金针度人,到了关键之际,不肯把针扎下去。

近人俞陛云的评论,可谓鞭辟入里:“此诗见摩诘之天怀澹逸,无住无沾,超然物外。言壮岁即厌尘俗,老去始卜宅终南,无多同调,兴到惟有独游。选胜怡情,随处若有所得,不求人知,心会其趣耳。五六句即言胜事自知,行至水穷,若已到尽头,而又看云起,见妙境之无穷。可悟处世事变之无穷,求学之义理亦无穷。此二句有一片化机之妙。”(《诗境浅说》)虽然说得简略,倒是明确指出,王维天性澹逸,有作诗的才具,又有脱尘超俗的内心向往,在中年时期就已决定归隐。“老去始卜宅终南”的“老去”,或许说得不明不白,但描述他坐看云起的心境,观察到世事沧桑难以预料,只有内心宁谧才能体悟大化的妙意,却说得很好。王维的“坐看云起”,不只是体会了山水妙境之无穷,也体会了世事无常,要处之以超脱恬静的心态。俞陛云更引申言之,不但对待人生处境如此,对待求学的义理也如此,人类文明知识的拓展也要有这种“超然物外”的态度,不应当急功近利,更不该见异思迁。

过去有人指出,王维此诗显示的是悠闲自得,“如同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他不问世事,视山间为乐土。不刻意探幽寻胜,而能随时随处领略到大自然的美好”。未免说得过于轻易,好像王维一生幸福,从未遭遇任何波折,而事实却迥非如此。王维经历了多年的世网羁绊,尝过山穷水尽的滋味,心境有所超脱,坐看云起,才有所体悟。

我们经历了全球的疫情暴发,也困于世局的水穷之处。命运之神预示了挫折人心的阴影,还不知有多少困厄与陷阱埋伏在人生的旅途。只有充实自己的文化知识,理解前人遭遇的历史经历,加强人文信念,才能坐看云起,度一切苦厄。参与《坐看云起》丛书系列的学者,都有先忧后乐的情怀,都有书生济世的抱负,我相信青年读者阅读这套丛书,一定能增加知识,提高人文素养,不怨天,不尤人,以平和理性的心态,坚定人生追求的目标。

猜你喜欢
终南王维
大海里并不能自由往来
走哪条路好
品悟经典
多日秋雨逢晴有作
山居秋暝
终南望余雪
Semantic Change in Grammatical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