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峡

2021-07-27 15:33小河丁丁
故事作文·高年级 2021年8期
关键词:鹤群头领岩羊

小河丁丁

鹤群过了兰州,黄土梁峁纵横杂乱,当中镶着一块长湖,宽数公里,长二三十公里,粼粼碧波与蓝天白云互相辉映。长湖西南端,苍龙似的山脉横亘南北,山石隐隐皆是天青色,中段有个缺口,黄河从那儿分沟过壑注入长湖,又出这头湖口冲过峡谷和大坝,弯弯折折绕山穿林朝兰州城区奔去。

“刘家峡水库到啦!”大头领发出声声鸣叫。

鹤群来到大坝上方,坝上的河水右边是清的,左边是浊的,几艘洁白的游轮在河面往来,走的都是右边。原来前方峽中黄河波清浪碧如同翡翠,另外有条洮河从黄土高原奔来,被泥沙染成红黄色,汇入黄河。交汇之处形成清浊分明的界线,大坝以下黄河就不再清澈了。

鹤群来到刘家峡水库,从游船上方掠过,引起阵阵欢呼,谁也没有发现藏在苏迪娅背上的卓力格图。导游用扩音器告诉游客:“看啊,蓑羽鹤到美丽的刘家峡水库来歇脚啦,他们要飞过青藏高原,飞越珠穆朗玛峰。”

蓑羽鹤沿着水面飞行十几公里,落在右岸一片没有人迹的滩涂,有的就地梳洗羽毛,有的啄食草籽,有的站在一起说知心话。

一艘双层大船从湖面驶过,好多人挤在舷边朝这边观望、拍照。卓力格图心痒痒的,家雀天性跟人亲近,可这一路飞来,他只在哈日陶勒盖去过一次牧人的帐篷,那还是为大头领寻找创可贴。此时他估量了一下距离,觉得自己能够飞到游船上。“我只要落到船顶,就会有人扔好吃的东西,面包碎片啦,瓜子啦,饼干啦,多可口啊。”这个念头一起,小麻雀着了魔一般,径直朝大船飞去。

卓力格图飞出几百米,发现情况不大妙。大船在动,要追赶的距离远远超过先前的估量。但他又不能掉头,已经飞了这么远,掉头怕也没有力气飞回岸上。他硬着头皮往前追赶,翅膀扇呀扇,肌肉发酸,身子开始下坠。湖水变得可怕,波浪向上翻涌,眼看就要将他吞没。

“嘎——”是巴特尔。

他扇动巨大的翅膀疾飞而至,用背部托住了精疲力竭的小麻雀——那一刹,巴特尔的肚皮都沾着浪花了。

两只鸟儿回到鹤群,大头领问:“小麻雀,飞那么远干什么去了?”

卓力格图瞅着自己小小的翅膀,说:“我想到游船上找食物。”

大头领说:“不用去找,会有人给我们送吃的来。”

没过多久,湖面传来马达声,一艘快艇朝这边驶过来了,红白相间的船头尖尖的,船尾拉出洁白的航迹。这只快艇属于水库管理区,开船的小伙子戴着墨镜,穿着蓝色工装和橙色救生衣。他把快艇泊在岸边,提着一个鼓鼓的麻袋下了船,往草地上一倒,全是打碎的苞谷。

晚餐如此丰盛,鸟儿全都吃得饱饱的。

等到苍穹暗下,银河闪耀,湖水就看不见了,只能看到星辰的倒影和银绫似的波光。鹤儿们聚集在岸边,举着脖子,静静地望着天上的美景,慢慢睡着了。

鹤群一直飞,前边一堵白白的墙往左无边,往右无际,往上直入云霄。鹤群飞过去,发现那是厚厚的壳,那么宽广巨大的壳啊,原来是天壳,已经飞到了天边。可是珠穆朗玛峰在哪儿?卓力格图用喙子去啄天壳,却听到苏迪娅笑个不停。猛一睁眼,原来他在苏迪娅翅膀下。

苏迪娅说:“醒了怎么不出来,啄得人家好痒。”

卓力格图从翅膀下钻出去,天已大亮,湖上白雾蒸腾,十几米之外就看不见东西了。近处地上蒙着严霜,蓑羽鹤的羽毛表面结了霜粒,大家在振羽抖翅。昨天的苞谷还有剩余,鸟儿吃过早餐,等候日出雾散。

雾中遥遥有人唱山歌,是个小伙子,颤音一串追着一串,虽然断断续续,但好听得很。

卓力格图问:“这是什么歌?”

阿茹娜说:“这是花儿。大西北的人,不管哪个民族,都会唱花儿。这一带是临夏回族自治州,花儿的发源地。”

唱花儿的换了一个姑娘,这会儿雾在变稀,能够听清词了:

哎哟,花儿嘛,本是个心上的话。

哎哟,心上的话呀,不唱嘛,是由不得自家。

哎哟,只要不死嘛,就这个唱法。

大头领率先起飞,鹤群依次跟上。拍打翅膀的声音与嘎咕嘎咕的呼应声交织在一起,湖面激起回响。唱花儿的噤了声,不知去向何方。

鹤群盘旋上升,在碧天排成“一”字。飞了不知多久,他们遥遥望见右前方黄河两岸尽是裸露的褐红色山岩。

大头领说:“孩子们,到青海境内了,这儿是循化。”

太阳出来了,虽然温度不够,金色的阳光落在身上总还给人安慰。河流湖泊永远倒映着美丽的天空,但植被越来越稀疏,树林、村庄越来越少,世界寂寞多了。地面不时出现一堆一堆的石头,在路口,在湖畔,在山谷间,在醒目的坡顶上。那些石头上绘着鲜艳的图案,写着奇怪的文字。

大头领率领鹤群降低高度,前方出现一座青灰色的石山,山下一条小溪翻着白白的浪花,仿佛长长的哈达在风中抖动。

鹤群降落在溪边,大头领过来看望奥敦格日乐奶奶和苏迪娅。

奶奶耸一下翅肩,抬一抬膝,说:“上次吃了老鹳草,很有效。”

苏迪娅呢?眼睛仍然无法睁开。但是她说:“好感谢头鹳的野菊花泥,眼皮没有之前那么肿了,也没有那么疼了。”

大头领便叫大伙儿各自行动,在溪边找寻老鹳草和野菊花。

野菊花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阿茹娜学着头鹳的样子,将花朵和上泥踩一踩,给苏迪娅敷在眼皮上。但老鹳草,似乎溪边这一带没有。

卓力格图对苏迪娅说:“溪边让大家找,我们到山上去找。”

宝力德说:“我也去。”

见孩子们朝石山飞去,希都日古追上来说:“算我一个。”

卓力格图望见山腰好多石头向上移动,有的还会跳。定睛细看,那些岩石长着角,还有耳朵,原来是岩羊,毛色跟岩石非常接近。

希都日古說:“我去问岩羊哪儿有老鹳草。”

只见岩羊惊慌失措,挨着崖壁快速移动,显得十分慌乱。

“我们又不是猛禽,岩羊怎么怕成这样?”鹤儿们正奇怪呢,一头猛兽从岩羊后方一道石缝里走出来,皮毛是灰白色,布满黑点黑圈,四肢粗壮灵活,尾巴跟身子一样长。这是雪豹!他张开大嘴打个哈欠,用血红的舌头舔一下鼻头,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岩羊开始奔逃,小石子在蹄下滚动。雪豹像是此时才注意到猎物,探头注视着,耸着耳朵,不紧不慢跟在岩羊身后,拖着粗长的尾巴。

岩羊不出声,雪豹也不出声。岩羊来到一片岩壁前,大的一只一只跃上去了,最后一只小的试了两次,跳不上去。雪豹猛然加速,时而蹿上岩坡,时而跃过裂隙,野猫一样灵活。小岩羊不要命地向着山坡低处逃窜。他年纪尚小,却也纵跳自如,快如流星,有两次雪豹眼看就要抓到他,他方向一转逃开了。然而,小岩羊在慌乱之中逃到一片断崖边上,没有了去路。雪豹赶上前,一口咬住他短短的尾巴。

宝力德和巴特尔都看呆了。苏迪娅扑腾着降落,卓力格图才回过神操纵缰绳。“嘎——”希都日古挥动矫健的翅膀,如同离弦之箭,一眨眼就射到雪豹跟前,翅尖如同扇子,在雪豹脸上扑了一下。

雪豹张嘴要咬,希都日古已经转身飞离。小岩羊趁机逃脱,向着那边焦急观望的母羊奔去。

雪豹要去追小岩羊,希都日古在他头上低低地盘旋着,挑逗他说:“来啊——来抓我啊——”

雪豹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怒不可遏,跃到半空,希都日古身子轻轻一侧就闪开了。雪豹大尾巴一甩,竟在空中扭转身子,伸嘴去咬希都日古,可是不仅没有够到,反而被引到断崖外边,摔在岩石上,弹起来又滚下去,好一会儿才滚到平地上。

“吼——吼——”雪豹怒视着希都日古,伸颈露牙,喉咙里发出滚雷般的咆哮,可是有什么用呢?

“咩,干得好!”“咩,谢谢!”岩羊们在山坡上欢呼。

希都日古飞过去,说:“这不算什么,没翅膀的家伙再凶我也不怕。”

小岩羊说:“蓑羽鹤叔叔,你们是从远方来的吧?”

希都日古说:“我们从遥远的北方来,要到遥远的南方去。奥敦格日乐奶奶风湿发作,要替她找老鹳草呢。”

“咩。”母羊非常高兴,“找老鹳草跟我来。”

母羊带着鹤儿们来到松林旁边的一片草甸上,这儿长着连片的老鹳草。不仅是奥敦格日乐奶奶,每只鹤都吃了个够。因为老鹳草除了对关节有好处,对咽喉和肺也有好处。

告别了岩羊,鹤儿们继续前进。奥敦格日乐奶奶默不作声,眼望前方,一下一下拍动翅膀,神情多么专注啊!大地在下方后退,山林、草甸、河流全都静默无声。唯有风在耳边时而呼啸,时而低吟。那是高原之风,隐藏着惊雷和闪电。

日暮时分,鹤儿们飞过荒凉的山冈,落在河滩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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