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质量影响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OFDI效率了吗?

2021-07-29 04:31李世杰程雪琳金卫健
宏观质量研究 2021年3期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一带一路

李世杰 程雪琳 金卫健

摘 要: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中国对沿线各国直接投资的不平衡逐步加剧,投资格局亟待改善。在此背景下,东道国制度质量能否影响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进而改善中国投资格局,目前尚未有学者对此进行全面的研究。以随机前沿方法为基础,利用“一步法”的投资非效率模型实证分析东道国的制度质量对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并进一步分析制度质量影响中国对沿线各国OFDI效率的异质性,研究发现:沿线国家的政治制度和法治制度会对中国开展OFDI产生显著的影响,相比而言,经济制度的影响较小,其中,东道国的政治稳定性、政府效率、政府规模、腐败控制、金融自由度以及产权保护度都能显著地抵消部分投资非效率,而政治民主度、贸易自由度、法治完善水平等则会通过成本阻碍效应、贸易替代效应及竞争挤出效应抑制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此外,制度质量对中国对不同类型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具有较大差异,中国据此规避制度风险,将有助于提升OFDI效率水平。

关键词:“一带一路”;制度质量;对外直接投资;随机前沿方法;投资非效率模型

一、问题的提出

“一带一路”倡议既是新时期我国顺应经济全球化的历史潮流和全球治理体系变革的时代要求的表现,也是我国实行全方位对外开放的重大举措,不仅开辟了中国开放发展的新天地,也为世界各国的发展带来了新机遇资料来自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silkroad/2019-04/27/c_1124422850.htm.。自2013年9月“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已经同15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签署了200多份共建“一带一路”的合作协议统计数据来自中国一带一路网:https://www.yidaiyilu.gov.cn/gbjg/gbgk/77073.htm.。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逐步推进,中国与沿线国家的经贸合作得以持续拓展和深化,贸易与投资也在不断增加。据《中国对外投资统计公报》(2018)统计,2017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存量总额为11713.87亿美元本文使用的“一带一路”沿线样本国家以2020年1月底统计结果为准,统计资料来自于中国一带一路网:https://www.yidaiyilu.gov.cn/gbjg/gbgk/77073.htm.,占中国对外投资存量总额的64.8%,虽然总体投资数额庞大,但中国对沿线各国的投资数额差距悬殊,格局极不平衡(季凯文、周吉,2018;熊彬、王梦娇,2018;王霞、刘甜,2020)。比如:2017年中国对新加坡的直接投资存量为445.68亿美元,而对拉脱维亚的投资存量只有0.01亿美元;2017年中国对沿线国家投资存量超过10亿美元的国家(地区)只有34个,并且这34个国家(地区)的投资存量总额占当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存量总额的98%。这些数据都表明中国在沿线国家开展OFDI时具有明显的偏好性。

从美国遗产基金会(the Heritage Foundation)发布的2017年全球经济自由度指数来看,上述34个国家中,有21个国家的经济自由度总体得分超过了中国,说明中国在沿线国家开展OFDI与东道国的经济自由度是相关的。经济自由度指数作为制度性子指标的来源之一,其结合全球治理指标就能够较为全面地反映东道国制度质量水平(鲁明泓,1999;谢孟军,2013),由此可知,东道国的制度质量会对中国对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产生影响(方慧、赵甜,2017),这种影响既可能是正效应(Cheung和Qian,2009),也可能是负效应(王霞、刘甜,2020)。综上所述,明确沿线国家制度质量与中国OFDI之间的相关关系,并从制度性维度深入分析中国OFDI的影响因素,对逐步提高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OFDI水平、平衡对外直接投资格局来说具有重要意义。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许多学者对中国对沿线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并得出了较为一致的结论。现有研究证明,两国的经济规模、语言相似度以及东道国的贸易依存度、资源可获得性等都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有正向关系,距离、劳动力成本会产生負效应(Kwok 等,2010;Z.muda和Maciej,2012;乔晶、胡兵,2014;陈伟光、郭晴,2016;季凯文等,2018;张丽,2019),而基础设施水平对中国OFDI的影响仍是不确定的(宋维佳、许宏伟,2012;熊彬、王梦娇,2018)。在研究过程中,学者们逐渐认识到制度因素可能会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产生重要作用,并且也逐步对两者之间存在的相关关系进行了检验。部分学者将制度条件作为一个综合性的变量,将其设置成虚拟变量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证明制度是影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因素之一。Kolstad和Wiig(2012)研究发现东道国稳定的体制环境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吸引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钱进和王庭东(2019)实证发现“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前后,制度因素的影响是不同的,倡议提出前,中国的对外投资与东道国的法律水平和制度质量正相关,而倡议提出后,中国更倾向投资于制度水平不完善的发展中国家。进一步地,一些学者为了更加深入地研究制度因素对中国开展OFDI的影响,在研究过程中设定了制度性子指标并进行实证检验,得到了更为细致的研究结论。邱立成和赵成真(2012)实证发现在不同收入水平国家,中国将会面临不同的制度性问题,比如高收入国家政治稳定、规制宽松,更能吸引我国OFDI流入,但在开展OFDI时我国仍可能遭受东道国潜在的法律及环保制度风险;王永钦等(2014)和祖煜、李宗明(2018)研究发现,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不是太注重东道国的政治制度,而主要考虑东道国的政府效率、监管质量以及腐败控制;季凯文和周吉(2018)的研究表明中国对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效率与东道国经济自由度、政治稳定性、政府效率、法律和腐败监管、劳动力丰裕程度正相关;王颖等(2018)却发现政治稳定性与中国对沿线国家投资之间不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

综合来看,现有研究结论尚存在局限性:第一,现有文献虽然证明了制度因素会对中国开展OFDI产生影响,但将制度设置为虚拟变量的方式不能准确界定其影响程度;第二,部分文献虽然在实证过程中考虑到制度性子指标的影响并加以验证,但子指标的选择较为局限,并未全面地从制度性维度进行深入研究;第三,现有研究大多数以投资数额的大小来衡量中国OFDI水平的高低,忽略了难以观测的非效率因素对实际投资额的影响,可能造成实证结论的偏误。本文将从制度质量视角出发,利用随机前沿方法,将制度质量细化为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及法治制度,并将各类子指标作为非效率因素纳入投资非效率模型,从制度性维度实证研究制度质量是如何影响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并对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异质性加以分析,在此基础上提出政策建议,以期逐步提高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改善投资格局不平衡的局面。

二、模型设定及数据来源

(一)理论模型及机制探讨

据上文分析可知,将非效率因素纳入不可观测的扰动项后,对外直接投资效率将更能反映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的真实水平。因此,本文将在随机前沿方法(Meeusen和Broeck,1977;Aigner 等,1977)的基础上,借鉴张友棠、杨柳(2020)的做法,构建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直接投资非效率模型。随机前沿方法之所以可以应用于对外投资领域,是因为投资存量本身可以看作一国经济规模、贸易依存度、语言距离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产物,这本质上与生产函数是一致的——开展OFDI的国家可以视为生产者,投资存量或流量可以视为产出,各种影响因素可以视为投入,投资效率则等同于技术效率。因此,将投资存量或流量看作经济规模、贸易依存度、语言距离等变量的函数,随机前沿方法也可用于投资效率方面的分析与研究。

综上所述,本文的基本理论模型如下:

OFDI*ijt=f(xijt,β)exp (vijt)(1)

OFDIijt=fxijt,βexpvijtexp-uijt;uijt>0(2)

TE=OFDIijt/OFDI*ijt=exp (-uijt)(3)

上述公式中,OFDI*ijt表示t時期i国对j国的前沿投资存量额,即i国在既定条件下的最优投资量;OFDIijt表示t时期i国对j国的实际投资存量额;xijt表示影响t时期i国对j国直接投资的各种环境因素,如上文所述的两国经济规模、贸易依存度、语言距离等;vijt是常见的左右对称随机误差项,服从均值为零的正态分布,表示外界随机冲击对函数结果的影响;uijt表示非效率因素导致的实际投资对前沿投资的偏离,非效率项总是存在或为0,因此uijt是非负的不对称误差项,且服从截断型半正态分布。TE由实际投资存量和前沿投资存量的比值得到,表示t时期i国对j国的直接投资效率。当i国对j国的投资不受非效率因素影响,即uijt=0时,i国对j国的投资效率达到最优值,此时TEit=1;当uijt>0时,表示i国对j国的投资受到非效率因素影响,此时TEit∈(0,1)。

对式(2)两边取对数可得:

lnOFDIijt=lnfxijt,β+vijt-uijt ;uijt>0(4)

此外,

uijt=δ0+δzijt+εijt(5)

lnOFDIijt=lnfxijt,β+vijt-(δ0+δzijt+εijt)(6)

上述公式中,式(5)表示受各种因素影响的投资非效率模型,其中,zijt表示投资非效率因素;式(6)为“一步法”的投资非效率模型,是将式(5)直接代入式(4)得到,式(6)既可用于估算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OFDI效率,又能对投资非效率因素加以分析,本文将在式(6)的基础上设定实证模型。

作为非效率因素,制度质量对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是复杂的、多面的,因为不同国家的不同制度性子指标可能产生不同的效应和影响强度。具体来说,在政治制度层面,东道国政治环境越稳定,政府腐败控制越有效,中国投资面临的政治风险越小,这是有利于中国在其境内开展OFDI的。但在公民话语权很高的国家,某些企业可能会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游说政府更改制度条例,从而阻碍中国投资,造成中国OFDI非效率。同时,强效的监管也会提高中国资本进入和运营的门槛,增加中国投资的成本,降低中国投资效率,产生成本阻碍效应。在经济制度层面,东道国商业、投资、金融自由度越高,中国资本越容易进入和运营,这会提高中国OFDI效率,但东道国贸易自由度足够高的话,更好的贸易环境有利于与该国进行贸易而非投资,其贸易会对投资产生替代,进而产生贸易替代效应。在法治制度层面,东道国强力的产权保护能够有效保护专有技术等私有财产,为中国投资创造安全的投资环境,进而促进中国投资。但中国目前的对外投资水平并不高,东道国足够高的法治完善水平将会增加中国投资进入和运营的难度,同时自由的经济环境将会吸引更多投资水平高的国家参与竞争,最终中国投资将被取代,产生竞争挤出效应。综上所述,制度质量不能单纯地用综合变量或虚拟变量来衡量,为了从制度性维度深入分析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效率的影响,本文将借鉴鲁明泓(1999)及谢孟军(2013)对制度的分类方法,用经济自由度和全球治理指标共同衡量制度质量,并把制度因素分为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法治制度三大类共15个指标,以期获得更为丰富和全面的研究结论。

(二)模型设定及数据来源

国际生产折衷理论认为一国能够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的基本条件包括所有权优势、内部化优势和区位优势,即东道国投资环境具有的优势,如经济规模、资源禀赋、基础设施、劳动力成本、市场距离等因素(谢岷,1987;Dunning 等,2008),这为本文随机前沿模型的设定提供了理论支持。此外,语言相似度(项义军、崔濛骁,2015;赵明亮,2017)、是否为邻国(乔晶等,2014;胡浩等,2017)、贸易依存度(陈恩、王方方,2011;季凯文、周吉,2018)都会影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本文将以上所有因素作为控制变量纳入随机前沿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综上所述,本文将实证模型设定如下:

lnOFDICijt=η0+∑i′δi′x′ijt-∑iβiP′jt+vijt-εijt(7)

lnOFDICijt=η0+∑i′δi′x′ijt-∑iβiE′jt+vijt-εijt(8)

lnOFDICijt=η0+∑i′δi′x′ijt-∑iβiL′jt+vijt-εijt(9)

lnOFDICijt=η0+∑i′δi′x′ijt-∑iβiz′jt+vijt-εijt(10)

上述(7)、(8)、(9)、(10)式分别表示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法治制度以及所有制度视角下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函数,其中,P′jt 、E′jt、L′jt、z′jt分别表示j国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法治制度及所有制度指标。其中,OFDICijt(百万美元)变量表示t时期中国对j国的OFDI存量,数据来自于2010-201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公报2010-201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公报已包含2005-2017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和流量数据。。x′ijt表示t时期影响中国对j国直接投资的环境因素,本文选取的9个变量为:表示t时期j国经济规模的GDPjt(百万美元)和表示t时期中国经济规模的CGDPt(百万美元),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DISTijt(平方公里)表示中国与东道国首都的距离,CLijt为语言相似度,值越接近1即表示中国与东道国的语言沟通越顺畅,数据来自于CEPII;PGNIjt(现价美元)为人均国民收入,代表东道国劳动力成本;RSjt为东道国自然资源租金占GDP比例,代表东道国资源可获得程度,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NCijt是虚拟变量,取1表示东道国是中国的邻国,取0表示东道国非中国邻国;NTGjt为东道国贸易额占GDP比例,代表t时期东道国对外开放度,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SUTjt为东道国城镇人口占比,表示t时期东道国的基础设施水平,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经济自由度指标本文使用的经济自由度指标包括政府规模GSjt、政府诚信度GNjt、商业自由度BFjt、贸易自由度TFjt、劳动自由度LFjt、货币自由度MFjt、投資自由度IFjt、金融自由度FFjt、产权保护度PRjt。取值为0-100,数值越接近100表明子指标质量越高,数据来自于美国自然遗产基金会;全球治理指标本文使用的全球治理指标包括政治民主度VAjt、政治稳定性PSjt、政府效率GEjt、监管质量RQjt、腐败控制CCjt、法制完善度RLjt。取值为-2.5至2.5,数值越接近2.5表明子指标质量越高,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全球治理指标数据库(WGI)。制度性子指标的具体解释如表1所示。由于2005年之前各变量数据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失,且RSjt变量缺少2017年之后的数据,所以本文保留的数据时间跨度为2005-2017年共13年。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三、实证结果分析

本文使用Stata15.1软件,利用随机前沿方法估计“一步法”的投资非效率模型,在回归结果的基础上分析东道国的制度质量对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此外还将进一步从制度质量角度研究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的异质性并加以对比分析。

(一)回归分析及结果讨论

为确保函数形式无误,本文对“一步法”的投资非效率模型设定了两个假设:不存在投资非效率和模型设定有误。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1)在1%临界值水平上显著拒绝不存在投资非效率的假设,证明本文选用随机前沿方法是正确的;(2)在1%临界值水平上显著拒绝模型设定有误的假设,证明本文设定的投资非效率模型是正确的。

本文采用“一步法”对投资非效率模型进行估计,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模型(7)、(8)、(9)分别是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法治制度视角下约束模型的回归结果,模型(10)是所有制度视角下无约束模型的回归结果。本文分别将模型(7)、(8)、(9)同模型(10)进行了LR检验,结果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约束模型更优的假设,再次证明本文无约束的投资非效率模型设定是正确的。模型(10)中,γ值为0.78γ=σ2uσ2u+σ2v ,可以通过γ的数值大小来判断模型是否合理。γ 值越接近 1,σ2u与σ2u+σ2v的大小就越接近,σ2v也越接近于0,这时统计噪声vit几乎不对检验结果造成影响,即非效率项uit起主导作用,证明假设合理,模型是适用的。相反地,γ值越小,随机误差项造成的干扰越强,此时则应使用OLS而非随机前沿方法。,较接近1,表明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际直接投资存量与前沿直接投资存量的差距78%来源于投资非效率的影响,再次证明本文不适用OLS,而使用随机前沿方法是合理的。

随机前沿模型中,各变量系数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下面本文将详细分析各个变量的回归结果。(1)lnCGDP和lnGDP系数都显著为正,说明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存量与两国的经济规模水平是正相关的。其中,lnCGDP系数高达2.104,说明当本国经济规模得到提升时,中国便会大幅增加对沿线国家的投资。(2)NC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在进行对外投资决策时,中国一定程度上会考虑东道国是否为邻国,从而增加对邻国的投资,这不仅有助于促进亚洲地区共同繁荣,一定程度上也能降低中国的投资成本。(3)CL系数不仅显著为正,而且高达6.826,表明东道国的语言是中国对外投资区位选择的一个重要决定因素,这可能是因为与东道国之间的顺利沟通很大程度上能够降低对外投资的风险和成本。(4)DIST系数虽然显著为正,但系数值只有0.00007,表明距离远近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是极其微小的。(5)lnPGNI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中国对外投资一定程度上包含了寻求低劳动力成本的目的。(6)RS系数显著为正,东道国的资源可获得性与中国OFDI是负相关的,这就表明中国对外投资并非“资源掠夺性”的投资。(7)NTG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一国对外开放程度越高,外商实现投资的过程就越便利,从而更容易吸引外资。(8)SUT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中国对高基础设施水平国家的投资存量更低,而对低基础设施水平国家的投资存量更高,这可能是因为中国对外投资水平还不高,目前可能会偏向基础设施方面,这就导致中国的OFDI较少地流向基础设施水平高的国家。

据上文分析,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际投资额与前沿投资额的差距主要来源于非效率项,下面本文将从制度质量视角进一步分析投资非效率的影响因素。

第一,政治制度。(1)政治民主度VA。这一变量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东道国政治民主度是阻碍中国OFDI的因素;(2)政治稳定性PS。这一变量系数显著为负,表明政治稳定性一定程度上能够抵消投资非效率,促进中国对东道国的投资。(3)政府效率GE和政府规模GS。这两个变量系数都显著为负,表明政府效率和政府规模都是促进中国对东道国投资的因素。(4)监管质量RQ。这一变量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表明东道国政府监管质量与中国对其的投资不存在明显的相关关系。(5)腐败控制CC。这一变量系数显著为负,且系数绝对值达到1.019,表明东道国腐败控制能够有效抵消投资非效率,促进中国对其的投资。(6)政府诚信度GN。这一变量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表明东道国政府诚信度不会明显地影响中国对其的投资。综上所述,东道国的政治制度对中国开展OFDI影响较大,其中,政治稳定性、政府效率、政府规模及腐败控制能够有效地抵消部分投资非效率,吸引中国增加对东道国的直接投资;政治民主度增加了投资非效率,会显著地减少中国对东道国的投资;监管质量和政府诚信度与投资非效率的正向关系不显著,因此对中国开展OFDI没有明显的影响。

第二,经济制度。(1)商业自由度BF。这一变量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表明东道国的商业自由度不会对中国的投资产生显著的影响。(2)贸易自由度TF。这一变量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东道国贸易自由度会增加投资非效率,阻碍中国的投资。(3)劳动自由度LF。这一变量系数为负但不显著,表明东道国的劳动自由度不会对中国的投资产生明显的影响。(4)货币自由度MF。这一变量系数为负但不显著,表明东道国的货币自由度与投资非效率是负相关的,但不会显著地影响中国的投资。(5)投资自由度IF。这一变量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表明东道国的投资自由度会增加中国投资的非效率,但这一影响是不显著的。(6)金融自由度FF。这一变量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东道国更高的金融自由度能够抵消部分投资非效率,从而吸引中国增加投资。综上所述,东道国的经济制度对中国开展OFDI影响不大,其中:商业自由度和投资自由度、劳动自由度和货币自由度与投资非效率的正向、负向关系不显著,不会对中国的投资产生显著影响;贸易自由度会显著地增加投资非效率,减少中国对其的投资;金融自由度会显著地减少投资非效率,促进中国的投资。

第三,法治制度。(1)法治完善度RL。这一变量系数显著为正,且系数值高达1.454,表明东道国提高法治完善度将会大幅增加投资非效率。(2)产权保护度PR。这一变量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东道国的产权保护度能够抵消部分投资非效率,加大产权保护力度能够吸引中国增加投资。综上所述,东道国的法治制度对中国开展OFDI具有显著的影响,其中,法治完善度会阻碍中国投资,而产权保护度是促进中国投资的因素。

以上结论表明:从政治制度层面来看,东道国安全稳定的政治环境和高效的政务能力能有效减少中国OFDI非效率,但某些企业可能倾向于公民话语权不高、监管力度较弱的国家,这可能是因为复杂的投资环境更方便其逃脱监管、投机牟利;从经济制度层面来看,除金融自由度外,东道国的经济环境自由度对中国OFDI效率影响不大,而金融自由度之所以能够抵消部分投资非效率,可能是因为东道国宽松的金融环境能够降低中国资金进入和运营的难度,此外,较高的贸易自由度可能造成贸易对投资的替代增加,同时中国的投资水平不高,尚缺乏竞争力,而自由的经济环境意味着中国企业将会面临来自于其他国家更多、更强的竞争,因此,某些企业在做选择时可能倾向于经济自由度水平较低的国家;从法治制度层面来看,东道国的产权保护度对中国投资效率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而整体法治完善水平却会产生显著的抑制作用,这可能是因为,一方面,企业需要东道国的产权保护法来保证自身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另一方面,东道国完善的法治监管体系一定程度上会增加外商投资的难度,从而阻碍中国的投资流入,这与上述结论是一致的。

(二)稳健性分析

据表4的实证结果可知,单独考虑政治制度变量、经济制度变量或法治制度变量时,各变量系数的正负性与所有制度变量参与回归时一致,并且系数相对稳定,证明本文的回归结果具有一定的稳健性。此外,为了进一步提高实证结果的可信度,本文将以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OFDI流量代替上文使用的OFDI存量,作为新的被解释变量进行实证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首先,同表4一样,表5中模型(7)、(8)、(9)也分别是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法治制度视角下约束模型的回归结果,模型(10)是所有制度视角下无约束模型的回归结果。表5中的LR检验结果同表4一致,证明本文投资非效率模型设定是正确的。模型(10)中,γ值为0.76,也较接近1,证明本文使用随机前沿方法是正确的。其次,除显著性水平略有不同外,表5中各变量系数的正负性与显著性同表4基本一致,再次证明本文的实证结论是可靠的。

四、制度质量影响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异质性分析

上文的研究结果已经证明,东道国的制度质量会对中国对沿线国家的OFDI效率产生影响。进一步地,本文将具体分析制度质量视角下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异质性,并从制度性维度加以探讨。制度质量影响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异质性分析如表6所示。本文按照不同标准,对所有样本做了4类划分,其中,1-3列是按地理位置划分的亚洲、非洲和欧洲国家北美洲、南美洲及大洋洲国家样本数量有限,本文暂不对其做异质性分析。,4-5列是按经济发展程度划分的发达国家和非发达国家,6-7列是按各国外贸依存度划分的外向型和非外向型国家,8-9列是按各國人均国民收入划分的中高工资型和低工资型国家。

(一)按地理位置划分

本文首先以洲为划分标准,将全样本国家划分为亚洲、非洲及欧洲三类,分样本回归结果如表6的1-3列所示。制度质量对中国对沿线各洲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具有较大差异,其中:政治制度在三大洲国家之间的差异最为显著,具体表现为:政治民主度与中国对沿线亚洲国家投资非效率显著正相关,而与沿线非洲国家显著负相关,即东道国政治民主度会阻碍中国对亚洲国家的投资而促进对非洲国家的投资;政府效率与非洲国家显著负相关,与欧洲国家显著正相关,即东道国政府效率会部分抵消中国对沿线非洲国家的投资非效率,而在沿线欧洲国家则会增加中国投资非效率;政府规模与亚、非洲国家显著负相关,而与欧洲国家显著正相关,表明东道国政府规模会提高中国对亚非国家OFDI效率而降低对欧洲国家的投资效率。经济制度在三大洲国家之间也有较小差异,具体表现为,商业自由度与亚、非洲国家显著正相关而与欧洲国家显著负相关,表明东道国商业自由度是阻碍中国对沿线亚非国家投资的因素,而对沿线欧洲国家来说却是促进因素。此外,欧洲国家同亚非国家还具有以下差异:其一,贸易自由度和投资自由度都与欧洲国家显著负相关,是促进中国对欧洲国家投资的因素,而这两个子指标却与亚非国家无显著相关性;其二,法治完善度与亚非国家显著正相关,会增加中国投资非效率,而其与欧洲国家却无显著相关性。

(二)按国家特征划分

其次,以不同的国家特征为划分标准,本文对全样本国家进行了3次划分,分样本回归结果如表6的4-9列所示,其中,4-5列、6-7列及8-9列的划分标准依次为东道国经济发展程度、外贸依存度及人均国民收入。

由4-5列回归结果可知,制度质量对中国对沿线发达国家和非发达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差异不大,两类国家唯一的显著差异存在于经济制度层面,具体为贸易自由度与发达国家显著负相关,而与非发达国家显著正相关,即贸易自由度会减少中国对沿线发达国家的投资非效率,而在非发达国家却会增加投资非效率。

由6-7列回归结果可知,制度质量对中国对沿线外向型和非外向型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差异极大,其中,政治制度子指标的差异尤为显著。具体表现为,政治民主度、政治稳定性、政府效率和政府规模都与中国对外向型国家的投资非效率显著负相关而与非外向型国家显著正相关,即上述政治制度子指标会减少中国对沿线外向型国家投资非效率,促进中国对东道国的投资,而在非外向型国家却会阻碍中国投资,因此,中国在非外向型国家开展OFDI时要尤其注重东道国的政治风险。此外,在法治制度层面,各子指标与外向型国家投资非效率的关系皆显著,而与非外向型国家均不存在显著相关性。

由8-9列回归结果可知,制度质量对中国对沿线高工资型和低工资型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差异较大,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层面都存在显著差异之处。其一,政府诚信度与中国对高工资型国家的投资非效率显著正相关而与低工资型国家显著负相关,即在高工资型国家,政府诚信度会阻碍中国投资,而在低工资型国家却会促进中国投资。其二,商业自由度与中国对高工资型国家显著负相关而与低工资型国家显著正相关,即商业自由度能减少中国对高工资型国家投资非效率,增加低工资型国家的投资非效率。

(三)影响强度分析

在上文异质性回归分析的基础上,本文进一步对比分析了东道国制度质量对中国对沿线国家OFDI效率的影响强度,结果如表7、8所示。

按地理位置分类的东道国的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效率的影响强度如表7所示。对亚洲国家而言,制度质量会显著影响中国对其OFDI的效率,其中,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都是提升中国OFDI效率的因素,而法治制度则会阻碍中国投资,即中国在对亚洲国家开展OFDI时,应多关注东道国的法治制度,以规避法律风险。对非洲国家而言,制度质量会强烈影响中国对东道国的OFDI效率,其中,政治制度会显著提升中国投资效率,而经济制度和法治制度都会显著降低中国投资效率,即中国在对非洲国家进行直接投资时,应着重关注东道国的经济、法治制度环境,尽量减少投资非效率影响。对欧洲国家而言,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的影响是复杂的,其中,政治制度会明显降低中国投资效率,经济制度会显著提升中国投资效率,而法治制度对中国投资效率没有显著影响,即中国在对欧洲国家开展OFDI时,应着重规避政治风险。

按国家特征分类的东道国的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效率的影响强度如表8所示。对发达国家和非发达国家分类而言,经济制度的影响具有显著差异,它会显著提升中国对发达国家的OFDI效率,而显著降低中国对非发达国家的OFDI效率,即中国对沿线国家投资时最好对东道国经济发展程度有所区分,对非发达国家投资时要注意规避经济制度风险。对外向型和非外向型国家分类而言,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效率影响的差异尤为显著,对外向型国家投资时要注重东道国经济制度和法治制度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而对非外向型国家投资时应关注政治制度存在的风险。对高工资型和低工资型国家分类而言,东道国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效率的影响相似,只存在强度差异。此外,本文发现东道国法治制度几乎在所有分类回归结果中都表现出对中国投资的抑制作用,因此在开展OFDI时,着重关注东道国的法律制度环境对提升中国投资效率来说是有必要的。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在随机前沿方法的基础上实证研究了中国对沿线国家的OFDI效率,并分别从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法治制度以及全变量的制度视角下进行投资非效率回归分析,综合研究制度质量对中国开展OFDI的影响,最终结论如下:(1)东道国的制度质量将会影响中国对沿线国家的OFDI效率。具体地,东道国的政治制度会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非效率产生较大的影响,其中:政治民主度会显著地增加投资非效率,阻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政治稳定性、政府效率、政府规模、腐败控制会显著地减少投资非效率,促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东道国的经济制度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效率的影响较小,其中,贸易自由度会显著地增加投资非效率,金融自由度会显著地减少投资非效率,而商业自由度、劳动自由度、货币自由度、投资自由度则不会显著影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东道国的法治制度也会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效率产生较大的影响,其中,法治完善度会显著地增加投资非效率,阻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产权保护度会显著地减少投资非效率,促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2)政治制度会显著降低欧洲国家、发达国家的OFDI效率,中国对这类国家开展OFDI应注意规避政治风险;经济制度会显著降低中国对非洲国家、非发达国家的OFDI效率,中国对此类国家投资时应注意规避经济风险;法治制度对中国对任何类型国家的OFDI效率几乎都有抑制作用,中国在开展OFDI时应着重关注东道国的法律制度环境,以及时规避法律风险。综上所述,本文将在研究結论的基础上提出建议,以期逐步提高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OFDI效率和沿线地区的总体效率水平,平衡对外投资格局。

(一)中国企业在开展OFDI时,要合理利用东道国的制度条件提高投资效率、规避风险

企业在开展OFDI时,除了要考虑东道国具体的经济情况,如经济规模、贸易依存度、劳动力成本、自然资源等,更要着重关注东道国的制度质量。首先,在金融自由度高的国家开展OFDI,能有效降低企业投资进入的门槛和运营的难度,减轻企业负担;其次,在产权保护度高的国家开展OFDI,一定程度上能保障企业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降低产生不必要争端的可能性,以免给企业带来威胁和损失;最后,在政治稳定、政府高效清廉或者同中国有良好外交关系的国家开展OFDI,能有效避免因国家矛盾、贪污腐败、社会动荡或暴力、恐怖事件造成的非经济损失,规避政治风险。

根据本文异质性分析结果,第一,中国在开展OFDI时都应着重关注东道国法治制度以规避法律风险;第二,在非洲国家等非发达国家开展OFDI时还應同时关注经济制度风险,而欧洲国家应着重关注潜在的政治制度风险;第三,在外向型国家还应关注经济制度可能产生的抑制作用,而在非外向型国家应注重潜在的政治风险。此外,中国OFDI效率尚处于极低水平,企业也应当致力于加强自身的科研和创新能力,以提高我国OFDI的技术水平,争取实现和发达国家的战略性技术合作,提高我国OFDI的竞争力,进而逐步优化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地区的投资格局。

(二)中国政府应采取适当措施改善中国企业在东道国开展OFDI时所面临的制度环境

东道国的政治环境不稳定、政府效率不高、政府规模小以及腐败严重都会阻碍中国的OFDI,要改善投资的制度环境以提高对这些国家的投资效率。一方面,我国政府应积极与东道国政府在投资方面展开合作,比如签订投资保障协议以保障我国企业开展OFDI的安全,或者是合力打造一套完整的投资体系以简化我国企业的投资流程等;另一方面,政府可以有目的性地优化 “走出去”政策,比如增加对投资效率不高的国家的投资补助、法律援助等,在东道国创造更加稳定的投资环境,政策的引导和支持一定程度上能够调动企业的投资积极性,进而逐步提高中国对东道国的投资效率;此外,政府还可以为企业提供专门的平台用于查询东道国的政治、经济特别是法律制度条例,交流制度问题应对经验及寻求帮助等,以充分利用东道国的制度环境规避风险,进而逐步提高中国的OFDI效率,改善不平衡的投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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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es the Institutional Quality Affect the Efficiency of China′s OFDI in Countrie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Li Shijie, Cheng Xuelin and Jin Weijian

(School of Economics, Hainan University)

Abstract:With the advancement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the imbalance of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 in countrie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is gradually intensifying, and the investment pattern needs urgently to be improved. In this context, whether the institutional quality of host country can affect China's OFDI efficiency in countrie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and then improve China's investment pattern, has not yet been comprehensively studied by scholars. Based on the stochastic frontier method, this paper, using the one-step investment non-efficiency model, attempts to make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the institutional quality in the host countries on China's OFDI efficiency in the countrie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leading to a further analysis of the heterogeneity of China's OFDI efficiency in these countri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in these countries, it is found that the situation of their political institutions and rule of law would have a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OFDI by China, while their economic institutions would have a smaller effect by contrast. It is observed that the political stability, the governance efficiency, the government scale, the control of corruption, financial freedom and the degree of property rights protection can offset part of the investment inefficiency significantly, and hence promote China'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n the other hand, the degree of political democracy, the trade freedom and the perfection level of legal system will restrain China's OFDI through cost blocking effect, trade substitution effect and competitive crowding out effect.In addition, the influence of institutional quality on China's OFDI efficiency of different types of countries is quite different. Therefore, China can avoid institutional risks and help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OFDI.

Key Words:The 'Belt and Road'; Institutional Quality;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Stochastic Frontier Method; Investment Inefficiency Model

責任编辑 郝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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