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舟子咏》:罪的多重内涵

2021-08-03 23:51成雨桐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21年6期
关键词:圣经命运

摘 要: 《古舟子咏》是英国著名诗人塞缪尔·泰勒·柯尔律治的代表作,其主题围绕着老水手的罪与罚、信仰的皈依、赎罪和接受使命的过程展开。在老水手的赎罪之旅中,罪的内涵显然发生了多次变化,老水手的罪不单单涉及信天翁,还涉及水手自身、神的使命等内容。结合《圣经》文本分析,水手的罪是神宏伟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它的意义还需要随着诗歌的推进,比较它对于前后环节的相对位置,考虑不同时期与不同条件的发展,再做出解释。

关键词:《古舟子咏》 罪 《圣经》 命运 自由意志

塞缪尔·泰勒·柯尔律治是英国早期浪漫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与威廉·华兹华斯和罗伯特·骚塞并称为“湖畔派三诗人”。他的代表作《古舟子咏》是英国文学史上的不朽丰碑。这首诗讲述了老水手与信天翁的故事,其间涉及了西方罪文化的内容,展示了罪的延续与迭变及其与神的计划之间的关系,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

现有的研究中,罗益民在《管萧婚曲声中的流浪者——柯尔律治〈古舟子咏〉中的基督教主题》中探究了人的原罪与流浪的关系,和诗歌的圆周运动;吴舜立在《多重象喻,本体指归》中探讨了“罪与罚”的二元冲突、本体与现象的统一;張礼龙在《基督教的寓意与人生苦难的写照——〈老水手之歌〉的主题评析》中探讨了上帝的伟力和人的命运的悲惨。

然而,笔者发现,当前学界对于老水手之罪的研究仍停留在罪的绝对性的层面,即研究静态的罪,研究原罪论,而非研究罪的延续与迭变。同时,现有的研究中对水手之罪与基督教世界观中神设计的总体秩序之间的联系少有着墨。故笔者希望能通过联系老水手之罪的前后环节,联系解构主义与文本的开放性,对柯尔律治笔下之罪进行深入的剖析。

一、老水手:罪之为罪

《管箫婚曲声中的流浪者——柯尔律治〈古舟子咏〉中的基督教主题》一文,罗益民将圆等同于神的至善至美,分析了诗中多组圆周运动,说明诗歌的行进是以环形活动为特征的。其实,诗歌开头便藏着一组圆周运动,这运动便是命运的循环。基督教的线性时间观明确地将末世作为世界的终点,而终点之后,又是另外一个循环。上帝曾因人间充满罪恶而降下大洪水,灭除诺亚方舟之外的生灵。此后,潮水退却,白鸽衔一枝橄榄归来,带来新世界开始的好消息。先知以赛亚和耶稣的传道都预言了新末日的降临,灾祸前夕,世间有重大灾难发生,届时弥赛亚将返回人间拯救万民。这对应了《古舟子咏》的开篇,老水手所在的船只扬帆起航,初时顺风顺水,不久后却遭遇劫难,陷入了山穷水尽之境,“这边是冰,那边也是冰,把我们围困在中央”。冰天雪地之中,人们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到希望。这片冰雪的世界恰对应了基督教末世论所描述的世界,冰雪肆虐,船只迷航,人类陷入迷途,亟待有人前来拯救。冰雪世界亦像是新秩序生成前的混沌,是一张空白的、亟待填满的白纸。恰时,一只信天翁飞了过来,它的出场和白鸽的出场相似,是好运的象征,而它出现的时机又使它成了弥赛亚。见到这海鸟,“我们像见了基督的使徒”。鸟儿甫一飞来,冰山崩摧,天气转好,船只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海鸟上前帮助人类,显示出了它施与拯救的特征。《旧约》中以赛亚预言的救世主,在《新约》中被诠释为耶稣,所以海鸟即是耶稣。然而,老水手却射杀了它,使得耶稣殉道。

圣奥古斯丁曾经对亚当、夏娃吃下智慧果一事做出评价,他认为人的原罪在于滥用了自由意志。上帝赐予人自由意志,是为了能让人做出善的选择,实现更大的善,然而人类却滥用了这份神的馈赠,行之不义,成为撒旦的同侪。需要特意指出的是,根据《马太福音》,耶稣以死代赎包括原罪在内的全部罪恶,亚当、夏娃的过错一笔勾销,人类必须报答耶稣的恩情。从这个节点开始,原罪已被赎清,犯罪只可能是出于人们的自由意志,同样的,人们也只需要为“自己”滥用自由意志犯下的罪行负责。但由于人们具有自由意志,人类可能做了错的选择,世间的罪恶将重新累积,新的灭世倒计时开始,这个循环将一直持续到上帝之城的最终建立。这便是老水手罪的开始。

老水手罪的第一点,是残害了同胞。基督教教义有一条为爱你的邻居。信天翁虽是鸟类,却拥有基督徒般的灵魂,所以它亦属于邻居行列,杀死海鸟就相当于杀死同胞,是十分严重的罪行。老水手罪的第二点,是杀死了无辜的恩人。海鸟因纯良的品性前来帮助水手们,老水手反倒恩将仇报,他的所作所为无法得到司审判职能的耶和华的原谅。老水手罪的第三点,是蔑视神恩。柯尔律治写到,神“他爱这海鸟,这鸟爱此人”,海鸟是受宠的神之子,同时是神的代言人。它的到来正如弥赛亚的降生,上帝听闻民生艰难,于是派遣神子到人间施行拯救,怎奈使者却为人类所杀,这是对神的不敬。由是我们可以推出老水手罪的第四点:他大开心房,让敌意而不是爱入住。《新约》中的神是慈爱的神,神爱他的所有造物,作为神的追随者,老水手理应践行神的信条,然而他的实际行动却与爱背道而驰。老水手在《圣经》中对应的是对耶稣心怀恶意,并促成了耶稣死亡的人。他是犹大,是长老,是本丢-彼拉多。他们抗拒上帝,滥用了自由意志,让魔鬼上了身,无意间扮演了“敌基督”的角色。正如老水手朋友所说的:“愿上帝搭救你吧,老水手!你怎么惊魂未定?”

二、信天翁:宿命的圆满

如果只把老水手射杀海鸟的行为理解为一种暴力、一种不敬,人们会忽视老水手行为承前启后的功效。事实上,他的罪与信天翁的宿命息息相关。

信天翁的命运早已镌刻在它的名字里。信天翁的英文为“Albatross”,而老水手杀死它所用的弓箭,英文为“Cross-bow”。无论是“Albatross”还是“Crossbow”,它们都与“十字架(Cross)”具有相似的形式和词根。信天翁即是耶稣,此处的“十字架”,所指的是耶稣受难的刑具。信天翁与耶稣的命运两位一体,耶稣被钉在十字架而死,于是信天翁也注定会被弓箭(Cross-bow)击落,以另外一种方式被钉在永恒的十字架上。基督教的世界是决定论的世界,神全知全能全善,即便是圣奥古斯丁的自由意志理论,也仍从属于这一前提下。神在全诗中出场次数寥寥无几,他的身影却无处不在。神知道一切何时何地发生,一切为什么发生,而发生的一切,都别有用途。耶稣的死是有意义的,信天翁的死同样是有意义的。耶稣以他的死偿还了人类的原罪,荡清罪恶,成了圣人。而信天翁则以它的死,促成了老水手信仰的转向,而在未来,老水手将肉身传道,促使宾客态度发生转变。信天翁的死有启迪的功能和命运延续的影子,它的结局早已预定。从此处我们可以看出,罪是一条牢固的因果链上的环节,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着人们的命运。

信天翁的死是命中注定的,老水手的罪愆是信天翁命运中不可或缺的一环,那么老水手的罪,除了暴力的属性外,自然有其他属性。考虑到是老水手向海鸟射出了宿命一箭,帮助信天翁完成了它的命运。于是,我们可以引出罪的第二重内涵:老水手的罪是信天翁宿命圆满的前提条件。

三、老水手:被神选中的代价

信天翁宿命的实现有赖于老水手的行为,而老水手的行为也是必然发生的事。对于老水手自己,射杀信天翁的行为也别有深意。这是他被上帝选中的明证,亦是他所需付出的代价。

首先,让我们重新思考“你怎么惊魂未定”此行,它的原文为:“God save thee, ancient Mariner! From the fiend that plague thee thus!”其中,“fiend”一词有魔鬼之意,它的出现并非偶然。《圣经》中,魔鬼的出现一般意味着对特定人士的考验,比如《约伯记》中,撒旦是神的使者,上帝为测试最忠诚之人是否忠诚,派遣魔鬼去考验约伯;又比如在《马太福音》中,魔鬼用诡计试探耶稣,想让耶稣说出渎神的言论。魔鬼的出现往往意味着试炼的开始。

柯尔律治在原文中并没有详细交代老水手射杀信天翁的情形,相反,老水手的陈述只有一句话:“我弯弓搭箭,一箭离弦,信天翁送了性命。”他的陈述并未提及他杀死信天翁前的心理活动,我们可以理解为:他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杀死那只鸟,只是冥冥之中他就这样干了。这种无意识的举动和状态,正体现了上帝的宏伟计划——我们可以称之为命运——与个人自由意志之间的张力。一方面,老水手的自由意志在那一瞬起了作用,让他在魔鬼与上帝之间做出了决定,杀死了海鸟。选择魔鬼,相当于背离上帝,体现了老水手对成为宏伟计划一部分的抗拒,对应了老水手之罪的最初意涵,也表明老水手犯罪,是因为他滥用了自由意志。另一方面,老水手的行为是神早已预知的,甚至是神促成的。神在那一刹那占据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意识中“选择”发出了命运的一箭,以开启属于他的考验。大洪水时期,诺亚与主以彩虹为证,订下和平之约,而诗歌主人公射出的箭的轨迹,恰似彩虹逶迤的光带,仿佛这箭就是老水手与上帝订约的证明。信天翁需要被老水手杀死,才能完成使命的交接;老水手需要殺死信天翁,才能开启他的修行之旅。局部的恶是为了实现总体的善,老水手的罪并不违背总秩序,甚至有利于总秩序的形成。

信天翁死去,它背负的使命却不可搁置,于是这担子落在老水手身上。这个过程中,信天翁与老水手完成了使命的交接、命运的延续。不过,老水手并非一开始就具备了成为信使的素质,他还得具备爱万物之心,更确切地说,是在逆境中仍抱有哀悯心。他必须“自己”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自己”走向上帝。这代表着老水手信仰的转向,是他真正向上帝前进的标志。在新的考验面前,他需要行使好自由意志。

由此,老水手先后经历船员的厌弃、朋友的羞辱、环境的恶劣、伙伴的惨死,并最终因祝福水蛇而焕然新生。《创世纪》里,蛇是撒旦的化身之一,它诱引亚当、夏娃吃下智慧果,使人类犯下了原罪。不过,当老水手看水蛇时,他的自由意志选择了祝福,而非施加诅咒。他以一种超脱的眼光注视受造物,与神的目光相似。他说:“美妙的生灵!它们的姿容怎能用口舌描述!爱的泉水涌出我心头,我不禁为他们祝福!”他祝福蛇,暗合了基督耶稣“爱你们的敌人”这一诫命,一个人连他的敌人都可以原谅,可以热爱了,那么他当然能爱世间万物。英国诗人亚历山大·蒲柏曾对此做出精要的评论:“To err is human; to forgive, divine.(凡人多舛误, 唯神能见宥。)” “我刚一祈祷,胸前的死鸟不待人摘它,它自己便掉了下来,像铅锤一块,急匆匆沉入海底。”尸体的脱落象征着老水手成功地通过了考验。信天翁宽宥了他的罪过,而神明也派出了天使,帮助老水手摆脱困局。老水手之祝福水蛇也意味着他对神宏伟计划态度的转变,原先的抗拒,经由祝福水蛇而变为接受。蛇是撒旦的化身,而撒旦往往是上帝的测试者。水手原谅了蛇,代表着他接受了命运的重负,使用好了自己的自由意志,圆满实现了上帝将自由意志赐予人类的目的。

然而,旧的苦难的结束,并不意味着幸福的开始。尽管获得了神与信天翁的谅解,但老水手萌发了对世间万物的爱,对罪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自然无法原谅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他不再需要悬挂于脖颈上的鸟尸作为警示,他的良心、他的爱,将替代沉入水底的鸟尸高悬于他的头上,日夜督促他忏悔。由是,外在的罚被自发的谴责取代。老水手也具有了成为神使的资格。这便是罪的第三重内涵。

四、传道者的使命

完成使命的交接,并拥有了以信使身份行走人间的资格后,老水手的罪在形式上改变了。过去,老水手之罪的表现形式与惩罚脱不开关系。由于老水手尚未真切认识到罪为何之为罪,所以他必须借助于外在的“罚”来激发内心的悔恨。外在的“罚”是在内心监督缺位的情况下出现的,它同时也是人类滥用自由意志,背离上帝的明证。在老水手明白罪之为罪后,良心的谴责代替了外在的“罚”,外在的“罚”不再起作用。于是,罪的表现形式变作水手内心的煎熬。这份内心的煎熬在天使的交谈中、死去船员诅咒的目光中和隐士的感叹中得到了强化。“像周身骨架被掰开卸下,我这时痛苦万状;不得不如实讲我的故事,讲完才觉得松爽。”深切认识自己的罪孽,更加重了他心中的愧疚,于是他想通过赎罪方式弥补自己的过失。他选定的赎罪方式便是传道。这就是老水手之罪的最后一重内涵:罪演变成了传道者的使命。

结合文本,我们可以对老水手的“痛苦万状”进行更深入的剖析。水手的痛苦具有二重性。首先,“痛苦万状”是老水手成为上帝眷属的证明。上帝曾经通过圣灵直接与亚伯拉罕、大卫和耶稣等人对话,也曾使法老的心肠变硬。如果说这种痛苦来源于上帝的干预,合情合理。不过,老水手现在的痛苦显然与他先前所忍受的外在的痛苦不同。它是监督和引导的力量,是上帝用来监督水手完成他的命运和迫使老水手内心向善的工具。这力量的本质是消极的,它的出现只为了激发水手的主观能动性。其次,这种痛苦指的是水手射杀鸟儿后良心的不安,和他渴望赎罪,希望完成上帝使命这一任务而产生的焦急、迫切的心情。老水手唤醒了善的品质,觉醒了爱的能量后,他发自心底地为过去的所作所为忏悔,他的良心代替肉体的苦役折磨自身。老水手之祝福水蛇,恰象征着他向上帝的皈依,“对大小生灵爱得越真诚,祷告便越有成效”,同样的,谁爱得最深谁忏悔得最好。

類似的情形,在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身上也出现过。《苏格拉底的申辩》中讲到,苏格拉底声称,向雅典居民发问,成为城邦的牛虻,这是神派给他的使命。而在《斐多篇》中,他又谈及“精灵”一词。他说,精灵总是在他脑海里喋喋不休,鞭策着他完成属于哲学家的使命。苏格拉底口中的精灵,是神所分配给的,所扮演的角色是神与人沟通的桥梁,与基督教中的圣灵相类。虽然精灵与“痛苦万状”具有不同的外在形式,但笔者认为它们的本质是相同的。苏格拉底脑内的精灵,是他受理念世界最高神祇赞善的标识,也是他的理智与良知凭依精灵之口发出的声音。与此类似,折磨老水手的永恒焦灼,既是他在上帝眼中蒙恩的标志,也是老水手内心良知感于曾经的罪过,遂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哀鸣。神之声与心灵之声不断催促着苏格拉底向他人发问,也催促着老水手讲述他与信天翁的故事。于是,从解构主义视角出发,老水手的形象与古希腊最伟大的哲学家产生了奇妙的互文性,《古舟子咏》一定程度上突破了《圣经》文本的限制,转而走入了更为开阔的符号王国。

为了更好地履行使者的使命,在诗歌末尾,老水手发展出了一种神异的能力。“谁该听故事,该听劝诫,我看上一眼便能识别,便对他从头细讲。”老水手识人的能力展示了《新约》所宣扬的因信称义的理论,对应了“对大小生灵爱得越真诚,祷告便越有成效”这一句话。于柯尔律治而言,爱与信仰是等价的,爱得最深的人是信得最深的人,信得最深的人可以在神那里获得面包、水、红酒等一切。老水手爱得深,得以称义,于是能慧眼识珠,从三位行人中挑出宾客。同时,老水手能够得知谁是他传道的对象,这正体现了基督教的选民理论。被选中的人具有独特的标识,他们将延续共同的命运,“信天翁—老水手—宾客”,所以信天翁的死与老水手的存活都是注定的。上帝之城早已预选了它的臣民。从海鸟死去的那一刻,新的灭世倒计时开始,时间紧迫,老水手必须快些找到上帝之城的臣民。他需要叫醒他们,以助上帝之城的建立。于是他四处流浪,讲述他与信天翁的故事,把共同的命运扩展到了宾客身上。这一过程体现了现象向本质、局部的恶到总体的善的回归,具有浓郁的形而上学色彩。无意识的恶趋向有意识的善,他成为神宏伟计划的一部分,也成为计划的执行者之一。尽管老水手漂泊无定,四海为家,永远处于流浪的苦楚之中,但老水手与神、与他的同胞同在。流浪仅是使命的外在表现,这使命使得他与他的人民联系在一起。总秩序中永远有老水手的一席之地。

老水手传道的使命和柯尔律治的道德意图,蕴含在了诗歌的创作形式当中。传统的诗歌创作通常只有诗歌的主体,而无额外的注释。但《古舟子咏》打破了传统的诗歌结构,他的文本是自由而开放的。它具有以第三人称视角记录故事的未知主体,老水手与宾客的对话,老水手讲述的故事,诗歌主体、作者注释和阅读主体这多重嵌套结构,且各结构之间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柯尔律治上一秒可以跟老水手对话,下一秒就可以成为水手本身,而老水手亦能跳出文本,直接和读者对话。如此回环往复,构成叙述的迷宫。谁是宾客呢?——读者。《古舟子咏》仿佛一片充满活性的水域,南来北往,具有极强的容纳力,足以支撑多种解读。读者与老水手视域的融合,这也是老水手传道的使命和赎罪的过程之一。于是,不单宾客大受震撼,放弃赴宴,全然变了模样,有的读者亦会接受老水手的传道,深受启发。一旦阅读主体接受了水手的说教,那么老水手的使命便完成了,被感动的读者即是选民;与此同时,柯尔律治宣传祛恶扬善的道德意图也成功实现。

五、结语

在第一部分中,笔者结合基督教背景和末世论分析,得出信天翁即耶稣的结论,并推导出老水手之罪的最初内涵。在第二部分中,笔者通过比较“信天翁(Albatross)”“弓箭(Cross-bow)”和“十字架(Cross)”意象在英文形式上的相似性,得出信天翁注定死去,老水手的罪是海鸟宿命圆满的前提条件的结论。在第三部分中,笔者交叉对照《圣经》文本与《古舟子咏》,阐明老水手之罪是被神选中的代价的观点。在第四部分中,笔者深入挖掘老水手作为神使使命的内涵,同时联系了苏格拉底与老水手的相似之处,并串联诗歌的多重嵌套结构,指明了《古舟子咏》暗含的解构主义倾向及其与老水手使命的关系。

本文中,笔者以基督教的决定论为基点出发,结合自由意志理论,指出罪不单是罪,其含义受其在命运中的相对位置的影响观点,视其为发展的有机体,从而推导出水手之罪的多重内涵,可以为广大学者提供研究《古舟子咏》的新视角。同时,笔者深入发掘《古舟子咏》中蕴含的宗教观点,补充自由意志论、末世论和选民论等宗教背景,较为系统深入地剖析了诗歌的宗教意涵,为学者们进一步研究诗歌提供了材料。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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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张礼龙.基督教的寓意与人生苦难的写照——《老水手之歌》的主题评析[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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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成雨桐,深圳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在读本科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编 辑: 杜碧媛 E-mail: dubiyua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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