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创意“无极限”

王菁菁

本页配图为“朱艳华绮——故宫博物院藏乾隆朝漆器展”展品——乾隆款仿朱漆菊瓣盖碗局部

漆工艺是中国最古老的传统手工艺之一，浙江杭州跨湖桥遗址曾发现距今8000年前的漆弓，河姆渡遗址也出土过7000年前的漆碗。随着历代漆器工艺的不断发展，到清代乾隆朝初期，宫廷所用漆器制作呈现出了繁荣景象……

《中国收藏》：筹备“朱艳华绮——故宫博物院藏乾隆朝漆器展”，您最深的感受是什么？

邢娜：在清代以前，漆器的制作时间越往前走，越受到宫廷和皇家固有的一些模式所限。但是到了乾隆朝，一是在创意上大量运用了中国传统的造型、纹样;二是吸收性很强，会借鉴一些外来文化;另外还包括仿古，也是一大特点。这几个因素综合起来，可以说，乾隆皇帝对于漆器制作的想法是“创意无极限”。所以大家在此次展览上能看到的器型是非常丰富的。

《中国收藏》：能给我们推荐特别值得关注的展品吗？

邢娜：大家走进展厅后，在第一个单元雕漆工艺中会看到以文人雅集题材作为装饰风格的展品，比如文人故事雕漆盒，这是一大看点。因为明早期就做过很多文人题材的雕漆器，而乾隆皇帝本人又对于这样的题材很感兴趣，所以在继承明代漆雕风格的基础上，乾隆朝也制作了一批具有浓郁文人意趣的风格作品，尤其是在剔红上。

同时，宫廷档案中对于制作产地有明确记载的作品，此次也有亮相。比如一件剔红海兽图圆盒，上面的海水纹雕刻细如发丝，这就是乾隆时期雕漆工艺极其精湛、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的典型例子。

还有一件剔红百子图宝盒，盒盖、底都雕满了儿童游戏、玩耍的装饰，而且雕刻深峻，接近高浮雕，这也是乾隆时期雕漆的一个鲜明特征，不容错过。

此次的展品是我们从故宫藏1.8万余件（套）漆器中甄选出来的，在我看来，每一件都值得好好细品。

《中国收藏》：此次展览的展品集中在乾隆时期，这当中有什么说法吗？

邢娜：的确，乾隆时期的雕漆器在故宫藏漆器中是非常重要的。其实雍正时期，雍正皇帝已经看到了宫廷留下的明代雕漆，于是就问造办处能不能做，并且拿了一件让造办处仿造。或许是出来的效果并不能让雍正满意，因此没有了下文，雕漆在雍正朝没有继续发展下去，清宫档案中关于这个时期雕漆的记载是非常少的。

到了乾隆二年，乾隆皇帝做了一个跟他父亲一样的举动，找出了一件前代的雕漆盒，下旨让造办处试一试。由于当时在宫里没有找到明确能做雕漆的工匠，乾隆别出心裁，下令让牙雕匠人试试，在他看来，两者在雕刻手法上可能会有类似。结果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但乾隆是否真的满意也很难说，因为后来就没有让牙雕匠人继续来做的记载了。而应该是在此后不久，有来自南方的大臣建议，其实苏州可以做雕漆器，进而找了苏州织造来尝试，相信这一次的成果是让乾隆很满意的，因为自此以后，他就不在造办处做雕漆了，几乎都发往苏州织造。并且通过几次制作，其还形成了一定的标准。

比如此次展出的寿春盒，几乎是一模一样地仿明代寿春盒制作的。当时苏州织造将作品交给宫廷后，乾隆就表示寿春盒是做得最好的，其次是经匣，以后可照此标准来做。正是由此开始，乾隆时期以剔红为主的雕漆，包括剔彩等工艺就发展起来了。

《中国收藏》：您刚才也说到了剔红、剔彩这样的专业术语，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邢娜：雕漆先是在漆胎上多次髹漆，通俗來讲就是刷漆。我们都知道一层漆是很薄的，要达到一两厘米的厚度，需要经过几十道甚至上百道一层层地积累。仅髹漆这个过程可能就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长。累积到一定厚度以后，在未完全干透的情况下，就可以进行雕刻了。总而言之，这门工艺前期的髹漆有一定的耗时和难度，后期雕刻靠的则是精湛技艺。

通过漆的颜色来划分，雕漆有很多种：雕红漆即剔红，雕黑漆即剔黑，由此甚至还有比较少见的剔黄、剔绿。另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叫剔犀，即只雕如意云纹的装饰纹样。至于剔彩，是三种以上的颜色在多重髹之后，再通过不同雕刻的深度而出来的效果。所以从工艺制作的精湛程度来看，宫廷漆器确实令人惊叹。（注：本文部分图片由嘉德艺术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