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商环境、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增长质量

2021-08-09 07:26李言张智
宏观质量研究 2021年4期
关键词:企业家精神全要素生产率营商环境

李言 张智

摘 要:在中国持续优化营商环境的背景下,本文全面测度了2008至2016年全国260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营商环境指数。在此基础上,通过整理企业工商注册信息和创新能力指数,从经济增长内生力量——企业家精神的视角出发,对营商环境改善是否提升了经济增长质量这一现实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1)中国城市的营商环境水平逐年上升,2013年以后增幅明显,东部地区存在集群效应,其指数远高于中西部地区;(2)营商环境改善能够驱动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该作用在外围城市,即大部分地级城市的溢出效应更大,在全要素生产率组成部分上,营商环境的改善主要促进了综合效率的提升;(3)企业家精神是以上现象的主要作用机制,并且该结论在将商事制度改革作为营商环境优化的“准自然实验”、以倾向匹配双重差分方法(PSM-DID)进行的稳健性检验中再次得到支持。以上研究结果为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企业家精神维度的理论依据。

关键词:营商环境;企业家精神;全要素生产率;PSM-DID

一、引言

厚植企业家成长的沃土,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从而促进经济可持续增长,已经成为政府和社会各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行动共识。为此,中共中央、国务院相继公布一系列法规和重要文件:2017年发布的《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首次以专门文件形式肯定企业家的作用;2019年底又推出了《关于营造更好发展环境支持民营企业改革发展的意见》,进一步明确了通过营造市場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来让民营企业创造活力充分迸发;自2020年1月开始施行的《优化营商环境条例》,则填补了国内营商环境领域立法的空白。与此同时,我国在优化营商环境和激发市场活力上也取得了长足进步。据世界银行发布的《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中国的全球营商便利度位列全球第31位,相比2013年累计上升65位次;国家统计局资料显示,2017年中国企业法人单位已有1809.76万户,相比2012年增加近118%,私人控股企业比例也从79.1%上升至89.5%。显然,营商环境改善与企业家精神成长,已成为中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的一个典型事实。那么,营商环境优化是否促进了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企业家精神在该影响中又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优化营商环境能够对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带来积极影响,而企业家精神是该影响的间接驱动者:公开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能够显著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董志强等,2012),进而提升区域的创业活跃度,降低企业从事创新活动的成本(夏后学等,2019);伴随企业家精神成长带来的技术进步和资源配置效率提升,又将使得全要素生产率提升(Lafuente等,2019;曾铖和李元旭,2017),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则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贺晓宇和沈坤荣,2018;孙学涛和张广胜,2020)。虽然针对以上两种机制学术界已分别有了不少研究,但鲜有文献将二者放在统一的框架中进行讨论,即从企业家精神的中介效应出发揭示营商环境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作用机制。此外,相关的实证研究也存在尚待完善之处:首先,营商环境的相关文献大都关注于国内主要城市或省际层面(史长宽和梁会君,2013;张三保和曹锐,2019),主要原因是测度指标依赖于世界银行对主要城市进行的营商便利问卷或者各省份市场化指数,而时间维度更长、空间范围更广的城市营商环境及其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鲜有文献涉及;其次,对于营商环境的评估侧重于“软”制度视角,即上述的两个测度指标,而随着经济活动互联互通性的增强,城市营商环境呈现出多维复合的生态系统特点,不再完全由“软”制度环境决定,而是需要从更丰富的层面对营商环境进行测度;最后,已有的从城市层面讨论营商环境与企业家精神(林涛和魏下海,2020)、企业家精神与全要素生产率(李政和刘丰硕,2020)的文献中,核心解释变量以个体自雇和私营部门从业人员占比为主,前者侧重生存型创业,一定程度上忽视了企业家精神的机会性内涵,后者作为宏观统计数据其波动特点对稳健估计产生较大影响,城市层面的企业家精神测度仍需要进一步讨论。

基于此,本文选取营商环境对企业家精神影响这一角度,对中国城市的营商环境优化如何促进经济增长质量进行系统的研究。首先,基于可获得数据,以2008至2016年全国260个地级及以上城市为全样本,从文化氛围、制度环境、金融服务、基础设施、生态文明和“互联网+”六个维度构建指标体系对营商环境进行评价,并使用Hicks-Moorsteen指数测算城市全要素生产率以反映经济增长质量,进而对二者的时空特征进行分析;然后,以同时期的初创企业数量和创新能力指数,共同刻画城市的企业家精神,考察营商环境改善是否通过培育企业家精神对城市全要素生产率增长起到了促进作用;最后,选取市场监管局设立作为营商环境优化的“准自然实验”,以PSM-DID方法对营商环境、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增长质量之间的效应及其机制进行稳健性检验。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研究视角上,从企业家精神成长的维度丰富了营商环境如何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相关研究;第二,评估体系上,本文尝试对地级及以上城市构建营商环境指数,并对其时空特征进行分析,相比已往针对大中城市或省际层面的相关研究,可以从更长的时间、更细微的空间尺度观察中国营商环境演化情况;第三,实证方法上,一方面采用了质量更高的企业工商注册数据以及创新能力指数对城市企业家精神进行测度,相比传统的从业人员统计资料和专利数量,信息更全面,测度偏差也更小,另一方面从商事制度改革的“准自然实验”入手,通过PSM-DID方法为探讨营商环境改善如何影响企业家精神成长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的系统性实证研究提供了稳健的估计,也为近年来营商环境优化的重要举措提供了高质量发展角度的政策效应评估。

本文的研究内容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介绍了城市层面营商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测度,并对其演化的时空特征进行分析;第三部分探讨了营商环境、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增长质量之间的理论机制;四、五部分为实证结果和稳健性检验;最后是结论部分。

二、中国城市营商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测度及时空特征分析

(一)营商环境测度指标选取、测度方法及数据来源

作为一个与经济现实紧密相关的多维复合概念,要从学理上对营商环境进行准确测度具有较大难度。国内研究主要采用的测度指标是世界银行发布的《营商环境报告》和相关调查访谈的数据,但该数据样本只包含30个大中城市,缺少大部分地级市,也有学者采用《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6)》中各类省级层面的分类指标进行测度。以上两类测度指标均针对的是营商环境的狹义内涵,即市场主体在市场经济活动中所涉及的体制性因素和条件;而近年来一些机构相继公布的城市营商环境报告,在制度环境的支持性要素以外,逐步构建起了容纳更多必要性要素的评价体系,但存在评估时期较短的问题[例如,万博新经济研究院等机构公布的《2019中国城市营商环境指数评价报告》对2019年100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营商环境进行了测度,详见:http://www.wanb.org.cn/yjcg/gkfb/2019/0521/374.html。]。综上所述,对于长时期、大样本的城市层面营商环境综合评价体系研究尚处于初始阶段。

为此,本文将在近年来政府和社会各界关于优化营商环境形成的主要观点和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尝试构建更具客观性、全面性和可比性的城市层面营商环境综合评价体系。在具体的设计过程中,从以下两个方面入手:一方面,借鉴于文超和梁平汉(2019)、张三保和曹锐(2019)的方法,将制度环境、金融服务这两类软环境作为营商环境首要的评测对象,同时,考虑到城市多样包容的文化氛围对于人才、投资吸引的重要性,也将其纳入营商软环境的评估之中[实际上,“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的营商环境优化中也强调了人文环境的重要性,详见: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6lh/2016-03/17/c_1118366322.htm。];另一方面,根据近年来对营商环境优化提出的复合性要求[例如,李克强总理在2018年1月3日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就指出,“软硬环境都重要,硬环境要继续改善,更要在软环境建设上不断有新突破,让企业和群众更多受益”。详见:http://www.gov.cn/guowuyuan/gwycwhy/20180103c01/index.htm。],从系统优化区域营商环境的逻辑出发(陈伟伟和张琦,2019),将城市“硬件”环境组成的必要性因素纳入评估框架之中,即基础设施、生态环境等能够对吸引企业产生重要影响的硬环境条件,此外,互联网发展为进一步实现企业自主进入市场、市场化资源配置和规范市场秩序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技术支撑,从而为优化城市的营商环境提供了新动能,其也应当纳入营商硬环境的维度之中。具体而言,本文将从营商软、硬环境两个层面出发,从文化氛围、制度环境、金融服务、基础设施、生态文明和“互联网+”六个维度构建城市营商环境测度指标体系。

(1)文化氛围。多样化、包容化的城市文化氛围,是构筑优良营商环境的重要前提。对于营商环境,“十三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了“开放包容的人文环境”这一要求。营商软环境视角下的城市多样性,可以从个体层面的文化背景差异性和产业层面的集聚多样性共同衡量。前者揭示了有着不同地域文化、身份认同和认知能力的群体汇聚,将提升城市在商业上的创造力,本文采用徐现祥等(2015)基于某种方言的人口比重加权平均而得的方言多样性指数进行衡量;后者则缘于不同产业的企业间交互式学习带来的知识溢出外部性,会使得创业资源和机会更加富集,本文采用常用的集聚经济多样化外部性指标,即1减去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简称HHI),HHI以城市各行业从业人员占比的平方和衡量。以上两个指标的交乘项构成了城市多样化这一文化氛围之下的子指标。

城市包容性通过创造更加平等的机会和公平的过程,对人力资本供给和投资流入产生积极影响。考虑到中国户籍制度特点,城市包容性以流动人口比例进行衡量,即1减去城市户籍人口数与城市年末人口总数之比。

(2)制度环境。营商环境受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和法律制度等体制性因素的直接影响,结合中国经济转型特点,本文选用市场化指数和地方政策稳定性作为制度环境的三级指标。前者来自于王小鲁等(2017)发布的《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2016)》省际层面的数据,该指数中“政府和市场关系”“非国有经济的发展”“市场中介组织的发育和法律制度环”能够较好地反映营商环境“软”制度层面的涵义;后者则是考虑到中国经济转型的特点,地方政府经济政策的制定与实行都对企业活动产生重要影响,较大的不确定性会抑制企业的经营活力,因而地方政策稳定性构成了营商环境制度层面的一个条件性因素,借鉴于文超和梁平汉(2019)的方法,使用前置10年期地方政府官员变动情况刻画地方政策稳定性,具体测度指标如下:

Lpuc=∑Nck=1p2ck (1)

其中:Nc表示前置10年期间在城市c任职的主政官员人数,基于中国的制度背景,主政官员包括市委书记和市长两类官员;pck表示城市c中主政官员k在此期间的任职年限占比。不难发现,上述指标取值越大,代表城市政府人事稳定性越高。

(3)金融服务。完备的金融服务体系能够提升企业的融资可获得性,从而较大地优化城市的营商环境(孙群力和陈海林,2020)。对于该二级指标的测度,主要关注区域金融机构为企业经营提供资金的情况。一方面,选用以金融机构存贷款余额与GDP之比为代表的传统指标可以衡量城市金融发展总体水平;另一方面,风险投资对企业在缺乏有形资产抵押、发展不确定性高的初创阶段起着重要作用(Samila和Sorenson,2011),也是金融业服务于营商环境的重要途径。对于后者,通过对清科私募通数据库的投资案例进行手工整理,并按被投资企业作为案例计数的识别单位,将其加总到地级市层面,并取对数以缓解异方差。由于一些城市存在风险投资案例为0的情况,故在取对数之前将所有值进行加1的处理。

(4)基础设施。基础设施水平的提升,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促进专业化劳动力流动以及资本市场共享,是改善营商环境的“硬件”基础(孙群力和陈海林,2020)。本文选取交通基础设施——基础设施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作为该二级指标的主要对象,进而以考虑道路质量的城市内部交通基础设施数据和改善城市外部联通性的高速铁路开通时间作为三级指标。前者采用公路面积和城市面积之比,不同于传统的以公路长度和区域面积之比作为衡量交通基础设施水平的指标,本文的处理能够纳入道路宽度的质量维度(张勋等,2018);而后者则以城市首条高铁开通后的年数进行衡量,高铁作为充分提升我国城市间互联互通水平的铁路系统,是近年来对我国经济地理格局产生重大影响的交通基础设施。

(5)生态文明。随着民众对于美好环境的诉求日益强烈,生态文明建设对于提升城市竞争力的影响也越来越明显(陈伟伟和张琦,2019),因而也成为评估营商环境硬条件的重要维度。本文在该二级指标之下,设定城市空气质量和生活垃圾无害化率两个三级指标。由于前者选用的原始数据为城市年均PM2.5,为负向指标,因此进行取倒数处理。

(6)“互联网+”。 互联网作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工具,随之诞生的各类新产品、新业态和新模式催生了大量的创业、创新机会。特别是随着“互联网+”与政务服务的结合,围绕着转变政府职能、深化简政放权和创新监管方式而进行的一系列商事制度改革,破除了企业面临的营商环境“痛点”,进一步激发了市场活力。为了更加全面地测度城市的互联网发展水平,本文选用可获得的每百人中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计算机服务与软件业从业人员占城镇单位从业人员比重和人均电信业务总量GDP比重作为“互联网+”之下的三级指标。

表1即为本文构建的中国城市营商环境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在具体的测度上,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考虑部分指标之间单位不同,因此在主成分分析前均进行了数据标准化处理。选定特征值大于1的成分为主成分,以各主成分的方差贡献率为权重进行线性加权。对含有多项三级指标的二级指标首先各自进行主成分分析;在五个维度的二级指标综合得分的基础上,再进行一次主成分分析,获得最终的营商环境综合得分。本文选取了2008至2016年全国260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指标数据,样本城市量由后文中全要素生产率测算所需资本存量历史数据以及各指标数据的完整性所决定。对于缺失的三级指标数据,以前后两年的均值代替。除了创新指数来自于《中国城市和产业创新力报告2017》、风险投资案例来自于私募通数据库之外,其他指标数据均来自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部分地级市统计年报和Wind数据库。表2为营商环境为各指标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图1展示了通过GDP加权的2008至2016年全国及各地区的营商环境平均得分。从图可见,我国的营商环境总水平稳步上升,增幅在2013年以后有较大提升,但区域间呈现出的较大差距有着逐渐缓和趋势,东部地区的集群效应仍然十分顯著。从城市发展水平来看(见图2),一、二线城市与三线城市之间在营商环境水平上也存在明显的差异,并且城市层级之间的差距未出现缩减趋势。本文还根据“十四五”规划的城市群发展目标和《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制定的城市群空间格局规划,将12个国家级、区域性城市群进行内部得分加权处理,并以均值排序,得到表3的结果。可以发现国家级城市

群中的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和京津冀城市群排名前列。

(二)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及结果

首先,以2000年为基期,选用城市所在省份的GDP平减指数对各城市GDP提取价格因素,获得城市实际GDP作为产出指标;其次,对于资本投入指标,将2000年作为基期,并以当年各城市GDP占全省比例与张军等(2004)计算的各省份资本存量相乘确定初期的城市资本存量,之后以省际层面价格指数平减后的固定资产投资进行永续盘存法的资本存量计算,折旧率设定为9.6%;最后,以全社会从业人员即单位从业人员、私营和个体部门从业人员之和作为城市劳动投入指标,为缓解数据波动本文进行三年均值的平滑处理。

本文采用投入导向的DEA模型,以Hicks-Moorsteen指数对城市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和分解。该方法在可获得技术条件下定义了投入和产出的Shephard距离函数,进而构造Hicks-Moorsteen指数来度量生产率。其中,全要素生产率的分解项有技术进步变动指数、综合效率变动指数,后者又可以用多种方式进行彻底的乘数分解。这种方法能够弥补Malmquist指数遗漏投入产出混合效应的问题,更接近经济活动的真实情况。本文选用产出导向对城市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和分解。图3即为2000至2016年中国260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全要素生产率测算结果,可以看出,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整体呈现波动性下降的趋势,2009至2011年以及2013年以后回升幅度明显。

三、理论机制

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营商环境对于城市提升经济增长质量发挥的积极作用,已经成为政府和社会各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行动共识。而良好的营商环境何以对于经济增长质量如此重要,除了基于营商环境软硬层面的子维度进行研究外,鲜有文献从整体上给出一个答案,其理论机制有待进一步明晰。本文认为,企业家作为各类经济活动的主要参与者,是营商环境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传动轴”,即良好的营商环境促进了企业家精神成长,使得经济增长质量受到企业家精神的驱动进而提升。

(一)营商环境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

优化营商环境将如何影响企业家精神?结合本文构建的营商环境指数,可以从营商软、硬环境两方面进行讨论。对于前者,可以从传统的“制度至关重要”假说进行分析。在这一理论视角下,文化资本、政府行为和融资渠道等因素都会是营商环境影响企业家精神的主要路径。企业家精神的实质是以价值观体现扩展和创新为核心的文化资本积累,多样化、包容化的城市文化氛围对于培育企业家精神有着重要意义;在政府行为方面,过多的行政管制会使得企业花费在处理政府部门关系和相关事务上的成本增加(陈刚,2015),产权制度缺失则会让企业家对创业过程中可能承受的“掠夺”产生负面预期(黄亮雄等,2019),这些因素都会负向影响企业信心(陈太义等,2020),从而抑制企业的创办以及创新活动的开展;金融服务的不完善则降低了企业融资可能性、提升了融资成本,也将不利于企业家精神的成长(李磊等,2014)。可以发现,营商软环境改善将有助于企业降低交易成本,从而提升城市的企业家精神。

对于营商硬环境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则可以运用近年来新兴的创业生态系统理论进行讨论。该方法强调将企业家的创业、创新活动嵌套在地区背景中(Cavallo等,2019),而不是孤立地观察这些活动。不仅是制度环境,城市的基础设施、生态环境和互联网发展水平等都可能影响地区创业资源和机会(Audretsch和Belitski,2017),应当被纳入到企业家精神演化的讨论框架之中:基础设施强化了地区间的互联互通,使得创业资源和机会随着生产要素、知识和思想的频繁流动而更加丰富,从而促进企业家精神成长(孔令池和张智,2020);对于优质人力资本和劳动力资源来说,良好的城市生态文明环境逐渐成为这些群体抉择的重要因素(张海峰等,2019);“互联网+”作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工具,随之诞生的各类新产品、新业态和新模式催生了大量的创业、创新机会,并且其带来的政务信息化极大赋能了政府效率,厚植了企业家精神成长的“线上”沃土。综合以上的论述,城市营商环境的优化会对企业家精神产生积极影响。

(二)企业家精神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

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很早就进入了学者们的视野(Aghion和Howitt,1992),但以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研究对象的文献在21世纪初才开始逐渐积累起来。Disney等(2003)发现英国制造业中初创企业的平均全要素生产率显著高于在位和退出企业,由此推测出企业家精神与全要素生产率呈正相关关系;除了企业层面的证据,Audretsch和Keilbach(2004)基于德国背景进行的实证研究,也发现了企业家精神能够提升地区全要素生产率,他们认为知识溢出效应是其中主要的作用机制。徐远华(2019)则从工业行业层面进行实证检验,证明了企业家精神通过知识溢出效应显著提升了中国工业的全要素生产率。 以上研究主要考虑了企业家精神通过驱动技术进步对全要素生产率带来的促进作用,更侧重于以“创造性毁灭”为特点的熊彼特式企业家精神(Schumpeter,1942)。

企业家精神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另外一种机制主要源自于奥地利学派的观点,Kirzner(1997)总结到,企业家能够发现市场机制不完美之处,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通过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来消除市场不确定性。Takii(2011)从该理论出发对企业家精神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机制进行理论建模,他的研究表明,企业家精神通过预测市场需求、促进市场竞争,提高了全要素生产率。曾铖和李元旭(2017)将柯兹纳式企业家精神与熊彼特式企业家精神共同纳入全要素生产率变化的分析中,并利用省际面板数据进行了实证检验,发现技术进步是企业家精神驱动中国经济增长質量提升的主要途径,而非技术效率提升。此后,Lafuente 等(2019)将企业家精神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理论框架进一步完善,明确了技术进步和资源配置效率是企业家精神驱动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直接作用机制。从上述的研究成果中不难发现,企业家精神能够推动技术进步和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从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

(三)营商环境、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增长质量的内在作用机制

正如本节开头部分指出的,优化营商环境意味着厚植企业家精神成长的沃土,让企业家能够更加有效地从事生产活动,进而释放其对于经济增长质量提升的“威力”。具体而言,在上文针对营商环境与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增长质量两个作用渠道的理论机制分析中,我们可以发现营商环境优化从软环境、硬环境两个方面改善了市场竞争机制和降低了企业经营成本,从而为企业家精神这一特殊生产要素的成长提供外部环境支持,而后者又将通过提升要素资源配置效率和推动技术进步来重塑城市的“生成函数”,从而对经济增长质量产生积极影响。因此,提出本文研究的核心假设:

H1:营商环境的改善能够驱动城市全要素生产率提升,而企业家精神是该影响的主要作用机制。

四、研究设计

(一)计量模型

通过上述的理论机制分析,参考Lafuente等(2019)的研究,针对营商环境与全要素生产率之间的直接影响构建如下的基本模型:

TFPi,t=α0+α1Businessi,t-1+Capitali,t+αcZi,t+μi+δt+εi,t(2)

式(2)中,TFPi,t为城市i在t时期的全要素生产率,Businessi,t为城市i在t时期的营商环境水平,取滞后一期是为了缓解内生性,Capitali,t为劳均资本,向量Zi,t代表一系列城市控制变量;μi表示城市i不随时间变化的个体固定效应,δt则控制时间固定效应,εi,t表示随机扰动项。

除了式(2)所体现的直接效应,为讨论营商环境对于企业家精神可能存在的间接传导机制,需要将企业家精神中的创业、创新精神作为中介变量进行检验。具体的检验步骤可参见图4:在营商环境X对于全要素生产率Y的线性回归模型(2)中系数α1显著性通过检验的基础上,构建营商环境X对于创业精神、创新精神中介变量Media的线性回归方程,以及营商环境X与中介变量Media对全要素生产率Y的回归方程,通过β1、γ1和γ2等回归系数的显著性判断中介效应是否存在。以上回归模型的具体形式设定如下:

Mediai,t=β0+β1Businessi,t+βcZi,t+μi+δt+εi,t (3)

TFPi,t=γ0+γ1Businessi,t-1+γ2Mediai,t-1+γ3Capitali,t+γcZi,t+μi+δt+εi,t(4)

(二)变量设定和数据来源

对于被解释变量城市全要素生产率TFP以及核心解释变量营商环境Business的设定及数据来源见上一节的论述,其中,TFP由Hicks-Moorsteen全要素生产率指数累乘而得。劳均资本为TFP测算过程中资本存量与劳动力之比。

对于中介变量企业家精神,借鉴李宏彬等(2009)的研究,采用创业精神Entrep和创新精神Innova共同衡量。有关创业精神在区域层面的测度,学术界仍未形成一致的观点。国内相关研究采用私营企业和个体从业人数与总的从业人数之比,即自我雇佣率作为城市创业精神的代理变量。笔者基于对历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测算发现,不少城市该指标波动较大,难以准确衡量城市创业精神的水平差异。因而,对城市层面的创业精神测度尚需寻找更合适的方法。

从国际上的相关研究来看,GEM(the 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提出的创业活跃度的劳动力市场法或生态学法,即区域内新建立私营企业数分别与区域劳动力人口数或总企业数的比值,具有一定优势。然而囿于城市层面新建立企业数据可得性,已有研究仅在省际层面使用该方法。随着我国市场化的提升,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于2014年上线运行,通过收集处理该平台公示的工商信息,成为相关研究的新数据源。本文借鉴叶文平等(2018)的研究方法,利用该平台获取企业注册信息整理得到城市层面新建私营企业数,进而以14-65岁劳动力人口(千人)作为标准化基数,作为衡量城市层面创业精神的指标。

创新精神则采用《中国城市和产业创新力报告2017》中城市层面创新指数进行衡量。该报告考虑到每年的有效发明专利中,不同年龄专利的数量有所差异,通过估计不同年龄专利的平均价值,并按照城市维度加权得到创新指数。

进一步地,考虑可能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影响的城市经济发展特征作为控制变量。综合相关研究,设定以下四个控制变量:一是经济发展水平lnGDPP,采用人均GDP的对数值衡量;二是对外开放程度Open,采用进出口总额与GDP之比衡量;三是产业结构Industry,采用三次产业泰尔指数衡量;四是科教投入Sciedu,采用科教投入與GDP之比衡量。以上变量的原始数据均通过《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部分地级市统计年报和Wind数据库获得。表4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五、实证结果

(一)基准模型回归结果

本文首先对全样本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5。模型(1)和(2)的回归结果均显示,营商环境改善能够促进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至少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进一步地,考虑到不同层级城市营商环境改善所发挥的效应可能存在不同,本文将直辖市、副省级城市、省会城市和计划单列市划分为中心城市,其他地级市划分为边缘城市进行分组回归的异质性检验。从模型(3)和(4)可以发现,营商环境优化对于边缘城市的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更加具有促进作用,而中心城市享受到的溢出效应并不显著。本文对此的解释是,正如营商环境综合得分的时空演变特征一样,以一、二线城市为代表的中心城市相比边缘城市拥有更为优良的营商环境,也因此长期享受到了营商环境带来的发展红利;而边缘城市的营商环境改善尚处于起步阶段,其带来的边际作用也将更大。

从表6营商环境对全要素生产率各组成部分的影响结果上来看,营商环境优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更多体现在综合效率(EC)上,无论是中心城市还是边缘城市,营商环境与全要素生产率的综

合效率分解项之间都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技术进步(TC)并未受到营商环境改善带来的积极影响。这说明营商环境改善对于中国城市经济增长质量的促进作用更多体现在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上。

(二)中介机制检验

营商环境对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正向影响效应及其在不同层级城市间的差异性得到了实证检验。那么,该效应背后的动力机制是什么?结合前文的理论分析,本文认为良好的营商环境能够通过提升城市的企业家精神,进而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增加。因此,选用创业精神和创新精神作为机制分析的中介变量,分别对以上机制假说进行验证,具体的计量模型已在前文给出。

表7即为中介作用机制验证的回归结果。从模型(2)和(3)中可以发现,营商环境的优化显著促进了城市企业家精神的成长,这与林涛和魏下海(2020)根据个体层面数据进行的实证检验所得结果一致。更为重要的是,在模型(1)表明了在营商环境与全要素生产率存在正相关关系的基础上,模型(4)加入了创业精神作为中介变量之后,核心解释变量的绝对值和显著性均有大幅降低,而创业精神的系数回归值为正并且通过了1%水平的检验,这表明营商环境改善通过激发创业精神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正向作用;模型(5)加入了创新精神中介变量所得到的回归结果也表明,创新精神成长是营商环境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中介作用机制,即营商环境指数变得不再显著而创新精神与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由此,本文的核心假说得到支持。同时,基于Gelbach(2016)提出的机制量化分解方法进行简单计算,某一机制所解释的效果比重为21/1,结合模型(6)可知,企业家精神的两个中介变量在当前设定的模型下一共解释了95%的效果,表明机制考察具有较强可信度与一定的解释力,即企业家精神是营商环境优化促进经济增长质量的主要作用机制。

(三)稳健性检验

考虑到制度环境、政策选择和基础设施等营商环境要素与城市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密切相关,因此,营商环境不仅是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重要推动力量,也可能与当地的经济发展过程有着内生性关系。以上的内生性担忧将会极大地影响到本研究实证结果的稳健性。为此,本文通过商事制度改革这一“准自然实验”,以双重差分倾向匹配法(PSM-DID)更加准确地评估营商环境改善对于提升经济增长质量的效应及其内在作用机制。作为推进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举措,商事制度改革通过事前准入的便利化和事后监管的公平化两个方面,对优化营商环境产生了积极影响。

具体而言,借鉴刘诚和杨继东(2020)的方法,我们采用是否设立市场监管局表征商事制度改革的政策执行情况。首先,市场监管局的主要职能是对市场主体的审批事项进行集中管理和精简,体现了简政放权、放管结合和优化服务等改善营商环境的特点;其次,中央政府对于市场监管局的设立在样本期间并无强制要求,其推行过程具备渐进扩容的特点,为实证观察提供了基本条件;最后,试点城市的区域分布呈现分散特征,由此,选取试点城市不完全是基于经济与地域因素,而是具有一定的随机性与外生性,对城市的经济增长质量满足“外生冲击”的要求。当然,一个完备的DID实证研究过程需要依赖严格的前提条件检验,我们将在后文对此进行讨论。

1.模型设定

首先设定如下的多期DID模型对市场监管局的设立是否促进了城市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进行检验:

TFPi,t=α0+α1Marketburi,t-1+Capitali,t+αcZi,t+μi+δt+εi,t(5)

在式(5)里,如果城市i在t年已设立了市场监管局,Marketbur则取1,否则为0;其他变量的含义与基准回归部分的模型设定相同。此外,我们也将对企业家精神是否仍是营商环境优化促进经济增长质量的中介变量进行检验。中介效应模型的设定和验证过程与基准回归部分相同,详见式(5)至(7),只有核心解释变量,即市场监督局设立与否的倍差项替换了原模型中的营商环境综合指数。

Mediai,t=β0+β1Marketburi,t+βcZi,t+μi+δt+εi,t(6)

TFPi,t=γ0+γ1Marketburi,t-1+γ2Mediai,t-1+γ3Capitali,t+γcZi,t+μi+δt+εi,t(7)

其中,城市层面的市场监管局设立的信息来自《中国工商行政管理年鉴》中的工商和市场监督管理机构名录,并通过网络搜索途径作为补充。深圳市于2009年设立了全国首个市场监督管理局,截至2016年,共有48个城市相继设立了该机构。

事实上,样本中各城市的特征具有较强的异质性,这也就造成了实验组和控制组城市之间可能存在系统性差异。为了降低DID估计因样本选择造成的偏差,在进行以上各式回归前,我们将采用倾向匹配得分法(PSM)选取一批与实验组在经济发展特征上尽可能相似的“未设立市场监管局城市”作为匹配后的控制组。因此,本文最终以PSM与DID相結合的方法,在缓解样本选择偏差的基础上较好地处理内生性问题,并得出“政策处理效应”,以便我们更加稳健地评估营商环境优化的经济增长质量提升效应。

具体来说,在DID回归估计以前进行以下步骤:首先,将城市是否设立了市场监管局的虚拟变量作为被解释变量,将其与城市控制变量进行 Logit 回归,得到倾向得分值;其次,按不放回的一对三近邻匹配方法进行匹配,并且对比匹配前后实验组和对照组的倾向得分值密度函数图,即图5,可以发现二者之间的差别随着匹配进行明显缩减,因此匹配效果较好;最后,将未成功匹配的对照组样本删除。

2.回归结果

表8的模型(1)结果表明,在控制了城市特征以及时间、个体固定效应后,市场监管局设立显著提升了城市的全要素生产率,实现了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在此基础上进行的中介机制检验中,第二步的模型(2)和(3)结果证明了市场监管局设立与创业精神、创新精神均具有正相关关系,且分别在5%和1%水平下保持显著;最后一步的模型(4)和(5)中,核心解释变量倍差项的系数值相比于模型(1)有了降低,创业精神系数的显著性水平上升到1%,创新精神的回归值依旧在1%水平下显著。综上所述,以PSM-DID方法进行的稳健性检验再次支持了本文提出的研究假设。

资料来源:作者绘制

3.假设检验

有效使用DID方法进行实证分析的重要前提假设是满足平行趋势假定,即如果没有设立市场监督管理局,实验组城市与其他城市经济增长质量的变化趋势应该是平行的。由于本文设定的模型为多期DID,政策执行时间的不同造成难以通过直观的倍差项系数变化趋势进行判断,因此采用加入政策实施前后年份虚拟变量的事件分析法进行趋同假设的检验。从图6中可以发现,在政策执行年份之前,两类城市的系数值并不显著,表明推行商事制度改革的城市与其他城市在此之前并无显著差异,在政策发生以后,即0及以后的年份中,系数值大都显著异于0。因此,可以认为市场监管局设立的DID模型均满足平行趋势条件。

DID方法识别假设的另一个内容,是其他随时间变化而变化的城市不可观测特征对估计结果产生的影响。虽然基准模型中的城市固定效应能够一定程度缓解城市部分特征随时间变化的影响,但对于不可观测特征仍然难以控制。为此,借鉴Chetty等(2009)的方法,通过一个间接性的安慰剂检验来进行控制。具体地,我们随机产生一个市场质量管理局设定名单,从而对倍差项系数值产生一个“错误”的估计,再将这一过程重复1000次,也就相应地产生了1000个“错误”的估计。显然,如果非观测因素对真实的商事制度改革“准自然实验”不存在显著影响,那么以上随机生成的“准自然实验”对经济增长质量影响的倍差项系数值应该满足均值为0。图7展示的分布可以发现,“错误”的系数估计值均值在0附近,显著异于真实的估计值(虚线标准处),可以认为通过了安慰剂检验。

六、结论和政策启示

在持续优化营商环境、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实背景下,本文在软环境和硬环境两个层面,从文化氛围、制度环境、金融服务、基础设施、生态文明和“互联网+”六个维度构建了营商环境指标评价体系,对2008至2016年全国260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营商环境进行测度,并对其时空演化特征进行了分析。在此基础上,本文通过整理同时期城市层面的企业工商注册信息微观数据和创新能力指数,将企业家精神这一经济发展内生活力作为中介机制,利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和工具变量法,实证检验了营商环境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效应以及背后的作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首先,我国城市的营商环境逐年得到优化,并且在2013年以后出现提速,从空间格局上来看,呈现明显的集群效应:东部地区相比中西部地区更高;一、二线城市的综合得分远大于其他城市;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京津冀和粤闽浙沿海城市群的营商环境大幅领先于全国其他城市群。其次,营商环境改善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有着积极影响,而企业家精神是该影响的主要作用机制,这一结论通过了以商事制度改革作为“准自然实验”的PSM-DID稳健性检验;营商环境改善在边缘城市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的溢出效应大于中心城市,说明了持续优化营商环境能够成为新时代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迈向地区协调阶段的动力机制。

本文的政策性启示主要有三点。第一,营商环境的优化能够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各地区应当通过完善经济政策衔接性和构建法治化、市场化的营商环境,促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二,考虑到营商环境改善对当前大部分地级城市全要素生产率提升所发挥的溢出效应仍处于高水平阶段,在贯彻和落实《优化营商环境条例》的基础上,各地区应该施行动态化、差异化的政策,促进中国城市的营商环境空间格局更加优化。第三,高铁、“互联网+”等高新技术应用为营商环境优化提供了重要的“硬件”基础,有助于提升企业家精神在新时代中国经济运行中发挥的积极作用。应进一步加大对5G商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前沿信息技术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力度,使其更好地赋能城市营商环境和企业家精神的成长,成为新时代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科技战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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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siness Environment, Entrepreneurship and the Quality of Economic Growth:Evidence from Chinese Cities

Li Yan1 and Zhang Zhi2,3

(1.School of Economics, 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 2.School of Economics, Nanjing University;3.Sichuan Branch, China Development Bank)

Abstract: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in China, this paper comprehensively measures the business environment index of 260 prefecture-level and above cities in China from 2008 to 2016. On this basis, by sorting out the business registration information and innovation ability index of enterprises, this paper makes an empirical study on whether the improvement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improves the quality of economic growt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ntrepreneurship that the endogenous force of economic growth. The results show that:(1) the level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in Chinese cities is on the rise year by year, with a significant increase after 2013. (2) the improvement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can drive the improvement of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 cities, which has a larger spillover effect in marginal cities, that is, most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terms of the components of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the improvement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mainly increases the comprehensive efficiency. (3) entrepreneurship is the main mechanism of the above phenomenon, and entrepreneurship plays a bigger role than innovation in this process, this conclusion remains stable in the robustness test of using PSM-DID method to further verify the impact of commercial system reform on urban economic growth. The above conclusions provide a theoretical basis for China to further optimize the business environment and promot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Key Words:Business Environment; Entrepreneurship;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PSM-DID

責任编辑 邓 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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