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关注度、政府审计和国企投资效率

王如燕（教授） 宫晓霞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一、引言

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媒体对企业经济活动、投资行为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例如浑水针对瑞幸的报告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影响着投资者行为，可见现在媒体关注与企业经济活动息息相关。近年来，党的十九大立足于新时代国家发展新的历史方位，作出了健全党和国家监督体系，改革审计管理体制，构建党统一指挥、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监督体系的战略部署。组建中央审计委员会是加强党对审计工作领导的重要制度安排。政府审计同样作为外部审计机制，会受到媒体影响，发挥抵御、预防、监督职能，影响着企业投资效率。因此，本文以2014—2018年接受政府审计的央企公司为样本，用实证的方法检验两点：一是媒体关注度的提高，是否会显著促进企业投资效率的提高；二是政府审计是否在媒体关注度和投资效率中起到调节作用。实证结果表明，媒体关注度越高，企业投资效率越好，并且政府审计在其中发挥着调节作用。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随着近年来新媒体等科学技术的发展，学者对媒体关注的作用研究在不断加深，大多数研究是从媒体关注度对政府三大功能的影响出发，如2016年做了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谷峰将政府审计三大功能细化研究，在“免疫系统功能论”的基础上来探讨媒体关注对政府审计揭示、抵御和预防三大功能的影响。而后2018年南京审计大学的张兰兰揭示了媒体关注促进政府审计发挥的作用机理，主要从提供审计线索，促进认知模式，显著性模式，优先顺序模式以及铺垫效应出发，实证证明媒体关注越高，三大职能发挥越好。傅樵则是更多从媒体关注的调节效应出发，实证证明在媒体关注度高的地区，政府审计促进腐败治理的效果越好。2020年段洪波对新闻媒体对国家审计的影响机制进行分析，他认为媒体关注主要发挥揭示功能、预防威慑、抵御惩处功能来提高审计质量。从揭示功能来看，它是通过发挥宣传能力、检测环境功能、发挥职业嗅觉、发挥中介特性来为审计工作提供帮助。其次，由于它的“舆论效应”，国家可以采取适当的程序，提高审计质量。

2017年两会代表提出当前工作重心是国有企业去杠杆，十九大党的也强调要不断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于国有企业而言，政府审计是区别于其他企业的外部监督方式，那么它在其中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呢，有学者做出了这样的研究，如王瑶瑶提出政府审计对国有企业投资效率的作用并不是在当年产生，而是存在滞后性,在政府审计介入两年后对企业投资回报率产生抑制作用，选取2010—2016连续7年上市的企业进行实证研究，证明确实会抑制投入资产报酬率的提高。而后段曼曼也证明了这一点，审计介入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可以减少非效率投资,且进一步从国家控股比例的调节作用进行研究，得出结论比例越大，作用效果越强。

国有企业投资效率低主要有两种表现：一个是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的投资不足，以至于放弃净现值为正的投资项目；另一种则表现为投资过度，主要原因是由于代理问题利益不一致。两者均违背了企业财务管理的目标——股东价值最大化。那么就需要外部监督者发挥作用，改善信息不对称问题，这时候媒体就可以在其中发挥协调作用，向利益相关者公开信息，抑制管理层自由利用现金流量，起到外部监督的作用，提高投资效率。综上所述，提出下列假设。

H1：媒体关注度越高，国有企业投资效率越高。

随着媒体关注度的提高，政府的目光会越来越聚焦到这样的企业，更倾向于采取政府审计的方式对其检查发现可能存在的问题，有利于揭示抵御及预防职能的发挥，在国家监督下，央企也会改善决策，解决存在的非效率投资问题，正如学者周微在论文中论证的政府审计能够提高非效率投资企业的腐败被曝光的概率。借助媒体关注的力量，引起国家的高度关注，在经过政府审计的企业后,媒体关注引起企业投资效率的效果更明显。综上所述，提出下列假设。

H2：政府审计在媒体关注度和国有企业投资效率中起到调节作用。

三、样本变量与模型的构建

（一）数据筛选

在本文的数据选取方面，以实际控制人为国有性质的所有A股上市的国企作为样本，审计样本方面以2014—2018年审计署发布的《央企集团年度财务收支审计》里公布的央企为样本。被研报关注度以及其他变量选取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来自分析师预测和财务报表分析表。同时借鉴了其他论文中样本的选取：剔除ST和*ST的样本；剔除金融行业的样本；选取合并报表数据。

（二）变量以及模型构建（见表1）

表1 描述统计量分析表

1.被解释变量

本文被解释变量为国企投资效率（ROA），是指企业每单位资产能创造多少净利润的指标，用来衡量企业盈利能力。该指标越好，表明企业在增加收入和节约资金使用等方面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所以可以衡量企业创造价值的能力。著名的股神巴菲特最为关心的指标也是ROA，它揭示了企业所赚的每一美元利润的背后，使用了多少股东和债权人资金，代表了企业的投资效率。综上所示本文采用ROA来衡量企业投资效率。

2.解释变量

解释变量包括媒体关注度和政府审计。其中媒体关注度选用被研报数量和被分析师关注度两个指标来度量。其中被研报数量选用被报纸研报分析适量衡量，被分析师关注度选用每年被分析师分析数量来计量。

3.控制变量

Year变量衡量年度变量，在2014年介入则Year2014取值为1，在2015年介入则Year2015取值为1，在2016年介入则Year2016取值为1，如此等等；Size为企业规模：年末总资产的对数，预期符号位“+”。

lev为资产负债率：年末总负债/年末总资产，预期符号位“-”。

4.假设1模型构建

5.假设2模型构建、变量的选择

四、实证结果以及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2为描述性统计表，净资产收益率（ROA）平均值为0.04095，最大值为0.4819，最小值为-3.9944，标准差为0.0783，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间差距较大，各个企业在投资效率上参差不齐，标准差较小。媒体关注度指标被研报关注度（Media1）差距很大，很多企业规模可能较小，数值为0，但有的大型企业关注度达到75。第二个指标被分析师关注度（Media2）最大值和最小值差距更大，达到253，标准差也是达到24.423，证明媒体关注度并不是“雨露均沾”，很多企业没有足够的曝光度，得到足够的关注。Lev均值为0.433687，水平差距不是很大，最大值1.3518，最小值0.0091。企业规模和预期一致，极大值和极小值之间存在极大差距，有发展多年的领先企业，也有规模较小的新兴企业。在成长水平（Grow）方面均值为0.228988，但是最大值达到84.9920，说明有少数企业近年来发展十分迅速，但大部分企业保持稳定，标准差也不大，在1.22左右。

表2 描述统计量分析表

（二）多元回归分析

本文使用了分析软件，对所收集到的数据参照模型1和2进行了多元回归分析，结果如下。

1.假设1检验

假设1检验模型1、模型2的系数见表3。

表3 系数

首先对以第一个假设:媒体关注度越高，国有企业投资效率越高进行层次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表3选用两个指标来衡量媒体关注度：被研报关注度和被分析师关注度，系数符号都为正，与假设相一致，分别为0.078，0.173。并且t值都很高，达到在1%水平上显著，证明了媒体关注度越高，会影响管理者的投资决策，从而减少非效率投资，使国企投资效率显著提高。另外，控制变量负债水平（Lev）、成长水平（Grow）也都在1%水平上显著，符号和预计的基本相同，说明企业负债水平越低，成长水平越高的企业，在促进投资效率方面具有更大优势去改善企业投资决策。年份相关虚拟变量大多数也是不显著的，说明投资效率与年份没有直接关系。Size在加入媒体关注度的自变量指标后，t值由2.574变为0.366，说明企业大小可能和媒体关注度可能存在正相关关系，或者有其他因素影响企业规模大小对投资效率的影响。

2.假设2检验

假设2检验模型1、模型2的系数见表4。

针对假设2“政府审计在媒体关注度和国有企业投资效率中起到调节作用”对2016年数据进行了回归分析，由此得出以下结论：首先表4中Audit（政府审计）系数符号为正，为0.06，与预期一致，在10%水平上显著，说明经过前一年政府审计，起到监督警惕的功能，所以国企投资效率有所改进。Media系数仍然保持显著为正。接下来交互项Audit×Media系数也为正，并且在5%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经过政府审计，有助于加强媒体关注度对投资效率的影响，政府审计在其中起到调节作用。企业规模（Size）系数仍然不显著，证明企业规模大小和投资效率高低并不存在显著的因果关系。企业负债水平（Lev）仍然十分显著，且符号为正，说明企业负债率和投资效率息息相关。成长水平（Grow）在2016年系数并不显著，说明公司成长能力对投资效率的影响并不十分稳定，可能受其他因素的影响。

表4 系数

综上所述，政府审计机关针对国有企业进行审查和监督，通过对违法违规的行为或者现象作出惩处以及对主要负责领导进行警告等措施，促进企业内部控制制度的完善和内控水平的提升，并且与内部控制相互共同作用，对提高国企投资效率产生正面影响。

五、结论

（一）实证结论

媒体关注度在提升国有企业投资效率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如果加大媒体在此方面的监督，可以减轻信息不对称程度，加大公众监管，从而有助于国有企业投资效率的提高。

通过媒体关注度、政府审计以及国有企业投资效率三者之间的关系来看，政府审计可以较好地发挥信息中介和调节作用，增强媒体关注度对投资效率的积极作用，从而使得国有企业投资效率在引入媒体关注后进一步提升了。

（二）相关建议

1.重视媒体关注对于国企投资效率的外部治理作用。虽然媒体关注度在一定程度上能提高企业投资效率，但现在随着新媒体的不断兴起，各种真实性比较低的报道铺天盖地，为追求及时性抢占头条，很多媒体忽略新闻最根本的特征——真实性，以致产生不利的舆论方向，政府应在其中发挥有效引导的作用。

2.加强政府审计方面的监督，对于国企而言，政审审计是一个很有力的监督渠道，有助于管理层投资效率的提升，在经过政府审计的企业中，媒体关注对企业投资效率的提升效果更为显著。

本文亦存在一定的不足，即本文仅从分析师及媒体研报数量层面考察媒体关注度对投资效率的影响。研究范围比较窄，变量选取不够准确。因此，在大数据及新兴媒体的蓬勃发展下，未来考虑如何对媒体关注度做出更好衡量仍需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