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的解构主义特征

2021-09-05 10:04余祥
青年文学家 2021年20期
关键词:尤恩解构主义麦克

余祥

“结构主义强调整体化、结构化,文学创作过程中主题思想明确性、人物形象的简单化或单面化就是这种整体化、结构化倾向的具体表现。”德里达将这一整体化、结构化倾向称为中心化倾向,这种倾向在传统文本和阅读过程中普遍存在,故解构主义理论攻击的主要目标是中心化的倾向或者说是“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思想传统,换句话说就是打破现有的单元化秩序。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以后,人类中心主义传统逐渐成为西方主流的价值观,建构了自我与他者的二元对立。后来,又将这一对立演绎为不同的变体:思想与身体的二元对立、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人类与自然的二元对立等。前者被赋予优越性,后者被贬低为被动、边缘化、受压抑的“他者”,两者界限分明。解构主义就是致力于打破这种二元对立的关系,他们推崇的是反权威、反中心,将目光投向文本的边缘,“注视那些散兵游勇一般的词语、意象、细节,显示边缘向中心的滑行和位移是如何危及了文本的整体结构的”。当然需要指出的是,如柯里所言:“解构主义者阅读的是叙事中的矛盾,其目的在于保留注重矛盾,而不是将叙事简化为一种稳定而唯一的结构或意义。”这种边缘向中心的滑行并不意味着边缘去取代中心而成为另一个中心,而是达成一种多元的境地。《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中涉及多种二元对立关系的解构,比较重要的有三种:死对生领域的侵犯、女性对男性藩篱的突破、虚假对真实边界的渗透,三种二元对立关系的消解背后蕴含着作者的深意。

一、死对生领域的侵犯

生指的是人的一种状态,即有生命的一种状态,那么与生相对的就是死亡,是一种生命消逝后的状态。随着科学理性的发展,生与死的对立也愈来愈强烈,生逐渐地与“美”“善”所联系,逐渐地中心化;死亡则不被人们提及,逐渐边缘化。然而在伊恩·麦克尤恩《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的第一个短篇《立体几何》中却出现了人的一种奇特的存在状态:“我”利用几何折叠的方式使“我”的妻子消失,这种方式名为“无表面的平面”,与德里达的“没有弥赛亚精神的弥赛亚精神”有异曲同工之妙。文中对“我”的妻子的这种消失并未明确地交代她最终的结局是生或者是死,从而将生与死无限推迟。这种非生非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超越了生死,既不属于生,也不属于死,从而抹去了生与死之间的明确界限,也就是解构了生与死的二元对立,达成了一种和谐的境界。

同时从整个短篇小说集的篇幅来看,麦克尤恩对于生的描写叙述是远远地小于对于死亡的描写的。八篇故事中有四篇涉及了死亡问题,只有在《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这一短篇中,有着隐隐的对生命的关注,但这一关注也并没有与传统的意象相联系,而是选择了老鼠这样一个意象来表达作者对于生命的理解。而老鼠给人的传统印象是丑陋、黑暗的,生命与老鼠的结合也解构了生命的“善”与“美”。

可以看出,作品中既有比较温和的方式,如第一种的,超越生与死;也有直接对死亡的关注,将死亡从边缘拉回,与生进行对抗并将生与边缘的意象结合。这些都成功地解构了我们对于生与死的传统观念。

二、女性对男性藩篱的突破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中所有的短篇都涉及了男女对立关系,其中在《立体几何》和《与橱中人的对话》中这种对立关系表现得更为明显。

《立体几何》中,“我”与梅茜是一对夫妻,但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在叙述刚开始,“我”就表示“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有可能的话,在那一切结束之后我将试着与妻子离婚”。在梅茜噩梦之后,梅茜用乞求的语气请求“我”抱着她,而“我”对梅茜的请求毫不理会。在这段婚姻关系中,“我”与梅茜的关系是不融洽的,并且“我”是处于婚姻的中心地位的,“我”的妻子则是处于边缘的“他者”。后来,“我”沾染了祖父的习惯,与梅茜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文中“我”对此也有说明:“我”和梅茜关系恶化的过程中的重要一节是这样发生的,在这一节中,梅茜有了最初的反抗意识,想进入厕所解决生理问题的请求遭到拒绝的时候,梅茜用鞋子砸向了“我”。从这一举动看出,梅茜开始了反抗。虽然最后梅茜在“我”的阴谋下消失了,但这种反抗就是对男权中心的一种反抗,是试图冲破男女对立关系的尝试。

此外,在这篇小说中需要提到的一个东西,就是“我”的曾祖父的收藏品,由曾祖父传到现在,并且“我”也继承了曾祖父的习惯。由此可见,这种不和谐的婚姻关系是一直存在的,从过去到现在是一直如此的。进而推知,这种男女对立的二元关系或者婚姻中的男权中心观念也是一直存在的。但是,这件收藏品在“我”与梅茜的一次吵架中,被梅茜打碎了。這一象征着男权中心的东西的打碎,反映了男权中心这一观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男性中心地位在瓦解,进一步佐证了这种男性与女性二元对立关系的消解,作为边缘的“他者”的女性正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向中心靠拢,企图达到与男性平衡和谐的境地。

三、虚假对真实边界的渗透

真实与虚假的对立可以说贯穿了麦克尤恩这部作品的始终,传统的二元对立关系中,真处于中心地位,假则处于边缘地位,两者界限分明。

在《立体几何》中,表面上是“我”与梅茜和好,说着“当然,我原谅你”的假话,实际上是想在和好之后,利用梅茜去验证“无表面的表面”的可行性进而使梅茜消失。《蝴蝶》中同样如此。麦克尤恩在此表现了人物言语上的“假”与内心想法的“真”。

在《舞台上的柯克尔》中,这种真与假便在具体行动上表现了出来,充满了一种反讽的味道。从整篇文章可以看出导演追求的仅仅是表面的真实,若是真的讨厌这样的行为,又为何要排练这样的一出舞台剧?当真实的事情发生时,却摆出一副厌恶的样子,说明这个人本身就是虚伪的,他追求真实但却抛弃了真实。文中伴随着舞蹈有一段音乐,音乐中的歌词耐人寻味,其中的“隐秘”一词意思便是“隐蔽而不显露”。这遮蔽就是表面现象,就是假,与歌词中的另一个词“实际”形成了对比,成了整个故事最绝妙的讽刺。我们可以看出,这些例子都是对“真”的一种解构,真不再真,反而假,假的却成了真的,真实与虚假交织在一起,进而也就解构了真与假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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