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务工对原生地的影响研究

摘要：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和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劳动力的跨国流动越来越频繁。本文以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为例，对跨国务工对原生地的影响进行探究，发现随着赴韩务工人数的增加，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取得的外汇收入也越来越多。大量外汇收入的涌入大幅度提高了当地人的生活水平，也带动了当地物价水平的上涨。物价水平的上涨又促使更多的朝鲜族选择赴韩务工，进一步提高了当地人的消费水平。但是在物质生活得到丰富的同时，也带来了子女教育缺失等社会问题。

关键词：跨国务工;朝鲜族;消费水平;留守问题

一、文献综述

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使劳动力的国际流动成为可能。劳动力要素的国际流动给流入国和流出国都造成了多方面的影响。高水平的工资让越来越多劳动力加入了跨国务工的大潮之中。而少数民族的跨国务工者则是这场跨国务工人潮中尤为特殊的群体。2013年，吴新宇等认为：通过赴韩务工，朝鲜族女性的社会性别发生了改变，“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受到冲击，朝鲜族女性的社会地位得到提高。[1]2016年，刘兴花从“家本位”的传统观念出发，指出跨国务工使家庭的经济功能强化的同时，削弱了家庭的其他功能，由此引发了婚姻危机，子女教育缺失等一系列家庭问题。[2]同年，成婧研究了跨国务工青年的返乡文化适应情况，描述了返乡青年的心理感受从最初返乡的兴奋、激动逐渐转化为焦虑、挣扎，最后由于家庭、生活的变化逐渐趋于平静的过程。[3]2018年，任国英、席婷婷从跨国务工对朝鲜族、汉族影响的不同影响角度出发，指出朝鲜族赴韩务工使得汉族能够通过土地流转得到更多土地的耕作权，发展新型农业，而朝鲜族通过赴韩务工获得了财富，两个民族均从跨国务工中受益，形成了一种互惠的局面。[4]2019年，朴美兰、金花善对跨国务工大背景下，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照料服务需求及困境出发，指出了跨国务工使得老人养老成为一大社会问题，朝鲜族老人缺少亲人的陪伴，晚年生活充满了艰辛。[5]

本文從跨国务工对原生地经济的影响出发，以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为例，结合国际经济学和城市经济学的相关观点，说明由于大量朝鲜族赴韩务工，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外汇收入激增，导致当地的货币量增加，从而引起物价上涨。消费水平的提高带动了当地服务行业的发展。但是，跨国务工者从韩国赚来的钱主要用在了消费，储蓄等方面，没有进一步转化为资本，没能起到带动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产业经济发展的作用，外汇收入对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影响仅仅局限于拉动消费。

二、跨国务工的原因及影响

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是我国最大的朝鲜族聚居区，从清朝开始，由于战争等原因，朝鲜人陆续从朝鲜半岛迁居到我国东北地区，逐步形成了我国东北的一个少数民族——朝鲜族。朝鲜族在中国从19世纪中叶大规模迁移到今天，已经有近150多年的历史。在这150多年来，朝鲜族和汉族相互融合，成为了血肉相连的手足同胞。

土地改革后，朝鲜族人民和汉族人民一起经营着东北的黑土地，为东北农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1978年，改革开放的推行使大量农村劳动力从土地上得到释放，而作为当时国有企业聚集地的东北，未能在改革开放之前将其政治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随着城市经济的改革，一大批国有企业的员工下岗，和脱离土地的农民一起成为了剩余劳动力。这些人里面不乏有朝鲜族人民。与此同时，韩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使得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劳动力缺口，相比于国内，韩国的工资水平更加具有吸引力。1992年中韩建交后，在高工资水平的吸引下，越来越多的朝鲜族以赴韩探亲的名义前往韩国打工。这些朝鲜族人民有得天独厚的语言优势，再加上老一辈朝鲜族对朝鲜半岛仍然有着乡土情结，这些因素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磁力，朝鲜族人民在这种磁力的影响下，一个接一个地加入了赴韩务工的大军之中。

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是一个缺乏大型工业企业的地区，居民的人均收入水平都不算高，2017年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在岗职工的月平均工资仅为4189元。同年，长春市在岗职工的月平均工资为6011元。但对于赴韩务工者来说，他们的月收入可以达到万元水平。根据韩国的新韩银行在2018年发布的分析报告显示，首尔上班族的平均月薪为223万韩元（折合人民币约1.3万元）。

通过对赴韩务工者亲属的调查，我们发现，赴韩务工者的收入主要用在了四个方面：日常开支、子女教育、老人赡养和储蓄。也就是说，除了在韩国的日常开支，赴韩务工者在韩国赚到的钱都流回了中国，更准确地说是延边朝鲜族地区。大量外汇收入的涌入使留在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人们的可支配收入增多。一般来说，人均可支配收入和消费水平是成正比的。可支配收入的增多会使当地人的消费增多。从货币市场的角度看，就是货币供应量的增加，导致货币供给曲线向右移动，这使得货币供给曲线和货币需求曲线的交点向下移动，交点的下移表明货币的实际价值下降了，也就是说一单位的货币能购买到的物品减少了。由于货币的实际价值和货币的价格表示存在着负相关的关系，所以这种变化反应到商品市场上就是商品价格的上升。总的来说，赴韩务工使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人民的消费水平上升，商品市场的商品价格也随之上升。

消费水平的提高和商品价格的上升对当地的劳动力市场也会产生影响。由于当地的工资水平较低，而消费水平较高，这就会使当地人们的生活成本提高。如果当地的劳动者现有的收入无法满足正常的生活需要，他们就会有向更发达的地方迁移的趋势，生活的压力会导致原本没有赴韩务工打算的劳动者也产生赴韩务工的打算。这会导致当地劳动力的进一步流失，而劳动者的再次迁移会带来更多外来的收入，这又会进一步提高当地的消费水平。如此一来，就会形成一个压力循环，促使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去到更发达的地区追求更好的生活。

在我们国家的其他地区也会出现劳动力的跨区域流动，但对于那些劳动力流出地的影响远没有朝鲜族赴韩务工对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影响大。这是因为，我国其他农村地区的劳动力流动并不会带来像朝鲜族的跨国务工带来的那么多的外来收入。在我国的一线城市，劳动力的工资水平确实会比三四线城市的工资水平高，但二者的差距也不会达到近三倍之差。而且，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逐渐从一二线城市向三四线城市转移，越来越多的劳动力选择回到家乡，就近就业。虽然工资水平有所下降，但同时生活成本也下降了，而且还能常伴亲人左右，他们也就更愿意回到家乡就业。但是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情况就不同了，工资水平的巨大差异让家人的陪伴显得微不足道。家乡就业机会的缺失让背井离乡的人没有返乡的动力。

近年来，赴韩务工者更是出现了家族迁移的现象，在我们的受访者中，当被问及赴韩务工的父母是否有回国就业的打算时，大家的答案都惊人的一致——现阶段没有。根据他们的描述，他们身边的人都是一直在韩国上班，即使是到了60、70岁，也有一直在韩国上班的，他们说，只要还能找到工作，就一定会继续待在韩国。这样的回答，让我们对于我们之前认为朝鲜族在老了之后会选择回到故乡的观点产生了怀疑。我们不禁思考，缺少了劳动力，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发展该走向何方？

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看，朝鲜族赴韩务工的确使人们的福利水平得到了提升，人们的收入增加了，随之而来的需求增加导致生产的增加，生产者也能从中受益。人们在物质生活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物质生活的丰富导致了精神生活的缺失。跨国务工使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留守儿童增多。为了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父母选择背井离乡，赴韩务工。昂贵的交通成本和人情成本使得赴韩务工的父母很少回国，孩子和父母的感情仅靠那一根根单薄的网线维系着，孩子受了委屈，父母不能立马出现安慰孩子。在孩子面临外界不良诱惑的时候，父母也没办法及时制止，没有正确的引导，孩子就很容易走上错误的道路。

有一位受访者说到，她的一位朋友，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几面，和父母的感情很淡，父母对待她的方式也只是给她转生活费，这导致她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苹果手机换了一个又一个，自身也不怎么喜欢读书，每天就是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吃喝喝。雖然她在物质生活上什么都不缺，但是在价值观的培养上，在个人能力的提升上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父母赴韩务工的初衷是为了有能力让子女接受更好的教育，过上更好的生活，成为更好的人，但是孩子由于缺少了父母的陪伴，没能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最终也没能通过教育改变自身，改变命运，最后也只能像父母一样，去找一个平凡的工作，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这是跨国务工者的一种悲哀。

三、总结

根据城市规模不能极小化的定理，劳动者总是倾向于从工资水平低的城市，迁移到工资水平高的城市，直到两座城市的工资水平相等时，劳动者才会停止迁移。如果两座城市的工资水平一直无法相等，那么，工资水平低的城市最终将会消失。在现实生活中，那些工资水平低的城市并不会消失，只是更多地充当了消费的角色，维持着整个城市的正常运转，不再有过多的产出。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现在就是这样，在短期之内，这种状况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也有可能成为这个地区的长期运转模式。

跨国务工使延边朝鲜族自治州获得了大量的外汇收入，收入的增加使当地人的生活水平提高，物价水平也随之提高。不断增加的外汇收入加大了当地人的生活压力，这导致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赴韩务工，当地劳动力进一步流失。物质生活得到极大丰富的同时，跨国务工也对下一代的成长发展问题带来了挑战。

古人云：“仓廪足而知礼节”。在生存问题面前，一切都得让步。即使跨国务工会对务工者的家庭带来伤害，朝鲜族人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赴韩务工。从理论上来说，想要让朝鲜族人民回到家乡，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就必须有大型企业能够给朝鲜族人民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让他们依靠这份工作也能过得富足。但是，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属于边疆地区，经济发展比较困难。而且赴韩务工者习惯了韩国的高工资，如果回到国内干和在韩国相差无几的工作，工资却要少掉一大半，他们也不会愿意。所以，在短期内，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现状不会有太大得改变。我们希望，随着我们国家的不断发展壮大，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人民也能像我国其他农村地区的人民一样，就近就业，常伴家人左右。

参考文献：

[1]吴新宇、陈天翔、赵东宇，跨国视角下的社会性别重构及因素分析——基于对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延吉市朝鲜族跨国务工女性的分析[J]，学理论，2013年19期第133-136页

[2]刘兴花，家本位”视角下农村已婚出国劳工的家庭功能失衡研究——以山东省J县为例[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04期第56-62页

[3]成婧，跨国务工青年的返乡文化适应研究——以吉林省延边州L市为例[J]，青年探索，2016年03期第56-65页

[4]任国英、席婷婷，人口流动、资源互惠与多民族社区发展——延边T市河村的实地研究[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01期第39-47页

[5]朴美兰、金花善，跨地域流动视阈下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照料服务需求及困境[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01期第123-128页

项目基金：吉林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202010184018）。

作者简介：万芳宏（1999-），女，湖南常德人，本科，研究方向：经济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