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题材纪录片叙事模式的创新

2021-09-10 15:00李润楠
文学天地 2021年3期

李润楠

摘要:《乡村里的中国》是一部聚焦农村的乡村题材纪录片,在叙事模式上有着独特的创新和突破。本文欲从官民双重视点的聚焦、村民主体身份的回归以及根植传统的深刻情感三个角度出发,探究该片在叙事模式上的创新和开拓,为后来的纪录片创作者们建言献策。

关键词:官民双重视点;村民主体身份;根植传统的情感

一、官民双重视点的聚焦

从创作者身份看,焦波作为与党和政府长期接触的影视创作者,长期负责政府公务对外宣传。影片由中央新影集团出品,主要拍摄资金来自政府,《乡村》这部电影像是一部政府工作的宣传片,而焦波本人的创作视点也必然处在“官”的立场上,或者说“官”是影片最大的主体。但影片中的主旋律色彩近乎隱没,呈现的是沂源县庄镇杓峪村中普通村民的生活百态。回到创作者本身,导演焦波是地道农民出身,长期创作生涯植根乡土,使得他的创作视点无法脱离乡土中村民的生活和生存境况,加之影片取材自焦波老家山东淄博,更加说明“官”与“民”身份并置和置换有其充分合理性。这种官民双重视点的聚焦一直贯穿焦波创作,不仅是他重要的创作理念,也是他作品焕发生命力的关键。

影片呈现的是一幅杓峪村的村民浮世绘,“官”与“民”相互搭配,这样的人物选择即是两种立场、两种视点的并置,在“官”的角度,焦波团队借助修路、修建广场等事件,凸显出基层村干部的尴尬处境和村民各种不满;从对村干部工作的纪录态度中可以看出长期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焦波并没有倾向于“官”的立场,企图以一片太平掩饰村干部的苦涩面孔,或者用形象工程去回避基层村干部的尴尬处境。而是以客观、真实的纪录态度,纪录下村民们的争吵矛盾和温馨感动。此刻又回归到“民”的立场中来,于是镜头的视点也完成了从“官”到“民”的流畅转换,尽管有些纪录过于零散,但不得不承认,琐碎日常就是生活本貌,从中可以管窥新时代新千年以来农村的生活状况和精神面貌。由“官”到“民”的立场转换,由村干部到村民的镜头书写,既充分印证焦波政府供职身份,也精准体现其农民立场。观众在这种官民双重视点的聚焦中获得某种共情。

二、村民主体身份的回归

在这之前,乡村题材纪录片已经出现,它们打着“乡村题材”的招牌迎合国家政策,摆出一副心怀苍生的样子,但这些所谓的“乡村题材”纪录片,其主旨与表现存在巨大割裂。因此,《乡村里的中国》自身的人文关怀和纪实化呈现显得尤为可贵。相比于《美丽中国》《山之谷》等纪录片聚焦于乡村风景和猎奇事件的展示,《乡村》则不屑苟同,选择了一条独特路径——聚焦杓峪村村民的生活境况和精神面貌。在焦波的镜头里,村民不再处于被隐去的位置,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美景被移到后景,甚至被排除在镜头之外。村民们的日常生活成为影像表现重点,表现事件不无琐碎,但镜头鲜活扑面,村民形象立体饱满。村民的行为和言语也引起观众的思考,思考何以使得张自爱说出“我看透了法律”,何以使得杜深忠感叹“实际上我一开始对土地就没有一点感情”。村民主体身份的回归,浮现的是一群生动的杓峪村村民群像。

上文提到影片采用官民双重视点的聚焦方式,当我们抛却掉片中有关“官”与“民”身份标签后,无论是作为村支部书记和主任的张自恩,还是作为普通村民的杜洪法、杜深忠等人,身份都是杓峪村村民,张自恩也要去种果树、收苹果,亲自送妻子刘方叶去参加育龄妇女查体,新年夜和老婆孩子在并不富裕的家里看春晚、吃零食等。通过细节展示,“官”与“民”的身份标签被消弥,村干部不再像往常那样以一种拯救者身份出现,而是以一种极为平易近人的身份参与工作;村民也不再是被拯救的存在,而是一群充分具有自我主观能动性的人。因此,从村干部一行人的身上也能够看出《乡村》的村民主体身份的回归。

三、植根传统的深刻情感

中华传统文化最重要的两种表现形式是重人伦和重文化,这两点在影片中被生动准确的传达出来。儒家文化血脉延续至今,中华宗族或宗室文化观念根深蒂固,所以人伦对于规范人际关系、形成和谐的群体组织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影片中对亲情的呈现和展示,昭示着创作者对乡村人伦传统的重视。通过人名张自恩、张自爱、张光地、张光营、张光学等也可以看出其中的宗族文化,“就乡村纪实影像的创作而言,在体现出作者对乡村环境、风俗、人情、精神品质等现象的观察和思考的同时将具体区域与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相连接,富有温度且具有文化内涵,使得生活在其他地方的民众感同身受,这才是最具有中国精神和传播价值的好作品。 ”

中华传统文化的第二个重要表现形式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导演选择杜深忠这个人物是有目的性的,因为无论是他所擅长和热爱的书法、文学,还是传统乐器二胡、琵琶,这些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杜深忠所被赋予的文化意义尤为深刻。此外,《乡村里的中国》中对于民俗的展现也体现出根植传统文化的深厚情感,二十四节气贯穿全片,冠以影片以明确的时间顺序和线性结构,给牲畜“点红”、小孩子们争抢着“咬春”、婚葬习俗、过年习俗的呈现一方面提醒着观众传统习俗与村民生活的紧密性,另一方面又让我们思考传统民俗的价值和意义。正是创作者对于习俗的细心纪录、真实展现,观众才得以看到大山深处的传统习俗与中华文化产生的独特勾连。

四、结语

焦波《乡村里的中国》的成功与其对叙事模式的开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中国乡村题材纪录片第一次找到了自我的旨归,脱离了奇观化、景观化的创作误区,开始聚焦乡村中的“人”本身,主旋律色彩被极大的淡化,村民主体身份有了完整的凸显,采用了一种官民双重聚焦的视角去呈现淄博大山深处的村民及生活状态,这种客观性视点是观众接受的前提。村民身份的主体性回归使得创作人员虽身处大山,也没有对风景、山川、湖泊等进行奇观化、景观化的猎奇呈现,村民自始至终都是镜头的主体和影片的重点内容。最后,《乡村里的中国》充满了焦波对于杓峪村村民的深厚情感,这种情感不是置身事外、空泛游离的,而是深深植根于我们民族的传统文化之中的,体现出创作者对于传统文化继承和发扬的殷殷期盼。

(山东师范大学  山东济南  250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