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湖的镜子

许文波

镜   子

为何还要执着于

依托一面具象的镜子

从破山寺内

十数丈的空心潭辗转

到城南浩大的水面。我心悸于

这美丽的变化：

由一个，到万千个我

站在浪尖。不确定的日光折射回

双目，光影里漾起了

多重涟漪

既然“肉身都是借来的”

那他们的身影

或许有一个属实。那日

在澄法师说出这话之前

我正着力

从忘我的瞌睡中保持

身体的平衡

平   移

平移可以来自一个数学公式内部

也可以来自一个语法

或者是人的迁徙

这里不允许偷梁换柱

它像纯粹的镜像

又得保持能量守恒

比如悲喜

比如幻想

搬家时

我也带过来一些陈旧的衣物

和诗集、杂志、我

我只能说尽可能不漏走

一些真气

短   视

吃过一粒感冒药后

丢掉多余体温

从运行的另一个星球的

那日归来

这是个小意外

没有人能偷走我的善良

和谎言

带走的

是我愿意给与

踩住月光即将褪去的明亮

短视是向内的

急速射

深   渊

已知物质不再存在

脱开时间

生命航行在这一刻停顿

走到凝视里

失去万有引力

深渊也像一个伟大的

生长中的气泡

不明确的光线

和愉悦感始终包裹

浮浮沉沉，边界随之变形

我不是魚

我是自己一道

某一瞬间掉落的目光

尾   巴

不舍得割掉的尾巴

也许会被门夹住

速度只是掌握在绝少数人手里

反观这种主动的进化

和一组词语的生发

又有什么两样

也好比快活林不可侵犯

为什么要被一面墙的演算谋害

看一道道阳光插在

未说的开阔地带

绝对会跑出鹿、野猪

和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