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而完整

段若兮

蝶变

夕光由玫瑰的熏粉转为琥珀酒的软黄

远山变得更远，近处花朵幽暗

潭水清幽映照着青灰的栏杆

天空中没有鸟雀飞过，没有声音

世界从未如此朴素，安宁，沉静而完整

渐生的皱纹，白发，斑点都告诉她

时光已被经历，并且用旧

“……还记得吗？你曾是蝴蝶，飞过花海”

夕光笼罩着一切。在微醺的醉意里

她卸下蝴蝶的翅翼，回到了茧蛹中

桃花红透

你咬破手指，只为给扇面上的桃花填色

而窗外的桃花把一声惊呼捂在胸口

从云崖上跌落的是春风，她的羽翼破碎

雨如虚构，把故事的线索引入歧路

黄昏里，有人还来不及端起酒杯

可是明月早已溺死在井中

湿黑篱笆外，桃花红透

从山上下来

山路跌宕，回旋，交错，扭结

那是怎样的踟蹰和痛苦？

无法说出的深情，让山体变得沉默

山路越爬越高，陡峭，危险

孤独中不断闪现新的风景

山林葱绿茂盛，似乎

时间在这里获得了生长

而具有了草木的筋骨

他希望这山路没有尽头

那么带给父亲的酒，一直都在途中

走到心底的创口被山风抚平

走到愿意放下愧悔

牵挂和遗憾。等

一轮山月升上头顶

下山的守候，他想起长眠山顶的父亲

独享那么清洁的山风，那么完整的月亮

和水波般蔓涌而没有边际的寂静

忽然有了一种宽慰

苍鹰

它撞开了你

一只苍鹰撞开你胸骨的栅栏

着火的心脏，岩石一样的

愤怒，质疑，拷问

漫长的煎熬……

此刻都被煅烧成一只苍鹰，它

撞开了你

振翅，是为了追赶和对抗风翼

御风而上，盘旋于云峰，又俯冲下坠

在大海扛起的白浪之巅

蒼鹰掌控了天空！而你

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