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管理下社会支持对农村大学生社会幸福感的影响

2021-10-09 07:34张晓芸
湖北农业科学 2021年17期
关键词:幸福感变量疫情

张晓芸,亓 迪

(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南京 211100)

党的十九大提出了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顶层设计,为农村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了战略引导。《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提出“实行更加积极、更加开放、更加有效的人才政策,推动乡村人才振兴,让各类人才在乡村大施所能、大展才华、大显身手”。人才作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第一生产力,在乡村振兴战略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其中,大学生群体是乡村振兴人才队伍的中坚力量[1],大学生在返乡创业、农业科技创新、乡村产业振兴、乡村社区治理等方面提供了重要的人力和智力支持[2,3]。

大学生的幸福感对其健康成长及自身价值的发挥具有重要影响[4]。相关研究表明,大学阶段的学生由于在经济和心理方面对外界的依赖性比较强,其幸福感较易受到外部环境及社会关系状况的影响[5]。自2019年12月以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在中国大范围蔓延,全国各地为对抗疫情实施了严格的封闭管理措施。由于封闭管理破坏了大学生的社会关系网络及行为路径,加之疫情加大了其学业、就业的心理压力,在此期间,大学生极易产生对社会发展前景以及自身与社会关系方面的负面看法,降低其社会幸福感。农村大学生与城市大学生在风险抵御能力方面具有一定的差距[6],而农村大学生在乡村振兴人才队伍中占据主体地位,其对社会的看法直接影响乡村人才振兴的进程。因此,本研究基于问卷调查数据,利用结构方程模型探究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封闭管理对农村大学生社会幸福感的影响。

1 文献综述

由于大学生群体对社会发展的重要性,与大学生相关的问题一直是公众和学术界关注的热点话题,相关研究涉及了社会学、管理学、教育学、心理学等多个领域。根据研究内容需要,本研究主要从以下2个方面对现有文献进行总结和评述:一是社会幸福感的内涵及其影响因素,二是新冠肺炎疫情封闭管理期间大学生的相关研究。

大学阶段是个人社会气质、处事风格以及思维模式形成的关键时期,这一时期的心理状况对其个人社会性的发展与稳定有着直接的影响,也间接影响着整个社会的发展进程[7]。幸福感是衡量心理状况的重要依据,包括3种理论维度,分别是主观幸福感、心理幸福感以及社会幸福感[8]。其中,社会幸福感是个人对社会发展前景、自己与社会的关系所持的观点和看法[9]。社会幸福感的相关研究中,探究其影响因素是核心议题之一[10]。综合现有文献成果的观点,社会支持和孤独感是应用最广泛的两大影响因素。社会支持指个体从社会关系中获取的物质和精神支持,能够通过影响社会关系网络改变个体的社会幸福感[11]。孤独感是个体在社会关系中由于不被接纳而产生的一种沮丧、消极的感受,是一种情感与认知的综合体[12],孤独感会给个体带来负面的情绪体验,进而影响其社会幸福感。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以行政村或社区为单位的封闭管理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个体的社会支持程度,社会支持程度的变化可能会给个体的社会幸福感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因此亟需探究封闭管理下社会支持会给个体的社会幸福感带来何种影响。

大学生作为最受关注的社会群体之一,其在新冠肺炎疫情封闭管理期间的行为表现等相关问题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封闭管理期间,大学生的相关研究主要包括以下3个方面的内容:①封闭管理期间大学生的心理健康特征研究。研究的结论主要聚焦于封闭管理期间大学生心理状况的整体变化特征,不同类型大学生的变化差异以及改善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路径[13,14]。②封闭管理期间大学生的个人发展前景剖析。研究的重点在于通过实证调查分析新冠肺炎疫情下大学生个人就业压力和就业前景的负向变化趋势,提出在疫情影响下促进大学生就业的措施[15,16]。③新冠肺炎疫情下大学生教育的启示。这类研究的重点在于如何以防控疫情为契机强化对大学生的爱国主义和幸福观教育,以及如何实现爱国主义的实践与教育的结合[17,18]。可见,疫情封闭管理期间大学生的相关研究初步形成了相对完整的内容体系,但在以下2个方面依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是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分析局限于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鲜有学者关注疫情对大学生社会幸福感的影响。二是农村大学生的风险抵御能力较低,其心理状况更易受到疫情的影响,但现有的研究对农村大学生的关注度较低。

基于上述对相关文献的分析,本研究重点关注疫情封闭管理期间,农村大学生社会支持对其社会幸福感的影响,并以孤独感作为社会支持和社会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以期为疫情对大学生的影响以及社会幸福感的相关研究提供新的视角。

2 研究方法

2.1 变量测量

2.1.1 因变量 本研究的因变量为疫情期间农村大学生的社会幸福感水平。社会幸福感水平可以反映疫情期间大学生对整个社会以及个人与社会关系的认知与期许。社会幸福感量表最初由Keyes[19]编制,本研究采用2009年修订的中文版《社会幸福感量表》[20]。采用正向计分对每个答案项进行赋分,“完全不同意”=1,“不同意”=2,“比较不同意”=3,“一般”=4,“比较同意”=5,“非常同意”=6,“完全同意”=7,最后得分越高说明社会幸福感水平越高。经检验,本研究的量表具有较好的内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数为0.86)。

2.1.2 核心自变量 本研究的核心自变量是疫情期间的社会支持程度。在隔离措施强制迅速实施的情况下,社会支持程度反映了大学生与外界和家人的联系紧密程度。该变量由采用多轴评价法的《社会支持评定量表》[21]进行评估,题项包括“您有多少可以寻求支持与帮助的亲密关系?”“您近期的居住情况——独居/与家人/同学”“您近期与邻居的交往情况——互不关心/稍微关心/很关心对方/彼此非常关心”等10题。同样采用正向计分,分数越高社会支持程度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在一致性信度较好(Cronbach’sα系数为0.60)。

2.1.3 中介变量 孤独感作为本研究的中介变量,采用具有良好信效度的中文版《情绪社交孤独感量表》[22]。通过“我觉得没有挚友”“我觉得别人不依赖我,也不觉得我重要”“我害怕相信别人”等题项测量疫情之下被迫与外界隔离的大学生自我感知的孤独感水平。量表具有较高的内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数为0.85。采用正向计分对选项进行赋分,“从不如此”=0;“很少如此”=1;“有时如此”=2;“经常如此”=3,总分越高说明孤独感越强。

2.1.4 控制变量 本研究对性别、年龄、独生情况等变量进行控制,进一步通过各变量间的差异分析(表1)发现在封闭管理环境下直接对因变量社会幸福感产生影响的变量为年龄变量,即不同年龄的大学生其社会幸福感水平存在差异,F=3.145,P<0.01。社会支持会因独生情况不同而有所差异,t=-3.401,P<0.01,孤独感也会因性别的差异而产生影响(t=2.528,P<0.05),社会支持和孤独感已为本研究的关键变量。因此为更清晰地体现社会支持、孤独感和社会幸福感之间的关系,本研究在构建模型时选择控制年龄、性别和独生情况变量。

表1 各变量间差异分析

2.2 数据与样本

本研究调查对象涉及高校大一至大三的农村学生,调查时间为2020年3月疫情隔离管理期间,采用完全随机抽样的方法,利用互联网途径在山东省随机选取8个县市的村庄,共发放调查问卷600份。最终回收问卷512份,问卷回收率为85.33%,实际有效问卷为494份,问卷有效率为96.48%。其中男生样本113份,女生样本381份,样本平均年龄为19.69岁。

各变量的描述性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社会支持得分均值为36.96,孤独感得分均值为17.47,社会幸福感得分均值为102.00。

表2 各变量的描述性分析(n=494)

3 结果与分析

3.1 大学生幸福感的影响因素分析

本研究采用阶层回归对提出的问题进行初步分析,阶层回归与逐步回归相类似,但不同于逐步回归对因变量影响因素的探索性分析,而是为了更清晰地分析特定自变量对因变量产生的具体影响数值。一方面直观地表现了各变量对因变量的解释力度,另一方面可以有效地辅助理论假设的验证。因此在控制变量基础上,依次纳入社会支持、孤独感2个变量,形成4个回归模型,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模型1表示的是控制变量对因变量产生的影响,模型整体效果不显著,其中F=1.478,调整后的R2=0.003,所有控制变量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添加了社会支持变量,统计结果显示模型效果显著(F=38.949,调整后R2=0.242,P<0.001),社会支持在0.001的显著性水平上对社会幸福感产生影响。模型3则是在模型1的基础上添加了孤独感变量,这一变量同样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如统计结果所示F=32.090,调整后R2=0.207,P<0.001,这时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变得不显著。模型4将所有变量都纳入模型中,全模型效果仍然显著,统计结果显示,F=44.934,调整后的R2=0.316,P<0.001,此时除了年龄变量外所有变量都通过显著性检验。结合模型3与模型4分析,孤独感可能对社会支持与社会幸福感具有调节影响作用,接下来将通过结构方程模型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进一步分析回归模型发现,在模型1中,封闭管理期间,性别、年龄和独生情况对农村大学生社会幸福感影响并不显著。模型2是在控制变量模型的基础上加入社会支持变量,并在0.001的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在控制了性别、年龄和独生情况这3个变量后,封闭管理期间的社会支持会对社会幸福感产生显著正向影响,社会支持得分每增加1分,对社会幸福感的得分就增加1.323分。此外在模型3中,原本不显著的性别变量变得显著,男生的社会幸福感得分高出女生3.776分。控制变量年龄在社会支持加入后影响系数有了一定程度的降低。针对这一变化,结合表1结果分析可知,封闭管理期间不同年龄的大学生社会支持程度有所差异,而社会支持的增加会提升大学生的社会幸福感水平。模型3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了孤独感变量,在控制了年龄变量后孤独感会对社会幸福感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具体表现为孤独感得分每增加1分,社会幸福感得分就降低0.733分。此外,年龄变量的影响在该模型中变得不显著但是影响系数依旧有较大程度的下降,而性别的影响依旧显著,且回归系数相较模型2有所上升。在全模型4中,除了年龄和独生情况变量,其他变量均在不同程度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社会支持每增加1分,社会幸福感得分就会增加0.983分,与模型2相比影响系数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下降25.70%;同时孤独感每增加1分,社会幸福感得分就会降低0.487分,相较于模型3回归系数上升0.246,上升幅度为33.56%。从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封闭管理期间,孤独感的加入一定程度上会削弱社会支持的积极影响效应,而社会支持变量的加入很大程度上缓冲了孤独感对社会幸福感所产生得消极影响效应。

表3 大学生社会幸福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n=494)

3.2 孤独感的中介效应模型分析

在回归分析的基础上,构建以孤独感为中介的结构方程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路径分析以及中介效应检验。在现有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中,Sobel检验和Bootstrap法是当前较受推崇的2种方法。Sobel检验是直接针对假设ab=0提出的检验方法[23],是系数乘积法的一种,其优点在于理念与操作思路易于理解,但这种方法对估计值准确性要求较高,需满足正态分布的假设要求,较难实现。而Bootstrap法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缺陷,主要思路是以样本代替总体,有放回地从样本中重复抽样,最后形成k个样本容量为n的样本,以便获得k个间接样本估计值,其集合为。将数值按升序排列后,由第2.5百分位点与97.5百分位点构成ab的一个置信区间,置信度为95%,检验的标准在于该置信区间是否包括0,如果不包括,说明系数乘积显著。由于社会支持等变量并非完全服从正态分布,为避免Sobel检验产生的局限,本研究采用Bootstrap法予以校正[24]。

按照假设运用Amos软件构建模型,结果如表4和图1所示。CFA检验结果发现,模型与数据拟合良好。

图1形象地展示了结构方程模型的基本结构。图1中,椭圆形框中的孤独感、社会支持和社会幸福感为潜在变量,矩形框中的变量为各潜在变量的观测变量,圆形框中的e1至e12表示各变量的残差。由图1可知,孤独感是社会支持的被解释变量,同时是社会幸福感的解释变量,因此模型中孤独感在社会支持与社会幸福感之间发挥中介效应;社会支持对社会幸福感产生正向影响,而孤独感对社会幸福感产生负向影响,进一步验证了影响因素分析结果的稳健性。

表4 以孤独感为中介的模型拟合结果(n=494)

根据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对中介模型进行Bootstrap检验,结果(表5)显示,孤独感的间接效应效果显著,β=0.112,P<0.05,占总效应(0.694)的16.14%;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的直接效应显著,β=-0.567,P<0.001,占总效应的81.70%;社会支持对社会幸福感的直接效应是0.582,占总效应的83.86%;而孤独感对社会幸福感的直接效应是-0.198,占总效应的28.53%。上述结果说明,社会支持、孤独感和社会幸福感的关系支持间接效应模型,中介效应是0.112,占总体效应(0.694)的16.14%。

表5 中介效应模型的Bootstrap检验结果

以上结果表明,在封闭管理的情境下,社会支持和孤独感均对农村大学生的社会幸福感产生重要影响,孤独感在社会支持与社会幸福感之间的确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从整体来看,社会支持的增加、孤独感的降低会提升农村大学生在隔离期间的社会幸福感,使其对社会以及自我与社会的关系持更积极的态度。社会支持主要来源于重要他人、政府以及其他组织,社会支持网络的拓宽可以增强个人抵御灾难事件的心理韧性,但这在封闭管理的特殊时期很难实现,因此社会支持的质量就显得尤为重要。从孤独感的角度来看,过高的孤独感水平会使个体对事件持悲观态度,进而影响个体的社会幸福感。疫情期间对大学生仍实行封闭管理的要求,在认识或实际层面上将个体与外界群体分离,可能使其感受到的孤独感增加。此时农村社区管理者的举措与通知就成了连接分散个体的纽带,对于疏散隔离的孤独感、增强社会支持的力度、改善大学生的社会幸福感有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4 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以疫情封闭管理期间的农村大学生为调查对象,利用结构方程模型,以孤独感为中介变量分析了农村大学生社会支持对社会幸福感的影响。结果表明:①农村大学生社会支持对其社会幸福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疫情封闭管理期间农村大学生的社会支持水平降低,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其社会幸福感。②社会支持可以显著预测农村大学生封闭管理时的孤独感水平,所受社会支持越少的农村大学生,疫情封闭管理期间的孤独感越强。③农村大学生封闭管理期间的孤独感对其社会幸福感会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孤独感越强,其社会幸福感越低,对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社会的发展前景越持悲观看法。④农村大学生封闭管理期间的孤独感会在其社会支持对社会幸福感作用时起部分中介作用,即社会支持可以通过作用于孤独感进而间接影响农村大学生的社会幸福感。

在生活压力与日俱增的现代社会,个体的心理健康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作为乡村振兴中坚力量的农村大学生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及其对社会发展所持的态度关系到农村的发展与繁荣,更多与之相关的研究需要逐渐展开。此外,影响农村大学生封闭管理期间社会幸福感水平的因素有很多,本研究仅从社会支持与孤独感维度进行讨论,后续更多影响变量有待考虑进来,如亲子关系满意度、个人对于突发事件的应对方式、社区管理模式等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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