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

2021-10-14 07:16田媛
速读·中旬 2021年12期
关键词:新世界铁轨意志

“缓慢地、非常缓慢地、像慢条斯理的圆规的脚,那两条腿向右边转了过来,向北、东、东南、南、西南转了过去;停住,悬了一会儿,又同样缓慢地向左边转了回去,西南、南、东南、东……”扰乱程序的自由意志于是最终湮灭了,世界的齿轮重新规则地转动着。

在阅读阿道司·赫胥黎的《Brave New World》时,如果读者不跳出本世纪的前提条件(比如已成熟的试管婴儿技术),则不可能料想到这略薄却内容丰富的一册竟于1931年著成。

在《娱乐至死》一书的开头,尼尔·波兹曼指出:比《1984》更需人类警惕的,是更容易成为现实的《美丽新世界》。于是我们转而意识到,现在的社会运行“规则”是如何制定出的?一个很古老的道德选择题是:火车该驶向有一人的铁轨还是有五人的铁轨,类比地说,社会运行准则该牺牲“高度统一化”还是个人“自由意志”?

事实上,作为一个具有生殖医学背景的读者,我在书的前半部分常常中断阅读以给自己短暂的心理建设。在对受精卵实施的“波氏程序”中,自精卵结合后的36小时即开始阻滞其发育,接着违反减数分裂而最多可裂变出96个来自同一波氏卵的孪生子。而对于被分到下等阶级的胚胎而言,连氧气供应都必须仅至缺氧致死的上限,目的是为了抑制胎儿脑部发育。这令人难免联想到2018年的基因编辑婴儿事件,漠视医学界严令禁止的超14天胚胎研究,为了冠冕堂皇且自我的企图以凌驾于科研道德之上,这必不是在统一化世界中寻求突破的创新,而是妄图强加个人意志于集体利益的荒诞闹剧。因此,今天的我们该想到一个属于但又不局限于赫胥黎框架下的问题:社会规则的制定权杖究竟(该)在谁的手上?

规则的终极是追求幸福。书中极具讽刺意味的背景是新世界首领作为一名饱读史书和文学作品的物理学家,断然选择了抹灭自我思想而建立了這一畸形的统一化社会,在其中,莎士比亚的作品是可以引诱公民思考或反抗的禁书。而主人公约翰说:“I'm claiming the right to be unhappy(我要求有受苦受难的权利)”。因此,到底是无所忧虑催生了幸福,还是磨难后更易获得幸福?在主角野蛮人约翰的背后,有一个被历代书评所遗忘的野人部落,作者刻画原始部落人苍老、混乱、落后的景象着墨甚多,但其中看似矛盾的段落和精神象征却寄托了赫胥黎向“人类机器化”倾向的激烈反抗。

当然,由于作者时代及个人倾向所限,书中提到的部分有损其他国家及宗教的文字让读者有些许不适(即使可以说是为了“反讽”),但与外界对该书“反乌托邦三部曲之首”的高度评价不同,我们所忽略的是,该书分明也展示出了一个新设问:本书落笔的九十年后,西方所宣扬的“自由”仍还是“好自由”吗?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尤其是经过了2020年)。

历史是无数个循环轮回。在《美丽新世界》一书再次被提起的今天,将新世界对比当前内卷化加速的世界,很多深陷压力的年轻人呼喊着,这样的零困扰社会又有什么不好呢?于是“躺平”、“xx躺学”开始逐渐流行起来。

许是正好处于这样一个动荡的二十岁,合上书本后,登时想起鲁迅先生记录于《热风·随感录四十一》的一段话,心中不免风起云涌:“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样跨越历史长河的一问一答,不仅仅是在检验时代,更是在鞭策我们继续前进…

作者简介

田媛,单位:宁夏医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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