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转换:中国共产党百年斗争史的路径演绎及其启示

2021-10-28 13:53杨士喜
宁夏党校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现实启示中国共产党

摘要:作为百年大党,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历程生成了一幅可歌可泣的斗争史图景。中国共产党经历了从以“救亡”与“启蒙”的阶级斗争为核心的革命斗争史,到曲折奋进中以物质生产斗争为主轴的发展斗争史,再到新时代以“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为主线的综合斗争史的逻辑转换过程。这种极其鲜明的斗争逻辑的路径演绎,擘画出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走向,折射出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踏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历史信心。中国共产党的百年斗争史启示我们,在新时代要坚持把党的领导作为根本遵循,把以人民为中心作为价值追求,把对立统一的哲学方法作为重要法宝,把坚持物质生产作为发展基础,才能最终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百年斗争史;逻辑转换;现实启示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91(2021)05-038-009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大无畏气概,书写了中华民族几千年历史上最恢宏的史诗。这一百年来开辟的伟大道路、创造的伟大事业、取得的伟大成就,必将载入中华民族发展史册、人类文明发展史册。”[1]作为百年大党,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史既是一部可歌可泣的奋斗史,也是一部永垂不朽的斗争史,而历史的延续在新时代以“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的理论表现出来。在建党百年的历史节点,从逻辑转换的视角研究中国共产党的百年斗争史,从思想的整体推进中清晰地把握中国共产党斗争史的总体脉络,从中探析逻辑转换背后的主旨依归和历史经验,进而更好地将斗争经验和价值意蕴注入新时代伟大斗争的实践中,对于中国共产党不断深化新时代下的伟大斗争具有重要的现实启示。

一、开启以阶级斗争为核心的革命斗争史

鸦片战争后的中国内忧外患,为了救亡图存,各种救国方案轮番出台,中國社会呈现出守旧、革命和斗争三种历史样态。其中,由地主阶级洋务派掀起的洋务运动、农民阶级发起的太平天国运动和义和团运动属于守旧样态;由资产阶级立宪派、革命派所发起的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属于革命样态;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则属于斗争样态。三种样态在特殊的历史境遇中彼此交锋、对垒,最终由拿起马克思主义斗争理论武器的中国共产党“深刻改变了近代以后中华民族发展的方向和进程,深刻改变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前途,深刻改变了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格局”[1],由此开启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阶级斗争如何成为当时中国时代转型的历史主调?答案也在历史之中。近代以来,中国革命的激进化使中国现代化转型充满艰辛,尝试嫁接西方文明的器物—制度—文化式的路径探索相继失败,信奉妥协政治的政治精英也无法回答中国向何处去的历史问答,使国人对改良不再抱有信心,这促使民众意识到只有进行坚决的斗争政治才是唯一出路。这条出路是帝国主义贪婪压榨与封建主义无耻妥协双重压迫的结果,也推动了五四运动把斗争政治从理论话语变为实践行动。其一,从历史背景看,“救亡”与“启蒙”在五四运动中达到空前的历史高度,特别是救亡中国的迫切需要与改良政治一再失败的现实境遇形成了鲜明对照,促使国人丢掉了改良的幻想,推动爱国热情和斗争意识高涨。其二,从参与主体看,学生群体、工人阶级、新兴的民族资产阶级都参与到这场运动中,特别是工人阶级在运动后期成为主力,并作为政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参与主体的广泛性和斗争的坚决性使人民看到了斗争政治可能带来的光明前景。其三,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展看,“秉持斗争政治的苏联革命与建国奇迹”[2]为中国播下无产阶级暴力革命的种子,而五四运动为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相结合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由此,系统、全面而深刻的马克思主义斗争理论得以正式出场。但是,这种阶级斗争理论真正意义上形成一种政治话语和斗争政治的转折点是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这种转折的历史意义在于,中国的斗争政治不仅构建了强大的政治组织载体,还通过党的一系列理论、纪律和政策措施载体将具有社会号召力的斗争话语深入到中国政治话语空间中,深入到占中国人口大多数的劳苦大众中,并呈现出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从而使其他政治方式黯然失色[3]。

革命斗争史的开启意味着中国共产党必须把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理论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由此才能产生具有中国范式的斗争理论,这是中国共产党进行理论纠偏的过程,也是对革命理论的重塑和再造。从党的一大纲领中“以无产阶级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由劳动阶级重建国家、直至消灭阶级差别;采用无产阶级专政,以达到阶级斗争的目的——消灭阶级”[4],到党的二大党章中“加给中国人民(无论是资产阶级、工人或农民)最大的痛苦的是资本帝国主义和军阀官僚的封建势力”[5],必须“组织无产阶级,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5],中国共产党总体明确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斗争对象、目标以及方式。但是,在大革命和土地革命时期,幼年的中国共产党还缺乏将理论自觉与社会实践进行有机结合的能力,硬性嫁接俄国十月革命的经验,接连犯了右倾机会主义和“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使党的革命事业遭受重创。早期的中国共产党尚不成熟完善,还缺乏对革命领导权的充分认识,同时也不具备对中国社会各阶级性质作出科学判断的能力,因而只有在历史教训中才能辨明革命胜利的道路。尽管如此,在这一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部分共产党人虽未受到足够的重视,但他们通过理论文章和革命实践从未停止对中国革命道路该如何前进等问题的摸索,并最终找到了一条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国情相结合的道路,即“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斗争策略。其中作为代表性文本,毛泽东同志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中划定了中国各阶级的政治属性,明确了斗争的敌我阵营,真正意义上确定了斗争对象,“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在革命中未有革命党领错了路而革命不失败的。我们的革命要有不领错路和一定成功的把握,不可不注意团结我们的真正的朋友,以攻击我们的真正的敌人”[6]。之后,《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文章的发表,回答了中国革命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斗争战略、什么样的作战方式,同时把这套战略思想的运行逻辑牢牢锁定在土地革命和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基础之上。

在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沿着“武装斗争”的思路,毛泽东相继发表了《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矛盾论》《实践论》等经典文本,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军事斗争理论和马克思主义斗争哲学。首先,毛泽东把军事斗争理论提升到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的哲学高度,以矛盾论的形式凸显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一马克思主义的灵魂,注重思维过程从特殊到一般的经验总结,注重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之间的辩证关系,把矛盾的斗争性作为斗争哲学的根基。“毛泽东由于从实际出发,很重视事物的经验特殊性,反对套用一般公式、教条去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但又总是把这特殊性提高到一般性的规律上来,这成为他思想上的一个特点”[7]。其次,毛泽东突出了战争中指挥者的主观能动性,这种能动性是以注重变化的客观实际,重视矛盾的特殊性、重视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并以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和方法论指导实践。最后,毛泽东的“斗争哲学”是将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理论、中国传统实用理性哲学、中国革命战争实际三者相结合的综合结果。毛泽东的斗争哲学创造性地转化了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理论,侧重的是唯物论的辩证法,这种辩证法不是基于西方式的思辨理性和概念体系,而是来自经验的理性和源于实践的“自觉的能动性”,它不是那种在逻辑漩涡打转的静观描述的哲学,而是一种教人去斗争的“实践”辩证法。在此意义上,这种斗争哲学发展并践行着马克思所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8]的哲学使命。

总体来看,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以阶级斗争为核心的革命斗争史虽以武装斗争为逻辑主线,但与武装斗争相伴而来的策略斗争(统一战线是集中表现)、路线斗争(延安整风运动是典型的政治范本)、革命根据地开展的物质生产斗争(南泥湾是样本)共同构成了革命斗争史的有机整体。其中路线斗争辩明方向,指明革命前进道路;武裝斗争为核心,是革命主线;策略斗争是方法,提供稳固的社会力量;物质生产斗争是基础,保证力量的存续。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彻底结束了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彻底结束了旧中国一盘散沙的局面,彻底废除了列强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和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了根本社会条件”[1],由此“中国人民站了起来”[1]。随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国内社会主要矛盾也随之转移,这种以阶级斗争为核心的斗争方向也必然发生转向。于是,以物质生产斗争为主轴的发展斗争开始逐步走向历史台前。

二、迈向以物质生产斗争为主轴的发展斗争史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标志着中国人民踏上了由站起来到富起来的征程,同时也意味着要迈向以物质生产斗争为主轴的发展斗争史。从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党的十八大之前,尽管这种转向之路充满艰辛与曲折,但中国共产党在不断奋进中带领人民完成了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伟大壮举。

面对百废待兴的中国,中国共产党意识到要完成现代化转型,斗争主线的转换势在必行,因而需要借助物质生产和科技进步谋求国家发展和人民幸福。事实上,在新民主主义过渡时期,虽然中国的主要矛盾是阶级矛盾,但这种矛盾具有过渡性质的意味,不是以激烈的社会对抗形式展开,而是以非对抗的形式展开。化解这种非对抗性矛盾要通过把不具有独立社会形态的新民主主义社会转化为独立的社会主义社会来完成,这种转化是建立在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的革新之上,这也是我们把这一时期仍定位为以物质生产斗争为主轴的原因所在。正如毛泽东同志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指出:“人民是什么?在中国,在现阶段,是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9]民族资产阶级和城市小资产阶级都属于人民的范畴,因而对待他们不是以那种激烈的“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而是以平和的方式来重塑其社会关系。正是基于此,虽然当时中国斗争形式上的样态还属于阶级斗争,但实际上的斗争实践已悄然变化。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过渡性质的社会形态转变,是实践行动与理论准备共同作用的结果。从实践看,1952年社会主义“三大改造”吹响了生产方式革新的号角,并以惊人的速度在1956年基本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任务,从而把生产资料私有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公有制,使中国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从理论看,在党的八大召开之前,毛泽东同志在《论十大关系》中探讨了社会主义建设中的十大关系,着重强调了重工业、轻工业和农业的关系,沿海工业和内地工业的关系,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的关系,国家、生产单位和生产者的关系,从而开辟了中国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在党的八大上,中国共产党把当时社会主要矛盾界定为“人民对于建立先进的工业国的要求同落后的农业国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已经是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10]。党的八大后,毛泽东同志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指出“现在的情况是:革命时期的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群众阶级斗争基本结束”[11],我们需要“团结全国各族人民进行一场新的战争——向自然界开战,发展我们的经济,发展我们的文化”[11],这表明阶级斗争已从台前开始走向幕后,意味着物质生产斗争已告别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逻辑演绎,正式聚焦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思想框架上”[12]。然而,由于中国共产党当时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缺乏清晰的认识,加之急剧变化的国内外形势,党的八大确立的社会主要矛盾又返回到了阶级斗争的道路上,从而造成社会主义事业陷入曲折。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了“把全党工作的着重点和全国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13]的历史性决定,由此开启改革开放的伟大征程。1981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六中全会中把社会主要矛盾界定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14],经过淬炼的中国共产党再一次抓住物质生产斗争这根历史主轴。但实际上,这一主线的完整呈现也经历过思想上、理论上的博弈。

其一,转化阶级斗争话语,明确物质生产斗争的政治方向。改革开放初期,文化大革命所造成的思想上的混乱并未完全消散,因而那种极端的、声势浩大的阶级斗争话语一度影响着改革开放进程。基于此,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肯定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革命斗争总方向的基础上,坚持认为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首先表现为物质生产的超越。同时,也需要厘清自革命时期以来所形成的一些根本性的斗争原则,并把这些斗争原则以政治制度的形式确定下来,从而才能保证物质生产斗争这条主线不失社会主义的政治本色,也就是“我们要在中国实现四个现代化,必须在思想政治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这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根本前提。这四项是:第一,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第二,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第三,必须坚持共产党的领导;第四,必须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15]。

其二,改造生产方式,同时进行理论突围。从“传统的计划经济”到“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再到“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进而到“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要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16],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是在与传统计划经济的博弈中逐步成长起来的,这种渐进性的成长能够持续推进,并不是一种必然性的机械决定论,而是一系列现实的、具体的深层缘由共同作用的历史结果。当时的历史境遇和濒临崩溃的国民经济形势,那种表面上声势浩大的阶级斗争话语实际上已走向衰竭,改革发展成为人民的强烈吁求,特别是首先在农村实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正是对这种吁求的现实反映。在主体意志上,吃透马克思主义根本精神的邓小平同志,以实践唯物主义哲学深刻反思中国发展落后的现实和当时国际国内形势,以及中国共产党的思想路线方向,抓住了阻碍物质生产的思想症结,并要求党的高级干部扭转过去习惯性的阶级斗争思维,以一种灵活而柔韧的主体能动性处理思维固化与理论革新的内在张力问题,在把握本质与谋求政治活力中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寻求发展空间。邓小平同志强调:“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17]物质生产斗争逻辑主线的展开,是中国共产党理论思维的自我革新和自我超越的鲜明映照,它摆脱了对理论的先验预设和盲目遵从,在不变(坚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求变(因时因地推动理论适应时代变迁)。

历史地看,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党的十八大之前,虽然物质生产斗争占据绝对的核心地位,但是巩固新生政权斗争、意识形态斗争、反腐败斗争同样是经济斗争史建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并且在不同时期以不同形式表现出来。例如,巩固新生政权斗争表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剿匪和镇压国民党特务等反革命势力;意识形态斗争表现为反对“极左”路线的斗争(打破“两个凡是”的僵化教条)、反“和平演变”斗争(坚决抵制“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和反腐朽文化斗争;反腐败斗争表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三反”“五反”运动,以及为应对因市场经济发展可能诱发的党员干部权力腐败而制定的法律法规等等。总的来说,设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主题范式虽经历曲折,但奋进中的中国共产党却能牢牢抓住这根主轴,带领中国人民走向富起来,“实现了从生产力相对落后的状况到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的历史性突破,实现了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奔向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了充满新的活力的体制保证和快速发展的物质条件”[1]。

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国又面临着如何走向国家治理现代化、如何保持强有力的发展势头等新的课题。为了回答这一系列时代课题,构建起集新的政治理念、新的社会动员模式、新的资源配置方式、新的利益分配机制、新的社会运行系统于一身的国家治理体系,成为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中国共产党的斗争方向又一次迎来新的转向。

三、开创“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的综合斗争史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带领人民开启由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征程。这也意味着中国共产党必须转向以人民为中心的综合斗争,这种转向的实现必须依靠强有力的政治理论话语作为指导实践行动的依据。因此,党的十九大以“四个伟大”的理论体系建构,拨开人们头脑中的迷雾,从而明确了伟大斗争的领导力量、依靠主体、价值目标、方式方法。当然,伟大斗争既不是敲锣打鼓的自我演绎,也不是回到阶级话语的政治斗争,而是基于国家现代化、人民幸福、党的自我革命等深层谋划的战略抉择。

第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历史任务、社会主要矛盾、世情国情党情发生着深刻复杂的变化,体现了斗争现实依据的综合性。首先,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斗争的历史任务发生变化。这种根本性转向通过两方面内容呈现出來,一方面必须在如期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个近景目标的基础上,实现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远景目标,共创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富裕的美好生活,最终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对内的历史任务。另一方面,中国进入强国之林继而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央,为全人类的幸福发展全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对外的历史任务。这些具体而宏伟的斗争目标体现了新时代历史任务的不同领域、展开维度和时代内涵,为中国共产党确立新的斗争方向提供总体依据。更为关键的是,在新时代承担新的历史任务中,中国共产党以坚守的初心和坚定的历史使命感,不断实践、创新和发展了邓小平同志关于社会主义本质的论述,与过去侧重于把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作为党的工作重心有所不同的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把实现共同富裕作为最鲜明的斗争方向,并通过明确阶段目标、规定时间进度、安排工作路线等方式方法进行不懈奋斗。其次,新时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着深刻变化,决定了综合斗争的重心和价值目标。新时代的综合斗争绝非毫无重心的斗争,而是围绕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展开的斗争,是围绕“强起来”这一伟大梦想的进行的斗争。当前,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转变中的“需要”和“发展”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物质生产需要和发展,而是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于一体的综合需要和综合发展,是在需要层次和发展维度中扬弃、纠正历史在社会中留下的顽症的现实吁求。这种强烈的现实吁求是人民对美好生活需要的现实表达,是不断满足人民更深层次的需求并为之“生产”的社会再生产过程,更是构建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现代化治理体系的内在诉求。更为重要的是,社会主要矛盾转变的背后凸显出中国共产党对如何消除体制机制的僵化、破除利益格局的固化、清除政治生态的腐化、摆脱意识形态的软化、避免社会矛盾的激化、防止生态环境的恶化[18]的重大战略思考,并以此回应人民群众关心关注的贫富差距、政治腐败等社会核心议题。再次,新时代世情国情党情发生着复杂深刻的变化。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面临着“四种危险”和“四大考验”,这是党对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势、复杂环境、沉重任务的凝练表达和集中概括。复杂深刻的现实变化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必须以壮士断腕的勇气和毅力开展维护国家主权、捍卫政治安全、维护人民利益、清除改革顽疾、防范重大风险的斗争,从而实现自我的革命性超越和对人民的庄严承诺。

第二,新时代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决定了这是一场综合性斗争。首先,新时代新形势下的伟大斗争是一项长期性的历史任务,它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既要领导人民兑现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目标,又要着眼于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远景目标。这就决定了这场伟大斗争中各项任务的完成是以第二个一百年为时间节点,也必然是一场艰难往复的拉锯战和持久战。其次,新时代伟大斗争是一项复杂性、系统性的综合工程。从现实存在层面看,新时代的伟大斗争同时表现为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党建、外交、军事等各领域和各条战线上的全面斗争,统筹在“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具体包括经济领域的高质量发展斗争、政治领域的意识形态斗争、社会领域的同重大传染性疾病斗争、文化领域的舆论话语权斗争、生态领域的生态治理斗争、党建领域的净化政治生态斗争、外交领域的反霸权主义斗争、军事领域的强军斗争等等。从斗争方式看,这是集国内斗争和国外斗争、党内斗争和党外斗争、硬实力斗争和软实力斗争、公开斗争和隐蔽斗争等方式为一体的系统性复杂性的综合工程。从斗争的发展态势看,斗争内容呈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织叠加状态,并且可能出现斗争焦点的多点式爆发。再次,新时代伟大斗争是一项攻坚克难的历史决战。伟大斗争之所以是艰巨的历史决战,是因为斗争难度是历史空前的,中国共产党所遇到的难题既有常年累月堆积的历史顽疾,又有前人不曾面临的新的时代难题,稍有处理不慎就可能引发社会动荡,甚至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灾难,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发扬斗争精神,增强斗争本领,灵活应用斗争策略和方法,才能最终实现斗争目标。

第三,新时代伟大斗争是以鲜明的政治导向为根基的综合斗争。“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1],也就是,新时代伟大斗争是以坚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为前提的伟大斗争。首先,新时代的伟大斗争不是别的什么斗争,而是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斗争,任何脱离社会主义来谈斗争本身的行为,事实上是对伟大斗争的否定。其次,新时代的伟大斗争必须突出鲜明的政治导向。政治性始终是开展伟大斗争的第一性,必须通过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落实党的治国理政方针。这不仅决定党员个体在伟大斗争中的作用,更影响着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威信和领导成效。再次,只有坚持党的领导才能完成这场波澜壮阔的社会革命。唯有中国共产党在纷繁复杂的形势下主动求新求变,使组织系统更加健全,理论话语更加鲜活,群众基础更加扎实,自我革命持续推进,才能更有能力驾驭时代赋予的历史使命。

四、中国共产党百年斗争史的现实启示

回顾中国共产党的百年斗争史,斗争内容既一脉相承,又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历史特征。这深刻反映出中国共产党承担民族复兴与人民幸福的历史重任的接续性与坚定性,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坚持党的领导、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对立统一的方法论、坚持物质生产贯穿于百年奋斗中,对推进新时代的伟大斗争具有重要的现实启示。

第一,新时代伟大斗争必须以坚持党的领导为根本遵循。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中华民族近代以来180多年的历史、中国共產党成立以来100年的历史、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70多年的历史都充分证明,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在中国共产党百年斗争史的演进中,大革命时期的右倾投降主义、“文革”期间民主集中制的形同虚设,改革开放后的自由主义思潮带来的惨痛的历史教训不仅动摇了党的领导,更使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之路遭受重创,严重阻碍了国家现代化进程。另一方面,无论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还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功,无论是改革开放的正确决断,还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些伟大成就的取得都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中国共产党能够在风云变幻的历史大潮中带领人民向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继续前进,还在于党始终把意识形态斗争和自身肌体净化作为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贯穿于各阶段,牢牢掌握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并通过不断完善自身建设,稳固党的执政根基。因此,中国共产党在推进新时代的伟大斗争中把坚持和加强党的领导上升到伟大工程的战略高度并使之起决定性作用,是因为党的领导是“全国各族人民共同意志和根本利益的体现,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的根本保证”[19]。

第二,新时代伟大斗争必须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作为永恒价值追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中国共产党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与人民休戚与共、生死相依,没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1]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依靠群众开展中国革命的人民斗争,从而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在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时期,“三大改造”的完成、改革开放的持续推进都离不开人民的支持。进入新时代,伟大斗争的艰巨性、复杂性、长期性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必须与人民心心相印、与人民同甘共苦、与人民团结奋斗,必须始终坚持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革命战争是为了“解放”人民,建设、改革是为了“发展”人民,进入新时代是为了“满足”人民。无论处于何种历史阶段,我们斗争的宗旨和目的始终未曾改变。

第三,新时代伟大斗争必须坚持把对立统一方法作为重要法宝。对立统一方法是唯物辩证法的核心和实质,要求我们要在斗争中认识矛盾、分析矛盾、解决矛盾,把握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同时辩证地处理好主次矛盾之间的关系。中国共产党百年斗争史的逻辑转换是以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为现实依据,能否处理好各种矛盾关系决定着党的斗争方向,决定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能否沿着正确的轨道继续前行,而处理矛盾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实事求是地分析历史规律和现实实际,把握时代脉搏,克服主观主义的错误倾向。当然,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并非意味着忽视次要矛盾和矛盾的次要方面,而是要求我们在处理矛盾问题时应采取不同的斗争策略和方法。对于涉及重大原则和核心利益的对抗性矛盾,必须坚决予以回击,同时要把握时、度、效,做到有理有利有节;对于非对抗性的人民内部矛盾,则采取说服、教育、疏导、化解的方法。对立统一方法启示我们进行伟大斗争就必须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注重斗争策略,练就斗争本领,发扬斗争精神。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敢于斗争,敢于胜利,是中国共产党不可战胜的强大精神力量”[1]。

第四,新时代的伟大斗争必须坚持以物质生产为发展基础。实现伟大斗争不是悬浮在空中的抽象价值理念,而是必须以坚实的物质基础作为强大后盾。无论是革命战争时期根据地的生产斗争,还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及新时代高质量发展之路,物质生产斗争始终贯穿于建党百年的历史逻辑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发展是硬道理,是解决中国所有问题的关键。我们用几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历程,最终靠的是发展”[20]。因此,在新时代的伟大斗争中,中国共产党必须始终坚持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在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基础上,处理好需要与发展之间的关系,为实现人民幸福、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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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ogic Transformation: the Road of the 100-Year Struggle History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Its Enlightenment

Yang Shixi

(School of Marxism, Southeast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1189)

Abstract: As a century-old Party,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produces an epic historical picture of struggle.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s gone through the logic transformation process from a history of revolutionary struggle with the class struggle of “salvation” and “enlightenment” as the core, to a history of development struggle with the struggle for material production as the main axis in the tortuous progress, and then to a history of comprehensive struggle in the new era with “the great struggle equipped with many new historical characteristics” as the main line. This road with extremely distinct struggle logic draws up the historical trend of the Chinese nation from standing up, getting prosperous to becoming stronger, which reflects the historical confidenc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leading its people in stepping into a new journey of building a modern socialist country in all respects. The 100-year struggle history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shows that only when we regard Party leadership as the fundamental guidance, people-centered philosophy as the value pursuit, the philosophical method of unity of opposites as the magic method, and the adherence to material production as the basis for development in the new era, can we realize eventually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Keywords: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he 100-Year Struggle History; Logic Transformation; Realistic Enlightenment

責任编辑:杨 柳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近40年中国生态哲学思想史研究”(18ZDA028)、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生态政治理论发展趋向研究”(19BKS077)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杨士喜(1991- ),男,安徽淮南人,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20级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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