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打疼你了

赵盛基

有位父亲晚年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与常人无异，糊涂时连家人都不认得。

有一天，父亲从街上回来，不知怎么了，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面，大便还拉在了裤子里。儿子把他扶进卫生间，想给他洗个澡，可他拽住裤子死活不让脱，还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儿子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父亲抱了起来，累得满头大汗。

儿子终于给父亲脱去衣裤，然后他打开淋浴器，调好水温，开始给父亲洗澡，可父亲像个小孩一样，不住地扳动混水阀，使得水温忽热忽凉。水温不舒服，父亲便大喊大叫，一个劲地打儿子，巴掌像雨点一样落在儿子身上。

儿子并不计较，更不气恼，只是一次次地将父亲调转身，背对混水阀，再一次次地调好水温，接着洗。从头到尾，儿子数不清挨了多少巴掌，就在洗完后关闭混水阀的一刻，父亲又扬起了手掌。

儿子依旧没有躲闪，等着父亲的巴掌落下来，然而父亲的巴掌似乎突然凝固在了空中。父亲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儿子，儿子仰起脸望着父亲，只听父亲说：“你是我儿子？”儿子重重地点头，说：“是啊！我是您儿子。”

父亲的泪水瞬间冲出了眼眶，扬起的手缓缓落下，轻轻抚摸着儿子被他打红了的脸，喃喃地说：“爸爸不好，爸爸打疼你了。”

说完，父亲哭了，他为打了儿子而感到心疼;儿子却笑了，因为他看到父亲又短暂地清醒了。

（推荐者：晓晓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