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能力对农村居民消费的影响分析

2021-11-03 12:06姬一帆安琪许颖何泽军
河南农业大学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数学计算消费结构农村居民

姬一帆, 安琪, 许颖, 何泽军

(1.河南农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2.郑州学前教育研究院,河南 郑州 450001)

居民消费包括质与量2个方面。居民消费的质包括消费品本身质量、各种消费品的相互协调状况、消费环境和消费能力,也包括直接反映生活消费过程中的舒适和便利程度,以及人们在心理上、精神上所得到的享受和乐趣。根据国家统计局对居民消费结构的划分,消费支出中的食品、衣着和居住归为生存型消费,文教娱乐、医疗保健和交通通讯归为发展型消费,生活用品及服务和其他用品及服务归为享受型消费。居民生存型消费占比较少、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占比增多意味着消费升级[1]。

当前中国正在加快构建以国内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以国内循环为主体需要积极促进国内消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是加快形成以国内循环为主体发展新格局的有效途径之一。研究如何促进农村居民消费升级意义重大。近年来,关于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多。多数学者认为,农村居民消费升级主要受制于较低的收入水平、资产状况以及收入增长质量[1-3];居民社会资本、金融知识水平、就业结构也显著正向影响消费总量和消费结构[4-7];居民家庭互联网使用、人口结构与规模、家庭资产等因素显著影响消费升级[8-11]。此外,年龄、性别、教育、健康、婚姻等特征显著影响消费升级[12-15]。这些研究对理解居民消费升级具有重要的启迪作用,但从农村居民认知能力角度分析其消费升级的研究十分稀少。

从认知能力角度分析消费升级有助于揭示农村消费升级的原因。认知能力指个人所具有的基本的关于认知的能力,包括识记、理解和表达等多方面,具有个体人力资本的禀赋特征[16]。已有研究表明:认知能力对个体创业、股市参与、资产配置、风险投资等经营行为均有影响[17-22],对个体消费行为有促进作用[23-24]。中国自1986年全面实施九年义务教育以来,农村居民认知能力逐步升高,且随着互联网普及,农村居民网络消费数量在上升,消费结构在优化。农村居民认知能力是否为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因素?本研究拟对此问题进行分析解答。

1 理论分析与估计模型

1.1 理论分析

认知能力可以划分为字词能力、数学能力、记忆能力和综合能力等维度[21-22,24],也可分为精神状况和记忆力2个维度[19-20]。借鉴相关研究,本研究用字词识别能力和数学计算能力衡量农村居民的认知能力[16,23,25-26]。

1.1.1 字词识别能力与消费结构 已有研究表明,字词识别能力提高能促进家庭消费增加[23]。字词识别能力的提升有助于提升居民学习能力与信息辨别能力,有助于居民更加认清生存型、发展型、享受型消费所带来的效用。字词识别能力越高,信息辨别能力越强,对商品价值了解越充分,越可能增加对文化娱乐、高品质生活用品的消费。据此,提出假设:

H1a:字词识别能力与生存型消费负相关。

H1b:字词识别能力与发展型消费正相关。

H1c:字词识别能力与享受型消费正相关。

字词识别能力的提升有助于提升居民信息获取能力。字词识别能力强,信息获取越多,对商品的选择范围越大,对商品价值判断越准确,越能够在文化娱乐等消费中增加效用。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2a: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生存型消费中发挥中介效应。

H2b: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发展型消费中发挥中介效应。

H2c: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享受型消费中发挥中介效应。

1.1.2 数学计算能力与消费结构 数学计算能力被众多学者用来考察个人统筹规划及逻辑思维能力,数学计算能力较高的个体倾向做出更理性的经济行为[27]。数学计算能力在2方面促进消费结构升级:一是有助于量入为出,精打细算优化家庭支出比例结构;二是提升居民的“理性”,通过合理控制并分配需求,使消费行为更加合理。由此,提出假设:

H3a:数学计算能力与生存型消费负相关。

H3b:数学计算能力与发展型消费正相关。

H3c:数学计算能力与享受型消费正相关。

消费者在既定收入下合理安排消费产品类别和数量能够显著提升其消费效用,消费者的“合理安排”离不开资源分配能力。收入既定时,较高的资源分配能力,有助于统筹购买的商品类别,使有限的财富发挥更大的效用。因此,提出假设:

H4a:资源分配能力在数学计算能力影响生存型消费中发挥中介效应。

H4b:资源分配能力在数学计算能力影响发展型消费中发挥中介效应。

H4c:资源分配能力在数学计算能力影响享受型消费中发挥中介效应。

农村居民认知能力与消费升级之间的关系可见图1。

图1 认知能力与居民消费关系图 Fig.1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gnitive ability and consumption of rural residents

1.2 估计模型

为验证农村居民认知能力对其消费升级的影响,借鉴以往研究,构建如下线性回归模型:

Ci=α0+αcog+βXk+ε

(1)

式中:Ci,i=1,2,3,分别为农村居民消费支出中的生存型、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的占比。cog为农村居民认知能力,分别为字词识别能力和数学计算能力。XK代表控制变量,包括农村居民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健康状况、收入、受教育水平、家庭规模等。α0为截距项,α和β为待估系数,ε代表随机扰动项。

为分析中介效应,根据温忠麟等[28]的研究,构建如下模型:

Ci=c0+c·cog+γ·Xk+e1

(2)

med=a0+a·cog+λ·Xk+e2

(3)

Ci=b0+c′·cog+b·med+ρ·Xk+e3

(4)

式中:med表示中介变量,即农村居民信息获取能力和资源分配能力。a、b、c、c’为待估系数,XK为控制变量,与式(1)相同,γ、λ、ρ为控制变量的系数,a0、b0、c0为截距项,e1、e2、e3为随机扰动项。

中介效应判定如下:首先,检验方程(2)的系数c,若显著,则按照中介效应分析;若不显著,则按遮掩效应分析。其次,检验方程(3)的系数a和方程(4)的系数b,若两者都显著,则为间接效应显著,进行直接效应分析;若至少有一个不显著,则运用Bootstrap法直接检验H0:ab=0,若显著,则间接效应显著,进行直接效应分析,否则为间接效应不显著,停止分析。直接效应分析方法为:检验方程(4)的系数c,若不显著,则直接效应不显著,说明只有中介效应,否则,直接效应显著。最后,对直接效应与遮掩效应进行区别,方法为比较ab与c的符号,若符号相同,则为部分中介效应,报告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ab/c,若符号不同,则属于遮掩效应,报告间接效应与直接效应的比例的绝对值|ab/c’|。

2 数据来源、变量选择与描述性统计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使用由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实施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8年数据。该数据调查样本涵盖了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关于样本的介绍不再赘述。本文研究对象为中国农村居民,提取保留农村户籍的居民作为样本,数据来自成人问卷与家庭问卷。经过数据匹配,剔除不完整样本和极端值,最终得到11 527个有效样本,其中东部地区样本3 885个、中部地区样本3 127个,西部地区样本4 515个。

2.2 变量选择

2.2.1 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农村居民消费升级。以生存型、发展型和享受型3类消费在总消费支出中的占比来衡量消费结构。消费升级体现在生存型消费占比降低、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占比增高。

2.2.2 核心解释变量 核心解释变量为农村居民认知能力,包括字词识别能力与数学计算能力。按照问卷原始得分值取值为1~5分,分值越高能力越强。2种能力测量见表1。

2.2.3 中介变量 中介变量为居民信息获取能力和资源分配能力。信息获取能力用是否应用互联网进行衡量,根据“是否电脑上网”和“是否移动上网”2个问题构建虚拟变量衡量。资源分配能力依据“我会按照自己日程做事”和“我会预先计划”2个问题衡量,这2个问题均为居民自我评价,评价结果取值分别用1~5表示。中介变量的测量见表1。

2.2.4 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主要为农村居民个人和家庭特征。个人特征包括年龄、性别、婚姻、健康和教育,家庭特征量包括家庭规模和家庭资产。一般来说,年轻人追求生活品质,女性消费者倾向于美容、娱乐支出,有配偶的居民享受消费相对较多,消费结构较优;健康状况不好的居民会增加药品医疗消费,健康状况较好的居民有较多娱乐享受消费,健康对消费结构的影响有待检验;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居民认知能力和收入水平较高。家庭规模大,需求更加多样化,消费结构更优;家庭资产状况好,消费能力强,消费结构更优。控制变量含义、赋值及其对被解释变量的可能影响见表1。

表1 变量的含义、赋值及预期影响Table 1 Variables meaning, assignment, and expected influence on comsumption

2.3 描述性统计分析

由表1可知,2018年农村居民生存型、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占比均值分别为0.553、0.330和0.117。农村居民以生存型消费为主,享受型消费占比仅12%,消费结构有待升级;生存型与发展型消费波动较大而享受型消费差异较小。

农村居民字词识别能力和数学计算能力均值分别为2.89和1.99。农村居民数学计算能力普遍偏低,字词识别能力的个体差异较大。信息获取能力均值为0.367,居民信息获取能力低且差异小。资源分配能力的均值为2.655,资源分配能力一般,差异较小。

控制变量方面,最小年龄为18岁,最大年龄为92岁,平均51岁,居民年龄偏大;男性受访者占比48%;有配偶受访者占比84.2%;受访者健康状况均值为2.85;受教育水平的均值为1.46,多处于小学及初中阶段;居民家庭规模均值为4.50,家庭人口普遍较多;家庭汽车拥有状况的均值为0.3,居民家庭资产拥有量偏少。

3 实证检验

3.1 影响结果及分析

对式(1)进行分析,结果显示,R2数值较小,即现有自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解释力度不强,但F值均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可以对结果进行分析(表2)。

字词识别能力显著正向影响生存型和享受型消费,负向影响发展型消费;数学计算能力显著负向影响生存型消费,正向影响发展型与享受型消费。假设H1c、H3a、H3b、H3c得到验证。系数显示,其他条件不变时,农村居民字词识别能力每增强1单位,会促使其生存型消费占比增加0.4%,享受型消费占比增加0.2%,发展型消费占比减少0.3%;数学计算能力每增加1单位,促进发展型消费占比增加0.8%,享受型消费占比增加0.3%,生存型消费占比减少0.5%。提高居民数学计算能力更能提升消费结构。

表2 认知能力影响居民消费的基准回归结果Table 2 The baseline regression results of cognitive abilities influence on consumption

字词识别能力与生存型消费显著正相关,与发展型消费负相关,与原假设H1a、H1b不符,这是因为:中国农村居民当前对居住条件改善仍存在刚性需求,居民买房成为普遍现象,客观上使得居民字词识别能力提升首先增加住房需求,增加了生存型消费占比,甚至因此而挤占了文教娱乐、健康医疗等发展型消费占比。

农村居民个体与家庭特征影响其消费升级。年龄负向影响享受型消费,年龄越小,享受型消费占比越高;女性倾向于享受型消费;有配偶的居民追求生活品质,享受型消费多。健康状况正向影响生存型和享受型消费,负向影响发展型消费,原因为健康状况差的居民通过医疗保健消费对发展型消费产生显著影响,健康状况好的居民则关注物质和服务消费。家庭资产状况越好,消费结构越优。受教育水平高的居民注重发展,扩大发展型消费,但负向影响享受型消费。家庭规模正向影响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负向影响生存型消费,即家庭规模越大,消费结构越优。

3.2 内生性检验

农村居民认知能力与消费结构之间可能存在由互为因果引起的内生性问题。为避免内生性,本研究选用工具变量法进行验证并纠偏。

将记忆力和受教育程度分别作为字词识别能力和数学计算能力的工具变量检验内生性。记忆力用受访者重要事件记忆程度衡量,从低到高分别对应数值1~5。从相关性角度看,字词识别能力与记忆力呈较强正相关,记忆力较强的居民学习和理解能力都较好,字词识别能力较强;数学计算能力与受教育程度关系紧密,数学计算能力强的居民智力更高。从外生性角度分析,居民记忆力需要通过字词识别能力搜寻信息以影响消费结构;受教育程度通过数学计算能力提高收入作用于消费结构。因此,记忆力和受教育程度满足作为工具变量的相关性和外生性条件。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第一阶段回归结果显示工具变量的t值均显著为正,工具变量与字词识别能力和数学计算能力均正相关。第一阶段普通标准误估计的F值均十分显著,且大于10,拒绝弱相关假设,说明工具变量与内生变量有很强的相关性。检验表明,工具变量对字词识别能力和数学计算能力有很强的解释力度。

第二阶段回归结果显示,居民字词识别能力与生存型和享受型消费显著正相关,与发展型消费负相关;数学计算能力与生存型消费显著负相关,与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正相关,能有效促进生存型和享受型消费增加。考虑内生性问题后,回归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相符,控制变量无明显出入。基准回归结果较可靠。

表3 认知能力影响居民消费的2SLS回归结果Table 3 The second stage regression result of influence of cognitive abilities on consumption of residents

3.3 稳健性检验

运用样本比例最大的西部地区调查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4。

表4显示,西部地区农村居民字词识别能力与生存型和享受型消费显著正相关,与发展型消费负相关;数学计算能力正向影响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负向影响生存型消费。这一结论与全样本基准回归结果一致。

表4 西部地区农村居民认知能力影响消费的回归结果Table 4 The regression result of influence of cognitive abilities on consumption of rural residents in Western China

3.4 中介效应结果及分析

将相关变量代入方程(2)~(4)进行分析,得出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见表5、表6。

表5为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消费结构过程中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第(1)列为字词识别能力对信息获取能力的影响,第(2)(4)(6)列为字词识别能力影响各类消费的主效应回归结果,第(3)(5)(7)列为字词识别能力与信息获取能力对各类消费的回归结果。据结果可知,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发展型消费过程中发挥23%的中介效应,在影响享受型消费过程中发挥65%的中介效应。控制信息获取能力后,字词识别能力对生存型消费的影响增加,信息获取能力遮掩了字词识别能力影响生存型消费的程度。可知,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而在影响生存型消费中发挥遮掩效应。

表5 信息获取能力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Table 5 The mediating effect test results of information acquisition ability

表6显示了资源分配能力在数学计算能力影响消费结构过程中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表格各列的意义与表5相同。资源分配能力在农村居民数学计算能力影响其各类消费的过程中均发挥完全中介效应,在数学计算能力影响生存型、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过程中的中介效应分别为5.6%、5.6%、6.6%。

由分析可知,假设H2b、H2c、H4a、H4b、H4c成立,而假设H2a未得到验证。控制信息获取能力后,居民信息和消费渠道受阻,字词识别能力提高也难以了解和消费其他产品,生存型消费占比会增大,因此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生存型消费过程中发挥遮掩效应,假设H2a不成立。

表6 资源分配能力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Table 6 The mediating effect test results of resource allocation ability

4 结论与启示

运用CFPS 2018年数据,分析中国农村居民认知能力对其消费升级的影响。结果表明:1)农村居民字词识别能力和数学计算能力均有效推动消费升级,字词识别能力推动享受型消费占比增加,数学计算能力推动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占比增加。2)信息获取能力在字词识别能力影响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过程中发挥中介效应,在影响生存型消费过程中发挥遮掩效应;资源分配能力在数学计算能力影响各类消费过程中均发挥中介效应。3)字词识别能力增加了居民生存型消费占比,降低了发展型消费占比。4)家庭规模较大、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年轻已婚女性农村居民消费结构更优,健康状况不好的居民会增加发展型消费(医疗保健支出)。

依据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以大力推进乡村文化振兴为契机,改善乡村文化教育条件,不断提升农村居民认知能力,尤其是数学计算能力。持续加大乡村教育资金投入,改善乡村办学基础条件;继续支持城市优质教学资源下乡,帮扶农村改善师资条件。第二,以大力发展数字乡村为契机,加强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不断提升农村居民信息获取能力。贯彻落实农村网络覆盖和应用的支持政策,推广“智慧+”网络应用试点,促进农村电商发展,提升居民“触网”能力,拓宽农村居民信息获取渠道。第三,以大力推进乡村人才振兴为契机,鼓励在外务工人员返乡创业,提升居民信息获取与资源分配能力。广泛宣传健康合理的消费理念,提高农村居民文化娱乐、生活用品等发展型与享受型消费水平。第四,以大力推进乡村产业振兴为契机,发展农村文化娱乐、生活消费等第三产业,增加发展型与享受型服务的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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