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昌养猪记

编剧 闫科旭

1.外景 兽医站 日

(画外音)2009年国发3号文件将荣昌确立为国家现代畜牧业示范核心区，荣昌也成为农业部指定的中国畜牧科技论坛定点举办地。

坐落在茂密山林中的小村庄里传来呼喊声。

王叔：大望！大望！张支书！你快回家一趟！你家的土猪又跑出来了！

村兽医站三三两两的人进出。

兽医张望穿着白大褂，在兽医站中清点药品，听到呼声赶忙跑到门外。

王叔扛着锄头，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兽医站门口。

张望：叔，这次往哪里跑了？

张望说着接过王叔肩头的锄头。

王叔：往小六家红薯地里去了。

2.外景 红薯地 日

一群村民正热火朝天地在红薯地里帮忙抓猪。

张建国见儿子过来，把手里的绳子递给他：快快快！儿子你拿绳子，王坨子拿网，去那边拦。

张建国跟村民们把猪围住，王叔把猪头网住，张望抓紧时机把绳子往猪脖子上套，猪猛地往前面拱，张望直接骑在了猪身上。村民们有的扯住猪耳朵，有的拉住猪尾巴，张望把绳子往猪前腿上绕，猛地一拉把猪放倒。

马小六：哥，这回可威风了，猪都能给你骑上，哈哈哈。

村民们哄笑着拉起跟着猪一起摔在地上的张望。

张望拍拍身上的土，一脚向马小六踹过去。

马小六躲开。

张望：你要不要骑上试试？

马小六调侃道：哥，你家这猪真机灵，知道要过年了，这两天都学会逃命了。

张建国：改天我就把它杀了打牙祭，小六来捧场啊。

马小六：叔，这我可是行家！

3.内景 张望家 夜

张望一家坐在桌前吃晚饭，屋里的电视机正播放农业频道。

张望妈：大望，猪糟蹋了人家的地，明天你给小六妈拿五十块钱。

张望埋头边吃饭边应了一声。

张望妈放下碗：我看，这猪咱不喂了吧，天天喂也长不了多少肉，不如养点荣昌猪，长得肥，算下来更值钱。

张建国：你懂什么，荣昌猪哪有这土猪吃起来香啊？

张望：是啊。

张望妈用筷子敲了一下张望的头，被张望避开了。

张望妈：吃你的饭，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张望身后的电视机里正放着某村因畜牧业发展成功带动地方经济的新闻。

张望回过头认真听了听，张建国也跟着听了一段。

张建国：昨天大望他二大大还要我过年给他留一头，再说了，哪年卖猪不是让人抢着要啊？

张望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

张建国：还是这些人会搞，我们这地界什么时候能有这机会？

张建国说着放下手里的碗，起身拍了下张望的头：快吃，吃完把后边的狗喂了，明天记得给圈里的猪崽子打点药，不咋吃东西，怕是冷到了。

张望：爸，要不我们专门养猪吧。这土猪只有我们这里有，肉又好，跟着政府政策走，一定能发家致富。

张建国头也不回，扯下挂钩上的毛巾挂在脖子上：还没睡觉就做起梦来了！

张望看着张建国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4.内景 张望卧室 夜

张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从枕头下翻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存款余额，随后坐起身，打开电脑，上网搜索政府扶持农村发展畜牧业的相关政策及案例。

5.内景 张望家 日

鸡鸣声起，新的一天到来。

张望在猪圈里给猪崽打针，看到张建国扛着锄头往外走，张望翻身从猪圈跃了出去。

张望：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张建国：啥事？

张望：我想开个土猪养殖场，就养我们的古昌土猪。

张建国瞥了一眼张望，继续往前走。

张望追出去。

张望：爸，你还没给我点意见呢。

张建国：你怕是大清早没睡醒，钱呢？猪呢？你指望用家里这几头猪开养殖场？卖给谁？有人说肉质好就能卖出去了？

张望：钱，我有二十万。猪，我打算去周围的村子里收，到时候喂正宗粮食，打绿色食品的招牌，卖的话我打算先跟小六子合作，走政府农村扶贫政策。

张建国没吭声，继续走着。

张望停下脚步：爸！我这辈子活到现在都在跟猪打交道，我想干点事！我一个男人不能永远窝在这里，我还年轻，不管成不成我都想去试一把。

张建国点了一支烟：你先说服小六子再说。

6.外景 马小六家 日

一阵狗吠，马小六母亲从屋里迎了出来。

马小六母亲：大望来了啊！

张望：啊，我找小六有点事。

马小六从屋里走出来，递了根烟给张望。

张望接过烟：下午我打电话跟你说的那事，你觉得咋样？

马小六：哥，我一直在你家收猪，品质我是没话说，但是这个价格怎么定、怎么个推广法，还有后续的合作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张望点燃烟夹在手里：我是这样想的，要搞咱就搞正经的，我们在荣昌猪的品牌基础上打造绿色土猪肉，做专营店。我们做一个策划书出来，说服政府扶持，拉投资。养猪医猪我都会，你负责市场就行了。

马小六吸完一整支烟，沉思了片刻，转过身面向张望。

马小六：这样吧，哥。你先把策划书写出来，我们再探讨一下，如果能说服政府扶持，我就跟你一起搞。咱们应该先找赵叔帮忙搭线，你在兽医站上班，你跟他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望离开。

7.内景 张望卧室 夜

张望坐在电脑前打字，时不时地在桌上摊开的资料上写写画画。

8.内景 村委会 日

张望神采奕奕地走进村支书办公室，把策划书放在正在埋头工作的村支书赵全面前。

赵全：你小子来干吗？站里缺啥药了？

张望走到赵全的身旁，俯身翻开策划书：叔，你先看看这个。

赵全：这是什么？这么正式？

赵全抬头看了一眼张望，拿起策划书来。

赵全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小子，想法不错，但是你这个饼有点大，你打算用什么说服政府给你投钱？

张望：吃进嘴巴里才知道好不好，我想让大家先尝尝荣昌猪的味道。

赵全笑着站起身，拍拍张望的肩膀：行，好小子有志气，你这策划书先留下，我拿去给领导看了再通知你。

张望欣喜地看着赵全，一把拉住赵全的手。

赵全：别高兴得太早，八字还没一撇呢。行了，回兽医站等我电话吧。

张望连连道谢。

9.内景 兽医站 日

字幕：第二天。

一阵铃声响起，张望接起电话，听对方说了好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张望高兴得像个孩子。

10.内景 厨房 日

汤锅里炖着白花花的猪蹄，冒着白烟，张望娴熟地切着各种配料。

“嗞”的一声，配料被倒进热油里，整个锅都被火包裹起来。

11.外景 张望家 日

赵全：来来来，大望、小六，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李县长，这是高书记。

张望和马小六与县长和书记握手。

赵全：快坐，我们边吃边谈。

大家一一入座，开始交谈。

赵全：大望，你先来谈谈你的想法。

张望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书记和县长。

张望：我提出的这个土猪养殖计划是想在荣昌猪的名声下打造我们古昌自己的品牌，带动我们古昌的经济。古昌土猪是古昌特有的风味，荣昌有陶、有猪，而我们目前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标签，我觉得这是让更多人认识古昌的一个机会。

张望端起猪肉，继续说：叔叔们可以先尝一尝味道，看看肉的品质。

李县长夹了一块猪肉，放在嘴里嚼了嚼。

李县长：你怎么说服大众来相信你这个肉的独特？

张望：首先，咱们荣昌猪已经有了一定的市场，顾客有一定信任基础，此外我们的养法和别人不一样。我们结合科技随时检测猪的健康状况，定时定点定量喂食、消毒。设置种猪、仔猪、幼猪、产猪区域化管理。未来，古昌土猪就是我们的制胜法宝。

高书记喝了一口汤。

高书记：那你手里现在有多少法宝？

张望：我家里有五只。

赵全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张望：但是我这段时间统计了散养户的土猪数量，我们可以直接从农户手中收购品质好的种猪、仔猪，搭建第一批货源。

李县长：你收过来在哪里养？

张望：我准备搭建一个厂房。

高书记：你有多少钱？

张望：二十万。

李县长：打算怎么卖？

张望：市场宣传和政府宣传双管齐下。

高书记：土猪的肉质确实与众不同，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很好的规划，我认为将土猪打造成古昌的标签并非不可能。

李县长：是啊，既然能解决饲养问题，那么以后也可以定期从农户手中收购土猪，这样还能带动整个村脱贫致富。

12.外景 张望家门外 日

张望、马小六和赵全三人将李县长和高书记送上车。

张望：小六，走！咱们回去盖房！

马小六一手揽过张望的肩膀：盖房！

赵全在旁边感慨道：孩子们都长大了！

13.一组镜头

马小六走访各散养农户。

张望与施工团队交谈。

张望和马小六深夜商议厂房的图纸。

厂房一天天建起来。

张望和马小六在农户家筛选猪崽。

张望检查建好的厂房。

张望和马小六挂好牌匾：古昌土猪场。

14.外景 养猪场 日

乡亲们纷纷前来祝贺。

李县长和高书记走下车。

李县长：小子，后面的路我们一起铺，前面的路你可得自己走稳了。

张望诚恳地点头，带着众人去猪食制作区参观。

张望：您放心，三个月后我保证出第一批猪。

15.外景 小卖部门前 日

天空雾蒙蒙的，不见一片云彩。

张望站在小卖部门口买水，扫码付款时显示余额不足。

一只手放在了张望肩上。

马小六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小卖部老板，揽着张望的脖子往回走。

张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谢了。

马小六笑着拍了拍张望空荡荡的裤兜：昨天发完工资就没钱了吧？

张望没吭声，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马小六突然停住脚步：哥，我想入股。

张望：你跟你爸商量了？

马小六：跟他打了招呼，又不用他的钱，不用管这么多。

张望坐到路旁的石头上：赔了我可只能把自己当给你了。

马小六笑了。

张望：你有多少钱？

马小六把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来。

马小六：差不多有十五六万吧。

张望：你想好了？

马小六：哥，我这是为了挣大钱做的投资，你还怕我挣钱啊？

张望双手撑在膝盖上，侧头盯着马小六看了一会儿，紧紧抱住了马小六，大号一声：好兄弟！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两人在雨中像孩子一样玩闹。

16.外景 猪圈 日

字幕：两个月后。

马小六拿着猪食铺的货单走下面包车。

张望正抓着小猪打药。

马小六走进猪圈，把货单放在旁边的医疗箱上，径直走向一只小猪，抓住了猪耳朵。

小猪“哇哇”叫，猪妈妈拱向马小六。

马小六脚下一滑，“砰”的一声打翻了张望放在旁边的医疗箱，摔倒在猪粪堆里。

张望愣了两秒哈哈大笑，周围的员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过来，一起笑。

17.内景 养猪场 日

张望坐在地上，一会儿拿起身边的计算器，一会儿看向板凳上的电脑，一会儿又皱着眉头翻看被马小六弄脏的货单。

马小六在张望旁边蹲着，看着电脑屏幕：上个月猪食用得有点多。

张望：这个月只会更多，我们找村民收的半成猪，下个月中基本都能出栏了。

马小六：出栏咱们就有钱了。

张望：我们手上的钱不够撑到那时候。

马小六：赵叔给了你多少？

张望：六万。

马小六：咱们现在还剩多少？

张望把手机上的余额显示给马小六看，还剩三万多。

两人都静默了。

张望盯着前方，缓缓开口：我们稀释股份拉投资吧。

18.一组镜头

张望和马小六在饭桌上跟人喝酒聊天，张望递出名片。

张望洽谈失败，递出去的名片没人接。

马小六开着面包车四处奔波。

张望在养猪场给猪配药。

19.内景 张望房间 夜

张望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一盘水果放在了张望桌前。

张望妈坐在床沿边，看着张望忙碌。

张望：妈，你咋还没睡？

张望妈：我起来上厕所，看你屋里灯还亮着，就过来瞧瞧。

张望：您快去睡吧，我等会儿就睡了。

张望妈走到张望面前，递给他一个存折。

张望看向母亲，停下手里的工作。

张望妈把存折往张望眼前推了推：你的事妈帮不上忙，这些钱你先拿去救救急，别让你爸知道了。

张望把存折拿起来塞进母亲手中：妈，不用，我还有……

张望妈握住了张望的手，轻抚张望的脸：大望，多的妈给不了你，这些你一定要拿着。

张望红着眼把母亲揽入怀中。

20.内景 张望父母房间 夜

门缝的光照在张建国的脸上，他望着天花板沉思，又看了看门的方向，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张望妈轻轻地走进房间，一夜安眠。

21.外景 张望家 日

天气晴朗，鸟儿在枝头鸣叫，张望家的母鸡也带着一群小鸡在院子里寻觅食物。

张望蹲在房檐下刷牙。

一阵狗吠，马小六走进院子。

马小六：哥，给你说个好消息。

张望抹了把嘴，打开水龙头洗脸。

马小六：我姐对我们这个项目感兴趣，她想跟你谈谈。

张望拿起帕子擦干脸上的水，惊讶地说：她不是在北京吗？

马小六：嗯，她后天要带我侄儿回来玩。

张望：她对这个项目了解多少？

马小六：我把知道的都给她讲了一遍。

张望来回踱了几步，拍了下自己的胳膊：成，我整理整理资料，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捎我去猪场。

22.外景 养猪场 日

字幕：两天后。

张望、马小六和马婷婷交谈着从屋里走出来。

在院子里玩耍的儿子看见马婷婷，立刻扑了过去。

马婷婷抱起儿子。

马婷婷：大望，你把你那个策划书给我一份，我回去捋一捋。

张望：姐，没问题。

马小六接过马婷婷怀里的孩子。

张望：姐，去我家坐会儿吧。

马婷婷：不了，我六点的飞机，一会儿来不及了。

张望；行，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我们再聚。

马婷婷站在车前与张望握手：我先走了，大望，姐相信你，你俩好好干啊。

马小六把侄子放进车里，转身看向马婷婷：我办事，你放心。

两人目送汽车远去。

马小六：哥，叫上赵叔，喝酒去！

23.外景 猪圈 日

字幕：一个月后。

即将出栏的猪在整洁的猪圈里等待喂食。

张望带着李县长和高书记参观猪圈。

李县长：这猪长得不错。

高书记背着手，满意地点点头：装猪的车联系好了？

张望：都联系好了。

一车又一车的猪从猪场运出去。

24.一组镜头

张望和马小六游走在各个超市，考察古昌土猪的售卖情况。

张望和马小六申请了一个抖音号，定期更新猪场里的趣事和猪肉的烹饪方法。

张望在猪圈检查安全问题。

马小六翻看猪的成长记录表。

25.外景 颁奖台 日

字幕：一年后。

主持人：下面有请高书记为张望和马小六颁奖。

张望和马小六站在领奖台上，头顶是“一带一路，扶农致富”的标语。

张望：真心感谢政府的扶植，感谢领导的支持，感谢父老乡亲们的帮助让我们走到了今天……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