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诗歌的空间叙事的哲学内涵

2021-11-14 20:45陆岱宝
戏剧之家 2021年29期
关键词:叙事文叶芝意象

陆岱宝

(信阳农林学院 河南 信阳 464000)

作为英语文学史上一位影响深远的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一生创作了大量的诗歌,其作品内涵丰富、题材广泛,不少诗歌至今为人传唱,其诗歌理论、创作手法和意象特征等也均为评论家反复提及,但其诗歌中的空间叙事却很少有人提及。叶芝在诗歌中非常擅长使用意象,其中存在着大量的空间意象,这些空间意象在叶芝的抒情诗歌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空间叙事的产生离不开时间,而作者和读者往往需要借助空间叙事来构建自己的心理空间,从而使诗歌完成抒情和叙事。

一、总体概述

经典叙事学的研究对象主要局限于小说,后经典叙事学则逐渐突破了这一囿限,把小说之外的电影、绘画、音乐、摄影等按照叙事原则组织起来的其他符号活动也纳入叙事学研究的范畴,实现了叙事学与文化的成功对接,拓展了叙事学研究的范围,为叙事学今后的研究方向拓宽了思路。但是抒情诗作为一种特殊的叙事文本,一直以来并未得到足够的重视。与传统叙事文本不同的是,抒情诗的情感丰富、意蕴广阔,并不能像传统叙事文本那样按照线性的故事描述展开,但并不是说抒情诗没有自己的叙事特色,空间叙事就是抒情诗一个非常重要的叙事特点。

情感的抒发离不开事件,事件的发生离不开场景,所以空间是分析抒情诗的叙事时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提及空间,不得不说的是另一个概念——时间,尽管由于抒情诗语言凝练,并且常常篇幅短小,故其时间特质并不明显,但并不能否认空间和时间相互依存的关系。时间和空间是任何叙事文本赖以存在的重要载体。叶芝的诗歌内涵丰富,诗中的意象往往具有多重意义,而空间意象更不例外,诗人往往借助空间意象的转换,完成诗歌情感的转换,而空间意象的解读往往可以从多个角度来进行,诗人和读者就是借助意义丰富的空间来完成诗歌的创作和阅读的。

二、叶芝诗歌叙事中的空间与时间

时间与空间作为诗歌叙事的载体,在抒情诗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是作为不同于传统叙事文本的抒情诗,并不能按照传统线性叙事的特征来分析,其时间概念也并不如传统叙事文本那般明显。时间和空间常常融为一体,不可分割,另外,由于抒情诗的文本语言凝练,且意蕴丰富,所以时间常常会空间化。

时间和空间的一体化。时间与空间这两者永远是辩证统一的关系,它们不仅相互包含,更是相互作用的。时空一体性是所有叙事的底线,时间不可能脱离空间而存在于叙事之中,空间也同样无法脱离时间,这是不可能去突破的一个基本原则。空间存在于时间之中,是指无论在什么叙事中,空间都不可能脱离时间这一重要维度,空间始终是在时间中存在的,而时间也一定是在空间中流动的。在叶芝的诗歌《1916年复活节》中,开篇就提到了“日暮”这一时间概念,第三行则点到了“灰房中办公桌或柜台的后面”这一空间概念,“擦肩而过时”这个时间概念蕴含在了“灰房”这个空间中,“话未说完”便带出了想去“俱乐部”“拥火而坐”这一富有空间意象特征的场面。在诗歌的第二节中,诗人频繁地使用带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意象词语。“经过盛夏和严冬,顽石中了魔法要把溪流阻挡”,诗句中时间词“盛夏和严冬”与空间词“溪流”结合在一起了。“大路上奔驰而来的马匹、骑马的人、翻飞盘旋在翻滚的层云间的鸟儿,一分钟一分钟地变幻”,“大路”“层云间”空间概念词与“一分钟一分钟”时间概念词再次融合在一起,使画面更为立体,作者借助这些意象,将时间的流逝形象生动地表现出来,追求民族独立的决心就像顽石一样,在这岁月的流逝中永恒不朽。

时间的空间化是时间在叙事中由空间所暗示、表现的一种思维、手法。特定的一些空间的描写、展示蕴含了一个特殊的年代、时间,空间的历史叙事展示了时间,某些具有特殊含义的物品或者某个特殊年代才有的标志物出现在某一空间中,很好地暗示了时间,这也就是时间空间化。在空间叙事中,由于凸显空间而淡化时间,导致时间的流动性、接续性被破坏,时间无法在叙事中进行自我表达,所以才需要空间作为桥梁抑或是基石来表现自己。

如叶芝《茵尼斯弗里岛》一诗,诗人在开篇点到了“现在”这个具有模糊意义的时间词,将时间意义淡化了,只是强调“茵尼斯弗里岛”这个空间。在第二节中,“从清晨的面纱到蟋蟀鸣唱的地方”这一句将时间和空间糅合在一起,“在那里半夜清辉粼粼,正午紫光耀映,黄昏的天空中织满了红雀的翅膀”,诗人秉承浪漫主义,将不同时间段内茵尼斯弗里岛上的唯美景色描绘出来。在诗歌的第三节中,“现在我要起身离去,因为在每夜每日我总是听见湖水轻舐湖岸的响声”,“每日每夜”是一个泛指的时间概念,诗人将其和“湖岸”融合,淡化了具体的时间,“伫立在马路上,或灰色的人行道上时,我都在内心深处听见那悠悠水声”,则更是模糊了时间的设定,诗人用“悠悠水声”带出了“水”这一具有空间特色的意象,淡化了时间概念。

三、叶芝诗歌叙事中的空间与心理

空间叙事中的心理,总是与知觉、感觉联系在一起的。人类的直觉、知觉、感觉在大脑中进行反应,反馈到心理空间中,具有一定的精神性色彩。空间与心理的桥梁,是认知。在空间与心理的关系中,包括作者的心理空间和读者的心理空间。

作者的心理空间主要是就作者的创作而言的,作者在创作叙事文本之前的所思所想是一种层面上的心理空间,而当作者在创作叙事文本时会随着创作的行进产生变化,这种变化甚至会影响作者原有的创作计划与创作意图,这种创作中的思考与改变、融入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心理空间。“心理空间”是指“一个内部、主观的空间,也是人的内心对外部世界的投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者的心理空间是作者对于物质空间的反映以及意义的理解,这一空间构建了作品的主题。文本内部的空间安排尤其是物质空间的安排是富有象征意义的。

在叶芝的诗歌《被拐走的孩子》中,作者着力设置了四处空间。诗歌的首句即点到了一个物质空间——“斯利什森林”,位于斯莱戈郡吉尔湖南岸;第三句“有一个蓊郁的小岛”,“森林”和“小岛”等意象所具有的地域特征其实指代的是作者的家乡斯莱戈郡,作者在此建构的这一空间其实表达的是对家乡的思念。在诗歌的第二节,诗人将空间场景转换到了“罗西斯角岸边”,其位于斯莱戈附近的一个海滨渔村,叶芝曾说过,“这里有一块多岩石之地,如果有人在那里睡着了,就有醒来变痴呆的危险,因为仙女们拿走了他们的灵魂。”在本节中,诗人构建了“月光的浪潮下”的“银色沙滩”,诗人在这个空间场景内营造了一种非常浪漫的心理空间,而仙女们在沙滩上“彻夜踏着脚,把古老的舞步编织”,这种情景与最后一句中作者点明的“人世却充满烦恼”形成对比,表达的是对自由美好的向往以及对现实社会的厌烦,诗人内心充斥着焦虑和对虚幻世界的神往,作者将这种神往与自己的故乡联系起来,塑造了极具自身情感特点的心理空间,也有着对故乡的思念和对童年的回忆。

读者的心理空间,其实是一种抽象空间、知觉空间、虚幻空间。在目前的空间叙事研究中,读者的心理空间一般被认为是阅读过程中心灵或精神游走以及思考这一行为幻化的。读者心理空间的建构常常很难界定和阐述,但也是有章可循的。具体到诗歌空间叙事,由于诗歌的语言是非常凝练的,并且这些凝练的语言常常承载着作者丰富的情感,所以读者所建构的心理空间常常是借助想象力来完成的,而这种想象力的完成也常常是在作者的叙述空白中逐渐建立起来的。

在叶芝的组诗《在学童中间》中,诗人设立了学校这一场景。这组诗是叶芝于1926 年参观沃特佛镇的圣奥特兰小学后创作的。诗人在首句写道“我询问着,从长长的教室走过;戴白头巾的和蔼的老修女作答解释”,读者难免产生疑虑,作者问的究竟是什么,以及老修女又会解释什么。诗歌在后面解释了孩子们学习的课程内容,“孩子们学习算术,学习唱歌,学习阅读语文课本和历史故事,学习剪裁和缝纫”。在诗歌的第二部分,诗人发挥超凡的想象力,“我梦想一个丽达那样的身体,低俯于一团渐熄的炉火之上”,在读者的头脑中形成一幅非常奇特的画面,读者不免会想到句中“丽达”指代的是谁,不难猜测的是,这个人物指的是叶芝青年时期的暗恋对象茉德·冈,而“渐熄的炉火”则给读者一种暗淡没落的感觉,其实叶芝此时已近晚年,所以在创作中会带有一种迟暮的色彩。在诗歌的第四部分中,诗人在首句写道“她现在的形象飘入我的脑海中,是否十五世纪大师的手指把它塑做”,这个疑问句再次激发读者的疑问,并引发联想,读者势必会猜想这个形象具体会是怎样的,“双颊凹陷,就好像它靠喝风”则仿佛作画一般将其形象立体地勾勒出来,而这一形象的刻画则为读者带来了一种年老迟暮的景象,昔日的美好优雅已经不复存在,读者不免产生哀伤和感叹,年华老去,时光易逝。

四、结语

尽管抒情诗的叙事特征并不如传统叙事文本那般明显,但是情感的抒发并不能离开事件,而事件的发生离不开空间。空间叙事作为抒情文本的一个重要特征,在诗歌的抒情、事件的发生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而空间叙事离不开时间,时间与空间常常在诗歌中融为一体,时间会被空间化。另外,空间叙事也是作者创作中的心理空间建构,是情感抒发的一个方法,读者在阅读和欣赏诗歌时也在空间叙事下建构起了阅读的心理空间。叶芝一生创作了大量的诗歌作品,主题覆盖面广泛,诗歌创作技巧丰富,为英语诗歌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也为中国现代诗歌的发展带来了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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