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水浒》人物礼仪的文化内涵

摘要：本文通过对《水浒》里的席次之礼、应答之礼、谦让之礼的考证，揭示作者施耐庵所处元末明初，虽处乱世社会风俗依然是以儒家礼仪为主导的时代风尚。

关键词：元末明初;儒家礼仪;时代风尚

《水浒传》是一部家喻户晓的中国古典文学经典名著，它揭露了封建社会官逼民反的根源，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统治的黑暗，但也有起义思想的局限性，我们不应该苛求施耐庵，他所处的時代和自身的阶级特性決定了《水浒》的悲剧色彩。《水浒传》其实应该叫做《忠义水浒传》，由此可見“义”是其中重要的核心价值观，由于《水浒》展示的是一个全景式的生活画卷，細究下去，那些好汉们在“义”的价值观驱使下，实际上表現出元末明初虽处乱世，依然对儒家“礼仪”的极端尊重和推崇。

首先是座次上的礼制，座上席次的讲究，从《礼记》 中记载來看，主要表现在方位上。我们熟悉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中很具体的写出座次之尊貴高低，原文摘录如下：三人来到潘家酒楼上捡个齐楚阁儿里坐下。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史进下首坐了。这里的“居中”和“上首和下首”就是座次高低的体现。据《礼记》记载，坐北面南为尊，即是餐桌的上首，坐东面西次之，坐西面东再次之，南面便是下首了。但是如果房间的走向和装修的缘故取不了北南正向，亦可把面对房门的位置定位上首。上首左面次之，上首右面再次之，上首对面的房门处就是下首。餐桌的上首一般坐年長的人、主人、贵宾或者新婚夫妇等。下首一般是宴会主人的位置。为什么以北为尊呢？因北为“乾”，为天。东面是古人崇拜的太阳升起的地方，在北之左，“吉事尚左”“君子居则贵左”，因此仅比上首次之。当然哪個座位上首，要根据具体房屋的开门方位斟酌，這里同样牵涉方位问题。一般來说西在北之右，老子《道德经》讲“用兵着贵右”。历史上曾经有过左尊右卑、右尊左卑兩种截然相反的文化习俗，这种文化现象应该是和传统的阴阳二分思想紧密联系的，那么究竟是左为阳还是右为阳。《道德经》上說：“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这里就是讲平時贵左，用兵則貴右。即古人与朋友之间的交往以左為上，谦让有礼。自己屈居下位，上菜時也方便上宾用菜品果蔬。整体上以待客为上。其次，战爭中人们都希望抢占上风，以占据有利条件，贏得战爭胜利，所以说“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水浒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不论是朝廷命官戴宗、八十万禁军教头，还是开人肉包子的孙二娘，不论其个人身份高贵低下，都无一例外遵循座次原則，孙二娘坐“横头”的位置，很有意思，为啥了，丈夫菜园子张青功夫不如她，而且这个店姓孙，不姓张。孙二娘的黑店是祖传，她老爸叫山夜叉孙元，一看绰号就是个狠角色，是江湖上有名的绿林前辈，因而我们看到在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这样的关系里面是以孙为主，以张为副。

其次是应答之礼，《礼记.曲礼》云：“侍坐于君子者，则左右屏而侍者，侍者闻告欲有所白，则当各自屏退，左右避之，不得远也。毋噭应者，噭谓声响高急，如叫之号呼也。应答宜徐徐而和，不得高急也。因此，我们读《水浒》，会发现刚刚还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到了公堂上见了官或者上级，都像换了一個人一样唯唯诺诺，毕恭毕敬，这气势很像包青天里包公出场升堂。这里有一個非常具有典型的例子，打虎英雄武松几日前还怒打蔣门神，到了張都监府里，完全换了一个人，简直是360度大转弯，书中讲道，武松到厅下，拜了张都监，叉手侍立在侧面。待得張都监让武松就坐，武松三回五次谦让告辞。张都监那里肯放，定要武松一处坐地。武松只得唱个无礼诺，远远地斜着身子坐下。，从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到武松的粗中有細。叉手、唱诺之后，就算是勉强坐下，也要“远远地斜着身子坐下”，绝不敢沖着正中的首座。我们不得不承认武松等一系列梁山好汉受礼仪文化影响之深入骨髓。所谓“唱诺，实际上是站立礼，分躬身和直立，兩手抱拳作揖。口中念頌詞一类的話，在书中处处可见，这里就不赘举了。这种礼节大致相当于现代社会里孩子进门必须的一声“我回來了”，如果哪天没有这一声而擅自进了家门，家长多半会教训孩子，我小時候就接受的父亲很传统的教育，至今犹深記於心。

再次是谦让之礼，我们都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那就是谦让之理。在古代社会，除了按照职位高低、年长年晚 细分各种礼仪，“谦让”同样也是同辈中常見的礼仪。一般說來，在《水浒》里，即使是有明显的等级分别，一些以“礼贤下士”自居的官人也会再三谦让首座并借此表达对好汉的敬意，小旋风柴进就是最好的典型。在豹子头林沖初进柴大官人庄里这样描写，前面一段林沖和柴进寒暄的化不说，寒暄完了说柴进再三谦让，林沖坐了客席。由此可见，谦让席位等也是个人修仰的重要体现，接下來对那個愚蠢而又傲慢的洪教头的描写，就頗有对比之意。书中原话写到，林沖拜了兩拜，起身让洪教头上座。教头亦不相让，走去上首便坐了。柴进看了，又不喜欢。林沖只得肩下坐了。这里洪教头不知礼仪，先是回礼不周，待人傲慢，再是不知谦让，很不讨柴进喜欢。在《水浒》中，森严的礼仪制度也是梁山好汉忠义思想的外在体现，无论他们如何像一种神話的脱离世俗的存在，兄弟间的感情达到如何的同甘生死，一举一动也始終帶着一种不自觉的等級、尊卑思想的烙印。农民起义中无论高級将领如何强调“平等”的观念，连相同级别的将领也要再从年齡、上山先后顺序细分座次，而不是权重一个人能力的大小。举个例子神行太保戴宗排名第20位，鼓上蚤時迁排名第107位，倒数第二，地位悬殊可谓天壤之别，宋江派兩人去大名府打探营救卢俊义、石秀一行，戴宗无功而返，時迁却把小到哪条街几个灯，有几个酒店都掌握的了如指掌，两人能力高下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样一來，仅仅在梁山上层內部，也无法做到亞瑟王那样圆桌式的民主決策，最后还是辈分压人，逃脱不了人治。梁山如此、义和团如此，太平天国也是如此，他们探索理想社会的努力最终告之失败原因也可从中管窥，这可看着是封建礼制的消极方面之一。

综上所述，施耐庵通过对《水浒》中人物礼节的细节化描述，展示了其所处元末明初的时代，虽处乱世，社会风俗依然是以儒家礼仪为主导的时代风尚，所谓“忠义”其实就是宣扬的儒家的孔孟之道。

作者简介：单爱美（1980.06），男，汉族，籍贯：江苏盐城，职称：文博专业技术10级，学历：硕士，单位：吐鲁番学研究院，研究方向：汉唐考古，敦煌吐鲁番学，明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