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关系的实证研究*

黄永正 王桂忠 胡永红

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关系的实证研究*

黄永正 王桂忠 胡永红

（韶关学院体育学院，广东 韶关 512005）

中超俱乐部背后的房地产背景近年来引起人们巨大关注。为探究职业足球与房地产行业之间的关系，文章基于2004—2016年时间序列数据，运用协整检验、误差修正模型和格兰杰因果检验等计量经济学方法，对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的长期均衡关系和短期动态关系进行实证研究。结果显示：（1）中超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的原始序列是非平稳的，属于一阶单整I(1)序列；（2）协整检验结果说明两者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房地产企业利润对中超联赛影响力的长期弹性为0.135；（3）房地产企业利润对中超联赛影响力的短期弹性为0.335，但两者之间的短期非均衡状态以－0.1389的调整系数逐步向长期均衡状态趋近；（4）中超联赛影响力是房地产企业利润的格兰杰原因，两者存在单向因果关系。

中超联赛；房地产企业利润；长期均衡关系；短期动态关系

自2004年以来，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中超联赛的影响力、竞技水平和商业价值都得到了大幅提升。尤其是2010年以后，大量资本注入到中超俱乐部之中，为中超联赛快速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也开启了中超联赛“金元足球”时代。在这些投资人当中，房地产企业的身影最为常见。李建新等[1-5]学者调查发现，目前中超16家俱乐部主投资方均有着房地产背景。资料显示，近年来中超大多数俱乐部均处于亏损状态，仅2016赛季，16家俱乐部亏损总额就高达40亿元[6]。为什么在中超俱乐部长期亏损的情形下依旧能吸引房地产商争相投资？这个问题引起了部分学者的关注。袁圣敏[2]通过对比分析，发现在企业利润、销售额和销售面积等方面投资足球的企业明显优于没有投资足球的企业；郑原[4]对深入分析了中国足球的“房地产现象”，认为房地产企业大量资金投入对中国足球有明显的积极作用，但其投入足球的目的并不纯粹；李建新[1]认为房地产企业投资足球主要源于“关联”思维，“地产足球”的行业集中对联赛稳定性具有一定威胁；Simon Kuper和Stefan Szymanski[7]在足球经济学中阐述了职业足球赛事与城市发展规模之间的关联性，并且从经营决策、盈利方式等方面深入剖析了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经济行为；蒋代新[5]认为地产商带来的充足资金促进了中国足球的发展，但同时也对快速发展所带来价格泡沫等问题表示担忧，并建议中国足球走集约型发展模式。

总体而言，国内外学者对足球与房地产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有益的探讨，并提出了颇有意义的见解。但是，现存文献主要还是采用定量的方法从理论上对中国足球与房地产关系展开分析，而通过定量的方法对中国足球与房地产的关系展开的实证研究还比较罕见。基于上述目的，本文采用多种计量经济方法，对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进行实证分析，以期从数量关系上探明中国足球与房地产商之间的内在关系和规律。

1 变量选取及数据来源

职业联赛场均上座人数不仅是俱乐部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直观的反映了赛事的竞技水平、商业价值、品牌效应以及受社会各界关注的程度，是综合体现了赛事影响力的主要指标。因此，本文选取2004—2016年中超联赛场均上座人数（ZCSZ）作为体现中超联赛影响力的参考指标。

数据来源于《2015年中超联赛商业价值报告》和《中超联赛商业价值评估白皮书》。房地产企业利润数据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网站[8]。

2 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的长期均衡关系分析

2.1 单位根检验

对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的长期均衡关系进行检验之前，首先要对两者进行单位根检验，以确定数据是否平稳。本文采用的是国际上通用的ADF检验方法对中超联赛影响力（ZCSZ）和房地产企业利润（DCLR）稳定性进行检验（表1）。

表1 ADF单位根检验结果

变量检验形式*ADF统计量临界值（5%）P值结论 DCLR（C，2）－1.512－3.2130.487不平稳 ΔDCLR（C，1）－4.368－3.2130.009平稳 ZCSZ（C，1）0.312－3.1750.967不平稳 ΔZCSZ（C，0）－5.753－3.1750.001平稳

注：* C表示单位根检验带有常数项，数字代表滞后阶数，由AIC、SC准则最小化确定，Δ表示变量的一阶差分，下同。

由表1可知，ZCSZ和DCLR两个序列存在单位根，属于非平稳序列。进行一阶差分处理后，两者对应的一阶差分序列ΔZCSZ和ΔDCLR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原假设，ZCSZ和DCLR均为一阶单整序列。说明中超联赛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的差分序列均为平稳序列。

2.2 长期均衡关系检验

ADF检验结果表明中超联赛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为一阶单整序列，满足协整检验的前提条件。为验证中超联赛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本文采用Engle-Granger两步法对两者进行协整检验。

第一步，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对ZCSZ和DCLR进行回归，得到协整方程：

ZCSZ＝974.945+0.135×DCLR+ECM （1）

T统计量：7.167 5.448

P值：0.000 0.000

R2=0.73 DW=1.751

回归结果显示方程拟合优度较高，T统计量也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方程残差ECM＝ZCSZ－974.945－0.135×DCLR。

第二步，采用ADF方法对残差ECM进行平稳性检验。

表2 残差ECM平稳性检验结果

变量ADF统计量临界值（5%）结论 ECM－2.89－1.974平稳

由表2可知，残差ECM不存在单位根，是平稳序列，ZCSZ和DCLR协整关系成立，中超联赛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长期来看，房地产企业利润每提升1%将带动中超联赛场均上座人数上升0.135%。

3 短期动态关系分析

3.1 建立误差修正模型

根据Granger定理，一组具有长期协整关系的变量一定存在误差修正模型（ECM）的某种表达形式；ECM不但能反映变量间的长期均衡关系，而且能反映短期偏离长期均衡的修正机制，因此可以采用误差修正模型来刻画二者之间的短期波动及调整机制[9]。根据AIC和SC信息准则最小化原理，得到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误差修正模型为：

d(ZCSZ)＝－0.1389×ECM(-1) +282.359+0.196×d(DCLR (-1))+0.139×d(DCLR (-2)) （2）

T统计量：－4.663 5.835 －4.786 －3.819

P值： 0.004 0.01 0.003 0.009

R2=0.804 DW=1.145

从估计结果来看，误差修正模型的拟合优度为80.4%，T统计量也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确实存在明显的动态均衡调整机制。误差修正项ECM的系数为负值，符合反向修正机制。ECM系数值反映了对两者偏离长期均衡关系的调整力度，即中超联赛影响力与房地产企业利润的短期非均衡状态偏离长期均衡状态时，误差修正机制将以－0.1389的调整力度将两者拉回至均衡状态。此外，房地产企业利润对中超联赛影响力的短期弹性为0.335，高于长期弹性（0.135）。这是因为上座率主要依靠的是球队的忠实球迷观，而看职业足球已经是这部分球迷的一种固定生活方式，虽然俱乐部引入大牌球星所带来的明星效应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球场上座人数，但是培养更多“忠诚”的球迷则是一件需要耗费较长时间的工作。

3.2 格兰杰（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由于已经验证中超联赛影响力对房地产企业的利润存在协整关系，因此直接对原序列进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以探明中超联赛影响力对房地产企业的利润是否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因果关系。

由表3可知，当滞后期数为1时，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ZCSZ不是DCLR的格兰杰原因”的原假设；当滞后期数为2时，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也拒绝了“ZCSZ不是DCLR的格兰杰原因”的原假设。同时，在滞后1期和2期的情形下，都没有拒绝“DCLR不是ZCSZ的格兰杰原因”的原假设。综上所述，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表明中超联赛影响力对房地产企业的利润存在较为明显的单向因果关系。

表3 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原假设滞后1期滞后2期 P值结论P值结论 ZCSZ不是DCLR的格兰杰原因0.0164拒绝0.0834拒绝 DCLR不是ZCSZ的格兰杰原因0.5297接受0.5571接受

4 分析与讨论

4.1 房地产企业让中超联赛找到“春天”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职业足球已经进入高度商业化的阶段，欧洲豪门俱乐部每年的投入均在数亿元以上。2017年仅巴西球星内马尔的个人转会费就已经达到惊人的2.22亿欧元。某种意义上说，现代职业足球就是一项“烧钱”的运动。通过对英国超级联赛和欧洲冠军联赛的赞助商进行梳理，发现航空、博彩、汽车、体育用品、金融、银行信贷、电子、保险等几个行业的公司热衷于投资职业足球[2]。这些公司基本处于本行业的寡头地位，产品同质化现象严重，竞争比较激烈，为了赢得更多消费者，通过有效的手段提升公司品牌的价值和形象是这些寡头公司的重要经营内容。在我国，最符合上述特征的行业莫过于房地产业。

从1998年我国取消福利分房政策起，房地产经历了近20年的高速增长的态势，早已成为我国支柱产业之一。据统计，2000—2015年这十五年间我国房地产开发企业本年完成投资额增长了18.26倍，年均增速达22.06%；房地产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比重比例约18%；2016年房地产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依然高达6.5%[10]。无论是甲A时代还是改制后的中超联赛，其背后总有地产商的影子，尤其是2010以后，以恒大、富力为首的国内房地产知名企业开始进驻中超联赛，直接开启了中超的“金元足球”时代，各俱乐部每年资金投入大幅增长。数据显示，2016赛季中超16家俱乐部总投入高达110亿元[6]。高额的投入吸引来了保利尼奥、特谢拉等大牌球星和里皮、卡佩罗等世界级名帅。明星效应不但在短时间大幅提升了中超联赛曝光度，还迅速提升了中超球队的实力。2013和2015赛季广州恒大两夺亚冠联赛冠军就是最好的例证。2016赛季，到现场观看中超联赛的人数已超过580万人，通过电视、网络直播等方式收看中超联赛的人数超过3亿人[11]。2013赛季，中超联赛价值仅1.37亿欧元，排名全球43名。凭借雄厚的资金实力大力引入外援后，中超联赛只花了4年时间就让联赛价值翻了3倍，国际排名也上升至第14位。正如部分媒体所言，“房地产商的投入撑起了中超联赛”[12]。可以说，中超联赛的影响力、商业价值以及球队竞技水平的大幅提升与房地产企业的高投入密不可分。

4.2 职业足球的复苏为房地产企业提供了新的发展契机

2018年正好是我国房改的第20个年头，在20年连续扩张的过程，房地产在饱受社会争议的同时经受住了多次政策调控，但每一次调控的出台房地产都能找到新的突破口。2014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和2015年《中国足球改革总体方案》等一系列文件的先后颁布，把体育产业上升为国家重要的战略型支柱产业的同时，也将足球改革提高到国家振兴高度。中国足球迎来了繁荣发展的光明前景。嗅觉灵敏的房地产企业探寻到了新的发展契机，纷纷加入到中超联赛中。

首先，投资足球可以给地产商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随着国家利好政策出台以及大量球星和名帅的加盟，中超联赛的影响力和曝光度持续提升。2018年，通过百度搜索“中超”得到的搜索结果高达1580万个。电视、网络、报刊、杂志等媒体全方位、多角度的宣传为中超联赛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这种效应比在电视上做广告更广泛、更深刻。正如广州恒大董事长许家印所言：“2010年恒大集团在足球上投资的１亿元换来的是CCTV5和广东体育台90分钟的曝光。而以央视每秒15万元的广告收费计算，1亿元只能得到11分钟的曝光时间”。同时，除了足球以外，也难以想象还有什么方式能够让近5万广州市民每星期或半个月就聚集在一起呐喊助威。而如今，这种现象也存在于全国其他十多个大城市之中。随着电视和网络媒体的日渐成熟，足球传播已经给全世界带来了足以体现其独特宗教内涵的文化冲力[13]。

其次，足球的政治名片是房地产企业与政府寻求合作的敲门砖。长期以来，党和国家多位领导人十分关心我国足球运动的发展。2009年，习近平总书记访问德国时曾向大家表明我国要把足球搞上去的决心；2011年，习总书记接见孙鹤圭时更是提到中国世界杯出线、举办世界杯及获得世界杯冠军，是他的三个愿望[14]。国家领导人对足球的诸多期待，使中国足球不再是一项单一的体育运动，其身上的政治背景已经使其成为超体育、超文化和超当下的存在。精明的地产商看到了足球背后“特殊的政治背景”，通过投资足球得到政府的关注和照顾。作为绿城集团的创始人也是绿城中国董事会的联名主席，宋卫平曾有过将绿地集团总盈利的2/3投资足球的疯狂举动。看似“荒唐的举动”却为绿城集团的房地产事业带来了丰厚的回报：浙江省政府不但把建设中的黄龙体育场作为绿城俱乐部的主场，还把体育场旁边50多亩地划给绿城房地产公司作为“褒奖”。孙继海在自传中也曾写道：“政府在寸土寸金的大连经济技术开发区专门划出一块四个足球场的土地作为大连队的训练基地[15]。当万达老总王健林被问到为何重回职业足球时，其首先提到的就是“领导指示”[16]。政府在拿地、税收等方面往往予以企业一定的政策倾斜，以示对其投资足球的支持和关照。在这个过程中，企业通过资金转移不但扩大了投资领域，降低了资金风险，还提升了品牌的社会影响力和知名度，而这些“隐形回报”换来的收获往往比投入的资金更丰厚。

5 结语

本文基于时间序列对中超联赛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1）中超联赛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均为一阶I（1）单整序列；（2）协整检验表明中超联赛影响力和房地产企业利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中超联赛影响力对房地产企业利润的弹性为0.135；（3）从短期动态关系来看，两者的短期弹性为0.335。误差修正项系数为－0.1389，符合反向修正机制；（3）中超联赛影响力对房地产企业的利润存在较为明显的单向因果关系，说明房地产企业利润的提升对中超联赛影响力具有一定拉动效应。

总体而言，中超联赛与房地产企业的合作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房地产企业投资足球为中超联赛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资本保障，提高了联赛的竞技水平，也让中超联赛的商业价值开发达到了新的高度。同时，中超联赛巨大的曝光度、关注度以及特殊的政治背景是吸引房地产企业投资的主要动力。房地产企业通过投资足球扩大了企业的影响力和知名度，提升了品牌的价值，也增加了与政府合作的机会和渠道。

[1]李建新，刘汉生.我国职业足球发展的特征解读与思考——以中国足球超级联赛为例[J].体育与科学,2016,37(2):30-37.

[2]袁圣敏，熊毅.房地产企业投资足球的经济效应分析——基于HLM分层线性模型分析[J].当代经济,2016(25):84-87.

[3]颜强.房地产足球是一场好生意[J].商界(评论),2011(8):30-30.

[4]郑原,谢朝忠,朱成成,等.中国房地产足球现象评析[J].体育成人教育学刊，2012，28(6):23-31.

[5]蒋代新，杨金云.足球运动与房地产业互动发展分析[J].体育文化导刊，2012(5):79-82.

[6]网易.2016赛季中超亏损近40亿.中超离扭亏为盈有多远？[EB/OL]. http://sports.163.com/17/1206/03/D4UN8DHN00051C89.html.

[7]SIMON KUPER.STEFAN SZYMANSKI.足球经济学＝Soccernomics：为什么英格兰总是输? [M].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0.

[8]国家统计局[EB/OL].http://www.stats.gov.cn/.

[9]陈颇.中国体育事业财政投入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研究——基于1977-2010年的时间序列数据分析[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2,46(5):34-40.

[10]国信房地产信息网. 房地产市场.拐点已至!？[EB/OL]. http://www.realestate. cei.gov.cn/file/br.aspx?id=20180824085423.

[11]搜狐.独家：2016年中超联赛商业价值报告[EB/OL].http://www.sohu.com/a/120380378_515187.

[12]搜狐.《中超联赛商业价值评估白皮书》[EB/OL].http://www.sohu.com/a/125100689_509345.

[13]孙科.中国足球改革诠释——对《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的思考[J].体育与科学，2015，36(5):16-20.

[14]央视网.习近平主席感动全球体育界[EB/OL].http://news.cntv.cn/2014/02/07/ARTI1391702993988825.shtml.

[15]赵琨.地产乱世新韬略——足球营销打天下.地产大佬的“黑白”江湖[J].安家，2011(8):76-89.

[16]搜狐.王健林自述重回足坛 领导指示社会需要痴心不改[EB/OL].http://sports.sohu.com/20110703/n312272212.shtml.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China Super League Matches and Real Estate Enterprises' Profits

HUANG Yongzheng,etal.

(Shaoguan University, Shaoguan 512005, Guangdong, China)

全国第十一届体育科学大会“专题口头报告”论文；广东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项目阶段性成果（编号：2018GXJK170）。

黄永正（1984—），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体育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