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时期昆明新式茶园发展概况

熊婧仪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昆明凭借优越的自然环境和繁荣的文化产业成为国内热门的旅游城市之一，而文化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对昆明的进一步建设有很重要的意义。关于昆明文化产业发展的历史，清末民初时期是一个重要阶段，这时的昆明，政治，经济，思想各方面都开始近代化发展，新兴文化传入昆明，不断地改变、丰富着昆明的文娱活动。其中，新式茶园是昆明近代文娱活动的重要部分，通过厘清他们的发展情况和发展特点，对于理解民国时期昆明的新旧文化的冲突、融合与发展，对了解当时人民的社会生活，应用于当代社会发展有重要意义。

一、清末民初时期昆明新式茶园的发展状况

（一）新式茶园的出现

首先，先进技术的传入是昆明新式茶园诞生的基本条件，在清朝光绪时到宣统二年的云华茶园成立前，昆明戏剧的演出形式主要是庙会戏、拉门戏、围鼓戏、堂会戏四种，这四种戏除围鼓戏外，这些演出均在白天进行。而工业革命技术的传入，舞台发展到大多数用汽灯照明，少数用电灯照明的改进，使得茶园演出可以不分昼夜。

解决了照明问题后，1910年，云南劝工总局委员胡绍章邀请了刘益源等富商共同集股二万元投资兴办了昆明第一家新式茶园——云华茶园。该茶园的管理条例大致如下：营业时间分别定为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和从晚上六点到十一点；规定所有客人必须先购票再入园，并分设男女售票处和男女包厢；其次，包厢也分有等次，若定座须付全价，不可转租给其他客人，也不可退钱。服务方面，首先，戏曲内容必以忠孝节义为主题，其淫词秽曲一律改演；其次，茶园准备有各种精洁点心，需要的客人只需告知茶房，另外给价，除特殊情况，不能摆设酒席。从这些管理条例，显然反映出昆明茶园近代化特征：传统茶园进茶园看戏不收戏钱而是出资买一壶茶，茶客可以随意进出。不仅如此，从茶园的制式到管理的规定，都是十分松散的，可以有小商贩在观众席间穿梭，还有抛手巾、泡茶、要小账本等娱乐活动，观众也可以随意进出，达官贵人携带的侍从女眷是不用付钱的。而新式茶园与传统不同，仿照了西方的戏园的模式，座位分为上中下等次，实行卖票制且所有观众都必须买票，而传统茶园中的各个活动也一一取消，并禁止场内喧哗。而从云华茶馆的各个管理条例来看，它是典型的西方化的新式茶馆。

自云华茶馆建立之后，盈利颇丰，其它实业家也纷纷效仿，荣华茶园、丹桂茶园、天乐茶园先后成立。1913年，昆明湖南会馆改建为茶园“群舞台”，翌年，大观茶园建立。昆明的戏剧业一片繁荣，同时间有六家茶园营业。而这些新式茶园的演出不仅仅局限于滇剧，还引入京剧。而随着戏园的增多,它们之间的竞争也日趋激烈。观众们喜新厌旧，于是更多京角，京戏，坤角登台。“滇戏不足博人金钱,一变而为京戏,京戏不足博人金钱,再变而为京坤,今者京坤复有所不足,三变而为魔术,凡此皆生财辟利家之最巧者也。”而大多茶园由于京角不够，就邀请滇角演出，于是“京滇合演”成为主要的演出方式。随着茶园的发展，各茶园上演了不少“淫艳之戏”，这大多其实就是以爱情为主题的戏剧，但是当时这种戏剧并不被社会接受,甚至一些人认为坤伶的出现是“导祸之源”,将爱情剧视为“郑声艳曲”，自一九一五年以后,云南巡按使署和警察厅发布一串禁止令和布告,如《取缔戏园章程》《取缔坤伶》等，昆明的茶园遭遇危机，就此没落，1923年,戏园只剩下群舞台和云仙茶园两家。而昆明的群舞台则成为开业最久营业最好的茶园，自1913年到1941年，上演的剧目近乎数百，演出场次达到一万两千场以上，看戏的观众多达一百几十万人次。

（二）滇剧的发展及改良

滇剧形成相对较晚，清乾隆时期，昆明商业发展和会馆的建立，吸引了四川、贵州、广东、广西等地的戏班来昆明演戏，带来了大量的剧目和表演技巧。直至清道光年间，戏剧逐渐地方化，形成了“以梆子、皮黄为主，《丝弦》、《胡琴》、《襄阳》三大系统共处一个统一整体的独特风格”，滇剧至此形成。到了清末民初，辛亥革命的也深入影响到滇剧。云南掀起了‘滇剧改良’的新浪潮。改良活动首先由海外的留学生倡导发起的。首先，《苦越南传奇》由云南同盟会会员杨振鸿借鉴日本的新派剧和欧洲话剧编写并在东京演出。随后，云南的日本留学生在承办的《云南》杂志、《滇话报》及《丽江白话报》中呼吁演唱新剧，改良旧剧，并刊登了《苦越南》《党人血》等新戏。这些留学生在报纸杂志上发文，在民间进行演讲，掀起了云南的戏曲改良活动，改编新滇剧成为一种风尚。1912年，在京剧坤角登台的带动下，滇剧也有了女演员。由于男女合演的表演形式更能吸引观众，茶园的上座率持续升高，加之民国建立后一系列思想改良运动促进了女权意识的崛起，戏剧坤角上台越来越普遍。到了1915年，滇剧届的女学员已有250 多人。

二、新式茶园的发展特点及启示

（一）新式茶园的发展特点

清末民初昆明的茶园这样几个特点：首先，在昆明的新式茶园和国内经济发达城市相比相差并不是特别大。以上海为例，上海的发达的经济也带来了其文化行业的繁荣，成为国内文化产业最发达的城市。但是对比新式茶园建设时间和数量，同一段时期内，经济落后的昆明并没有与上海有很大差距。上海第一家新式茶园是于1908年建立的新舞台，到1914年共有九家新式茶园开业。而昆明从1910年的云华茶园开业到1914年的大观茶园也有6 家茶园开设，但由于《取缔戏园章程》等一系列禁令，使得昆明的戏剧行业和茶园走向没落，大部分茶园纷纷倒闭，也没有新的茶园建立。但就论昆明茶园兴起之时，也与上海相差不大。

为何昆明在经济落后的情况下，新式茶园的发展却很快？这主要有几个原因：首先，云南是中国的西南门户，接壤的越南和缅甸分别受到英法两国的殖民，加上滇越铁路的修筑，使得外国的文化能够迅速传入昆明。与工业和贸易的发展不同，文化产业的发展并不需要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而戏园近代化建设的一些难题，也随着这一时期昆明经济的发展，技术问题的解决而得以发展。如电灯技术的传入，水力发电设施的建设，就解决了戏园晚上的开演和电影院的能源问题。其次，滇剧的产生发展，和清末民初维新改良思想影响下也促进滇剧进行不断的改良。这也为新式茶园的出现和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

另外，这一时期昆明的茶园和电影业的发展也呈现出近代新文化与旧的传统文化相融合的特点。首先近代茶园的售票制，滇剧和京剧中坤角的登台，改良剧的出现和广泛宣传，都是新文化在昆明发展的体现。但是戏园仍然有将男女顾客分开进行观看的规定。而对于“爱情”为题材的戏，被视作“淫艳之戏”，到1915年成为了取缔戏园的由头。这反映了当时思想一定解放，但旧思想依然根深蒂固。

最后，昆明新式茶园的发展也根植于昆明的社会背景下。清末新政改革，云南大量派遣留学生，资本主义工商业初步发展，都是戏园近代化和电影发展的重要基础，而滇越铁路的建立，大量国外思想技术的传入和商品贸易，促使文化产业在昆明得以兴盛。而随着唐继尧参与军阀混战，大量消耗财政支出，导致云南经济混乱，也导致了欣欣向荣的昆明新式茶园接连倒闭，最后只剩下群舞台一家新式茶园。

（二）清末民初昆明新式茶园的发展对现今文化产业发展的启示

如今，弘扬传统文化，振兴文化产业是我们当前面临的一个挑战。我国的经济现在已经十分发达，我国GDP 早在2010年位列全球第二。虽然从总体来看，我国文化产业整体实力正在逐步增强，但目前我国文化产品以及服务供给仍不够充分，很多文化企业的创新性均显不足，文化产品质量也差强人意。而清末民初经济落后的昆明，却有发展程度位于国内前列的新式茶园，这可以为我们今天文化产业的振兴提供一个参考。首先，英法新文化的迅速传入，而当时的昆明很快就吸纳了这些新文化，许多富商大胆尝试新兴文化产业，而政府也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帮助。我国已经是独立开放的国家，就更应该向文化产业先进的国家学习，并能接受一些新文化，尝试做出一些改变，且对文化产业进行一定程度的扶持。另外，资本对利润的无节制追逐也是阻碍当今文化产业发展一大障碍。而清末民初的昆明文娱事业的发展，是建立在当时人们热烈的爱国情绪和对新文化新思想的迫切需求上的。所以借古鉴今，文化产业的发展不仅需要有关部门对资本恶性逐利的情况制定一些规定以约束他们的行为，提高大众的思想道德品质和文化素养也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