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古人“云聚会”他们都玩些什么

2021-12-04 08:52潘雨晨
晚晴 2021年10期
关键词:酒令曲水流觞投壶

文 潘雨晨

羽觞即耳杯, 该器物呈椭圆形, 浅腹, 平底, 两侧有半月形耳, 如鸟的双翼, 故名“羽觞”。羽觞盛行于战国到魏晋时期, 为日常生活用具, 多以木胎作器, 也有铜质耳杯, 蚌壳镶金工艺的耳杯极为罕见。青海省博物馆藏。

文人雅集:曲水流觞

中国古代文人雅集时,饮酒赋诗是最重要的一项娱乐活动,最有名的便是东晋时的兰亭集会,兰亭集会又因“曲水流觞”而成诗文名扬天下。

东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时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与儿子王凝之、王徽之以及名士谢安、谢万、孙绰等共42人,在会稽山阴兰亭举办修禊集会。修禊这一习俗源于周朝,在阳春三月的“上巳节”,人们来到溪水边洗涤身体,来涤荡过去一年的旧病。春秋时期,上巳节已流行“水滨祓禊”,《诗经·郑风·港》便记载有郑国阳春三月祓禊的情景。到了汉代,三月上巳确定为节日,《后汉书·礼仪志》载:“三月上巳,官民皆禊于东流水上,洗濯祓除,去宿垢,为大洁。”到了魏晋时期,这一习俗的礼仪意义已不再明显,逐渐成为文人出游聚会的一个契机。

王羲之环顾兰亭左右,周边“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借着潺潺溪水,名士们玩起了“曲水流觞”的游戏:兰亭雅客列坐于溪流之旁,把盛酒的杯子从水的上游放出,顺流而下,杯流到谁面前,谁就取酒而饮即席赋诗,作不出的则要罚酒三觥。盛酒的杯子“觞”也很有讲究,它外形椭圆,浅腹平底,因两侧有耳,状如飞翼,又称“羽觞”。羽觞出现于战国时期,一直延续使用至魏晋,在中国各地的考古发现中多有羽觞出土,材质有漆、铜、金、银、玉、陶等。

绍兴兰亭

兰亭聚会没有华丽的车服,没有宏大的排场,在杯子流动停止的瞬间,文士们随着心情、美景举觞赋诗,挥洒才学,在“一觞一咏”之间畅叙幽情。日暮西山时,曲水流觞结束,王羲之、王凝之、谢安、谢万、孙绰等11人作出两首诗,王涣之等15人作一首诗,包括王羲之幼子王献之在内的16人未能作诗,故而罚酒三觥。集会尾声,王羲之组织众人将37首诗集结成册,即《兰亭集》,他借着酒兴挥毫为之作序,这就是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

席间助兴:行令投壶

“酒令”是佐酒助兴、活跃聚会气氛的重要游戏,文人聚会的诗酒文化在宴饮的酒令中进一步发展。酒令源于“觞令”,众人聚会时推举一人作为令官,余者听令轮流进行诗词、联语等游戏。

觞令是为了维持酒席上的秩序而设立,汉代有了“觞政”,就是在酒宴上执行觞令,对不饮尽杯中酒的人实行某种处罚。《红楼梦》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中便记载了觞令的故事,大丫鬟鸳鸯吃了一钟酒,笑着说:“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唯我是主,违了我的话,是要受罚的。”

觞令诞生于西周,完备于隋唐,在士大夫中特别风行, 他们还常常赋诗撰文,元杨维桢《王左辖席上夜宴》诗云:“佩符新赐连珠虎,觞令严行卷白波。”白居易诗曰:“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其中酒筹便是行令时用的计数筹子。古往今来,行觞令的方式五花八门,文人雅士与平民百姓行觞令的方式大不相同。秦汉之间,承前代遗风,人们在席间联句,名曰“即席唱和”,用之日久,便逐渐丰富,作为游戏的觞令也就产生了。

宋代酒令以文字令居多,如北宋初年的丞相丁谓聚会时,举令“有酒如线,遇斟则见”,对答“有饼如月,因食则缺。”这就是一个叠韵令。除行酒令外,随机饮酒、不按令出者也有代表:北宋名臣范镇每到春季花繁盛时,便宴客于花下,与客约定“有飞花堕酒中者,为全一大白”,一阵微风吹过,春花洒落,在座所有宾客酒杯中浮满花瓣,众人在欢声笑语中一饮而尽。

文字酒令有“人名令”“五行令”“拆字令”“飞花令”等,“击鼓传花令”则是曲水流觞的演化。不仅如此,曲牌、中药、节日、花木无不入令,如没有一定的文学修养,在聚会之中定会难以应对,这也正是文人聚会时酒令流行的重要原因。

“射覆”不同于文字酒令,是另一种猜物游戏。自汉代到魏晋时较为流行,李商隐在宴饮时写下“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正是这种猜物游戏的写照。

与射覆相比,“投壶”更加闻名。投壶发源于古代的射礼,是酒令中的投掷游戏。壶颈高七寸,腹高五寸,内装有小豆,以防投矢弹出。投壶之戏由司射仲裁,宾主交叉投之,在离壶二矢半约七尺处以矢投壶,中者为胜,负者罚酒。唐人高适在《钜鹿赠李少府》中写道“投壶华馆静,纵酒凉风夕”,宋代司马光在与张明叔兄弟聚会时也纵酒投壶,直到薄暮而散。

户外集会:球类运动

保龄球、高尔夫球这些今天的球类运动,在中国古代就已出现。古人除了寄情山水、郊游踏青外,室外聚会时也进行一系列富有文化的球类运动。

唐代时,中国出现了类似于保龄球的娱乐方式“木射”。木射,又名“十五柱球”,以球为箭,以木柱为靶,所以被称为“木射”。唐代《木射图》详尽记载了游戏规则:首先于远处立起十五根木柱,这十五根木柱下粗上窄,不易翻倒。十五根柱子均刻有文字,里面有十根是涂成红色的,上面分别刻着“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另外五根黑色的柱子刻有慢、傲、佞、贪、滥。参加木射比赛的选手用球滚击木柱,击倒黑柱多为负,击倒红柱多为胜者。这种游戏的发明创造深受儒家思想影响,体现着古代文人的道德追求。比起保龄球,木射的难度更高,木射可以在户外开阔场地,也能在室内的文人聚会中占得一席之地。

除木射外,唐代“马球”也逐渐流行。马球又称“打马”“击鞠”,在朝廷组织的文人聚会中,文人经常在马球场上大展风采。唐中宗神龙年间,进士及第在长安慈恩寺塔下提名,继而参加朝廷组织的曲江宴会,聚会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便是这些文人雅客上马一展身手,在月登阁进行马球赛。《唐摭言》记载:“新进士集于月灯阁为蹙鞠之会。击拂既罢,痛饮于佛阁之上。”进士出身的刘覃到球场上与军将出身的击球手一较高下:“跨马执杖……(刘)覃驰骤击拂,风驱电逝,彼皆愕视。俄策得球子,向空磔之,莫知所在。”由此可见,唐代的文人聚会时更加豪迈,不仅饱读诗书,也能纵马击球,丝毫不输武将,盛唐气度可见一斑。

唐章怀太子墓壁画《马球图》。唐章怀太子李贤墓壁画于1971年发掘发现。壁画保存基本完好,共有50多幅,面积400余平方米,墓道东壁绘狩猎出行图,西壁绘马球图。

在马球的基础上,又演化出一种新的分支——“步打球”,下马对抗,争夺球权。到了宋代,由于战马的紧缺与观念的转化,对抗激烈的步打球逐渐演化为依次击球无对抗的娱乐项目,名称也改为“捶丸”,在一定距离外,将球击入指定洞口为胜。明宣宗朱瞻基便在园林中开辟捶丸场地,自备多根捶丸球杖,在众人的簇拥下进行捶丸。

另类聚会:博弈游戏

古代文人在室内聚会时,比较常见的是品茗弈棋、观赏古玩,然而具有博弈色彩的游戏也会使聚会气氛更加热烈,甚至逐渐出现以博弈为目的的文人聚会。

博指“六博”,弈指“弈棋”,博弈是二者的统称。六博在先秦时期就已出现,最早的六博为两人游戏,十二枚棋子,六黑六白,投掷骰子行走。六博自诞生以来就深受各阶层欢迎,汉代文人宴饮时六博、投壶同时活跃气氛,以致出现了“投琼著局上,终日走博子”“投壶对弹棋,博奕并复行”的局面。

隋唐时,“樗蒲”“双陆”等一系列的博弈游戏逐渐兴起。樗蒲玩法相对复杂,但深受文人喜爱,在与同僚聚会时进行樗蒲,总能使他们想起自己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但对于这种游戏,时人也给予警示,李白在《少年行》中写道:“君不见淮南少年游侠客,白日球猎夜拥掷。呼卢百万终不惜,报仇千里如咫尺。”其中的“呼卢”就是樗蒲计算中最上乘的卢采。到宋代时,不仅男性文人士大夫沉溺于此,就连李清照也难逃博弈之乐,自述“予性喜博,凡所谓博者皆耽之,尽夜每忘寝食”。

除了专门的博弈游戏外,世间万物也在文人的博弈范围之中,“斗草”就是其中一例。斗草又称“斗百草”,于魏晋时期开始流行,隋唐宫廷甚至为此专做乐曲。文人斗草,主要比的是花草质量、花式品种,以奇贵、寓意吉祥者为上品。这种斗法需要掌握相应的花草知识,且有时令性。史料记载:“(唐)长安王士安,春时斗花,戴插以奇花多者为胜,皆用千金市名花植于庭苑中,以备春时之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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