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精详的教育史图谱

徐梓

中国教育学会教育史分会理事长、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育历史与文化研究院张斌贤教授与《新课程》杂志社、《现代职业教育》杂志社合作，组织中外教育史研究者，通过多年的努力，向全社会奉献了《教育薪火》书系。整个书系计划出版380册，其中第一辑130册已经出版。书系将古今中外历史上那些熠熠生辉的教育家比喻为火尽薪传的点点星火，并以这些教育家为对象，阐述他们的教育活动和教育思想。书系几乎涵盖了古今中外所有著名的教育家，既有生前已有定论、享誉中外的教育名家，也有个性鲜明、富有地域性和时代性、新开掘出的写作对象，基本囊括了迄今为止人类全部的教育智慧。

通过比较同类性质的成果，《教育薪火》系统完备的特点和个性鲜明的特质显而易见。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教育局的《教育展望》季刊杂志，以保持学术上的严谨、尊重多样性并能适应变革的需要为办刊原则。就是这样一份“及时反映教育领域的最新进展”的杂志，在20世纪80年代初，专门开设了“教育家简介”栏目，向读者逐一介绍了100位世界著名的教育思想家。经过十多年的积累，《教育展望》在1993年和1994年，以特刊或合订本形式将一百篇“教育家简介”集结出版。中译本以《世界著名的教育思想家》为名，分四册由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于1992年12月至1996年3月依次出版。正如中译本所标明的那样，“教育家简介”入选者都是各国最富盛名的教育思想家，介绍的都是一些醒目的路标式人物。在主编扎古尔·摩西看来，正是这一个个闪光的星星，构成了所谓的“派地亚星系”，也就是一个以“抚育或养育儿童之意”为主要内涵的文明、文化、传统、文学，或者教育体系。

相对于这一称得上美富的成果，《教育薪火》的意义和价值依然非常突出，对于中国读者来说更是如此。“简介”和“书系”有共同特点，就是广采博收，千汇万状，不捐细流，汪洋浩瀚。“简介”已经发表的有100人，还有50多人作为“候补”，可以说是蔚为大观，足称备美。而“书系”已经出版的第一辑就有130册，列入出版计划的更是多达380册。如此卷繁帙富，足以将人类教育史这一广阔无垠银河中的点点星光囊括无遗，汇聚为璀璨的星系，将人类教育史的夜空照耀得明亮。

但是，“简介”是的的确确的简介，一位教育家，哪怕再著名，也仅有一篇文章，一万字左右的篇幅。“书系”则基本上是一人一本书，多则数十万字，少则也有十几万字，旁征博引，唯恐有失，不厌其详。书中不仅有教育家的教育思想，而且有教育家的教育活动;不仅有其生平行事，而且有其家世渊源，原始察终，本末详具。如果说“简介”只是提供了一位教育家的一帧剪影的话，那么“书系”则是这位教育家的个人影集。说得更加直白一些，如果“简介”能让读者了解人类教育这片森林，那么，“书系”中的每一本书就是一棵棵树木，整体则是一片森林。

扎古尔·摩西所持的是一种全球性的态度，特别注重兼顾一切，反对狭隘地侧重某个单独的文明、文化或者历史。尽管由100个国家的专家撰写的100篇文章已经足称美富，但它毕竟面向五大洲的几十个国家，包括人类主要的宗教和文化体，总体上数量不少，具体到特定的国家和民族，难免挂一漏万，很多地方无力顾及。“简介”的文章，是按人物姓名的英语字母顺序排列的。有关中国教育家的内容，第一册中仅有孔子和蔡元培，第二册中一个也没有，第三册中只有孟子和毛泽东，第四册中唯有孙中山一人。孔子入选，毋庸置疑;有孟子而无荀子，也就只有“尊德性”一翼，少了“道问学”的一方;有孔孟而无朱熹、王阳明，就只有源而没有流。“书系”则没有这样的限制，当有则有，是否设置专书评传，完全根据人物的重要性或在中外教育史上的贡献。这就不会出现为了保证各国、各学派的平衡而舍弃某个重要人物的情况;分辑出版的做法，能保证哪怕一时遗漏了某个人，也有机会在后续工作中弥补。这就从根本上保证了整个书系的严整、系统和完备。

实际上，我国教育史界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做过较大规模的中外教育家评传的工作。《中国教育家评传》由沈灌群、毛礼锐先生主编，介绍了自西周姬旦至现代陈鹤琴共50位著名教育家，分三卷于1989年2月至1989年10月由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外国教育家评传》则由赵祥麟先生主编，評传对象包括自公元前4世纪迄今的69位外国著名教育家，后来又增补并出版了第四卷。2003年4月，由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外国教育家评传》四卷本，共收入90位外国教育家。中外教育家评传涉及的人物多达140位，篇幅也大，特别是站在本国、本民族的立场，使我国的教育家颇为系统和完备。但与“简介”一样，它也只是一人一篇，容量有限。

以一人一册的形式介绍中国历史上著名教育家的大型著作，此前最著名的当属《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1986年11月，由南京大学名誉校长、国务院古籍整理规划小组组长匡亚明发起动议，国家教育委员会批准在南京大学建立了中国思想家研究中心，作为组织编撰《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的研究和办事机构。中心的成立和《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的出版，旨在“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从广度和深度上进行系统研究，实现去粗取精的要求”。至2006年8月，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共200部，约6000万言。列为传主的“从孔夫子到孙中山”共有270多人，其中有一些附传，但大都是一人一册的专传。入选《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的270多人，很多都是教育家，或者说，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教育家，几乎都名列其中。

与《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相比，“书系”无论是已经出版的册数，还是每一册的篇幅都要小一些。《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兼收并蓄，用主编在书序中的话来说，入选的包括“从孔夫子到孙中山”“这段历史的各个时期、各个领域和各个学科（文、史、哲、经、教育、农、工、医、政治等）有杰出成就的人物”。在某种意义上，这几乎囊括了中国历史上所有著名的人物，对历史发生过重大影响的人。其中，秦始皇、张良·萧何·韩信（三人合为一册）、汉武帝、曹操、诸葛亮、李世民、李白、苏轼、岳飞、戚继光等人，难以称得上是思想家，更不是教育思想家。“书系”则有宗主，有选择，有很清晰的目标，有极具体的定位，性质单一，只收录教育家，这样具有更加专业、专精和专深的意义。

“书系”的系统完备和专精专深，实际上就为教育学人提供了一张精详的教育史图谱。读过之后，既能让人了解每一位教育家的教育思想和贡献，又能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影响，还能够一睹由这一棵棵参天大树构成的繁茂的森林;既能从整体上鸟瞰人类教育的风貌，把握各民族教育相互交流、借鉴和发展的历史，又能在比较中了解不同民族教育的特点，感受著名教育家卓尔不群的性格气质，真正理解他们对人类文明的卓越贡献。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责任编辑：胡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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