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里走出来（组诗）

江安东

位 置

不用打开灯光

我知道那东西

在它的位置上

没有翅膀，没有声音

不会因为

我的幸福和悲伤

或者灯光的降临

而移动

我们在白天对峙

又在黑暗中融合

就像我和那些

看不见或者看得见的事物

在此时，都不发一言

不是等待什么加入

这个空间无垠的黑暗

而是在自己的位置上

等待某个时刻天亮

年少时不知爱情

樱花盛开时我想起了

少年的灰色街道

银杏树刚刚发出绿芽

还有柳树

也已经吐绿。

我没有在黑夜里

呼喊过她的名字，

也没有玫瑰或者蔷薇

送给那个女孩。

我曾经和她

一起写作业

她的大眼睛

有严厉的美

自行车飞快驶过那个春天

当时，没有人告诉我

甜蜜而惶恐的感觉

就是爱情

撞 击

它撞击。如同愤怒

发火，撕扯头发。或者一个恐惧的人。

细小的脚趾抓向玻璃。

狭窄仿佛绳子，翅膀扇起的风暴

瞬间碎裂。

我多么希望它就此化身为人。

梣木，在窗外站成一队，

再远一点，是茂密的椴树林，

我正走在楼内的走廊：

事物的距离多么明确。

踏入异域的探访者

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它找不到进来时

窗户的缺口。它看到真实的幻象

反射着光。

在危险的透明的玻璃上

它一次次用身体猛烈撞击。

我想隐身，退出

或者变成它的同类，告诉它

活下去的方向。我被自己的想法

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