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念的起源

2021-12-28 13:37路云亭
哈尔滨体育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戏剧性

摘要:任何一种体育项目都有一定量级的戏剧性与悬念元素,足球的戏剧性以悬念为核心。足球悬念的原点在于竞赛过程的偶然性。较低的进球率使得足球赛事的偶然性因素大于很多体育项目,足球得分的稀缺性与古足球的传统有关。足球与戏剧都在演绎社会生活本身。运气催生出悬念,而悬念又强化了足球中的戏剧性,借以揭示出所有生命体终极命运。悬念是对球员以及球迷精神坚韧度的一种检验手段,其存在的意义却在于缓解人的精神压力。运气化的悬念不仅彰显了人类命运的无序动向,还在数学概率的意义上展示出世界的公平性。出于独特的心理需求,女性球迷更关注悬念与自身命运的链接方式。足球中的悬念较为集中地展示了人类社会化演进过程中的必然性环节。

关键词:足球悬念;运气元素;戏剧性;命运喻体

中图分类号:G80-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808(2021)06-0001-09

Abstract:Any kind of sports has certain level of drama and suspense elements. The drama of football takes suspense as the core.The origin of football suspense lies in the chance of competition process. The low goal rate makes the chance factor of football match bigger than many sports. The scarcity of football score is related to the tradition of ancient football. The football and drama both reappear the social life itself. Luck begets suspense and suspense reinforces the drama in football and it reveal the ultimate fate of all life bodies. Suspense is a test of the mental toughness of players and fans but its significance lies in relieving peoples mental pressure. The suspense of luck not only shows the disordered trend of human destiny but also shows the fairness of the world in the sense of mathematical probability.The female fans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link between suspense and their own destiny for the unique psychological needs. Suspense in football shows the inevitability in the process of human socialization.

Key words:Suspense of the football; Element of luck; Drama; Metaphor of fate

足球的戲剧性由多种元素组成,其中以悬念为核心。任何一种竞技体育项目都能制造出大大小小的悬念,但是,足球中的悬念更具压迫感,且足以充任一种超体育的角色,还会强化足球的戏剧性。人们可以从各种角度解读足球的悬念,但是,足球悬念的重心在于其竞赛过程中的随机性、猝然性与偶然性因素。由于进球率低的缘由,足球竞技中的偶然性因素要大于所有的球类项目,甚至大于所有的体育项目。正因如此,足球比赛一直充满了深刻、强大而剧烈的悬念感。足球的悬念既可以派生出一种紧张态势,也能够为大众带来一种舒缓性元素。悬念来自人的好奇心、担忧感与惊惧心,它源于一种对安全感的需求。因此,悬念随时可能演变为强大的精神元素,并有效地宣导出球迷们不息的原始冲动。人类的原始冲动既是创造的原点,也是一种盲动性、破坏性、毁伤性元素。足球中的悬念在真实和虚拟的领域内衍生出一种生存险境,它可以极大地强化人的终极思考力。人类的生活中不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遭遇,当一种绝对险境变得日渐稀缺之时,足球中的悬念就会制造出类似的背景,并在非战争、非绝境、非死亡的境遇内营构一种类似的情境。

1足球运气的戏剧性表述

足球的戏剧性可以从三个角度来阐释,其一,球员与球迷身体的原始表演。其二,足球竞技场中意外情况的发生。其三,由运气作用导致的赛事比分发生颠覆性逆转的现象。通常而言,足球中的戏剧性往往融合了三者,其精神性的构成点是运气。小而言之,足球中的运气成分过大的现象源于其规则。由于规则的作用,足球得分难的态势很难更改。细而察之,足球较低的进球数与球场面积大小、球门设置方法以及参赛人数众多之类的竞赛规则有关。体育运动的规则与技术动作的复杂性成反比,规则越复杂,竞赛越简单,反之亦成立。足球的规则并不复杂,这便导致其战术套路有更强的复杂性。

人们很容易看穿足球戏剧性中的逻辑链。足球的戏剧性核心元素是悬念,而悬念的显性效应是剧情突变,造成此现象的动力则为球队的能力以及竞赛过程中出现的偶然性细节,后者经常被人称为运气。能力与运气是包括足球在内的所有体育项目的两大终极性元素,两者有伴生性、共享性与对立统一性。就足球表演学的领域来说,它也一直是决定足球剧情的终极走向的动能。安德森和沙利曾说:“但假如能够学好数学和统计,就能让每个人出人头地,那么旧时代的人们就会变得越来越没有地位,甚至开始受到各种质疑。如果现实生活中有神父和教徒,那作为《数:≠游戏》的作者,我们扮演的角色就是帮助你成为打破旧习的人,成为足球圈‘反经验运动的一员。 这也可能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分析学在进入足球这个新领域时遇到的阻力。”[1]安德森与沙利试图将数学、神学、表演、戏剧之类的概念混合在一起,借以阐释足球的复合性意义,这也便更加凸显出足球的偶然性。

从本质上说,足球竞技中的能力与运气有互适性,亦包含有对抗性,足球竞赛也就成为一种能力与运气的一种混合博弈过程,其中能力会带来一些世俗性、亲和性、客观性的元素,而运气则会带来一些疑惑性、想象性与主观性因素,能力可以制造一种安全感,而运气则会制造一种不安全感,并借以提升足球竞赛过程中的悬念强度。莫里斯更看好足球中运气的特殊功用。“足球是圆的,它有可能瞬间就让刚才还占上风的球队陷入很难堪的境地。湿滑的草坪有可能让球员摔倒,从而丢掉一次进球的机会;又或者,掌控在一方脚下的足球会撞到一个隆起的小土堆上,然后出人意料地正好弹到对方前锋的脚下。”[2]足球的高风险特性也与其比分变化中的偶然性相关。安德森与沙利也看到了足球竞技中大量的偶然性元素。“就像赫尔贝格说的足球是圆的,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希望将这些案例逐一分析,看看究竟这是因为大数理论,还是缘自运气。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到足球比赛中的运气是多么重要。我们知道,即使实力更强,在半数比赛中也难以赢球。但我们不能仅仅将球队不赢球的原因简单地归咎于命运的捉弄,而是应该探究,为什么在有更高控球率、场面完全占优的情况下,还是无法全取三分。”[1]足球与任何一种体育运动一样,其中蕴含有非常直接的胜负元素。从自然竞争的意义上看,足球的胜负关系其实无涉任何人的尊严,因此,足球无涉悲剧或喜剧。但是,人是移情类动物,人类的移情行为导致足球的胜负成为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物象,足球的悲剧观由此而生。于是,人们总会看到一些用悲剧理论来解读足球的现象。

布雷德坎普曾经解读过足球中的悬念现象。“在关键性的特殊情况中一再被强化的信念在这里有宗教根源,即最后一位会变成第一位,弱者会变成凯旋的统帅。这种与所有生活经验相悖的希望滋养了那种使大不相同的球队间的比赛简直变成戏剧性事件的能量。而未知的紧张整场甚至某个场景都经历着不可比拟的心悬一线。”[3]真实的情况也是如此,很多人宁愿将足球看作是一场充滿张力的大戏,与此同时,仍有不少人为了仅存的一丁点获胜几率而将注意力、情感、想象力乃至自身精神的重心安置其中,其中自然会制造出一种极大的精神空虚点。很多学者都看到了足球中存在的一种潜在的不公平性,同时还看到了这种不公平性的存在的合理性。马吉德试图解读球场上的偶然性与必然性的关系。“还有一些反对意见称,足球场上的上帝有着公平的思想,仅仅让那些有充足准备和好的方法的人获得胜利。但这样来理解上帝,就否认了上帝决定足球赛胜负这一命题。如果上帝仅仅给予准备充足和现场表现良好的球队胜利,而同时这些品质又可以让一支球队并不需要上帝的帮助就赢得比赛,那么这就与上帝所起的作用没有关系了,我们仅需要考虑一支球队准备得有多么充分。”[4]马吉德在这里展示出一种看似矛盾的逻辑。依照此理念,足球竞技中的能力作用就显得不太重要,这也便意味着人们更喜欢将决定胜负的推手交到一种虚拟的上帝那里,假如足球真的依照这样的方式进行,它也的确可以缓解涉事人的焦虑感,但是,如此镜像的潜台词便是上帝本身也高度包容了赛事的不公平性,从而否定了上帝的存在的可能。换言之,上帝的不公平性也意味着上帝并不存在。

马吉德也看到了上帝存在的虚无感。“既然没有实际的或者理论上的一些证据来证明拒绝承认上帝决定足球赛胜负会导致输掉比赛,那么事情就会按照它们本来的样子而发生,甚至没有足球上帝这个角色的存在。把上帝排除出去的优点是,当一个人想要说明比赛是怎样获胜的时,他能够减少那些不确定性。”[4]其实,马吉德所论及的上帝,仅仅是一种人格化的幸运元素,而并不说明人格化的神真的存在。然而,并非任何人都情愿将命运托付给所谓的上帝。于是,一种更为扎实可靠的化解焦虑感的方式就应运而生,它便是衍生于人类社会为时已久的认同上天意志的思维内涵。回归到依照阮氏的论述框架中可以看到更为简明的制约足球胜负的主体因素。足球中的运气、天赋、纪律、经验、化学反应、好的比赛计划等6种元素的地位并不平等。但是,恰是运气的元素将足球推到一种近乎异类的境地。于是,足球天然地具有非理性的内在品格,其中的原理并不复杂,人人都想获得胜利,便使得彼此都很难获胜,这便揭示出一种人类最大的忧患、困惑乃至苦难感。面对如此的尴尬之境,不同类型的宗教都试图解决之,但是,大多数的宗教都将其置入禁忌之列,从而在表象上消弭了一种无奈感。

足球射门得分的稀缺性来自古足球,换言之,古足球时代就已然开创出一种人多球少、人员混杂、拼抢强度大于进球效率的传统。莫里斯曾经讲述过足球门框的演变史。足球由碰车得分制度演化到带球入门的阶段。“随着足球运动的组织日臻完善,对比赛场地的限制也日益严格,原先适合充当球门的物体并不总是那么方便,所以必须竖起专门建造的木桩作为球门。”[2]然而,碰车式得分与射门式得分率仍旧很低,这也便决定了足球的低效得分的基本格局,而低效得分状态的另一面则是偶然性增大。“正是在这层意义上,‘进球成为足球部落成员生活中的高潮事件。他们热切地谈论着进球,从漂亮的进球、戏剧性的进球、令人震惊的进球,到当月最佳进球、赛季最佳进球、生涯最佳进球、世纪最佳进球,除此没有什么能令人更加狂喜或更加沮丧的了。”[2]进球的偶然性也更容易刺激到参与者的神经,足球往往能展示出单一体育项目对人的神经的最强刺激度。“人们为了进球而欢呼、哭泣,既渴望进球,也惧怕进球。关于进球的种种念想主导着整个足球部落。人们记录、斟酌、反复计算和比较着不胜枚举的内容:总进球、场均进球、净胜球、扳平比分的进球、乌龙球、无效进球、点球、帽子戏法、射手榜……并绘制了各种图表与表格,进行详细的数据统计研究。这就是足球部落成员以及他们所热衷的。”[2]这里呈现出一种连环性的精神压迫链。受到现有规则的限定,足球的进球率不高,这是足球竞技的特色之所在,然而,进球的稀缺性却又会强化人们的焦虑感,而人们释放焦虑感的方法则是高度认可其中的戏剧性元素,换言之,恰是那种戏剧性元素变成了融化、消解、除灭足球悲情内涵的一贴药剂。英国的杰夫·安德森与斯蒂芬·多恩曾记述过利物浦队的大卫·费尔克拉夫进球后的场面。“汤普森的突然尖叫让医院的护士们十分惊慌,还以为是他的病情加剧了。但是这样的噪音和安菲尔德球场里的咆哮相比不值一提,在那里,55 000名球迷庆祝了他们亲眼目睹的最戏剧性进球。”[5]杰夫·安德森与斯蒂芬·多恩在此使用了“戏剧性”一词。1954年瑞士世界杯期间,瑞士主场对阵奥地利,相关图书在讲述比赛进程时也使用了类似的词汇。“瑞士与奥地利队之间的1/4决赛是世界杯史上最富戏剧性和进球数最多的比赛之一。开赛20分钟后,主队以3比0领先,但奥地利队很快就以4比3反胜1球。”[6]王勇、沙俊起曾经计算过2000年欧锦赛中上下半场的进球率,进而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就以本届欧洲足球锦标赛为例,留给我们印象较深的是比赛中极具戏剧性的进球。最后一刻进球多,而且出乎人们意料。这都是球员心理准备状态的抗争。从进球时间上看,在上下半场最后5分钟进球非常多,每个进球都扣人心弦,比赛双方几分钟内在‘地狱与‘天堂之间大换位。”[7]两位评球人还自己评述了具体场次的进球状态。“以所谓最富戏剧性的西班牙对南斯拉夫的比赛为例,西班牙队上下半场射门共有10次,但在最后5分钟就有5次射门,他们最后时刻连续不断地进攻,对对方球门狂轰滥炸,使对手终有一疏,而导致门迭塔的点球和阿方索的最后凌空绝射,这也不是偶然,是‘斗牛士不达目的不罢休,不听到结束哨音绝不放弃进攻和南斯拉夫无心恋战的必然结果。”[7]王勇、沙俊起在解读足球赛事时多次使用了“戏剧性”概念,其本质就是为了稀释、挥发、降解这项运动中本然的精神压迫感。

足球与戏剧都是对社会生活本身的反映,运气与悬念则构成了联通两者的桥梁。哲学家也高度认同运气在足球乃至生活中的作用。徐能显然高度认可生活中本然的运气成分。“有时候有人做到了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成功了。这可以说只是运气好。有时候,我们为了任务精心准备,但一直失败,可能是不公平的。这可以说是坏运气。确实,这些事件存在。”[4]生活中的运气成分可能是一种偶然性,也可能是一种反常性,恰是两者的这种不确定的状态,导致人们对人生的终极意义产生了迷恋感。

较诸生活本身,足球和戏剧都更像是一种提纯式的生活,因此,作为自然生活的象征性符号,足球领域中运气以及戏剧中的悬念的成分还要远高于生活本身。“从长远(或统计学上)看,你变得更好了,你为你的任务具备了相关技能和能力。然而,在遇到生活中重要的事情时,不管你多么精心准备,没有人能保证你会成功。而且傻瓜也会有好的运气,只能说有时候。所以,它是我们无法避免的自身能力和行动愿望的混合物,还伴随着或好或坏的运气——一些与你的行动有关却不受我们控制的事情,它是我们所做事情的最大的特点。这就是我指的‘生活的戏剧性。”[4]质言之,人类生活中有无数种不确定性元素,人们会经常制造出一种困惑感,无常与有常,非常与如常,常态与变态,足以构建出一种由概念与数码字装配起来的原生态的生活图谱。戏剧家航鹰写过一篇《足球与戏剧》,将这种状况描述为人们对命运神秘性的好奇心。“戏剧与足球都是对人类活动的一种虚拟,戏剧是社会人生浓缩的再现,足球则是战争的游戏化演绎。人们所以会涌到剧场去看戏,涌到球场去看球,主要是被戏剧与球赛的那种神秘的不可知性所吸引。一场戏的情节如何发展,剧中主人公的命运如何,使观众牵肠挂肚非得弄个明白。”[8]从模拟说的角度看,戏剧与足球都是一种对生活中极端事项的模仿过程,而大量运气或悬念元素的注入则给两者带来了更大的不确定性。

足球和戏剧有审美性,于是,那些认为球队失败与运气紧密相关的人在观赏赛事的过程获得了很多好处,足球中的戏剧性镜像至少会缓解当事人的精神压力。退一步来说,大凡相信运气的球迷都不会选择极端行为,人们一旦相信了运气的合理性,也便在转瞬之间放弃了痛苦,由此可见,运气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拦截、阻遏或限制球迷自虐、自残与自杀行为。其中的理由很简单,相信能力说的人一旦看到自己拥戴的球队失败就会萌生自虐、自残或自杀的冲动,因为他们误以为自己的能力同样不足以应对世界的挑战,他们于是感到了绝望,同时也感受到了自身命运的完结,而那些信奉运气说的人则从来不相信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从而不会否定自身,进而放弃终结自己生命的选项。为此,很多有经验球队的组织者、管理者、经营者都鼓励球迷及相关人士相信运气。足球的悬念也因此而具备了更为鲜明的积极意义。足球的戏剧性元素也由此而得以提升到更高的境地,进而变成了一种拯救球迷假想性命运的精神产品。

2悬念是对参赛双方精神坚韧度的一种检验

足球的戏剧性来自三方面。其一,个体的想象图景。其二,参赛双方的能力。其三,竞赛过程中的偶然性元素。其中的关键点在于竞赛结果的不可预测性。换言之,任何一支参赛球队所参与的每一场比赛前都面临失败的结局,而在世界杯、欧洲杯、欧冠之类的大型赛事上获得最终的胜利,其概率要更小,于是才有了足球悲情说。对球迷而言,足球中的运气仅具有精神疏导作用,它无法撼动足球自身自由竞争的合理性。足球的杯赛制或联赛制都已然将运气的成分降低到可接纳的状态。“尽管足球比赛中运气十分重要,但比起‘现实生活来讲,在很大程度上足球比赛对运气还不那么敏感,它也奖励真正的才能。而且在足球比赛中,从长远来看,运气成分最后是可以被抵消掉的。”[4]由此可知,足球中的运气几乎可以成为一种戏剧性假设,它几乎包容了生活中所有的意外事件。“比如说,一整个赛季下来,或者在十年内,最终还是优秀的队伍得到奖励。然而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运气却时刻存在。我们可以看一下如下这几种人的命运:受贿的裁判,没有天赋的足球爱好者,或者生来就支持一支弱队的人,受到懒惰、疾病、贫困折磨的人,差点得到心仪女孩的男人,差点成功的创业者,这些人的命运总会被运气所塑造。”[4]自然生活中主体性意外事件在足球都可以呈现,这也意味着足球可以最大限度地成为灾难性事件的替代符碼,同时也会催生出这样的镜像,其他观赏性运动项目或者文化品类由于缺乏强大的意外事件元素而相对没落,足球高强度的悬念感也就此成为其独占球类运动鳌头的资本。

尤瓦尔·艾伦、阿米尔·霍罗威茨解读了运气给观众带来的心理感受。“让我们再看看硬币的另一面。运气增加了足球比赛的观赏性。我们来回想下‘差点进球这一概念。差点打进的球并不算数,从这点上看,足球是项要么赢得一切、要么输掉所有的运动。这便赋予了足球更多的观赏性(当然也有挫败伴随)。这也正是使每一次得分都无比重要且光荣的原因,这也正是在观赏比赛的过程中使观众万分紧张且又好奇的原因。”[4]由此可知,足球正是因为有了足够的运气元素,才缔造出了强大的戏剧性。“与足球中的运气相比,我们更愿意放弃现实生活中的运气,尽管它能带来戏剧性的效果以及激情。我们付出很多努力来减少运气对我们生活的影响并使其效果降到最低。相反,就足球中的运气而言,它是该项运动之美的部分。热爱这项运动的人也不会以其他方式喜欢这项运动。”[4]足球的设计感很强,它是一种全真模仿自然意志的文化载体,并且充分展示出其高度吻合人性自然性的能量,足球的逻辑十分清晰,人们很容易感受到其中的合理性。既然生活中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风险,足球中出现相应的元素也变显得合情合理。在此意义上可以得知,足球像戏剧一样,它分解式地代替观众承受了生活中的风险,足球在此体现出更为强大的温暖、慷慨与仁慈的内涵。

足球中高度的运气成分还导致另一种社会戏剧,当此之际,置身其中的人都成为对自己命运失去信心的人,于是,人们用竞猜的方式来设计自己的未来。“一场球谁输谁赢,哪个球员表现如何,更加令观众猜测纷纷揪心扯肺。在不可知性方面,足球比戏剧更胜一筹,戏剧是按照事先写好的剧本演出的,第二次来看这部戏的观众就会对剧情了如指掌,每一场足球赛的结果却都是无法预测的,就连球王贝利也屡猜屡错。”[8]这也从另外的角度揭示了足球的虚拟特性。穆里尼奥曾经回忆过2005年在欧冠比赛中击败拜仁的历史。“马加特的球队失去这二人,对切尔西无疑是好消息,尤其是比赛还剩10分钟的时候,德罗巴在角球混战中近距离射门得手,将比分进一步扩大。补时阶段进入尾声时,这一晚的比赛迎来了最后的剧情转折,而且这一情节就和那些对阵巴塞罗那时令人难忘的事件一样极富戏剧性。”[9]穆里尼奥所使用的戏剧性概念中就包含有运气的成分。戏剧是由人编创的,因此,戏剧性就是偶然性、奇特性、反常性,而足球竞技中虽然有实力决定胜负的说法,但在实战情况上看,足球竞赛中的偶然性、运气、不可知性之类的元素仍在起作用,足球因此而充满了复合式戏剧性。

足球的戏剧性元素也引发了诸多评论家的高度关注。艾希勒也曾经使用过戏剧概念来评述足球。“最富有戏剧色彩的争夺德国冠军的决赛无疑要数1922年在FC纽伦堡队和汉堡SV队之间进行的那场比赛了。这是在柏林举行的第一场决赛,是在高温笼罩下进行的。”[10]艾希勒曾经关注过1970年墨西哥世界杯期间的几场世纪大战。“在国外,巴西与意大利之间的那场决赛通常被视作‘世纪之战,与此不同的是,在德国与意大利之间进行的那场富于戏剧性的半决赛却会被用这个概念来加以形容。”[10]艾希勒一直将重大比赛中比分的突然变化镜像视作一种戏剧性现象,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人们的认知趋势与赛场上的走向产生了逆反现象,戏剧性概念就会在观看者的心中产生。艾希勒尤其关注射门的戏剧性。“大范围的比赛场面大量地出观,带来了戏剧性的射门场景——有韦尔茨(Welz)和克勒夫(Kleff)出色的门前拦防,有多次的扑救,四次命中球门柱和球门横梁,海因克斯错失一次点球机会。”[10]这里还可以延伸出有关人生命运的诸多不确定形态。

徐能曾解读过运气在足球中的特殊意味。“换句话说,足球运动包含了不可逆转的不公正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有时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成为了现实。仅仅想想在1986年世界杯中迭戈·马拉多纳在阿根廷对阵英格兰的戏剧性的比赛中演绎的‘上帝之手——正是这个没有被惩罚的手球决定了比赛的结果。”[4]这里所说的戏剧性,理应是一种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境遇,其本意指的是一种假象。谢奕在总结1998年法国世界杯时曾对大量戏剧性进球发出感慨。“再高明的赌博集团,恐怕也难以导演出这几幕充满戏剧性的射门镜头。从这几个进球可以反映出世界杯的攻防水平大大提高,进攻速度和攻防转换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像昨天南非队和法国队的比赛,堪称世界杯开赛以来最精彩的一场。正是在这种极高速度的对抗中,每个球员的神经都绷到最紧张的状态,而在门前的争夺更显得寸土不上、分秒必争,争夺出现的混乱场面,极容易出现致命‘误杀。”[11]由此可见,足球的技战术体系一直有日渐丰富的发展趋向,它更像是一种高度的科学性、表演性与戏剧性的合成品。

真实的情况也是如此,足球的场域中的确也存在一种真假莫辨的情况。如果有慢镜头回放技术,马拉多纳那粒由“上帝之手”打进去的球很可能被判无效,而阿根廷队也许会在那场比赛中落败,从而无法成为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的冠军,这也便意味着马拉多纳不能够成为堪与贝利争锋的球王级人物。人们甚至还可以推演出足球历史被改写后的各种状况。如果这种假设成真,世界上已然不存在足球双王对立的境况,更无法看到南美球王鸾凤和鸣的镜像。明白了上述情况,其实也等于清晰地看到了戏剧与足球的本性,从而在更为深刻的维度上理解人类命运的本质。

运气强化了足球中的戏剧性元素,这也是人类乃至所有生命体终极命运之缩影。徐能显然看到了由运气主导的足球赛事结果的悲剧性。“你看到了足球与生活的相似之处:因为坏运气,一些不被惩罚的、不可逆转的不公正会打击到你,最坏的情况是,它可能会以最残忍的方式毁掉你的一生。你仅仅是在错误的时间到了错误的地方而已。”[4]其实,人类自然生活中的偶然性与必然性一直是一对矛盾体,两者充满了对立统一的关系。但是,当两者发生逆转之时,人们会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生活中的本然的无常性的威胁。徐能将运气或机会归结为一种带有普通意义的赛事元素。“机会不会始终支配足球比赛的结果,就像能力也不会一样。它们几乎是相互融合的,有时其中一个因素发挥主导作用,而有时另一个因素占主导作用。值得激动的是,当你观看比赛时,你不知道它们将会怎样结合——任何情况(或者说几乎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正如费迪南的名言所说:‘我很意外,但我总是在足球比赛中没有意外。”[4]从百余年职业足球竞技的情况来看,足球绝非一种强队绝对主宰弱队命运的过场赛,足球中充满了更多的超越其他球类项目的不可知性。正因如此,足球中的运气的成分在足球赛事中占据了更大的比重,且时而会成为决定赛场天平的主体因素。质言之,足球使得人类的日常生活无限度地靠近了戏剧,足球也使得世俗生活更像戏剧生活。

3运气化的悬念强化了人类命运的无序动向

悬念素来是以冲突性为主体的戏剧中的核心元素。足球亦然,由于足球中运气的成分强大,运气也成为足球竞技过程中缔造悬念的基本动力。换言之,足球本然性地具有悬念性,足球的悬念性构成了其内在的超体育品格。足球之美未必体现在射门进球的瞬间,它同时也体现在人们期盼结局的过程中,在此意义上看,足球可能是世界上最认可期待美学的球类运动了。期待是一种与希望、未来、美好之类的语词相连接的概念,期待的实用性与幻灭性具有同等的分量,两者共同构建出一种有关人类终极命运的基本程序。

悬念感的强大与否也是足球与其他球类项目的分水岭。张楚廷关注到了足球与篮球的巨大差异,其对足球的感悟也十分独特。“一场足球,90分钟下来可能是0:0,却也会吸引数万观众;一场篮球,常规时间48分钟,每分钟几乎都有进球,高比分时,双方得分总和可超过250,甚至更高,但足球一球不进也可以很好看。”[12]其实,这里阐释的恰是足球的超越性价值。足球本身充满戏剧性,足球中的戏剧性已然被写进了足球的教课书中。“所有经典的比赛都是悬念丛生、荡气回肠的史诗巨作。一场比赛可以让最具有想象力的人跌破眼镜,这一点拿另一项极有悬念的篮球比赛作对比,篮球最后阶段的悬念是建立在之前比分的积累上的,是渐进的,但足球的戏剧性在于完全可以没有任何预兆。一支球队90分钟围攻对手,狂轰滥炸取得局势的全面优势,但对方一次偷袭得手或者是自己的一个小失误,那可能最终是对方胜出,自己落败。”[13]偷袭性逆转打破了原来的攻守平衡秩序,足球可以在不经意间颠覆人们的预期。教科书原本应该以理性见长,但是,这里卻出现了诗一样的词汇,足球的偶发性结果已然成为一种足以让任何人接受的常识,由此可见足球带给普通民众的精神震荡力。

还要说到戏剧家眼中的足球悬念。航鹰认为:“足球比赛与戏剧演出的另一个相似之处,是两者都充满了悬念。戏剧抓住观众的重要手段之一是设置悬念,一出好戏总是悬念丛生,甚至悬念到底。悬念的设置越是错综复杂,‘揭谜越是接近剧终,观众看戏的兴趣就越大。探案剧,悬疑片,是戏剧悬念的外在形式。由主人公的命运和内心冲突而引起的悬念,更能引起观众的关切与共鸣。”[8]航鹰进而阐释了足球高度的悬念压力给人带来的压力。“好莱坞著名导演希区柯克被誉为‘悬念大师,他善于以主人公内心冲突造成的悬念与外部情节的悬念紧密结合,让观众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我有心脏病,由于职业的关系再紧张的悬疑片我都得看,因为知道那都是编导故意设置的,也就不大容易‘入戏了。但是我不大敢看足球,怕比赛太激烈心脏受不了,这说明足球悬念比戏剧悬念更紧张。我想,足球所以更紧张的原因是比赛时的悬念不能人为编造,不能事先设置,结局难以预料。它是发生在生活中真实的事情,因其真实愈加令人惊心动魄。”[8]梁文道也对足球中由悬念造就出来的戏剧性作过解读。“同样是以寡敌众,反败为胜的大结局要是放进好莱坞的电影里面,只会叫人觉得做作;但是在球场上它却能真实地发生,而且感人。因此把足球转播的评述看作‘说画,谁曰不宜?”[14]无可否认,足球有超越一般体育项目的得天独厚的优越性,足球最终占据了竞技体育的高端地位,体现出了更为丰富复杂的社会内涵。

悬念原本是一个人文学的概念,但是,当悬念本身面临解构之时,其内在的数学概率就会显现出来。质言之,悬念也是个数学游戏。徐能认为:“在统计上,你可以预测较强的球队会获胜。这种想法可以选出最强的球队来参加淘汰赛。然而,在淘汰赛阶段,机会这个因素的作用与小组赛阶段相比不可避免地增加了。一支较弱球队的幸运获胜可能会将前一届世界杯冠军淘汰出局,而且没有复出的可能。如果你看看一个特定的球队的命运,既看它的胜利也看它的失败,那么你会发现能力的因素可能会变弱,但绝不会消失。”[4]徐能强调了足球的偶然性与生活本真偶然性的相似处。其实,戏剧性元素与实力性元素相抵牾,高度的戏剧性也会使足球中能力的作用下降,从而降解了足球的竞技性。

其实,戏剧与足球都是人类内心世界的具象显示,两者都在竭力验证人类原始欲望的强度、局限、风险之类的内涵。保罗将足球中的戏剧性元素看作是一种生活常态。“足球中充满了这些类比,特别是考虑到生活中的戏剧性元素。生活的戏剧性的本质是良好计划和精心准备的有目的行动与好的或坏的运气的混合(或多或少)。简而言之,我称这两个因素为‘能力和‘机会。这两个因素是一起发挥作用的,但从长远来看,或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还是能力的作用更大。然而,在比赛的某个进程中,机会可能完全占据主导因素,不管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4]保罗高度认可了能力和机会的双重重要性,并将其看作是人生中的两大基本元素,两者几乎构成了生活的主体。“能力与机会的混合在整个比赛都存在。用头或脚去控制一个球要比用手控制复杂得多;你需要更多技巧,与此同时机会这种元素的作用也更大。球场的一个小小的缺陷会带来失误,虽不致改变球的总体方向,却会使它失去控制而跳错方向。由于球场的不完整,不管球跳向左或向右,还是完全偏离,这都是机会在发生作用。结果就是,即使是在最短的控球时间内,能力与机会这两种戏剧性因素都存在,它们以不可预料的程度结合着。”[4]足球并非一种截然地展示人体之美的静态运动形态,足球的精华在于利用现有的规范性手段击败对手,因为,足球自然而地充满了悬念。“当然,有些球员有更好的控球能力,从长远来看,这个很有用。但是即使是对于这样的球员,也不能保证在一个特定的情况中,他们将能够控制球;每一个足球迷都记得拥有非常惊人而且熟练技巧的球员丢球的时刻——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4]保罗进而认为,能力和机遇同样是足球赛事的重要元素,同时也是其戏剧性的主要表征。“这种混合不仅在小范围中十分重要,而且在大规模的联赛中同样重要。世界杯比赛包括开始的小组赛,之后的循环赛,和最后的淘汰赛。为什么呢?隐藏在这种组织背后的一般的想法是,在小组赛中,能力这一因素占有更突出位置。当然,在分配小组时能力并不起主要作用,这里机会的因素非常明显!然而,小组一旦分配好,能力的因素就十分强烈,因为让小组中的每个球队对抗其他球队,极端的好运或坏运的情形都被纠正了。”[4]很少有其他的体育项目出现如此大规模的计算概率的情况,由此而更能凸显出足球中的不可知元素在赛事进行中的决定性作用。

由此也会涉及足球竞技中的性别认知差异问题。人类社会中有一种现象,但凡涉及命运之类的文化或艺术品,一定会有较多的女性元素。足球中的运气元素还可以让人看到女性留恋足球的内在缘由。很多人将足球中的悬念想象为一种男性化的焦虑感,并将其与悲剧、崇高以及强有力的社会成就结合起来,其实,这里存在一种误区,其实,沟通足球与戏剧的最好媒介便是女性。出于人类性别基因学的质的规定性,女性对非游戏性的初级生活形态的心理依赖性更重,来自男性阵营中的很多人都在有过善意地调侃女性不爱玩冒险类游戏的事情,但是,这并非女性的短板,恰是她们的长处。女性仅仅是人类基础价值的捍卫者,而非凡上层建筑价值的维护人。换言之,女性不是游戏者,她们是观览、欣赏甚至刺激游戏的人,正因如此,女性倚重人类社会生活中的所有的基础性事项,其中包括戏剧,同样也包括已然戏剧化了足球赛事。

相关文献显示,古足球时代的女性观众较少,维多利亚时代的足球也鲜见妇女关注,女性大批量地成为观众仅仅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事,因为这个时间的足球开始成为一种成熟的职业,同时,其戏剧性也更为丰满、坚挺、具体可感。简单来说,高度戏剧化的足球使得女性认识到了足球和女性自身命运的联系,女性开始是接纳足球。程黧眉显然看到了足球的戏剧性。“女人爱足球,就如同爱一出杰出的戏剧,戏剧里面有高潮起伏,有悬念跌宕,有意想不到的快乐和悲伤,甚至有流血和牺牲,更有无法把握的成功与失败,让人为之感动。”[15]作为一种感性化生活的女性来说,足球极有可能通过戏剧化的方式进入她们的内心世界。从社会发展的整体情况看,女性一度面临生育死亡的巨大威胁,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因此,女性对运气之类的元素更为看重。女性对足球的理解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球星崇拜,另一种便是命运皈依。这便营造出一种理解足球与戏剧的新路径。质言之,与其说足球有戏剧性,不如说足球有生活的象征性。女作家航鹰高度认可了足球中丰富的戏剧性。“瞬息万变,神秘莫测,是足球悬念的表现特点。悬念布满每场球赛中冲锋与阻截、传递与断球、射球与守门、任意球、点球、头球,分分秒秒险象丛生。悬念还埋伏在世界杯大赛的整个进程中,每一輪的比赛都是生死未卜,观众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8]不难看出,悬念更像女性自身的存在形态,基于这样的道理,女性对悬念的解读充满了女性特有的品格。“足球是充满热情与悬念的戏剧,如果我们以科学的方法将之化解和研究,足球从此也就变得枯燥无味。”[16]从表面看,女性观众的增多是商业社会所促成,其实,这里显示出社会进化的某些规律性倾向,女性足球观众的增多恰好反证了传统戏剧悬念强度缺失之短板。戏剧家理解的足球悬念更贴合足球和戏剧两种情节演进模式。迟子建试图以婚姻为参照系来解读足球赛事中的悬念感。“我曾和同事开过玩笑,我说旧式婚姻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夫妻双方往往是到了入洞房的时候才能目睹对方的容貌。我想新郎为新娘掀红盖头的那一瞬,肯定跟球迷看现场直播的足球赛一样充满激情,因为它具有神秘感。当然,盖头掀开之后,也许是彻头彻尾的幸福,也许是苦不堪言的失望,这也与球迷观看足球赛过程中的复杂心情一样。”[17]航鹰还十分精微地解读了足球和戏剧尾声的差异性。“再有就是尾声的不同了,戏剧的尾声力求短小简洁寓意深刻,悬念消失冲突解决高潮过后结局尽知,尾声不会再生出新的情节了。”[8]女性观众对足球的兴趣不同于男性,受到独特的求偶心理的影响,女性对足球的关注一直集中在两种区域,首先,男性球星的品貌、行为、扮相、能力之类。其次,足球中的突发事件。女性观众关注男性的外形、能力、品格之类的素质,完全是出于真实性或想象性的择偶需求,而她们对足球悬念的期待则可以更好地感应出女性对自身命运的认知度。

众所周知,女性在择偶的过程中很少有主动进攻者。其实,这种现象本身就是一种等待命运裁决的过程,因此,女性关注足球中的悬念就等于目击自身命运的演示程序。虽然女权主义已经将女选男现象看作是一种常态,但在文化、习俗、心理惯性等因素的干预下,很多女性仍旧不会轻易主动地选择男伴,于是,悬念、命运、无法预知的未来之类的镜像与概念都会成为成千上万的妇女的心理困惑,而品类繁多的命运类艺术或文化制品中就一定会出现相应的主题。女性会在这样的文化形态中获得精神的抚慰、灵魂的自救、心境的改善。正因如此,悬念、女性、命运三者就此联合在一起,构建出一种新型的文化与生活的互动镜像,三者联合组成的文化能量已然呈现在世人面前,它们已然构建出足以对足球赛事的新的认知途径。质言之,足球成为戏剧也和它自身的运气元素有必然性联系。当足球竞技中的运气成为一种隱喻之后,其戏剧属性也会自动激活,于是,由运气主导的戏剧性开始注入足球赛事的生命本体,并在大众面前演示生出一种强大的悬念感应场,足球由此而成为一种有关人类命运的喻体大戏。

4结语

足球的运气与绝大多数非足球人的命运并无直接的关系,但是,很多看似足球的局外人也深度介入到了足球的赛事领域,他们构成了一种迷恋者群体,足球的当事人与之呼应,并共同构建出一种新型的精神场域,胜负的偶然性营构出一种悬念,足球由此而具备了强烈的戏剧性。以戏剧性的语汇来描述足球,完全属于一种特殊的修辞手段,并无太多的理论或实践的意义,但是,它给那些有能力而无法获得常态业绩的人带来了精神解脱的机会。那里展示出一种规则体系。大至天体运行,小至生物进化、人类生活,都是一种偶然性与必然性交织的产物,它揭示出一种高强度的辩证关系。足球的哲学意蕴也潜藏于此。很多人更情愿追求人所共知的永恒之物,但是,世界上几乎不存在静恒之物。人们看到更多的是悬念般的突变之物。足球是自然生活的反射,足球中的必然性与偶然性同时也是自然生活中的必然性与偶然性的变体。足球的竞赛规程昭示出一种相对稳定的意念。质言之,并非戏剧才有悬念,足球的寓体更为宏大,它将宇宙天体、地球生灵以及人类生活的偶然性悉数收入,展示出一种全新的悬念体系,并在有限的时空内极大地拓展了人们关于戏剧之外悬念的思考维度。足球的悬念再度将人类自身的命运的必然性演示于大众面前,人们由此可以看到足球最为本真与纯粹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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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9-10;修回日期:2020-10-24

作者简介:路云亭(1967-),男,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体育传播。

作者单位:上海体育学院 传媒与艺术学院,上海 200438哈尔滨体育学院学报2021第6期路云亭:悬念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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