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国际化背景下特色商业街区语言景观研究：以杭州为例

柴 畅

（浙江长征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社会语言学和应用语言学的发展，公共空间中的语言文本，如商店橱窗、广告牌、海报、交通标志、地名等越来越多地受到研究者的关注。来自许多领域的学者对现代城市的语言特征进行了系统的描述。语言景观研究在公共领域书面形式的语言现象（Gorter, 2006: 2）[1]。语言符号由音、形、义三个要素构成，是传递信息的重要媒介，包含了丰富的信息，信息功能是语言景观存在的基础。另一方面，语言景观也具有象征功能，体现特定区域内语言群体的相对权力和地位，是地域文化发展的映射。语言景观与民族风俗、语言认同和语言地位都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反映出当地民族独特的审美特质。

二、语言景观研究综述

语言景观不仅是研究人类社会多语言现象的全新视角，而且加深了人们对公共空间语言、语言使用者和语言政策等相关内容的理解。关于标志语言的研究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Backhaus，2007:12[2]），作为语言学研究新的热门领域，引起人们的关注。越来越多不同国家的社会语言学家和其他学者研究不同语境、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语言景观。对于语言景观的研究主要包括如下几个方面：（1）语言景观的多语特征。Ben-Rafael et al（2006）[3]， Huebner（2006）[4]和Backhaus（2006）[5]分别对以色列、曼谷、东京等地语言景观多语现象进行研究。（2）语言政策实施。众多学者（Backhaus，2009[6]；Lanza& Woldemariam，2009[7]；Curtin, 2009[8]）以语言景观为视角，研究现实中语言实践如何与语言政策以及特定领域中语言的不同身份、角色相结合。（3）语言景观对于教育的促进作用（Cenoz& Gorter, 2008[9]；Sayer，2010[10]；Rowland，2013[11]）。国内语言景观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随后研究成果越来越丰富。从最初对西方语言景观相关理论的介绍，再到对具体语言的语言景观分析与描述，国内学者们对语言景观的相关的理论与案例分析成果也越来越多。国内对于语言景观的研究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1）语言景观理论构建（巫喜丽、战菊，2017[12]；尚国文、赵守辉，2014[13]；王萍，2013[14]）；（2）多语景观研究（黄斌兰等，2018[15]；段袁冰，2016[16]；俞玮奇等，2016[17]）；（3）区域或少数民族语言使用（张晓瑾，2020[18]；杨荣华、孙鑫，2018[19]；聂鹏、木乃热哈，2017[20]）；（4）语言景观的翻译规范（刘丽芬、潘盈汕，2020[21]；陈元飞，2019[22]）。

总的来说，语言景观研究趋势具有以下特点：语言符号的边界被扩展，研究视角多学科化，研究方法多样化。然而，国内对城市语言景观的研究仍然处于对国外语言景观理论和体系的学术引入或与某个区域结合进行学术思考，实证研究相对较少。

三、实证研究

（一）背景信息

2018年杭州市审议通过并实施《杭州市城市国际化促进条例》。“城市国际化”是杭州未来发展的首要战略目标。杭州作为国际著名旅游城市、浙江省省会以及长江三角中心城市，特色商业街区是杭州的人文符号，传承杭州的历史和文化，也记录了杭州的现代和繁华，成为杭州最具特色的城市名片，吸引着国内外的游客。

本文的研究选取了杭州特色商业街区中最具特色的5条作为研究对象，包括：河坊街、运河商业街、湖滨国际商业街、南山路、南宋御街。

（二）研究问题

1.杭州市特色商业街区语言景观的语言特点是什么？背后的语言权势、文化权势如何？

2.双语或多语景观的译写是否规范？

3.在建设国际化城市的背景下，语言景观研究对未来的城市规划有何启示？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于2019年11月—2020年3月开展，采用田野调查法，对选取的5条最具代表性的杭州特色商业街区，用相机或智能手机对指定地理位置上公共机构或私人店铺外部或内部的所有标志或公告进行了拍摄。

对于语言景观的分析单位，Backhaus（2009）[23]将其定义为“在一个空间可定义的框架内的任何文本”，无论是小的手写海报，还是巨大的商业广告牌，都是一个整体。此外，Cenoz & Gorteru（2006）[24]将在商店、银行和其他私人企业等所有的标识作为一个整体，而不是把每个单独的标识作为分析单位。这也是开展此项研究进行量化分析的依据。按照以上原则，项目组共搜集并分析524个标牌。其中，南山路91个，湖滨商业街68、运河商业街35个、河坊街153个、南宋御街177个。

四、数据分析和讨论

河坊街、南宋御街和运河商业街是最能够体现杭州历史文化风貌的街道，是杭州丰富历史沉淀的代表，有众多的杭州老字号和特色的各类店铺。湖滨国际商业街是综合性商业街区，集商业、人文景观、风景旅游为一体。南山路则是杭州极具特色的酒吧、画廊、娱乐一条街。根据Scollon& Scollon（2003）[25]提出的地理符号学理论，对语料的特征进行量化和分析，分析杭州市特色商业街区的语码选择的特点。同时运用Huebner（2009）[26]的SPEAKING 模型，以及Ben-Rafael（2006，2009）提出的语言景观的四项构建原则——凸显原则、充分理性原则、集体认同原则、权势关系原则（尚国文、赵守辉，2014）[27]，从语言学角度分析语言手段与社会意义之间的多重关系。

（一）语码种类和语码分布

表1所示：在所有的分析单位中，很明显可以看出单语的数量（81%）占很大比例，这也与5条特色商业街区中有两条为历史文化街区有关。双语标志占18%，只有1%符号是多语的。出现在杭州特色商业街区的景观招牌仍以汉语为主，双语景观不多，多语景观更少。

表1 语码种类与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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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市特色商业街区的标牌中有中文、拼音、英文、韩文、日文、泰语和法语7种语言代码，语码的分布情况如表2所示。在不同的语言景观标志中，对汉字和汉语拼音分别进行统计，因为汉字是书写形式，而拼音是表示汉字发音的语音体系。从表2可以看出：在总数524个标牌中，汉字的单语码景观是数量最多的，有367个，占70%；其次是汉字+英语有91个，占17%。汉字出现在景观标志的比例最大；除汉语外，英语是所有外语中出现在景观标牌上频率最高的语言，汉字和拼音语码所占比例低于汉字和英语语码所占比例；包含英文、韩文、日文的标牌数量相对较少，所占比例低，这说明韩文和日文并没有作为主导码出现，而是作为辅助语码出现在景观招牌中。

表2 语码选择

（二）官方标牌与私人标牌

语言景观由“私人标牌（private sign）”和“官方标牌（public sign）”构成。官方标牌也称自上而下的标牌（top-down sign），由政府当局设立（如：政府、市政当局或者公共机构的名称、街道名称、交通指示牌等）。私人标牌也称自下而上的标牌（down-top sign），和由协会或企业自主设立，是具有商业用途或信息介绍的标牌，相对于官方标牌，限制较少，也更准确地反映一个地区的社会语言构成。其官方标牌和私人标牌的数量见表3。

表3 官方标牌和私人标牌的数量

调查样本显示，杭州特色商业街区的官地标牌中共出现4种符码，但语言组合类型不同。官方的标志是由政府设置的。一方面，政府必须保持国家的主导地位。另一方面，随着国际化的进程不断推进，双语的官方标识也逐渐增多，旨在为外国游客提供便利。从表4可以看出，官方标牌的单语标识主要是汉字，其次是中英结合，汉字的使用在所有景观标志中所占比例最大。

表4 官方标牌的语码选择

（三）双语或多语标牌的语码取向

双语或多种语言标牌中，字符的顺序关系、空间的大小和色调的亮度可以反映不同语言的优先程度，从而反映特定语言社区中不同语言的社会地位。因为标牌的亮度区别不大，所以根据不同语码的空间顺序和大小来进行分析更有意义。Scollon & Scollon（2003:157）[28]认为“一般来说，在文本排列中，重要的语码显示在中心位置，非重要的语码显示在边缘位置。当文本垂直排列时，重要的语码放在标语牌的上方或顶部，次要的语码放在标语牌的下方或底部；当文本水平排列中，重要的语码放在左边，次要的语码放在右边”。根据上述规则，5条特色商业街区共搜集双语和多语标牌101个。

从表5可以看出，根据双语或多语景观的语码大小和语码位置分析，在所有的双语或多语景观标志中，汉字作为优势语言所占比例最大。与其他几种语言相比，英语作为优势语言比例达到26%，日语和韩语并没有作为优势语言出现在景观标志上。汉语作为中国的官方语言，受到国家法律法规的承认和保护，在杭州特色商业街区的语言景观中占有主导地位。在大多数语言景观符号中，其他语言只起辅助作用，这反映了语言景观建构中的权力关系原则。同时，特色商业街区中有历史悠久的历史文化街区，汉语标牌的主导地位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

表5 双语或多语标牌的语码取向

（四）特色商业街区双语或多语语言景观译写问题

语言景观是一座城市的文化名片，彰显了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底蕴和长久以来所形成的集体文化认同。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象征着全球化和现代化。语言景观的英译不是一种点缀、 装饰，而是一种有目的的行为。对于只掌握英语一门语言的外国人来说，英译的语言景观为他们在中国从事各种活动提供指示和参考。语言景观中存在的翻译问题妨碍了信息交流，给外国友人的日常生活带来很多困扰和麻烦，阻碍城市国际化进程。

1.官方标牌的翻译不统一

语言符号是传递信息的重要媒介，包含了丰富的信息，信息功能是语言景观存在的基础，语言景观要重视实用性和信息传播。杭州作为国际著名的旅游城市，长三角的中心城市，特色商业街区游客众多，语言景观是外籍游客获得信息的重要途径，所以要考虑受众的需要，提高信息传递的效率。在杭州的特色商业街区，部分路名的官方标牌不统一，有一些是“中文+英文”的标牌，有个别是“中文+拼音”，如下图（图1）所示。道路标牌的不统一会给外籍游客带来困惑，影响语言景观功能的发挥。道路名、街道名等语言景观对于外籍游客还有指路和认路的功能，因此，更要规范化，以避免给其带来不便。语言景观尤其是官方标牌要充分考虑受众的需要，提高语言景观标牌向外籍游客传达信息的效率，减少重要官方标牌仅满足中文语言使用者的现象。同样的道路名称，却用不同的翻译方法，这种状况也可能给仔细观察语言景观信息的外籍游客带来疑惑。因此，对官方标牌语码组合信息呈现形式进行统一化创设管理有其必要性。

图1 官方标牌的翻译不统一

2.双语或多语非官方标牌翻译不规范

在特色商业街区中，部分店铺双语的招牌翻译存在望文生义的现象，不符合英文的表达习惯和语言结构。如图2所示，湖滨商业街的一家名为“松子快餐”的店铺，招牌中的汉语显示“日本料理”，招牌上有中文、日文、英语三种语言，对应的英文店名是“Japanese Express”。虽然在美国也有知名的“Panda Express”（中式快餐店），但是，翻阅牛津词典，“express”一词作名词，意思是“快递、高铁”，用来翻译“快餐”一词，实为中式英语，翻译成“Japanese Fast-food”更为合适。

图2 不符合英文的表达习惯和语言结构

图3是南山路上的一家丝绸商店，主营的产品是丝巾。店铺标牌的中文是“蚕丝折扣店”对应的英文店铺名称是“Hang Silk Discount Store”。作者本意是想表达“杭州丝绸折扣店”，但是“Hang Silk”也是网络用语，有“屌丝”的意思，会让游客产生误解。

图3 语义错误

3.标识语翻译错误

杭州在努力打造国际化旅游城市，特色商业街区是国内外游客到杭州休闲、旅游、购物的好去处。作为语言景观的一部分，标识语具有重要的信息功能，起到说明、提示、警告等重要作用。标识语属于目的性较强的文本，其翻译应该简洁、明快。同时要考虑中西方文化差异，准确传达标识语的内涵，使其真正发挥应有的功能和作用。然而，特色商业街区的双语或者多语标识语中表述错误或者不符合英文表达习惯的地方仍然较多。图4所示的南宋御街的标识语，就采用中英文对照的形式，“救援电话”直接翻译成“Rescue Number”，显然不符合英文的表达习惯。在西方国家，对于求救电话，多翻译成“In an Emergency”“Emergency Use Only”。

图4 标识语翻译错误

南宋御街的凤凰寺，始建于唐代，是知名的伊斯兰教古寺，在阿拉伯国家也享有盛誉，是中国和阿拉伯友谊和交流的历史见证，也是南宋御街上的重要景点。寺内立着“游客止步”这样一个标识，而对应的英文却写成“No Visitor”，显然这容易让人误解为“没有游客”，对外籍游客产生误导。“游客止步”对应翻译成“No Entry”“No Access”或者“Staff Only”更符合英文的表达习惯。

4.忽略文化差异以及词汇的内涵和外延

在语言景观的翻译过程中要充分考虑文化差异。图5所示南山路上的这处标牌是由政府所建的官方标牌，标牌名称是“朱养心膏药店旧址”，对应的英文表述是“The Original Site of Zhuyangxin Plaster Store”,膏药是典型的中医词汇，英文plaster在《朗文当代英语词典》中对应的英文解释是“ a piece of thin material that is stuck on to the skin to cover cuts and other small wounds”[29]（一种贴在皮肤上用来覆盖伤口和其他小伤口的很薄的材料），在美语中叫“Band-Aid”（邦迪）。通过英文解释，我们可以看出，英文plaster与中文的“创可贴”类似。所以中医里的膏药应该对应翻译成“medicated plaster”更为合适。

图5 翻译未考虑文化差异

图6为南山路上的一处语言景观，介绍水浒传里的英雄人物——“浪里白条”张顺。最后用诗来评价他“浔阳江上英雄汉，水浒城中义烈人。天数已近无可救，涌金门外已归神”。最后两句诗的英文翻译是“Heaven cannot save him, From going to his glory”，这最后两句明显在翻译方面存在失误：首先是逗号和大小写字母随便乱用；除去明显的语法错误，这句英文对应的汉语意思是“上帝不能阻止他走向荣耀”，显然与诗句中的后两句有所出入；而且Heaven 一般指“天堂”是“上帝居住的地方，也是人们通常认为的好人死后去的地方”，与汉语中的“天数”意思相差甚远，汉语中的“天数”对应的是“destiny 或者fate”。因此，在对语言景观进行翻译时应该注重中西方文化差异，切不可生搬硬套。

图6 用词错误

五、启示：城市国际化背景下语言景观创设策略

（一）创建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景观标识，继承传统文化

地域文化是指一个地区的人们生活在特定的生态环境中，形成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文化。不同地域的文化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具有自身的特色。语言景观可以作为载体来传达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化元素，同时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因此，在建设国际化都市的过程中，语言景观应充分挖掘本土文化内涵，提高文化质量，文化传承需要坚持地域特色。杭州有吴越文化、良渚文化、西湖文化、运河文化、南宋文化、钱塘文化等，从杭州本土文化中提取特色文化符号，并将它们应用到国际化城市建构中，使传统文化、地域文化和语言景观组合在一起，再结合本地区的历史文化和地方特色，通过建立具有历史文化的语言景观，诠释和延续传统文化符号，传播中国特色文化和当地本土文化。特色商业街区的语言景观更应该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保持当地的文化特色。

（二）创造多语言的语言景观，营造国际化的语言环境

语言的多样性也是文化在未来传承的一种方式。在城市国际化背景下，在文化发展规划中，要继承地方文化，保护传统文化，同时还要吸收新的文化因素。因此，杭州未来城市规划的语言景观也应该是“多元化”的。实地调查发现，杭州的特色商业街区语码主要以汉语为主，语言景观中的语言数量相对单一。这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外国游客学习中国文化的愿望。多语言的语言景观是衡量城市国际化水平的标准之一，每个语言符号中的语码反映了语言背后的文化认同。因此，在商业街中，可以设置具有多种语言的语言景观，这样做既有利于文化的传承，又能体现对外来文化的认同，同时也方便当地居民和外国游客获取所需的准确信息。因此在不破坏历史街区历史性和历史文化的前提下，景观标志应当适当运用双语或者多语的语言景观，在一些承载信息较少的语言环境中，可以有选择地设置多种语言。为了不影响语言景观的外观，标牌也可以选择通过电子显示符号来设置多种语言，游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语言。带有杭州传统文化符号的私人景观标志，可以以双语、多语言的形式展示当地的文化特色。路牌、指示牌也应双语或多语显示以满足中外游客日常出行的需求，借助城市语言景观的应用，营造开放、多元的国际化语言环境。

（三）建立健全书写和翻译规范，营造规范的语言环境

语言景观代表了一个社会、地区或城市的形象，它与城市规划密切相关。可以反映一个地区的社会文化环境，也可以反映当地文明发展程度。由于语言景观的普遍存在，公众通过公共空间中呈现的语言景观，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对某一区域的人文印象。因此，语言景观已成为一个地区或城市发展的重要名片。未来的语言景观建设、调整和规划需要在相关部门的统筹规划下进行。在推广和实施的过程中，语言景观标识应注重美学以及特色，景观标识的设计应注意协调和规范。语言景观的内容主要由语言构成，使用语言必须遵守该语言的有关法律法规。只有创造出符合标准的语言景观，人们才能更好地继承当地优秀的传统文化。要切实改善语言景观中存在的问题，建立健全书写规范、拼音使用规范和翻译规范。在语言景观的翻译过程中，还要尊重东西方文化差异，采用灵活的翻译策略，打造国际化城市形象，提高城市国际影响力。

六、结语

文章研究特色商业街区语言景观的特点和构建方式。研究表明：特色商业街区中汉字的单语码景观是数量最多的，其次是英汉双语景观；所有的双语或多语景观标志中，汉字作为优势语言所占比例最大，英语作为优势语言位列第二，日语和韩语并没有作为优势语言出现在景观标志上，但是随着国际化进程的深入，出现了多种语码组合的形式；另外，在双语译写中存在翻译不统一、不规范、标识语误用、忽视文化外延等错误。在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大融合环境下，在城市国际化的背景下，规划不同语言的权势地位，创设良好的空间话语环境，规范语言景观，尤其是双语景观的译写，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