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纪念碑”的倒掉

冯璐　郑敖天

作为俄罗斯最老牌的“人权”机构和被官方认定的外国代理人组织，“纪念碑”一直打着复原真相的旗号，歪曲苏联历史，甚至为抹黑苏联而不惜将纳粹分子“洗白”成受害者，并借此获得西方“金主”的扶持。

近日，在俄罗斯活跃了33年的“纪念碑”，被俄罗斯联邦最高法院勒令解散。这个常年在俄境内宣传历史虚无主义的组织，就此面临终结。分析称，“纪念碑”被解散的直接原因是其洗白纳粹而在俄罗斯引发众怒，但其背后的深层原因是俄罗斯社会对苏联以及其主要领导人的重新认识。同时，该事件也显示西方利用代理人宣传历史虚无主义，企图在俄罗斯社会推动“颜色革命”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俄罗斯政府的警惕。

靠抹黑苏联发迹

“纪念碑”于1989年1月26日在莫斯科成立，当时的全称是“全苏联志愿历史和教育组织‘纪念碑”。创始团队主要由大学中的自由派知识分子组成，深受西方喜爱的“异见者”安德烈·萨哈罗夫受邀担任首届主席。

“纪念碑”成立时已是苏联政权末期，离克里姆林宫“红旗落地”只有两年多时间了。打着研究斯大林时期苏联历史的旗号，“纪念碑”的价值观是鲜明的，它一成立就与许多反社会主义的“异见人士”建立了联系。比如该组织的创始人之一亚森尼·罗津斯基，他曾在列宁格勒任教，1981年因伪造文件和传播反苏材料而入狱4年，出狱时正遇上新上台的苏共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大搞“新思维”。罗津斯基很快被同道中人委以重任，成了创建“纪念碑”的元老之一，并在1997年当上“纪念碑”的主席。

当时，受戈尔巴乔夫提出的 “公开性”政策的影响，苏联大学里兴起全面批判苏联历史的风潮。一名曾就读于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俄罗斯学者透露，20世纪80年代中叶，即使在苏联部委直接下属的高校，许多教师也将宣传历史虚无主义当作时髦、进步的象征，严重影响了大批未来进入苏联政府工作的青年人。

也正是在这样的风气下，“纪念碑”不仅没有被取缔，反而于1990年获得当局承认。该组织在苏联各地建立“受害者纪念碑”的请愿，还得到戈尔巴乔夫的肯定。“纪念碑”也就此在苏联各地“生根发芽”，甚至与苏联文化部交往密切，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以色列历史学家阿伦· 史内耶，目前任职于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研究所。

苏联解体后，曾经高呼要“维护社会主义法制”的“纪念碑”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国际人权组织”，开始在西方的各种政治活动中“粉墨登场”。

在其运行的30多年里，“纪念碑”获得来自国外源源不断的资金，以供其进行“历史研究”。其“金主”包括索罗斯基金会、美国国际开发署，以及多个西方国家的驻俄使馆。长期以来，“纪念碑”一直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资金来源，直到2016年，受海外资助的“纪念碑”被俄罗斯政府正式列为“外国代理人”，这使得其无法继续以“教育和文化机构”的名义进行活动，还必须在出版物上注明自己是在“发挥外国代理人的功能”。这对一直自诩“保护俄罗斯历史记忆”的“纪念碑”是一次狠狠的打脸。

不过在此之前，“纪念碑”已经给了“金主”们足够回报——它卖力地否定苏联历史，并逐渐向俄罗斯的教育系统渗透，意图彻底改变下一代俄罗斯人的历史观。

与“纪念碑”长期合作的维塔利·亚历克维奇曾写过许多赞美苏联社会的作品，但在苏联解体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宣传历史虚无主义的先锋，不仅污蔑十月革命是“不道德的”，还到处讲苏联老百姓“没有食物、没有衣服”。这些文章多次被西方媒体翻译、刊发，用来继续猛踩昔日的对手。

随着“纪念碑”日渐羽翼丰满，它已不再简单满足于“解密”，而是想要进一步歪曲历史。2015年，“纪念碑”的时任主席简·拉钦斯基在美国政府的宣传机器“美国之音”上发文，竟妄称第二次世界大战是纳粹德国和苏联“共同发动”的，意图彻底否定苏联在反法西斯战争中做出的贡献。

为了进一步达到否定苏联历史的目的，“纪念碑”花费多年时间制作了一份“苏联政治恐怖受害者名单”（以下简称“受害者名单”），并号称为此搜集了超过300万份历史档案。这份名单的在线数据库2005年上线，成为“纪念碑”宣传历史虚无主义的“弹药库”。

被犹太学者打脸

2021年初，“纪念碑”发布的“受害者名单”受到年过七旬的以色列历史学家阿伦·史内耶的关注。史内耶的研究方向是二战时期苏联及东欧的历史，以及战时纳粹德国的罪行。他研究“受害者名单”的初衷，是希望发现埋藏在历史中的二战受难者信息。

结果，他惊讶地发现，所谓“受害者名单”里面，竟然包括大量纳粹分子和纳粹合作者的名字。其中除了因通敌行为而被苏联法律制裁的“苏奸”，还有很多直接参与屠杀苏联平民和战俘的纳粹刽子手，连臭名昭著的“苏奸”，667惩戒营营长亚历山大·内斯也被该组织“洗白”成了“受害者”。

左圖：臭名昭著的667惩戒营部分士兵合影。其中的很多成员都被“纪念碑”洗白成了受害者。右上图：667惩戒营营长亚历山大·内斯。右下图：“纪念碑”在莫斯科的一处活动中心的门牌。

1942年冬天，为了绞杀苏联游击队，向纳粹主子邀功，内斯及其爪牙在短短一个多月里，摧毁诺夫哥罗德市郊区的40多个村庄和县镇，屠杀数以千计的苏联平民。许多百姓被从家中赶出，在严冬中被活活冻死。

内斯还积极充当纳粹灭绝犹太人的“打手”，将无数苏联犹太人杀死或送上前往集中营的“死亡列车”。二战结束后，他一路逃到英国，并获得英美情报机关的赏识，成为境外反共组织的头目，最终病死在美国。

此外，卫国战争时期恶名昭彰的伪军头子弗拉索夫、纳粹特务菲斯汀基，以及许多血债累累的伪警察也都“榜上有名”，变为“苏联政治恐怖”的“受害者”。

史内耶在个人网站宣布了这一发现，消息很快传播开来，引起舆论哗然。“纪念碑”被掩盖的罪行就此曝光。“全俄退伍军人协会”等俄罗斯社会团体强烈要求俄司法部门对“纪念碑”进行调查，并纷纷发布公开信谴责“纪念碑”，称其把纳粹同谋“洗白”为受害者，无疑是在“肆意否认、压制和篡改历史真相”。

作为“纪念碑”诸多“历史真相”项目的创始人，罗津斯基也曾承认，“纪念碑”组织在收集“苏联受害者”的资料时，有意将许多因犯下抢劫、走私、破坏公物等刑事罪而入狱的“一般罪犯”纳入了“受害者”的行列，以让“受害者”的数量看起来更加惊人。

审判与反思

2021年11月11日，俄罗斯最高检察院正式对“纪念碑”提起公诉。在法庭辩论中，检察官阿列克谢·扎法亚罗夫指出，多年来，“纪念碑”掩盖其外国代理人身份，一直打着历史研究的旗号牟利，“制造了苏联是一个恐怖主义国家的假象，并企图为手上沾有苏联平民鲜血的纳粹罪犯洗白”。

“我们的国家在一场正义的战争中获胜，并解放了被法西斯占据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不应对此感到骄傲，反而要感到‘耻辱，要为我们的过去‘赎罪？”扎法亚罗夫在法庭上质问“纪念碑”的代理律师。

检方认为，“纪念碑”除了对苏联历史进行丑化外，还支持多个极端组织和恐怖组织，并且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支持丑化俄司法部门。

经过一个多月的审理，俄罗斯最高法院依据“俄罗斯联邦外国代理人法”，勒令“纪念碑”解散在俄罗斯境内的分部和国际总部。

俄罗斯最高法院法官阿拉·娜扎若娃宣布对“纪念碑”的判决结果。

随着“纪念碑”被勒令解散，俄罗斯政府和俄境内形形色色的“非政府组织”的舆论对抗也进入白热化的状态。对于检方的指控，“纪念碑”方面并不认同，当庭争辩称其30多年来一切活动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俄罗斯的公民和国家”，指责解散“纪念碑”的行动是“俄罗斯政府系统性政治迫害的一部分”。

然而，对“纪念碑”的狡辩，俄罗斯民众并不买账。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没有迎来他们想象中的民主荣景，反而陷入经济衰退、社会混乱的困境。曾尖銳批判斯大林的作家索尔仁尼琴1994年回到俄罗斯。面对乱局，他感慨“是斯大林使得整个国家开始向未来奔跑”。30年过去了，俄罗斯人对整个苏联时代的看法也趋于客观。

“苏联解体后，一些原苏联加盟共和国和东欧国家内部，涌出为纳粹分子‘正名的浪潮。许多曾担任纳粹打手的战犯，被某些势力包装成‘反苏英雄，顶礼膜拜。”史内耶在2020年的一次讲座上感叹。他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一些人对苏联的复杂感情，但苏联红军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付出巨大代价，把半个欧洲从轴心国的占领下解放出来，也是永远都不应磨灭的历史事实。

“纪念碑”这类接受西方资助、以“研究历史”为名影响舆论的组织，也引起俄罗斯当局的警惕。“纪念碑”不断对外宣传俄罗斯“独裁”、俄罗斯“在回归苏联”，并积极支持反对派，这些都是俄罗斯执政者难以容忍的。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回答媒体相关提问时表示，对“纪念碑”的审判过程尚未完全结束，他希望法庭对“纪念碑”的审判是客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