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拜尔·米吉提小说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

2022-02-04 09:25刘鹏超祁晓冰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拜尔艾克共同体

刘鹏超 祁晓冰

(伊犁师范大学,新疆 伊宁 835000)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中国化的概念,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仅仅是各民族政治上的“共同”,也包含社会经济、文化生活等多方面的内容。文学作为文化的一个直观体现,其重要价值在于表达人民的需求,弘扬传播真善美,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事业中,文学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中国文学的组成部分之一,新疆各民族文学生动呈现着新疆各族群众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出生于新疆的著名哈萨克族作家艾克拜尔·米吉提于20世纪70年代末走上文坛,作品曾先后获得过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等多个奖项。艾克拜尔虽然长期在北京工作和创作,但出生并成长于新疆的经历,让作家始终关注新疆社会题材,热衷于从新疆广袤大地上取材。作为一名用汉语创作的哈萨克族作家,他的作品“既扎根于本民族深厚的土壤,又更多地接受了汉族文学、世界文学的影响,在不同民族文化的相互参照中,他带着草原文化的精神血脉走向了更广大的世界。”[1]艾克拜尔·米吉提的创作往往立足草原,从自己出生成长的地域汲取创作源泉,作品具有鲜明的民族性、地域性特色,但作为作家的他又不局限于本土观念,而是始终把个人的情感、草原生活的变迁和时代的巨变紧密联系,歌颂新生活,赞美新时代,讴歌新中国,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层面描绘边疆画卷,构筑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因此,作品又具有强烈的时代性。

一、家国情怀的深情表达

家国情怀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一个重要内容,习近平总书记说:“爱国主义是我们民族精神的核心,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同心同德、自强不息的精神纽带。”[2]在中华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家国情怀始终绵绵不绝,激励着一代代华夏儿女砥砺前行。家国情怀自古就是贯穿中国文学的一条红线,纵观中国文学发展史,历代文人书写的表达浓厚家国情怀的名篇佳句不胜枚举,大量中华文学经典中都蕴含着文人志士崇高的家国情怀,他们自觉在个人的创作中融入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切与思考。

学者青觉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概念内涵、要素分析与实践逻辑》一文中指出,在现代“民族-国家”的模式下,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存在是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存在为前提的,所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必然以爱国主义为第一要义,而我国传统思想文化中的家国文化观念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形成的重要内涵与生动体现。所以说,根植于传统家国情怀的爱国主义既是家国文化的核心,又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艾克拜尔·米吉提作为一名出色的社会活动家,有着一腔炽热的爱国热情,“从2014年全国两会开始,艾克拜尔连续4次写了提案,首次提出国歌提案,建议把国旗法改为国旗国歌法。”[3]1因为他认为在唱国歌时,各民族人民都会产生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艾克拜尔畅想“伴随着雄壮的国歌声,56个民族共同唱响国歌”[3]2的壮丽场景,并坚信“在国歌的激励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一定会实现。”[3]2这是艾克拜尔·米吉提基于中华民族视角所发出的爱国宣言,也是贯穿其作品的基本思想。

艾克拜尔·米吉提在一次演讲中说道,随着时代的发展,批判民族劣根性的写作应该画上句号了,“应该反过来写中华民族的厚重,民族心灵的美和行为方式的美”[4]艾克拜尔的小说始终与中华文化传统保持着内在的联系,作家深情抒发爱国情怀,表达对中华文化的高度认同与追求,可以说家国情怀已经成为作家重要的叙事动力。作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内容之一,家国情怀内涵丰富,从“家”的层面看,各民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平等成员,而从“国”的角度看,中华民族共同体则是国家层面的民族大家庭。所以,家国情怀蕴含着情感依恋、尊重信任、互助合作等要素,这也正是促进各民族凝结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重要力量和生动体现。有研究者认为,“爱国主义在表现对象上,包括对祖国山川风物、人民同胞、历史文化、国家政权的热爱和理性认同。”[5]

艾克拜尔在其作品中不遗余力地展示新疆美丽的自然风光和淳朴的风土人情。在《天鹅》中,作者借哈里曼茜的眼睛给读者介绍赛里木湖的美景:“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近处泛着浅蓝色的反光,再往深处就变得深蓝。”[6]395在《金色的秋叶》中,以抒情的笔调、拟人的手法描写了天山秋色:“整个山野在秋色中变得更加端庄、典雅、娴静。唯有那雪线下的雪杉、冷杉、云杉、桧树依然故我,仿佛竭力要用自己顽强的生命来为这秋天的世界保住一片绿色。”[6]33除了这些美景,作家还热情展现人性之美,在《木筏》中,穆合塔尔的父亲冒着风雨,划着木筏从赛里木湖中心的孤岛上救下几位国营食堂的职工,分文未取,目送他们离去;《归途》中,一对老夫妇给杀人潜逃饥肠辘辘的犯人做了晚饭,而这顿晚餐温暖了逃犯的心,使年轻人迷途知返……

中国是一个由56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艾克拜尔的故乡新疆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作家在书写故乡风土人情,赞美自然和人性之美的同时,也深情书写着新疆广袤大地上各民族群众团结互助、交流交往交融的和谐氛围,这也是作家家国情怀的重要表现。在小说《在草原的闬闬雨夜里》(1981),几位连队士兵要在一个哈萨克村落落脚,为了不给群众添麻烦,士兵们决定在饲料库房里过夜,得到这个消息的哈萨克牧民们坚决不同意他们的这个决定,最终哈森老爹以“难道世界上还有谁家的孩子到了自家门口,却还要呆在外面挨冻的道理么”[6]370为理由将士兵们劝到各家各户住下,哈森老爹与老妈妈在火炉旁守护了大家整整一夜;《车祸》(1983)讲述了哈萨克族油罐车司机耶鲁拜在回伊宁的路上载上了维吾尔族姑娘娜迪娅,怕姑娘肚子饿,路上还细心地买了两个热馕带在车上。到达伊宁时因为汽车机械故障导致车祸,事后,面对警察对耶鲁拜心怀质疑的问询,娜迪娅以一句“不是那样的人”[6]354进行回击。小说中年轻的维吾尔族姑娘娜迪娅放心地上了哈萨克族司机耶鲁拜的油罐车,胸怀坦荡的耶鲁拜一路悉心照顾,赢得娜迪娅的尊重与信任,所以面对警察的询问,娜迪娅自然而然地维护着耶鲁拜。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格局中,各民族共同发展的核心就是团结意识,各民族平等团结、互助友爱的生产生活关系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坚实基础,艾克拜尔在他的小说中,总不忘描绘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草原上绽放出的绚丽花朵,总不忘对各民族团结互助和谐关系的热情赞美。

作为一名哈萨克族作家,艾克拜尔·米吉提写作的基点与首要素材来自本民族的生活,他的小说中对哈萨克牧民日常生活的展示,不论衣食住行,还是生产劳动、竞技游艺,常常是信手拈来,呈现出一幅具有浓郁草原风情的生活画面。草原游牧文化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之一,艾克拜尔的创作用一种独特视角,通过对本民族生产生活的描写生动呈现着中华多元一体文化的丰富内涵,表达了深切的家国之情。《红牛犊》从我和叔叔受祖母委托寻找走失的红牛犊开始,但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无论是小说标题中的“红牛犊”,还是作为故事线索的“红牛犊”,都不是作者关注的对象,小说运用“一条绳子”的结构,通过“插曲”,重点讲述了找牛犊路上遇到的一个喜宴,而这个喜宴,才是小说的重点,其中对哈萨克民俗文化,尤其是叼羊的描写成了小说着墨的重点。在找红牛犊的路上,遇到一个喜宴,叔叔立刻决定去阿吾勒做客,因为素昧平生,我不愿意进去,可叔叔却说“哈萨克只认得喜宴,哪家有喜只管在他帐前下马就行了”。哈萨克族长期以游牧生活为主,在与恶劣自然环境的抗争中,深切感受到行者和旅人的不易,所以对待客人非常热情。哈萨克族有谚语说“祖先的遗产部分是留给客人的”。哈萨克语中的“客人”一词词义非常丰富,会以不同的词缀将客人分为专程赴宴的客人、偶然路过的客人、专门邀请的客人。他们会把每一个经过毡房需要落脚的路人当作贵客招待,所以进入哈萨克族毡房的客人,不论是否相识,主人都会拿出最好的食物,用最亲切的态度表达敬意和关怀。以前草原牧区主要的出行方式就是骑马,有客人到来后,主人要主动上前迎接,扶客人下马,然后让家人帮客人拴好马匹。《红牛犊》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表现哈萨克族传统文化的机会,对民俗的呈现细致入微:到了阿吾勒,两个迎客的汉子接过叔侄二人的缰绳,毡房门口,一个“后生手持水壶毛巾恭候在那里”,让来宾洗手入席。落座前,叔叔按照传统,先与在座的每一位长者握手道安,我作为小小男子汉,也按规矩与长者一一握手,这与儒家“敬长,义也”的主张是一致的。就座后,在彼此的寒暄中,“我”被问到是谁家孩子,我回答“是我爷爷的孩子”,当“我”说出爷爷名字的时候,又被问到城里的米吉提先生和我的关系,我回答“是我兄长”(实为“我”的父亲)。这简单的两句对话,反映的是哈萨克族长孙要寄养在爷爷家,并称自己的父亲为哥哥的传统。这一传统一则可以减轻年轻人的负担,二则可以让老人老有所依,这与儒家“老有所养”的主张不谋而合。开席了,羊肉端上来,分肉的长者按照习俗把羊耳朵给了“我”,因为“我”是席间年纪最小的一个。在哈萨克族的宰牲待客习俗中,羊耳朵、眼睛、上颚、羊舌头分给孩子或者年轻人吃,各有寓意:耳朵是希望孩子听话和善,顺从长辈;羊眼睛寓意是有洞察力、不偏不倚、一视同仁等,所以一般两只羊眼睛要给同一个人吃,以免两个人各吃一只眼睛会反目成仇;羊舌头要割掉舌尖,寓意是“断去敌人喉舌”,然后把剩下部分给孩子,是希望孩子能言善辩、口才出众。酒足饭饱后便是婚礼上的游戏,姑娘追、摔跤、角力、飞马拾银元,还有叼羊。就像《堂吉诃德》中的主仆二人,我负责提醒叔叔出行的目的是找红牛犊,而叔叔就像沉迷于骑士传奇的堂吉诃德,深深痴迷于喜宴中,酒足饭饱后,还要加入叼羊游戏,和众骑手策马飞奔,角逐于辽阔草原,争夺那只象征着骑手荣誉的白山羊。此外,在《茹姆柯拜佚事》中,对哈萨克族人举行割礼前夜热闹晚宴的描写,《静谧的小院》中,对包尔萨克、奶茶、奶疙瘩、阿吾勒等独具民族特色事物的描绘,对哈萨克族“取银器”(哈萨克人为捎来喜讯的人表示谢意而送的礼物,具体礼品不一)习俗和脐母(给新生婴儿割脐带的人)介绍,小说中吐堪因为女儿的降生激动不已,手忙脚乱将衣兜里的手绢作为“取银器”答谢脐母,等等,不一而足。

二、对时代变革的书写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一种思想形态和价值观念,其内涵丰富,不仅包括对国家的认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也有对国家繁荣富强,人民生活幸福的向往和追求。历来优秀的作家总是紧跟时代步伐、紧紧把握时代脉搏的,作家总是要在自己所处的时代汲取他创作所需的养料。艾克拜尔·米吉提是一位有着自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哈萨克族作家,他开始创作的年代正是社会发生巨大变革的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中国大地,各族人民都期盼着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讴歌新生活,表达与新时代感同身受的共鸣也是其创作的一个明确主题。如民族理论研究者青觉所言,就个人层面而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内涵是“各族人民希望各行各业的成员能够经营美好生活,实现共同富裕”[7],在此背景下,艾克拜尔·米吉提热情歌颂新时代、新生活,向读者展示了时代变革前后普通人的现实生活以及人民群众对新生活的向往。在《努尔曼老汉与猎狗巴力斯》中,努尔曼老汉心爱的猎狗巴力斯被县委刘书记强行作为礼物送给了地委书记苏里堂,几个月后,苏里堂书记下台了,努尔曼老汉幻想着他的巴力斯很快就要回到自己身边时,却被刘书记反咬一口,说他与苏里堂关系密切,还恶意辞退了老汉在城里开车的儿子,老汉愤怒又无奈。但新时代来了,上级工作队进驻县城了,老汉不由得又有了希望,老汉想到:“是党派来的工作队,使他第一次摆脱了巴依的皮鞭,获得了牲畜、田地……如今,党又派来了工作队……”[6]228心中有了依靠,老汉舒心地睡着了。老汉舒心睡去的结局,表明即使现在的生活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他内心始终对党的领导满怀信心,相信党会带领人民重新回归生活正轨。这份对党和政府的信任,不仅是老汉坚定爱国情怀的体现,更是以老汉为代表的人民群众在新时期对党领导下国家繁荣富强的信心与热情的体现。

进入新的时代后,面对新的机遇与挑战,经历了十年动荡的人民群众对未来也有了新的期盼与要求,改变当下贫苦的生活,迈向光明富裕的未来是各族人民的共同心愿和前进动力。艾克拜尔·米吉提的《九十九张牛皮堵住的风口》通过“我”在汽车上的一声赞叹展开叙事,借同车的记者之口讲述了阿斯哈尔老爹的故事。小说的主人公阿斯哈尔老爹在带领羊群转场的途中遇到了一场暴风雪,老爹拼尽全力保全了羊群,但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小孙子。记者想采访老爹,计划写一篇报告文学,把老爹作为草原英雄的形象进行宣传,但老爹拒绝了。在记者的追问下,老爹给记者讲了一个英雄传说,传说中的英雄艾色特巴特尔为守护草原大战风魔。老人认为自己不配草原英雄的称号,也不能和艾色特相提并论,老人认为保住羊群只是一时的成功,而像艾色特巴特尔改变草原放牧的方式,制止风魔,才是解决问题的长久之计。老爹立下了想要改造草原的誓言:“总有一天,我们会给这个可恶的风魔戴上笼头的,到那时,国家再不会遭受不应有的损失了。”[6]109采访最后,老爹对记者说“最好,你还是到草原建设成现代化了再写吧,”[6]109只有将草原建设为科学管理的现代化草原,才能彻底将风魔扼杀,才能保住牧民的牲畜,才能让草原上的人们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这不仅是阿斯哈尔老爹一人的愿望,也是无数草原牧民的愿望,更是作者借老爹之口表达的各族人民过上富裕生活的共同愿望。《第二十九任队长》通过村民一致选举帮他们增产致富的海热特就任生产队长的故事,反映了人民群众渴望改善贫困生活的现实需求,而海热特之所以能够当选队长,是因为他通过学习掌握了科学施肥的种植方法带领村民实现了丰收,从而成了村民们的主心骨。再次竞选时,海热特承诺如果当选将进行科学的建设规划,会给村民修路,实施多种种植作物经营的策略,而不出所料,海热特又一次当选了队长。当然,艾克拜尔·米吉提很少直抒胸臆地表达对时代变迁的感受,他更善于通过普通群众的生产生活去反映时代的变化,同时也理性批评社会变迁中人们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发生的新变化和新动向。在《灰色的新楼群》中,作家关注到新时期在经济大潮冲击下各行各业发生的一些令人或喜或忧的转变。小说将笔触伸进原本静谧纯净的校园,一个高校的哈萨克语教研室瞅准社会急需翻译人才的大好时机,为了多挣外快、大搞创收,竟然以师资力量不足为由把上级下达的25个招生指标全部退掉,转头去办收费两千五百元一年的基层翻译干部进修班。作者通过一位青年教师的困惑与感慨,以一句“他真怕自己会吐出来”[6]167作结,不仅表达了对这种在改革开放经济大潮冲击下急功近利的社会风气的鄙夷,同时也是一种深刻反思与感悟。

在时代变革的十字路口,艾克拜尔·米吉提敏锐地感受到了社会生活中人民群众内心呼声,在其作品中记录了这个特殊背景下人民群众做出的选择与新的追求。

三、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坚守

经典文学作品的影响力往往会是持久的,优秀的文艺作品不仅会影响与作者同时代的读者,还会长久地在后世的读者中形成影响,所以经典作品兼具时代性与永恒性。作品的永恒性存在于 “与当代作者、 进而与当下生活的密切联系中”[8]9,有学者认为文学作品的价值是持续地由含蓄的和明确的评估活动生产和再生产的,像四大名著这类一流的优秀作品之所以经久不衰,不仅在于它们不断被不同时代所翻拍,“还在于它们在一种特定文化中流传的连续性”[8]9。艾克拜尔·米吉提的一篇篇脍炙人口的小说在当今社会仍有广泛的读者群体存在, 原因就在于作品的价值已超出了其所创作的时代, 具有在当今文化中流传的永恒性的特点。而在当今社会文化中起到主流引领作用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即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各民族成员所具备的新的公共关怀中被提炼出的关键成分。就个人而言,艾克拜尔·米吉提一直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坚定践行者,身为政协委员、社会评论家,他有更多的机会去推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实践,无论是上文提到的国歌法提案,还是在接受中国网政协频道采访时提出的加强中小学生英雄主义教育,以及为家乡霍城成立书院捐赠书籍,旨在打破不少家庭无力购买书籍使得“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也停留在原始的步伐上”[9]1的窘境,都是他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体现。艾克拜尔·米吉提更是在光明日报发表的文章《文学应当坚守中华民族核心价值》中指出文学应当是弘扬真善美的,据此反观其创作,不难发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早已在其作品中分别以个人、社会、国家三个层面得以展现。

在个人层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出“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作为公民的基本道德规范,艾克拜尔·米吉提在其作品中刻画了一批“爱国”“敬业”的生动人物形象。例如,艾克拜尔的《在哨所后面》中塑造了一个为祖国戍边的连长形象。连长和妻子聚少离多,结婚三年还没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与孩子,连长妻子不免抱怨,但是抱怨完又为增加了在边防戍边的丈夫的烦恼而感到内疚。连长每天要在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准时起来巡逻,这一日因为妻子的抱怨心生烦恼的他看到“层层山峦背后熟睡的祖国辽阔的土地”时,嘴角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为了祖国的安宁,为了自己身后千千万万对夫妻和他们孩子的平安,自己这点烦恼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向哨所走去。”[6]361如果说坚持戍边工作的连长每夜坚持巡逻是在坚守保卫祖国边疆的任务,那么虽有怨言但仍支持他工作的妻子则是在无形中为戍边工作保驾护航,连长与妻子这种舍小家为大家的行为背后是爱国精神的存在。

在社会层面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倡“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其中“法治”是社会治理层面的基本要求,它要求通过法治建设来确保社会个人的根本利益。《留存在夫人箱底的名单》等作品中,艾克拜尔则对一些社会问题及道德人性的失落现象以及其背后反映出的法治意识的淡薄进行了揭露和深刻的思考。《留存在夫人箱底的名单》中,穆哈江书记因为怀疑夏米斯留有自己的日记而随意将其免职,在找回日记后发现是误会,又将他官复原职;《哈力的故事》中,哈力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牧民,却被意外提拔为青年干部,进而成为县委副书记,他并不具备成为领导者的才能却也习惯了当官所带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忘记父亲的警告开始不思进取,对群众财产不知珍惜;《发现》讲述了乡下的马罕老爹进城看望儿子,上街时却被红卫兵不分青红皂白剪掉了他引以为豪的胡子。一手遮天的穆哈江书记、 为所欲为的哈力、不在乎他人感受肆意妄为的红卫兵,都无视法治社会的要求,凭借自己的喜好行事,罔顾法律践踏他人尊严损害他人合法利益,这些都是作者描绘的具有反思意义的人物形象,时至今日仍有一定的警示作用。

在国家层面上,艾克拜尔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四个命题中紧扣“和谐”这一来源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命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和谐”不仅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还强调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艾克拜尔的小说有关于家庭和谐的,有关于社会和谐的,也有关于自然和谐的。小说《静谧的小院》讲述了主人公古蕾巴鹤蒂结婚后一直与丈夫、孩子住在自己父亲家,因为父亲的爱而引起已经结婚的弟弟一家的不满,并由此造成一家人的烦恼,最终在丈夫的提醒下发觉了弟媳的不满情绪,及时和丈夫搬到了另一座房子,大房子的矛盾解除了,一家人又和睦和谐了,父亲的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绿茵茵的草坪》展示了一位陌生的老大爷在得知阿曼四人是热爱草原的哈萨克人,因怀念草原生活而坐在了他的草坪上时,情绪由愤怒变为柔和,临走时还许诺等两位女孩回来时,还可以来草坪做客,大爷对少数民族群众的友善态度,是社会和谐表现;《金色的秋叶》通过女画家玛格萨蒂的视角审视雪山、牧场、溪流的美丽风光,通过其数次进山写生的经历展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

综上所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一概念在被明确提出之前,就已存在中华各族人民的血液之中,而艾克拜尔·米吉提对新疆各族人民和谐相处的现状进行描绘的作品恰好是这一论断的有力佐证,其作品中表现出的爱国主义与家国情怀、人民对时代变革的呼声、当代价值观的体现在增强文本可读性的同时,又在无形中加深了读者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知,丰富了文本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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