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贤不避亲仇

2022-02-05 07:07○陈
党政干部论坛 2022年1期
关键词:晋平公黄羊范仲淹

○陈 良

春秋时期,晋国国君晋平公问祁黄羊:“南阳缺了县令,你看谁可以去接任呢?”祁黄羊说:“解狐可以。”晋平公一愣:“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吗?你怎么推荐他?”祁黄羊笑道:“您问的是谁适宜当县令,不是问谁是我的仇人呀。”晋平公觉得祁黄羊说得对,于是任命解狐为南阳令。解狐上任后,为当地办了不少好事,受到南阳百姓普遍好评。过了一段时间,晋平公又问祁黄羊:“现在国家缺一位领军尉官,你看谁可以担任这个职位?”祁黄羊毫不含糊地说:“祁午可以。”晋平公十分惊讶:“祁午不是你的儿子吗?”祁黄羊说:“您问我谁适宜做尉官,并没有问我谁是我的儿子呀。”晋平公觉得祁黄羊言之有理,于是任命祁午为尉官,后来祁午果然胜任其职,颇受国人赞许。

同时代的孔子闻知祁黄羊的事迹,给予充分肯定,点评说:“善哉,祁黄羊之论也!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祁黄羊可谓公矣。”孔子称赞祁黄羊“公”,可谓一字千金。

自祁黄羊之后,历朝历代不乏举贤不避亲仇之士,北宋文学家、政治家欧阳修即为其中代表。欧阳修历仕仁宗、英宗、神宗三朝,官至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副宰相)。在他即将告老还乡之际,向宋神宗推荐了三个未来宰相人选——司马光、吕公著、王安石。消息传出,文武百官为之震惊,因为这三个人与欧阳修都有过结。

司马光与欧阳修的矛盾缘于“濮议”之争。“濮议”是关于宋英宗如何称呼其生父濮王赵允的议题,欧阳修等人主张尊濮王为皇考,而司马光则主张尊濮王为皇伯、仁宗为皇考,指斥欧阳修是“邪议”,要求罢免其官职。

吕公著与欧阳修的矛盾缘于庆历新政。范仲淹当年推行新政,欧阳修是其坚定支持者。范仲淹失势之后,很多人落井下石,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关键时刻,欧阳修挺身而出,上书仁宗,慷慨陈词,竭力为范仲淹申辩。此时吕公著站了出来,对欧阳修的说词逐条批驳,要求仁宗罢免其官职。结果,范仲淹被贬出京城,欧阳修被发落到基层当县令。

王安石与欧阳修关系比较复杂。嘉佑元年两人初次见面,欧阳修向王安石赠诗:“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诗中以李白、韩愈勉励王安石,表达了对王安石的器重与期许。可是,王安石则答诗道:“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安敢望韩公。”欧阳修十分敬佩韩琦,曾经感叹:累百欧阳修,何敢望韩公。王安石以孟子自许,“安敢望韩公”一语双关,带有讥讽意味,这是对欧阳修大不敬。

但是,欧阳修举贤不避亲仇,推荐上述三人为宰相人选,并不关涉个人恩怨,只是从大宋大局着想,看重三人有治国安邦才能,可以胜任大宋宰相。

祁黄羊、欧阳修等人出于公心举荐贤能,无疑值得褒扬与传承。然而,历代也有不少身居高位者出于私心举荐亲信,形成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基于个人或小团伙利益为考量,让亲友圈的人占据要津,往往有损于公共或国家利益。这不仅是权力腐败,也有悖于政治伦理,是君子所不齿的,应予否定与摒弃。

《吕氏春秋·贵公》写到:“昔先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平得于公。”意思是说,过去圣王治理天下,一定要把公正放在首位,如若做到公正,天下就太平了,太平是从公正得到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不难看出,儒家认为理想社会的实现,关键取决于天下为公,选贤任能,讲信修睦。

从古至今,“公”是对为政者的要求与期望。唐太宗李世民认为“为政莫若至公”;古希腊思想家亚里士多德认为“政治上最高的善即为公正”。从这个意义上看,以公治理事、选贤任能,既是价值取向,也是为政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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