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小说的创新性书写

2022-02-26 11:13张逸凡
今古文创 2022年8期
关键词:网络文学

【摘要】 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Priest于2016年6月15日開始连载的推理悬疑小说《默读》一度成为现象级的网络小说,《默读》虽出身网络,却又不止步于类型化网络小说书写。本文试由角色入手,从互文运用、角色浅析、现实关怀三个方面进行梳理,对小说作一个总体性评价。

【关键词】 网络文学;《默读》;Priest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2)08-0007-04

《默读》的故事由燕城花市西区的一宗青年抛尸案发始,以五桩连环命案串起绵延数十年的“画册计划”。刑侦队长骆闻舟与“犯罪天才”费渡联手,在与犯罪集团和第三方“朗读者”组织的惊险博弈中探索真相。随着追查的进行,他们不仅抽丝剥茧地将深埋地下几十年的犯罪集团绳之以法,还揭发了自诩正义的“朗诵者”组织犯下的罪行。在小说《默读》中,Priest以她一贯宏大的叙事结构和草蛇灰线的精巧布局,让整部小说读起来惊心动魄又酣畅淋漓,一度成为现象级的网络作品。然而,以“网络小说”为原生身份的《默读》又不止步于类型化的网络小说书写,它在人物定性方面融入传统经典元素,在人物塑造方面添加了复杂的人的元素,在人物的个性化选择和比照中反映当下时代的社会现实,从而阐发了合乎主流的价值判断,探讨了更为深刻的社会、人类命题。

一、“互文”的运用——角色定性与致敬经典

在大众认知中,网络文学似乎总是绕开传统文学而独辟新的天地。随着文艺作品商业化不断加重,网络文学逐渐形成了常规写作套路和难以突破的类型怪圈,而这种同质化趋向也越来越为人诟病,甚至直接导致了网络文学多样性的式微。在众多读者腻于类型化表达的创作环境下,许多网文作家开始寻辟新的创作道路。

Priest的小说《默读》就是一个新的尝试。作者将视角由“博眼球”的商业驱动文学转向传统文学,试图从经典文艺作品中汲取灵感。①对于网络文学而言,《默读》的出现无疑是一个巨大突破,它不仅冲破了女频网文以书写情感纠葛与“小世界”为主流的类型局限,将“严肃文学”的气质引入网络文学中,更对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进行了耦合性探索,对读者的阅读广度与审美能力有了更高要求。

中国古典文学常常运用“用典”与“引经”,有相同阅读经验的读者理解到文本中暗含的故事,便会在这种悄然指涉的“暗号”中获得特殊的认同感与审美感。这种引用他者文本带来解码式阅读快感的现象,在现代网络文学的写作中应被称为文本的互文性。“文本的互文性”这一概念最早是由法国符号学家、女权主义批评者茱莉亚·克利斯蒂娃提出的,它意为:“任何作品的文本都是像许多行文的镶嵌品那样构成,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②。法国著名文论家热拉尔·热奈特在《隐迹稿本》中认为:“互文性”表现为“一文本在另一文本中的实际出现”,这也表明,“互文性”包括了引用文本的概念。

在Priest的小说《默读》中,每一章的标题都来自一个西方名著,每一个案件和人物都暗合其对应名著的发展脉络。

第一章的标题“于连”出自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1830)。《红与黑》中的男主角于连,孤身一人却聪明、坚韧。但在实现自己巨大的野心的过程中,他使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正当他自诩高枕无忧之时,雷纳尔太太告发了他。急火之下,于连用一颗枪子将自己的人生毁于一旦。他终其一生在“红”(善良真诚)与“黑”(伪善愤世)中自我角逐,这与第一个案件里的凶手赵浩昌如出一辙。赵浩昌出身贫苦、双亲残疾,凭借自己的努力终于走出乡村,好不容易在燕城站稳脚跟。就在这时,同乡何忠义也到燕城打工,并发现了他的存在。赵浩昌并非没有怜悯之心,但满心想要摆脱自己的原生背景,不愿与“阴沟里的耗子”来往。这一扭曲的心态让赵浩昌变得疯狂,何忠义单纯的借款被臆想为威胁,赵浩昌害怕他毁掉自己艰辛取得的事业与爱情,借刀杀人未果后,他索性将何忠义杀害然后抛尸,最终为法律所严惩。

紧随其后的第二章标题“亨伯特·亨伯特”出自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1955),其探讨的“恋童癖”观念与第二案中苏筱岚所遭受的卖淫、性侵的童年际遇息息相关。第三章标题“麦克白”出自威廉·莎士比亚的《麦克白》(1606),麦克白的心怀异志、生性多疑、试图谋权篡位与第三案中的周怀瑾极为相似。第四章标题“韦尔霍文斯基”出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1871—1872),彼得·韦尔霍文斯基领导者的个性与第四案的魏文川如出一辙,欲逃脱组织而被杀害的沙托夫也与被害者冯斌的形象完美重合。第五章标题“埃德蒙·唐泰斯”出自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1844—1846),更是直指整个大故事的主题——对真相步步追寻,对往日沉疴与冤屈的彻底洗血,对是非善恶的最终审判。

小说中的重要反派“朗诵者”组织,以广播节目的形式穿插在五个章节中,重复朗诵着经典名著的选段,与案件本身形成了极为紧密、令人毛骨悚然的对应关系。而这一组织恰巧与德国作家本哈德·施林克的小说《朗读者》(1995)是对应的。③“朗诵者”组织对于司法系统的不信任乃至仇视,与小说《朗读者》中对于司法机构的讽刺有相通之处。而“朗诵者”组织被范思远洗脑后以正义之名行复仇残害之事,与《朗读者》中迷茫无知的汉娜成为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帮凶相似,都存在着无意识犯罪的情状。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对经典的致敬并不囿于文本的标题或情节铺展,还潜藏在作者Priest的取名倾向里。如主人公骆闻舟与费渡的名字,不免使人想起唐代诗人韦应物《滁州西涧》中的“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一“渡”一“舟”,正巧对应主人公相互救赎的情感线索。也正是在这一取名倾向中,古诗在新语境下阐发了新的内涵,既丰富了读者对于文本的审美认知,也提高了小说的玩味性与话题性。

与传统、经典相关的种种,或呈于標题之上,或露于选段之间,或借由“朗诵者”之口说出,或藏于独特人物的姓名与身世里,它们相互呼应,相互阐释,构造出一种近似谜面与谜底的暗示效果,让读者在崭新的阅读中体验与过往经验联结的快感。

借由对中国与西方经典的认同心理与审美共识,Priest以其丰富的文学时代性与经典认同性,创造出一个独特的审美空间。不耽溺于时代快变,不止步于文类归属,《默读》无疑是一部成功融合新兴与传统的优秀网络作品。

二、芸芸众生,人各百态——角色浅析

《默读》塑造了几十个不同的角色,在Priest的笔下,他们似乎总在寻找某一切入点,企图打破标签化人物形象的束缚。《默读》虽难以摆脱网络小说固有的弊病——即某些角色的作为工具角色,而不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形象出现——但大多数角色的塑造还是丰满可感的。纵观来看,从《杀破狼》(2015)到《默读》(2016),乃至后来的《残次品》(2017),Priest始终在尝试创造更为复杂的人物形象。比较这几部小说,她对人物立体感、复杂性方面的塑造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与突破。

(一)本我、自我与超我性角色塑造

弗洛伊德在1923年提出人格结构理论,将精神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大部分。“本我”(完全潜意识)代表欲望,受意识遏抑;“自我”(大部分有意识)负责处理现实世界的事情;“超我”(部分有意识)则是良知或内在的道德判断。简而言之,它们分别代表“原始的人”“现实的人”和“道德的人”。

基于此,在小说《默读》中,出场人物大致可以分为相似的三个类别:一是以顾钊、杨正锋等人为代表的“超我性”人物,他们不辞艰辛、筚路蓝缕,不惜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重铸正义;二是以张春久、费成宇等为代表的“本我性”人物,他们为满足自我欲望不择手段,对社会道德与法律约束视若无睹;三是诸如张逸凡、董晓倩的大量配角人物,他们有的突破“自我”走向“超我”,在平凡人生中的某刻灿然闪光;有的自“自我”跌入“本我”,为复仇葬送了自己与无辜之人,这部分人是小说中所尝试的最贴合“普通人”的形象类型,将人物精微的情感表达到极致,打破了“标签化”人物形象的束缚。

(二)复杂形象的建构

作为小说的主要角色之一,费渡既成为抽丝整个“画册计划”的线索型人物,也成为整部小说“救赎”情感线最隐秘的基石。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超技艺,可以用荣格精神分析理论中的“人格面具”来解释。荣格在《原型和集体无意识》一书中写道:“人格面具是个人适应世界的价值理念或者他用以对付世界的方式。④”在费渡身上,他无法接受以被童年阴影折磨得浑身是伤的面目示人,同时为了使暗处的“对手”放松警惕,他也将疑虑与聪慧的一面暂时掩藏起来,将自己包装成一个酒池肉林里的浪荡公子、继承遗产的纨绔子弟,这便是费渡特有的“人格面具”。

费渡形象的复杂性体现在多个方面,除开角色“有意识”展现出来的多面人格外,这个形象“无意识”的内核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多面体。“费渡”这个角色,俨然是正与邪博弈的战场,是费成宇强灌地对罪恶感的麻木与费母“不自由,毋宁死”的不屈精神的博弈,是触角灵敏的犯罪意识与根扎内核的良善之心的博弈,是“影”与“光”的博弈。

费渡成长于一个抽离于法律之外、有着另一套规则的黑暗环境里,其人物本身固然带点灰暗的底色。然而,为了走投无路的何忠义妈妈,他可以一掷千金地登上天幕,剖开自己陈年累月的伤口;为了救出小女孩晨晨,他可以不顾骨裂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从刀下救人,这是费渡的温情。小说中运用“电击”“药物催吐”“厌恶疗法”等触目惊心的字眼,无不展现了费渡为摆脱费成宇特质的自我挣扎。

《默读》的成功自然与作者精心塑造的复杂形象脱不开关系。堪堪走在钢丝绳上、不知某天就会投入深渊的费渡,被骆闻舟一把拉起,最终抖落一身阴影,走入光亮,这一转变可以说精准切中读者的“爽点” ⑤。

(三)人物立场与选择的动态流变

小说《默读》中角色纷繁,其中不乏从被害方走到施暴方的角色。“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是现实让他沦为一个恶人。” ⑥Priest通过细化人物的故事经历、探索人物心理的变化,深入审视犯罪者,为读者揭开了“凶手”成型的神秘面纱。

以第二案中的苏筱岚为例。苏筱岚童年受酒鬼母亲所迫而卖淫,导致其内心扭曲,嫉妒甚至憎恶同龄幸福生活的女孩。她也曾呼救、也曾渴望一缕干净的阳光,然而她微弱的声音,被无数或可怖或沉默的目光凝视着,淹没在了岁月的黄沙泥淖间。她最终走上的,是诱拐幼女、唆使嫖娼、分尸杀人的不归路。“从受害者到施害者的转变,无非就是一个情绪积累和发泄的过程。” ⑦苏筱岚的悲惨经历从受害者角度来看实在令人同情,但谁又能想到,正是这份“受害者视角”,让苏筱岚扭曲、内化出了一个“施害者”形象,从而彻底成了真正的“施害者”呢?

第二案中看似无害的“小朋友”苏筱岚、苏落盏,以及第一案中衣冠楚楚的赵浩昌、第四案中未及成年的育奋中学学生群体,这些施暴者无不打破了读者对“凶手”拥有的“体格高大”“面目可憎”的刻板印象。Priest从多种不同的侧面刻画犯罪人物,构成了极为丰富的施暴者群像,也让读者接触到深刻的意涵——弱势群体也可能成为犯罪者。

这一意涵,在书中最忠实的体现是“朗诵者”组织。这一组织是由被害者亲属组成的——他们因得不到正义而自发组成“执法者”,以代替在他们心中“失信”的执法机关。

“朗诵者”与小说所要倡导的“默读者”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比。经典的“文本”往往展现了人物所遭受过的伤害。而以范思远为代表的“朗诵者”群体采用的是爆裂式的、同归于尽式的发泄。他们占据“受害者”的道德高地,标榜自己为“义务警察”,要把“文本”宣之于口,要将仇恨纳入“朗诵”之间,还给这个不公的世界。他们在复仇过程中不断残害无辜的生命,却仍然坚信这是“因果报应”。口口相传的“文本”自然没有成为公道的动力,他们也没有成为正义的化身。朗诵出的“文本”将迭代的“朗读者”异化成愤怒的动物,这种“以恶制恶”的方式最终使人堕入黑暗的深渊。

与之相反,以骆闻舟、费渡为首的“默读者”则是隐含的、克制的(费渡与他庇护下的人,或可以归入还未变为“朗读者”的“默读者”)。“文本”仍存,即受害者所受过的伤害依然存在,这是客观的、无法磨灭的。但“默读者”群体选择的是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他们不再将“文本”本身传递下去,而将其内化为“文本精神”默念于心。既要避免伤及无辜的人,又要给被害人及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份默读的“文本”成为他们对职责的坚守与对正义的追求,成为他们薪火相传的信念支柱。

相同的“文本”(伤害),不同的选择,促成了不同的结局。两相对比,既令人唏嘘,也令人备受警醒。

三、现世价值判断与人文主义关怀——角色背后的意义

《默读》具有很强的时代特性,其中反映的种种,如社会底层打工者的生计、唯利是图的商业竞争、青少年人犯罪、淫秽黑色产业链、校园暴力、公权力滥用、乡村失独老人的生活、恶性社会事件的传播等问题,都是新时代发展中不可避免的社会问题。《默读》虽借刑侦题材揭露这些社会阴暗面,却并不是一部批判社会的小说。正如粟琪所言:“《默读》是一部在价值评判上既体现了主流价值判断但又重视挖掘新时代语境下某些价值判断新变的网络小说。” ⑧

《默读》对人物的塑造,表达了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合理关切,符合当下的主流价值判断。何忠义、何忠义母亲、陈媛、王潇等角色的出现,除了引起同情之感,更向读者抛出了“弱势群体生存”的巨大命题。还有一些观点,是借由人物之口说出的。如老警官在批评肖海洋时所表述的:公检法系统中固然存在违法乱纪的弊病,但不该因此对法律和正义失去信心。亦有一些观点,是暗含在人物对比之中的。如“默读者”与“朗诵者”的对比说明:打着正义的旗号惩治犯罪,无视社会法制法规的行为是决不可取的。

同时,小说《默读》大量运用了“创伤”案例,这说明priest对童年和原生家庭的影响十分关注。“童年经历这种小社会环境层面对儿童成长的影响是非常直接的,延伸到成年时期甚至是老年时期。” ⑨被费成宇虐待、灌输思想而导致童年阴影的费渡、对二十年前母亲犯罪行为进行模仿的苏落盏、在恒安福利院饱受欺凌导致后来心理扭曲的张春久、苏慧等人,他们无不背负着孩童时期经受的创伤。正如弗洛伊德所言:“一个人的童年将影响到他的一生。”童年问题也许正是Priest想要通过小说提出的问题之一。

从社会问题到社会关切,从人物表面呈现到人物背后表达的意义,小说《默读》的书写,无疑符合主流的价值判断与细致的人文主义关怀。

四、结语

《默读》作为一部网络小说,既承载了传统文化内涵,又别出心裁地塑造了许许多多反映时代现实的角色,从而表露出正向的价值观、社会担当与人文关怀。它创造性地将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接续起来,又以网络文学的身份探讨着深刻的现实命题与人类命题,这不能不说是网络文学的一大突破。《默读》的成功,一方面展露出网络文学的无限可能性,让网络文学不再受困于自己营造起来的“小圈子”,另一方面也为后起的网络文学提供了很好的借鉴意义。

注释:

①③谭天:《PRIEST〈默读〉:以传统文学资源突破网文同质化趋向》,《文艺报》2017年6月14日,第003版。

②朱立元:《现代西方美学史》引朱丽亚·克里斯蒂娃:《符号学:意义分析研究》,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947页。

④卡尔·古斯塔夫·荣格:《原型与集体无意识》,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1年5月版,第98页。

⑤“爽点”大致可以分为狭义与广义二种。“狭义的爽点”多指代读者在现实世界求而不得的期待。此处指“广义的爽点”,即网络小说中所有能够使情感触动的瞬间。

⑥出自电影《蝙蝠侠:黑暗骑士》。

⑦朱華军:《受害者和施害者的距离》,《犯罪与改造研究》2014年第9期,第13-16页。

⑧粟琪:《网络小说青春书写的时代性研究——以〈默读〉为例》,《长江丛刊》2019年第04期,第5页。

⑨张蔚《犯罪心理分析:邪恶的二十个模样》,中国法制出版社2019年3月版,第181页。

参考文献:

[1]Priest.默读Ⅰ[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8.

[2]Priest.默读Ⅱ[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

[3]Priest.默读Ⅲ[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

[4]卡尔·古斯塔夫·荣格.原型与集体无意识[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1.

[5]张蔚.犯罪心理分析:邪恶的二十个模样[M].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19:179-181

[6]谭天.PRIEST《默读》:以传统文学资源突破网文同质化趋向[N].文艺报,2017-06-14(003).

[7]王金朵.网络作家Priest研究[D].河北师范大学,

2018.

[8]粟琪.网络小说青春书写的时代性研究——以《默读》为例[J].长江丛刊,2019,(04):4-5.

[9]邵燕君,高寒凝.在正义的真空里,你是我最想读的书——评Priest《默读》[J].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19,

(02):131-133.

[10]朱华军.受害者和施害者的距离[J].犯罪与改造研究,2014,(09):13-16.

[11]朱丽亚·克里斯蒂娃.符号学:意义分析研究[A].朱立元.现代西方美学史[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6:947.

作者简介:

张逸凡,女,汉族,福建福州人,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本科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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