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滁州诗文中的“民胞物与”情怀及其当代价值

2022-02-27 19:18杨朝蕾
滁州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琅琊山幽谷滁州

杨朝蕾

因甥女张氏案而被诬陷遭贬谪的欧阳修,自庆历五年(1045)十月二十二日,抵达滁州起,至庆历八年(1048)二月二十二日,徙知扬州任所止,谪守滁州共计两年零三个月。蒙辱被垢、谪居山城的欧阳修心中充满不平和愤懑,诗文创作成为其抒怀言志、表情达意的重要载体,不仅数量众多,佳作亦频出。据初步统计,欧阳修谪滁期间,共创作诗文作品128篇,其中诗歌57首,文71篇,是其创作生涯中的一个高峰期。其脍炙人口的散文佳作《醉翁亭记》《丰乐亭记》与诗歌名篇《啼鸟》《自勉》《沧浪亭》《新霜》等,均作于此时期。对于自幼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欧阳修而言,“民胞物与”之情怀在其滁州诗文中有突出体现。所谓“民胞物与”,即北宋思想家张载《西铭》所言,“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意谓天地创造世间万物,人和万物一样,都生存于天地之间,天下诸人互为同胞手足,世间万物皆为人之同类。具体而言,“民胞”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物与”体现的则是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二者在欧阳修滁州诗文中均有或显或隐的体现,对当下倡导的和谐社会的构建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

一、人与人之关系:民吾同胞,爱必兼爱

欧阳修虽未出生在庐陵,却对其家族之儒学传统引以为豪,在其所修《欧阳氏谱图序》中曾言及家族之传承,称欧阳氏“世为庐陵大户”,又称“皇祖府君,以儒学知名当世,至今名其所居乡曰儒林云”[1]358。欧阳修之父欧阳观四十九岁中进士,性情孤高倔强,为官廉洁正直、乐善好施,五十九岁卒于泰州军事判官任上,其时欧阳修刚满三周岁。欧阳修之母为江南世家望族郑氏之女,受家族影响,诗书相传,具有良好的文化素养。在父亲欧阳观离世后,母亲郑氏对年幼的欧阳修进行启蒙教育。欧阳修有诗曰:“顾我实孤生,饥寒谈孔孟”[2]217,可见其自幼就接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欧阳修之母亦将其父之事迹与教导传授给欧阳修。《泷冈阡表》中载其父之语,曰:“夫养不必丰,要于孝;利虽不得博于物,要其心之厚于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3]仁心载物,无疑是儒家思想的精髓所在。《孟子·尽心上》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4]519;《孟子·梁惠王上》,由爱自己的亲人,推及爱天下人,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再由爱人推及爱天地万物,曰:“恩足以及野兽”[4]301。汉代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仁义法》中有进一步阐发,谓:“质于爱民,以下至于鸟兽昆虫莫不爱。不爱,奚足谓仁?”[5]北宋张载将其概括为“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欧阳修不仅牢记父亲的教诲,自幼即接受孔孟思想的影响,年长后还曾对董仲舒《春秋繁露》进行校勘与研究,其《书〈春秋繁露〉后》中,称“董生儒者,其论深极《春秋》之旨”[1]392。可见其对儒学思想有着较为深入的浸润与探究。在滁州任职期间,他以儒家仁爱思想为指导,为政宽简,关爱黎民,体察民情,朱熹在《宋名臣言行录》(后集卷二)中赞:“不见治迹,不求声誉,以宽简不扰民为意”,真正做到民吾同胞,爱必兼爱。

在滁州,欧阳修将勤于民事作为自己为官的根本职责。他亲自参加民众的祈雨、祭祀、赛龙、赛神等活动,写下一系列诗文作品。《柏子坑赛龙》写其与当地百姓通过赛龙而祈雨,《祭五龙祈雨文》记录其通过祭祀五龙以祈雨,《祈雨祭汉高皇帝文》更是情真意切地诉说其不惜自己被降殃以换取赐雨于民的拳拳爱民之心,“吏朝夕拜祷,弥旬越月而无所感动”“其政不善而召灾旱,又以为黩,神宜降殃于修,而赐民以雨,使赏罚并行而两得也。民之幸也,修之愿也”[6]304。另有《修城祈晴祭五龙文》《祈晴祭城隍神文》《又祭城隍神文》,则是在冬雪春雨过多的情况下,为百姓祈求晴天而进行的祭祀五龙及城隍所作祭文。《田家》写其参与祭祀田地之神的活动。在丰收之后,祭祀田地之神,载歌载舞,热情洋溢地抒写喜悦之情,“绿桑高下映平川,赛罢田神笑语喧。林外鸣鸠春雨歇,屋头初日杏花繁。”[2]451。他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在丰乐亭旁修建教场,在《与韩忠献王书四》中言:“时集州兵、弓手,阅其习射,以警饥年之盗”[7]590。他忧民之所忧,乐民之所乐。在大雪皑皑中展望来年的丰登,作《永阳大雪》:“清流关前一尺雪,鸟飞不渡人行绝……一尺雪,几尺泥,泥深麦苗春始肥。老农尔岂知帝力,听我歌此丰年诗。”[2]97在《与韩忠献王书三》中亦不无惊喜地说:“幸今岁淮甸大雪,来春二麦有望。若人不为盗,而郡素无事,何幸如之!”[7]589。他平易近人,深入百姓生活。在大雪过后,到琅琊山之幽谷赏梅,弃置车马,与乡人共同在山间漫步,“使君厌骑从,车马留山前。行歌招野叟,共步青林间”[2]103。浓阴匝地的盛夏,他席地而坐,与白发农夫闲话家常。《幽谷泉》“自言今白首,未惯逢朱毂。顾我应可怪,每来听不足”[2]110。他与民同乐,安排人疏泉凿石,建丰乐亭、幽谷泉,“而与滁人往游其间”[6]85。《丰乐亭记》曰:“幸其民乐其岁物之丰成,而喜与予游也。因为本其山川,道其风俗之美,使民知所以安此丰年之乐者,幸生无事之时也”[6]86,直接点明滁州百姓安居乐业,亦喜与其同乐,字里行间充满身为地方官的自豪感。《醉翁亭记》更是以饱含感情之笔抒写政宽民安、风调雨顺、岁物丰成、滁州百姓悠闲自在游玩的场景。“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6]89他从州东五里外的菱溪移来五代权贵刘金宅中散落的两块“怪石”,立在丰乐亭两侧,以供“滁人岁时嬉游之好”。又将韩琦寄赠的芍药十种并其他各色花卉沿溪栽种,使丰乐亭周围的景致更加优美,《与韩忠献王书四》云:“山民虽陋,亦喜遨游。自此得与郡人共乐”[7]590。欧阳修所做的一切,始终以滁州百姓的需求为第一要务,与民共乐,与滁州百姓共享这些公共资源,充分体现他民吾同胞的情怀。

欧阳修用诗文记录他在滁州的所作所为,也表达他颇为自得的心情,在给梅尧臣的信《与梅圣俞书一七》中写道:“某此愈久愈乐,不独为学之外有山水琴酒之适而已,小邦为政期年,粗有所成,固知古人不忽小官,有以也。”[8]183他在为滁州百姓排忧解难、用心执政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从而感慨古人不忽视小官是有其原因的。《寄题宜城县射亭》表达对底层官员勤勉为政的重视,“作邑三年事事勤,宜城风物自君新。已能为政留遗爱,何必载花遗后人”。[2]447作为一名因谗谤与诬陷而被贬谪到这个群山环抱的偏僻小城的年轻官员,欧阳修心中充满不平与愤懑,他在《滁州谢上表》中毫不避讳地指出,“谤谗始作,大暄群口而可惊”,其根源在于,他曾经担任谏官,“论议多及于贵权,指目不胜于怨怒”,现在的处境是“若臣身不黜,则攻者不休,苟令谗巧之愈多,是速孤危于不保。”所以被贬谪,是得以“脱风波而远去,避陷阱之危机”[9]的最好方式。然而,内心的失落与苦闷是在所难免的,加之八岁女儿欧阳师不幸夭折,更可谓雪上加霜,使其悲痛欲绝。他全身心地投入公务,以此减轻内心的丧女之痛。滁州清丽的山水与安闲的民风使他爱上这个宜居的山城,在《春日独居》中感慨“因此益知为郡趣,乞州仍拟乞山州”。欧阳修为滁州百姓造福,滁州祥和的民风亦为其疗伤。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把人的需求由低到高分成五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会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自我实现属于最高层次的需求,指“自我成就、达成己愿,自身发展越来越完善、自我素质和潜力得到了发挥,以及由此产生的成长、成熟、健康和自主”[10]。作为儒者的欧阳修,无疑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为立身之根本。滁州之任,使他认识到,既然不能居庙堂之高,以兼济天下,不妨处江湖之远,以兼济其民。他的内心经历了由失落到安然再到快乐的过程,在《与梅圣俞书十八》中,他写道:“某居此久,日渐有趣。郡斋静如僧舍,读书倦,即饮射,酒味甲于淮南,而州僚亦雅”,甚至感慨“省自洛阳别后,始有今日之乐”[8]184。欧阳修在滁州完成他的精神自救,使他的人生步入新的境界。

二、人与物之关系:物吾与也,人物一体

人本为自然之子,物为人之同类,人与物共同生活于天地之间,本无高低贵贱之分。所以,物吾与也,以天人合一、物我一体为基础。

被贬谪到滁州的欧阳修,重新回归自然的怀抱,真正体会到山水之乐。滁州优美清丽的自然山水使其宠辱偕忘,心情愉悦,《醉翁亭记》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6]89,正是其滁州生活的真实写照。《与梅圣俞书一七》亦言,“某此愈久愈乐,不独为学之外有山水琴酒之适而已”[8]183,亦将山水之乐置于首要位置。曾巩在《奉和滁州九咏九首并序》中称:“先生贬守滁。滁,小州。先生为之,殆无事。环州多佳山水,最有名琅琊山,近得之曰幽谷,先生散游期间,又赋诗以乐之。”[11]琅琊山与“窈然而深藏”的幽谷成为欧阳修的乐园,他在这里与大自然融合为一,使自己的心灵创伤得到很好疗愈。《醉翁亭记》真诚抒写对琅琊山四季美景的热爱,“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6]89他朝朝暮暮与琅琊山的四时美景相伴,感受到无尽的快乐。《琅琊山六题》之《班春亭》谓:“信马寻春踏雪泥,醉中山水弄清辉。野僧不用相迎送,乘兴闲来兴尽归。”[2]138他兴致勃勃来寻春,心态安详,襟怀坦荡,放下个人之恩怨,在醉中忘却一切,只有山水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琅琊山成为他的精神圣地,在这里他从容散淡,纵情任性,心境自由自在,完全摆脱世俗之繁文缛礼,迎来送往,乘兴而来,兴尽而归。幽谷则是其赏玩之地,《西清诗话》载:“欧阳公守滁阳,筑醒心、醉翁两亭于琅琊幽谷,旦命幕客谢某杂植花卉其间。谢以状问名品,公即书纸尾云:‘浅深红白宜相间,先后仍须次第栽。我欲四时携酒去,莫教一日不花开’”[2]449。由此可见,欧阳修对幽谷之重视,既筑两亭,又植各种花卉于其间。他曾到幽谷踏雪寻梅,《游琅琊山》云:“南山一尺雪,雪尽山苍然。涧谷深自暖,梅花应已繁”[2]103,也曾寻泉源而入谷,《幽谷泉》言:“踏石弄泉流,寻源入幽谷”[2]110,还曾在幽谷赏花、饮酒,《四月九日幽谷见绯桃盛开》言:“经年种花满幽谷,花开不暇把一卮”[2]132。幽谷成为他的精神家园,在这里,他得以摆脱锱铢必较的世俗凡尘,重现其赤子之心。

除了山水之乐,欧阳修在滁州诗文中还表现出物我欣然一处、与花鸟共忧乐的情怀,正如辛弃疾在《鹧鸪天·博山寺作》中谓为“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七言古诗《啼鸟》运用拟人的手法,描绘了一幅百鸟争鸣的阳春图景,“鸟言我岂解尔意,绵蛮但爱声可听。南窗睡多春正美,百舌未晓催天明。黄鹂颜色已可爱,舌端哑咤如娇婴。竹林静啼青竹笋,深处不见唯闻声。陂田绕郭白水满,戴胜谷谷催春耕。谁谓鸣鸠拙无用?雄雌各自知阴晴。雨声萧萧泥滑滑,草深苔绿无人行。独有花上提葫芦,劝我沽酒花前倾”[2]100,诗中“百舌”“黄鹂”“竹林”“戴胜”“鸣鸠”“泥滑滑”“提葫芦”等,皆为鸟名,在欧阳修笔下无不生动可爱,颇通人情。欧阳修在诗中感慨,“春到山城苦寂寞,把盏常恨无娉婷。花开鸟语辄自醉,醉与花鸟为交朋。花能嫣然顾我笑,鸟劝我饮非无情。身闲酒美惜光景,唯恐鸟散花飘零。”[2]100在他的心目中,花与鸟是最好的朋友,它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与自己息息相通,心心相印。辛弃疾有词《贺新郎·甚矣吾衰矣》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一个人眼中的世界,就是他心中的世界。不是花与鸟多情,而是人多情,将这种情感寄寓于花与鸟,愈反衬出其内心的孤寂与无奈。欧阳修在《题滁州醉翁亭》中饱含深情地写道:“野鸟窥我醉,溪云留我眠。山花徒能笑,不解与我言。唯有岩风来,吹我还醒然。”[6]457他以孩童般的目光看周围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美好,野鸟、溪云、山花、岩风无不闪着光,含着笑,可爱多情,了悟己意,让他乐而忘返,醉而忘归。《秋晚凝翠亭》描写秋天傍晚所见美景,黄叶、青山、风云、陂田、野水,晴林、柴榴、霜日、红梨等,“萧疏喜竹劲,寂寞伤兰败。丛菊如有情,幽芳慰孤介”[2]126。将内心的萧疏、寂寞与劲竹、败兰融合为一,又假设菊花有情,正以幽芳安慰他的孤独。欧阳修之所以能从花花草草中得到精神的慰藉,正是因为他将它们视作自己的同类,有着与他一样的至性至情。《四月九日幽谷见绯桃盛开》言,“绯桃一树独后发,意若待我留芳菲。清香嫩蕊含不吐,日日怪我来何迟。无情草木不解语,向我有意偏依依。群芳落尽始烂漫,荣枯不与众艳随。念花意厚何以报,唯有醉倒花东西”[2]132,这树在群芳凋零之后仍独自盛开的绯桃,是有意在为他留下芳菲,还嗔怪他因何来迟,他对绯桃的脉脉深情无以为报,只能醉倒在花下。此处的绯桃不仅是其知己,更是其人格的投射,具有象征意味,象征他耿介独立、刚直仁厚、光明磊落、不随波逐流的精神品质。

欧阳修之所以能够卸下重重世俗的枷锁,投身于自然中,以山水为乐,与花鸟为友,在于其一直拥有少年般纯情的心性与趣味。其《醉翁亭记》自称“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6]89,其时欧阳修只有四十岁,《题滁州醉翁亭》曰:“四十未为老,醉翁偶题篇。醉中遗万物,岂复记吾年”[6]457,之所以以醉翁命名,不过是借酒浇愁,忘却万物罢了。后来在《赠沈博士歌》中他回忆当年的滁州生活,曰“我昔被谪居滁山,名虽为翁实少年”,夫子自道其名号为翁心态却实为少年。四十岁,堪称壮年,既不老,亦非少。不管是自称为“翁”,还是自诩为“少年”,皆表现出欧阳修心理上的矛盾性与统一性。他既有成熟的一面,足以执政为民,以天下为己任,视黎民为同胞;又有天真的另一面,以山水为家园,视花鸟为知交,与万物融合为一。其诗文中表现出的敏感、多情、温柔、体贴,不乏浪漫之情怀,颇具少年之特点。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山水花鸟在他的笔下熠熠闪光,具有与人一样的心理与情感,人物合一,天人合一。

三、欧阳修滁州诗文“民胞物与”情怀的当代价值

时隔近千年,欧阳修滁州诗文所体现出的“民胞物与”情怀仍具有当代价值。梁漱溟先生在比较中印欧三大文明的特征时,曾论及人的三大关系,其一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即人与物的关系。其二人与他人的关系,即人与社会的关系。其三,人与自身的关系。[12]民吾同胞,爱必兼爱涉及的是人与人的关系。身为官员,欧阳修为政宽简,关爱黎民,勤于民事,与民同乐,表现出其作为地方官对百姓的关爱之情。这一点对当下的执政者仍具有启发意义。和谐社会的构建无疑是以执政为民为前提,当执政者真正做到关爱民众,忧民之所忧,乐民之所乐时,才会得到民众的拥戴。进一步拓展,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落地皆兄弟,何必骨肉亲”。不仅是中国各民族人与人之间的互助互爱,也可以拓展到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休戚与共。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正是将人类视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同体共生的整体。从此角度看,如果世界各国皆能做到民吾同胞,爱必兼爱,那么就不会有战争发生,也就少了很多人为的灾难。

物吾与也,天人合一,对于当下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有着极为重要的启发意义。近些年,在全球范围内自然灾害频仍,火山、海啸、地震、瘟疫等,此起彼伏,严重危害人类生命健康,造成的各种损失不可计量。究其缘由,根本上正在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发生严重问题。大自然以这样的方式警示人类,人作为自然中的一分子,再这样自私狂妄,无所敬畏,为所欲为,很快就会自我毁灭。物为人之同类,人类与地球上的生物也是命运共同体,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就是在破坏地球生物的共同家园,其后果就是一起走向灭亡。

欧阳修在滁州诗文中体现出的“民胞物与”情怀,正是其自身内心和谐的外在体现。一个被人真心爱过的人,才能真心爱自己,也才能真心去爱周围的人与物。他虽早年丧父,却得到母亲、叔父的诚挚关爱,得到老师兼岳父的胥偃的赏识与培养,得到尹洙、梅尧臣等好友的砥砺与勉励,他的内在人格是健全的。即使遭受种种不公正待遇,面临诋毁与诬陷,屡屡被贬谪与打击,仍没有改变他坚持己见、正直为人、为道而不为利的本性,这是他具有“民胞物与”情怀的根基所在,也正是梁漱溟先生所言三大关系中的人与自身的关系,这一点对当下社会的我们具有更重要的启发意义。只有成为人格健全、内心和谐的人,才有望建成和谐的社会与和谐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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