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滑雪少年恶斗病魔

2022-03-03 21:26黄一舟
新体育 2022年3期
关键词:波多黎各弗莱查尔斯

黄一舟

当威廉·弗莱赫蒂接受输血达到75次后,他的母亲安·弗莱赫蒂就不再统计那个数字了。手术也一样,“他做了20次手术后,我们就不记了。”

几个月后,威廉还要接受另一次手术,目的是修复骨头碎掉的左下颚。医生们计划用威廉的部分腓骨填充左下颚,手术后,他的滑雪生涯将随之结束。但无论如何,17岁的威廉已经代表波多黎各在北京完成了冬奥会首秀。母亲说:“我们的生活就像一连串拼图,虽然经历过一些悲伤时刻,但内心始终充满自豪和希望。”

在安的记忆中,威廉从3岁那年就开始经常打点滴、输血,身体被注入类固醇和化疗药物的混合物。2008年初,安和丈夫丹尼斯曾经向医院工作人员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安回忆道:“如果一个人生病的最高程度是10分,10分就会死亡,他现在有多少分?医生给了他9.5分。”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丹尼斯和我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环顾房间,思考怎样才能让儿子活下来。”

弗莱赫蒂一家已不是首次前往奥运会现场。4年前,威廉的哥哥查尔斯代表波多黎各参加了平昌冬奥会高山滑雪男子大回转比赛。威廉非常崇拜哥哥,在现场观看了查尔斯的比赛。这对兄弟之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联系:他俩不仅都是波多黎各代表团在冬奥会上的旗手,参加同一个项目的赛事,威廉身体的一部分就来自查尔斯。

2007年新年夜,弗莱赫蒂一家人在波士顿拜访亲戚。在返程航班上,安突然发现3岁的儿子威廉眼白有些泛黄。安是一名退休护士,她决定立即带威廉去看医生,将他送进了医院的急诊室。3个月后,7岁的查尔斯才与弟弟见面。

在2008年的第一周里,全家人都不清楚威廉究竟怎么了,直到医院告诉他们:确诊威廉罹患噬血细胞性淋巴组织增生症。这是一种免疫系统攻击人体器官的罕见疾病,攻击的目标是威廉的肝脏和骨髓。安回忆说:“我感觉肚子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医院告诉威廉的父母,孩子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不过,他们仍然让儿子接受多种类固醇、抗生素和化学疗法的治疗,试图摆脱这种疾病。接下来的3个月里,安和丹尼斯都在辛辛那提儿童医院医疗中心陪护威廉,轮流照顾查尔斯。查尔斯说:“每天上午,老师把父母的电子邮件打印出来念给我听,那是我了解威廉消息的唯一方式。当时我刚上一年级。”

安还曾向当地社区发过一封电子邮件,征集日常笑话。“我们确保每天都笑一笑。笑声真的很有帮助,既是威廉康复过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让我们远离受害者心态,始终保持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2008年3月中旬,医院决定让威廉接受骨髓移植,这样他才能完全康复。在寻找捐赠者的过程中,医生们发现查尔斯与威廉骨髓配型成功……骨髓移植手术于同年4月10日进行,持续了大约3小时。当查尔斯从麻醉中醒来时,安跑过来让他去看看威廉。

威廉不愿让医生将心电图贴纸贴在他身上来测量生命体征,因为撕掉贴纸时身体会很痛。由于骨髓有45分钟的保质期,最后15分钟,父母带着还在输液的查尔斯来安抚威廉。威廉看到哥哥后停止了哭泣,笑着说:“嘿查尔斯,你来找我玩儿吗?”

查尔斯回忆道:“妈妈告诉他:‘只要医生贴好这些贴纸,你就可以玩了。’然后,他和我拍了张照片。当时我骨瘦如柴、皮肤煞白,特别疲惫,医生刚刚从我身体里取走一些骨髓。”

手术结束10天后,父母将威廉带回家,继续保护他,因为他的免疫系统受到了极大损耗。查尔斯说:“每天放学回家后,我会立即脱光衣服,跑进淋浴间,第一时间擦拭接触过的所有物体表面。”

在那段时间里,安对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某些时刻太可怕了,永远不会忘记。2008年爆发了经济危机,但我的记忆是模糊的,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救活孩子上了。”

威廉康复并不容易。有一回,他在诊所就医时服药过量,肾脏严重受损,父母甚至考虑过让他接受肾脏移植。任何轻微的感冒都会导致威廉住院,他的身体损耗极大,骨质减少,还不得不拔掉了几颗牙齿。

在威廉6岁那年,弗莱赫蒂全家搬到波多黎各,这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却也带来了一些新的障碍。查尔斯说:“我记得在威廉康复期间,医生叮嘱我们不能让他被晒伤。妈妈在他身上涂了很多防晒霜,后来又发现他的体内缺乏维生素D。”

弗莱赫蒂一家定居波多黎各,有时会去美国科罗拉多州度假。在那里,查尔斯和威廉爱上了滑雪。对威廉来说,滑雪运动在他的人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安说:“滑雪对他的身体恢复至关重要。化疗给他带来了很多后遗症,随着每天滑雪、锻炼身体,在新鲜空气下晒太阳,这些后遗症开始慢慢消散。”

2014年,13岁的查尔斯和9岁的威廉观看了索契冬奥会的滑雪比赛,决定将自己的兴趣爱好转变成一份事业。短短4年后,查尔斯成为唯一代表波多黎各参加平昌冬奥会的运动员。当时,弗莱赫蒂一家人前往韩国观看查尔斯滑雪,兄弟俩还做出承诺,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携手亮相。

安说:“那段经历很酷,我希望孩子们也和我一样乐在其中。我认为它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美妙篇章。从情感上讲,我花了大约10年时间,才克服孩子身患重病带来的创伤。”

2018年9月,悲剧再次降临:威廉的父亲丹尼斯突然去世。安说:“记得丈夫去世后,我的治疗师告诉我:‘自然会治愈一切。’威廉花了很多时间在户外、在山上和一些景色美丽的地方滑雪。滑雪运动能够帮助他变得专注,暂时忘却父亲去世的伤痛。”

北京冬奥会前,威廉一度非常紧张,因为他的下巴手术迫在眉睫。安说:“我们就像在蛋壳上行走,祈祷他不会摔断下巴,因为几乎没有骨頭把他的脸和牙齿连在一起。”

威廉的左下颚骨是空的,医生认为这很可能与他在14年前接受的化疗有关。如果威廉在北京冬奥会前下巴受伤,就不得不立即接受手术,奥运梦想也将化为泡影,“一旦威廉接受手术,他的竞技生涯就结束了。但外科医生说不能再等了,最迟今年夏天必须动手术。威廉告诉我他的左下巴不痛,也不会感觉麻木,但我想,他有可能在默默忍受。”

威廉不愿放弃奥运梦想。他在今年年初曾说:“滑雪就像一种减压方式。我决心承受所有医疗副作用,继续追寻梦想,是因为登上奥运赛场的机会宝贵,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实现。”

2022年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波多黎各代表团的两名运动员威廉和凯莉·德尔卡一起高举国旗入场。查尔斯没有前往北京,而是在家里观看比赛。他原本计划参加冬奥会,但那会影响学业,另外,他正在太空探索技术公司实习。威廉也打算学习航空航天工程。查尔斯说:“威廉总是密切关注我的工作。我俩的关系一直很亲密,从事同样的体育运动,进入同一所学校念书。”

安说:“我们曾经遭遇悲剧,但也经历过兴高采烈的时刻。两个儿子取得的成就让我无比自豪,我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的这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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