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演变历程研究

2022-03-04 23:25安仕博
西部学刊 2022年3期
关键词:北疆农牧业南疆

摘要:新疆位于我国西北部,属于典型温带大陆性气候区,以天山为界限划分为北疆与南疆。历史上,新疆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经历了原始农业南北疆平均分布,到两汉至元明时期南疆以农业为主、北疆以游牧业为主的“南耕北牧”格局,再到清代向“南北同耕”格局转化的演变历程。清代新疆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的转化是清政府持续推广屯田、准格尔部四散逃亡北疆空虚、中原移民入疆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充分体现了自然地理环境与人类活动之间的关系,具有深远意义。

关键词:新疆;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演变历程

中图分类号:F32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2)03-0005-04

新疆古称西域,位于我国西北部边陲,全疆以天山山脉为界限划分为新疆北部和新疆南部,即北疆与南疆。新疆是我国疆域面积最为广阔的省份,农牧业在其疆域内发展历史较早,绿洲农耕区与天山游牧区广布,因而农牧业在其经济发展中占有相当程度的重要地位。因此,对于新疆历史时期农牧业地理研究是学术界长期关注的重要内容,也是新时代治理西北边疆的重要镜鉴。

历年来关于新疆农牧业发展的研究,特别是因历史时期反映新疆农牧业情况的史料散见于《史记·匈奴列传》《汉书·西域传》等正史文献,《回疆志》《新疆地理志》《新疆舆图风土考》等地方志资料以及《西州使程记》《西域番国志》《长春真人西游记》等古人著作中,缺乏系统梳理后的专题史料,相关信息仅存在于只言片语间,难以搜寻,又因史料体量单薄,资料匮乏,因此今人的研究成果多汇聚于《中国历史农业地理》《中国边疆通史丛书·西域通史》等区域或专题著作之中,与其他问题同列而谈,并无相关专题性、系统化的著作成果呈现。对于新疆南北部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的演变历程研究,今人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体现在中国社科院陈家其《南疆农业区的形成历史与启迪》,以及满孝永《北疆历史农牧业地理》和陈跃《南疆历史农牧业地理研究》等为数不多的几篇论文之中。然其主要关注点涉及南北疆农业区演变历程、农作物分布和耕作制度、农业生产与自然灾害关系等农业众多相关问题,关注广泛,面向南北疆历史时期农牧业发展演进专题化的历时性研究似未多见,也对其发展脉络缺乏梳理。本文以历史时期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的演变历程为线索,系统地对新疆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的大致情况加以梳理,力求揭示其发展演变之规律。

一、新疆自然地理环境概述

新疆地处我国西北部,深居内陆距海遥远,气候干燥,夏酷热,冬寒冷,气温季节性变化显著,属于干旱半干旱的气候区中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因位于“大兴安岭—河北张家口—甘肃兰州—青藏高原东南边缘”一线,即400毫米等降水量线以西地带,降雨稀少,农牧业生产受制于降水条件,而“400毫米等降水量线又是农业生产需求雨量的底线”[1],因此种植业并非广泛分布于全疆,而主要散布于天山南北等高山险岭边缘的绿洲地带,受惠于当地季节性冰雪融水补给,形成绿洲农业。

新疆地形地势是“三山夹两盆”的地理单元构造,以天山为界限,划分出新疆的北部与南部,即所谓的北疆与南疆。北疆由北至南含阿尔泰山、准噶尔盆地和天山所构成的“两山一盆地”。南疆为昆仑山和天山两大山系以及帕米尔高原所环抱,平均海拔在3100米以上,中间腹心地带由地势相对低平的塔里木盆地和塔克拉玛干沙漠两大地理单元组成,整体地形呈现周高中低的特点。北部阿尔泰山存在缺口,因此从北冰洋吹来的湿润空气可以由此进入新疆广阔的盆地地形,进而带来降水以满足游牧业生产所需的水量条件。可以说,新疆独特的地形地势特征为发展游牧业生产提供了特定的地形平坦和地势开阔的地理条件。

二、新疆“南耕北牧”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的形成与演变

北疆受北冰洋湿润水气影响,降水条件明显优于南疆。尽管北疆广泛分布沙漠和戈壁,但其典型代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面积约4.88万平方公里)占地比起南疆的“死亡瀚海”塔克拉玛干沙漠(面积约33万平方公里)而言面积要狭小许多,在局地气候影响下,北疆明显比南疆湿润,其发展农业条件也要优于南疆。基于此,新疆地区的农业生产地理分布格局理应呈现出“南牧北耕”的特征,但现实条件是南疆选择高山融水作为补给水源,沿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地带发展出绿洲农业,而北疆却在漫长历史条件中发展着游牧业,与自然地理环境相悖地发育出“南耕北牧”的分布格局,这一格局形成有其特定的历史进程,其发展延续至元明时期而终至强化。

(一)原始农业“耕稼均布”到两汉“南耕北牧”格局的奠定

根据考古出土的岩画史料和相关文物报告统计①,早在距今四千多年前新疆地区已经出现原始农业,这时的农业从分布来看与今天新疆农业布局基本一致,多为绿洲广布的天山南北麓、昆仑山北部等高山融水較易补给的地方,南疆地区距今约三千年前,“已有相当一部分地区出现了以农耕为主的定居农业”[2],因此这一时期的农业是比较均匀地分布于南北疆的。

两汉时期,东胡、匈奴接踵而起,其势力范围一度延展到新疆北部,匈奴曾于此设僮仆都尉一职,以“使领西域,常居焉耆、危须、尉黎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3],令官居其地,控驭西域诸国,因“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饮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饮水,随时转移”[4],与西域各国修筑城郭以定居所,耕种田亩以图自谋的生产类型存在农牧业生产方式不同,因此,伴随匈奴武力威慑和政治慑服带来的游牧民族特定生产方式——游牧业给了西域各国以深刻的影响,至东汉时北疆各国基本呈现以游牧业为主要生产方式的结构特征,“蒲类国(西域国名,是天山北诸行国最东边之国,其地域略相当于今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有牛、马、骆驼、羊畜。能作弓矢”“移支国(东汉时西域国名,都城在今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西北)皆被发,随畜逐水草”,不知田亩耕作为何物,东且弥国(在西汉、东汉时存在,逐水草迁居,少部分人从事农耕)居无常所,与蒲类国(据《汉书》记载,原址在今新疆哈密地区巴里坤湖附近)习俗类同的事实证明,新疆北部一带受匈奴游牧经济影响,成为游牧业占据主导的地区。

新疆南部则与此存在明显不同的现象,西汉时期的丝绸之路南部沿线是水草丰美的地区,在这里广泛分布着西域农业国。张骞出使西域为“凿空之旅”以后,中央政府十分重视对此地的管理和开发,汉武帝时搜粟都尉桑弘羊与当时的丞相、御史联名奏言屯田轮台一事,奏请武帝“募民壮健有累重敢徙者,诣田所,就畜积为本业,益垦溉田”,以其地种植五谷庄稼,保持与中原地区同样的生产方式,以恩威施予西域。此举虽为汉武帝以民力维艰为由而罢,但可见西汉中央政府对屯田南疆的一事的重视。汉献帝时,敦煌驻军将领索劢亲率士卒于塔里木河和车尔臣河一带“横断注滨河”[5],疏浚河道交通灌溉,使当地农业生产获得很大的发展,当地居民一度将索勒为代表的东汉将领目之为“神”。西汉元凤四年(公元前77年),尉屠耆继位为楼兰王并更国名为鄯善以后,曾以其“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为由,请求东汉天子遣将屯垦以积蓄谷物,遂致鄯善国“皆种五谷,土地草木,畜产作兵”[3],可见东汉时期南疆地区农业耕作发展的繁盛。需要注意南疆西域诸国多为建立在绿洲农业上的国家,是明显的农业国而并非游牧国度,即汉武未曾经略西域之时,其“绿洲上就发展了农业,并在农业生产的基础上建立起城邦国家”[6]。这一点在《汉书·西域传》中“西域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的记载中也可以得到证实。绿洲起步的天然农业国的生产基础,辅之以中央政府实施的屯垦施策,使南疆地区发展出与北疆游牧业占据主体地位明显不同的生产布局,两汉时期新疆“南耕北牧”的农牧业生产分布格局由此奠定并形成。

(二)“南耕北牧”农牧业生产分布格局的继续发展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中原地区常年战乱,各政权无暇顾及偏远的西域,新疆地区长期为游牧民族所控制,农业生产的“南耕北牧”格局长期没有发生明显改变,而且由于匈奴、鲜卑等游牧民族影响,甚至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局面。其间虽然“魏立伊吾县,晋立伊吾都尉”[7]以加强控制并敦导当地的农耕生产,但不久就因王朝更迭而使新疆地区尤其是北疆的农耕进展延缓下来,同时因为此时“畜牧业彻底占据了北疆地区经济生产的主导地位”[8],加之缺乏两汉中央政府广开屯田举措,因此这一时期中原政权于改变此农牧业生产格局并无太多补益。

隋唐时期由于中原一带稍有安定,中央政府便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發展新疆的生产。中原地区先进的灌溉技术和铁犁牛耕的生产方式传入新疆,移民屯垦以戍卫边疆抵御外族侵扰的政策是这一时期新疆地区农耕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因“北庭节度防制突骑施、坚昆”,故令其“统瀚海、天山、伊吾三军”,戍卫屯垦于“伊、西二州”[9],从而保证唐政府边陲安宁。这种屯垦措施加强了新疆南北地区的农业发展,但因唐中央政府屯垦之策的实施原则是“凡军州边防镇守”和“转运不给”之地均设置军屯以减轻保障压力,一体同仁的处理方式推动了南北疆两地农业生产的共同发展,但自汉代形成的“南耕北牧”格局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根本变化,因而魏晋至隋唐,南疆以耕作为主、北疆以游牧为主的农业生产分布格局得以继续发展并延续下来。

(三)“南耕北牧”农牧业生产分布格局在元明两代的强化

唐末五代和两宋辽金时期,因为新疆地区长期为回鹘、契丹等游牧民族所控制和影响,并不在中原政府的管辖之下,农耕生产长期进展缓慢,游牧业却迅速发展起来。宋人曾描述回鹘当地人文风貌为“行人皆衣毛……地多马,王及王后、太子各养马……以毛色分别为群,莫知其数”[10],可见宋代时回鹘民族具有以皮毛为衣裳和以养马为风尚,这明显是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支撑起“在高昌回鹘王国占有重要地位”[11]的养马业是以马羊为畜产的游牧业经济形态。

这种现象至元代则更为突出。元政权是由来自草原的蒙古族建立的,游牧业是该民族的支柱性经济产业。入主中原以后,蒙元统治者一度下令把农地作为牧草生长地,以牧易农,在这一政策指导下一度呈现出“或占民田近千顷,不耕不稼,谓之草场,专放孽畜”[12]的景象,加之此时的元王朝已经是完成中国疆域统一的政权,因而其推行的农业政策自然深深影响着新疆,新疆南北地区的游牧业均呈现出繁盛局面。继之而起的明代,虽为农耕民族所创立,但终明一朝对新疆地区从未进行有效管辖,因此明代新疆农业生产的地理分布格局只能是在“不建城郭宫室,居无定向,惟顺天时逐顺水草,牧牛马以度岁月”[10]的游牧生活下继续延伸并拓展。

综上,“南耕北牧”的新疆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从两汉时期就已形成,在魏晋南北朝和隋唐时期得到继续发展。唐末五代至于元明这一阶段,新疆农业生产在游牧政权深度影响和农耕政权因不直接管辖而几无影响的双重作用下进一步发展了南北疆之间的差异,这一分布格局得以强化。

三、清代新疆农牧业地理分布格局由“南耕北牧”向“南北同耕”的转变

满清统治者入主中原以后,面对疆域辽阔的中土农耕地区,选择了入乡随俗和因地制宜的治理方略,采取了与元代截然不同的农业生产政策。清朝是少数民族统治人口基数庞大的汉族地区而建立的政权,满族生长于白山黑水之间,东北地区既分布着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区,也分布着松嫩平原等适合农耕的地理单元,因而其生活方式和生产特点迥异于来自蒙古草原的蒙古族,因而对中原汉族农业生产方式具有更多的相似性和包容性。反映在农业领域则是清统治者高度重视农耕业的发展,对于辽阔的边疆地区更是如此。清代统治者高度重视新疆的移民屯垦工作,清圣祖时即言“边地屯田,古有成法”[13],并不排斥从古至今延续而来的于边疆地带屯垦务农的措施。

但这一举措的实质推行却并不是在清朝建立伊始就着手进行的。因为清朝初建时,北疆还处在漠西蒙古准噶尔部的掌控之下,南疆则是叶尔羌汗国的势力范围。清初时他们尽力与清朝统治者保持一种和平关系。1671年,噶尔丹成为准噶尔部首领以后积极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并伺机与西藏第巴桑结勾结,掀起叛乱。康熙十七年(公元1678年),准噶尔部一度攻灭叶尔羌汗国,将南疆纳入其势力范围,此举引发清朝统治者极大反应,康雍乾时期与准噶尔部多次开战。康熙在平定准噶尔部叛乱之后逐渐认识到只有在新疆进行屯垦,仿效汉唐故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清军与准噶尔部斗争的物资调配和粮草供应问题,“因举汉赵充国所奏屯田事,敕所司留意”[14],将这一理念付诸行动。1715年,清驻军屯垦于哈密。1721年,清驻军推进屯垦地至西部吐鲁番盆地。此后清代统治者重视移民屯垦,采取多种措施发展新疆农耕业,乾隆帝曾诏令军机大臣以“明岁驻兵屯田”作为平抚回部的重要策略[15],并多次迁徙内地部众于新疆以促民务农。至嘉庆中期,“北疆地区作为一个成熟、稳定的农业区已经基本成型”[8],而南疆继续保持农业主导的优势地位,截至乾隆四十二年(公元1777年),屯垦区已然分布在哈密、辟展、哈喇和卓、托克三、哈喇沙尔、乌什、阿克苏等处地方[16]。在整个清政府统治时期,尤其是康雍乾三代,中央统治者始终重视在新疆尤其是北疆农业实施屯垦政策,促使新疆地区自汉代形成的“南耕北牧”局面产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渐由“南耕北牧”转向为“南北同耕”。

这一格局转变的主要影响因素除了清朝统治者出于军事战争需要高度重视移民屯垦北疆地区以外,还与新疆北部从事游牧生产的主体族群准噶尔部牧民四散逃亡、北疆空虚的现实有关。《圣武记》记载“此外数千里间,无瓦剌一毡帐”,这是发展农耕的现实基础。此外,由于玉米、马铃薯等高产作物的引进和清政府取消人口税等政策影响,使内地的人口数量迅猛增长,雍正年间达到了封建时代人口数量的峰值,人多地少的矛盾凸显。由于人口数量激增,中原地区人口选择“反向移民”即由中央转移地方,由内地迁往边疆以谋生计。由于这部分人大多是中原地区而来,因此熟悉农耕劳作的生产方式,加之因此种移民与政府主导的移民方式不同,更多出于人口流动主体的自发性移民,故而其移民的动机更久远更深刻。总而言之,在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新疆农牧业生产的地理分布格局发生根本转变,这一转变过程是历时性的,也是长久的。

四、结语

新疆农业生产格局的演变是历史农业地理学关注的重要内容之一,也是历史地理学科人地关系发展变化及相互影响的重要缩影。由新疆农业生产格局变化可以深刻理解自然地理环境虽然为人类活动提供了广阔的地理空间和基础要素,但地理環境却不起到决定性影响,人类活动在地理环境的基础上具有高度的自主性和主观能动性,人类活动与自然地理环境之间关系并非亦步亦趋,而是相互影响,因此需要正确把握自然地理环境与人类活动的关系,这也是新疆农业生产地理分布格局演变历程带给我们的启示。

注释:

①苏北海《新疆岩画》和邢开鼎《戈里坤县兰州湾子岩画》等岩画汇编及《伊犁地区文物普查报告》《和田地区文物考察报告》《塔城地区文物考察报告》等考察报告资料。

参考文献:

[1]韩茂莉.中国历史地理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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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班固.汉书·西域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59:2900.

[5]郦道元.水经注·河水注[M].北京:中华书局,2020:41.

[6]韩茂莉.中国历史农业地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1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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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满孝永.北疆历史农牧业地理[D].西安:西北大学,2009.

[9]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五[M].北京:中华书局,1956.

[10]杨建新.古西行记选注·西州使程记[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7.

[11]余太山.中国边疆通史丛书·西域通史[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301.

[12]王圻.续文献通考·田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13]清圣祖实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5.

[14]吴坚.中国西北文献丛书[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1.

[15]清实录[M].北京:中华书局,2008.

[16]陈跃.南疆历史农牧业地理研究[D].西安:西北大学,2009.

[17]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

作者简介:安仕博(1995—),男,汉族,吉林榆树人,单位为青海民族大学,研究方向为历史地理学。

(责任编辑:朱希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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