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缺箱的影响——以货代公司为例

王雪琦 汤栋 黄蓉 上海海事大学

1.引言

中国因强有力的措施，成为了首个从新冠疫情中恢复生产的国家。与此同时，中国抓住此次机会加强对外贸易，船舶货物集装箱吞吐量成倍增长。这些运往世界各地的货物近九成通过海上运输，航运市场迎来了极大的机遇与挑战。集装箱作为海上运输主要的承载品，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由于一系列原因，中国航运市场出现了集装箱缺失情况，产出货物不能及时装入集装箱运往世界各地，经济发展一度受到阻碍。而货代公司作为供应链中的桥梁，有着重要作用。本文立足于货代公司，分析了其在缺箱情况下面临的问题，并提出相关建议。

2.海运缺箱现象

集装箱又称货柜，是指具有一定强度、刚度和规格专供周转使用的大型装货容器。在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统一化标准，主要用于装载货物，作为统一运输容器，极大程度上便利了公路、铁路、船舶运输。船舶货物集装箱的吞吐量决定着港口资源分配的效率，影响着港口发展规划的合理性、科学性与先进性。在航运业，货物需要海运出口必须经过“订舱”和“订柜”。订舱是指货物托运人(shipper)或其代理人根据具体需要，选定适当的船舶向承运人预约舱位、申请运输，承运人给予承诺的行为。订柜指的是向船公司租赁或自身准备集装箱用于装载货物，放置于舱位上。通常情况下，订舱和订柜一起完成。但在集装箱紧缺的情况下，订柜变得极其困难。生产商若订到了舱位，但未订得集装箱，那么货物仍然无法成功运输到海外进行销售。由于这样沉默成本的投入，公司愿意投入大量资金去购买一个集装箱，但即使这样，航运市场仍然出现“一箱难求”的现象。

集装箱吞吐量记录了某一时间段内港口进口和出口集装箱的总数量，可以精确地衡量我国对集装箱的需求量。中国交通运输部资料显示，我国港口集装箱吞吐量稳步增加（如图1所示），2021年前9个月我国全国港口集装箱吞吐量合计为21094万，而2020年同期全国集装箱吞吐量为19260万，同比增长9.5%。在庞大的集装箱总基数的基础上，中国2021年集装箱吞吐量仍然能够相对于2020年高出近10%，展现出我国对外贸易的繁忙和对集装箱的高需求量。

图1 全国港口集装箱吞吐量

随着集装箱短缺成为行业难题，集装箱的价格也逐渐水涨船高，远远高于疫情前的正常市场价格。集装箱运价指数可以反映从中国港口出口的集装箱货物运输价格变动趋势和程度的相对数。观察运价指数可发现，自疫情以来集装箱需求量出现爆发式增长。2021年10月中国出口集装箱综合运价指数为3291.25，同月，2020年集装箱综合运价指数仅984.42，2021年是2020年的3.34倍之多。2020年开始至2021年10月中国出口集装箱综合运价指数持续走高（如图2所示）。集装箱吞吐量和集装箱综合运价指数同时高幅度上涨体现了我国航运行业对集装箱的需求情况及市场中集装箱严重不足的问题。

图2 集装箱综合运价指数

3.缺箱问题出现的原因

3.1 贸易不平衡

疫情期间，世界多数国家未及时采取有效措施，致使大量工厂停工，产业链受到了严重影响，大量订单被移交至中国。国外需求的增加，致使中国的出口量上升，而进口量却并未出现明显上升趋势，贸易顺差明显。例如，受疫情爆发影响的印度将纺织产业订单移至中国，美国鞋类供应商沃尔弗林集团、苹果供应商富士康集团也将市场重新转回了中国。而与此同时，出运的集装箱难以及时运回，缺箱情况就此出现。

中国国内虽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如加大对集装箱的生产，但由于信息闭塞，造箱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新制箱需要一段时间后才能被投入市场应用。这些新制集装箱能在部分程度上减缓集装箱运价持续上升的趋势，但仅能解燃眉之急，缺箱问题并未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中国的贸易公司仍然面临着缺箱、货物堆积、资金无法回流的问题。

3.2 港口拥堵

部分国外码头基础设施不完备，自动化程度不高，而疫情期间码头劳动力不足，人手短缺，问题进一步凸显。

物流巨头德迅集团（KUEHNE+NAGEL）创建的集装箱运输平台Sea explore显示，全球120余个港口集体陷入拥堵，325艘来自主要航运公司的船舶在港口外等待进港；南非为避免疫情影响扩大，仅对必要服务保持开放；北美地区的拥堵情况比之以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一边是铁路、码头和仓库爆满，越来越多的集装箱船堵在港口外等待靠泊，另外一边是缺司机、缺车架，连码头工人也匮乏。

洛杉矶是美国最大的集装箱港复合区，这里的海运集装箱进口量占到美国的40%，但在这里等待集装箱卸载的货船已经突破历史新高，货船进港的平均等待时间已达8.7天，而8月中期为6.2天。数以万记的集装箱停滞在货船上，没有办法进入港口、流入市场并完成使用和循环。根据洛杉矶港运营总监阐述，洛杉矶仓储所需空间缺口以最小估计也达到了25%之多。为了缓解这一压力，长滩市放松了成立多年的法律约束—禁止集装箱堆叠超过两层，允许集装箱堆叠达到四层乃至五层之高。国民警卫队也被洛杉矶的官员们呼吁前来积极地帮忙搬运货物。

低下的港口效率会导致货物装卸慢，集装箱堆积拥堵。使得卸货效率难以达到预期，集装箱船受船期限制，无法长时间等候，被迫选择空船回程。同时，港口的拥堵也致使全球运力紧缩，加剧空箱的周转率下降。

3.3 码头罢工

因疫情作用，部分码头工人受工会影响，爆发了一系列罢工运动。

如2020年夏天，蒙特利尔港码头工人持续19天的罢工行为对社会造成了极大影响。此次罢工行动使得加拿大8万TEU的货物无法正常运转，企业货物积压，无法及时流入国际市场。货物堆积，船期延误导致蒙特利尔港的零售商受到高达六亿美元的损失，不仅使当地企业生产和物流运作停滞，整个航运业也受到了冲击。北美的集运市场也受到了严重影响，集装箱船船期延误，超过20艘集装箱船被迫改道至其他港口，除了蒙特利尔港的港口业务，超过6000家货运物流企业受到冲击。同年8月，加拿大独立企业联合会的调查显示位于加拿大的魁北克省40%的中小企业也受到波及。

最终历时3个月，港口才恢复到正常运营状态。码头罢工对于集装箱运转的影响可见一斑。

3.4 运力的下降

因疫情影响，各国都采取了相应的应对措施，航运行业因此受到波及，国际运力下降，国内运输效率降低。国际运力下降的直接影响体现在能够运输集装箱的船次降低，港口拥堵和港口装卸货效率低下。在抵达港口后，船舶因可停留时间有限，基于自身利益考虑，往往不会选择等待卸货完成后带回空箱，而是倾向于抵达下一目的港或空船返航。如此一来，便出现了集装箱单向流动的局面，于中国而言，集装箱的流动不再是一个循环系统。同时，由于集装箱在港口上的数量急剧增多，但能够提供运输的人员和物力却不断减少，集装箱如何流向内陆成为一个新的问题。以洛杉矶港口为例，洛杉矶港口截止至今，相对于2020年集装箱的吞吐量增加了30.3%,但运输集装箱的司机和卡车底座都严重稀缺，日常大约有8万个卡车底座可供使用，但是在2021年3月到8月之间，卡车底座的流动性已经降低了23%以上。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美国CMA CGM 子公司 Fenix Marine Services（码头）甚至声称，将推出一项奖励计划，愿意提供现金奖励给那些取货快的美国进口商，希望能减缓集装箱的堆积问题。

4.缺箱问题对货代公司的影响

4.1 订单量减少

由于缺少集装箱，运价上涨，企业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因货物难以出运带来的货物积压、账期延后等问题，企业供应链的运转将被波及。因此，货期处于非紧张情况下的外贸公司出于自身收益的角度会选择减产甚至停工，这对于货代公司意味着订单量的减少，收入的减少。而与此同时，人员工资、仓库租金等都是不可避免的固定支出。在面对这样的大环境下，货代公司收入减少，而固定支出不变，外贸公司总利润呈现下降趋势。

4.2 操作上一些额外工作的产生

在缺箱情况下，货代公司需要负责整个物流运输的规划、统筹把控。美设集团上海分部经理杨震表示，如果规划得当，那么额外费用将不会成为太大负担。

如若出现货代方未拿到仓位，而客户又着急进仓的情况，货代公司将提前告知客户可能产生的费用明细。在客户愿意承担的情况下按此方案执行，同期产生的额外费用都由客户承担。

若是货代企业规划有误，那么此时因误操作产生的额外费用则由货代公司承担。此种情况下，货代公司可能面临重新报关、更改送货日期、支付堆场费用等问题。

4.3 迅速转型可能带来额外收益

在海运受阻，空运半停滞的状态下，中国的铁路运输迎来了一个春天。下面以中欧班列为例进行分析。作为具有代表性的铁路运输路线，中欧班列凭借自身稳定、快速的优势，获得了国家支持，势头正盛。

中国于2013年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并致力于建设中欧交通通道。中欧班列开行时间虽短，陆上集装箱运量增加速度却十分可观。因其处于运营初期，政府推出了补贴政策以扶持其良好运行。表1列举了国内部分地方政府的班列补贴情况。

表1 中欧班列补贴情况

对于大型公司来说，掌握资源相较于小公司相对富足，整体上迎来了一个卖方市场。由于集装箱价格及海运出口费用的上涨，铁路运输成为了分担一部分海运出口压力的方式。有些物流公司选择迅速转型，向铁路板块汇集，搭上了正处春天的铁路运输市场的东风，获得了可观收益。而有些船东如马士基，先前已布局了海铁联运等方面的战略。在这期间，马士基便利用此战略去着重提升自身的资源，开拓新的发展方向，重新布局全球战略。

5.货代企业可采取的措施

5.1 替换箱型

集装箱的箱型很多，有20英尺的普柜、40英尺的普柜、40英尺的高柜等等，而并非每种箱型都存在短缺情况。对于特定缺少的箱型，货代公司可以采用其他箱源充足的箱型来替换。根据Container xChange平台显示，截止2020年年底，40英尺高柜集装箱在中国正处于极度紧缺的状态，2020年底上海港40英尺高柜集装箱可用性指数仅为0.07，而其他箱型的集装箱相对来说没有这么紧缺，货代公司在选择集装箱箱型时可以适当调整。

5.2 更改运输方式

由于缺箱情况的存在，海运出口方式的运价急剧上涨，而传统的铁路运输板块受到影响不大。货代企业可以选择用铁路运输来代替部分海运，例如中欧班列、泛亚铁路。同时，对于运输货物地点离中国较近的订单，例如俄罗斯、中亚五国以及东南亚国家，在货主可以承受的情况下，货代公司可以考虑使用汽运方式来运输。

5.3 开辟新航线

受疫情影响，国际运力紧张，货代公司可以联合曾经合作的船东开辟新航线，加快船舶周转效率，从供给端缓解运力紧张的问题。据港口圈讯报道，广州港集团有限公司为保证货物运输，与合作的船公司开辟了五条新航线，分别是兴亚韩国线SCS、KLINE“日本快线”滚装轮中东出口航线、海陆马士基俄罗斯东南亚线PH5、新海丰越南泰国航线SVT1、万海航运的越泰新航线，减轻了运力紧张问题，保证了货物的及时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