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给美国补上这一课

朱东君

“过去50年，国际关系中一个最重要的事件就是中美关系恢复和发展，造福了两国和世界。未来50年，国际关系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中美必须找到正确的相处之道。”

2021年11月16日，习近平主席与美国总统拜登举行视频会晤时这样指出。

1972年2月21日，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踏上了中国的土地。自此，中美两国关系走进了持续发展的历史进程。

在同拜登的视频会晤中，习近平主席强调，中美两国是两艘在大海中航行的巨轮，我们要把稳舵，使中美两艘巨轮迎着风浪共同前行，不偏航、不失速，更不能相撞。

在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看来，这一比喻体现了中方对中美关系的主动塑造。“不偏航是双方保持自己各自的发展方向，不失速是要保持高水平发展，不相撞则是一种协调并进的状态。”

如何才能实现这样的状态？在视频会晤中，习近平主席对新时期中美相处之道明确了三点原则：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合作共赢。

这三点原则背后，是中国“平视”世界的自信，也是为推动建立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贡献的中国智慧。

“70后、80后、90后、00后，他们走出去看世界之前，中国已经可以平视这个世界了……”2021年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的一席话引发广泛共鸣。

中国外交则始终秉持“平视模式”。“我们强调‘平视’，要的就是一个平等，既不是俯视，也不必仰视，不能谁块头大、拳头硬就说了算。”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如此说。

美国并不习惯平视。

2021年3月初，布林肯發表了他就任美国国务卿后的第一个重要讲话，其中称与中国的接触，无论是竞争、合作还是对抗，共同点都是“从实力地位出发”。

2021年3月18日至19日，中美高层战略对话在美国安克雷奇举行。

两周后，带着这样的傲慢，布林肯出现在安克雷奇中美高层战略对话现场，开场白便咄咄逼人，充斥“数落”意味，无端指责中国的内外政策，还摆出一副要替盟友出头的姿态。

很明显，这不符合外交礼仪，也不是两国平等交往应有的态度。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予以坚定回击：“你们没有资格在中国的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谈话。”“中国人是不吃这一套的。”

4个月后，天津，中美高级别官员再次面对面接触对话。在常务副国务卿舍曼来华之前，美国国务院发言人仍旧表示美国将“从实力地位出发”与中国打交道。对此，7月24日，王毅回应说：“美国总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向别国施压，自以为高人一等。但是，我要明确地告诉美方，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高人一等的国家，也不应该有高人一等的国家，中国更不会接受任何国家自诩高人一等。如果美国到今天还没有学会如何以平等的态度同其他国家相处，那么，我们有责任和国际社会一道，好好给美国补上这一课。”

天津会谈现场，面对舍曼，中国外交部副部长谢锋毫不客气，他指出美方的“竞争、合作、对抗”三分法就是遏制打压中国的“障眼法”——对抗遏制是本质，合作是权宜之计，竞争是话语陷阱。有求于中方时就要求合作，在自以为有优势的领域就脱钩断供、封锁制裁，为了遏制中国，冲突对抗也在所不惜。“只想解决美方关切的问题，只想单方面受益，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坏事做绝，还想好处占尽，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中方亮明对中美关系的三条底线——美国不得挑战、诋毁甚至试图颠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制度;不得试图阻挠甚至打断中国的发展进程;不得侵犯中国国家主权，更不能破坏中国领土完整。中方还提出两份清单，一份是要求美方纠正其错误对华政策和言行的清单，一份是中方关切的重点个案清单。

有评论称，过去美国人向中国提要求，现在是中国人给美国人提要求、列清单，反映出中国对美外交风格的变化——更主动、更进取。

此后，中美两国高级别官员又在瑞士苏黎世和意大利罗马两次会面。布林肯表示，美方赞同双方应本着互相尊重的精神发展两国关系。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认为，这表明双边的互动氛围在改善，也表明美方开始意识到，在处理对华关系时居高临下、颐指气使、不尊重中方核心利益和关切，肯定行不通。

上图： 2021年7月26日，中美双方代表在天津会谈。中图： 2021年10月6日，中美双方代表在瑞士苏黎世举行会晤。下图： 2021年10月31日，中美双方代表在意大利罗马会面。

“经过近几年斗而不破的交锋，我们承受中美关系起伏震荡的能力实际上增强了。”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达巍对《环球人物》记者分析道，中国决不会为了搞好中美关系而让渡自身正当权益。

达巍举例说，面对美国不断以所谓涉疆、涉港、人权等问题为借口打压中国，或依据其本国法律对中国施加任意制裁，中国出台了反外国制裁法，提出了反制裁、反干涉、反制长臂管辖等明确目标。面对美国等外国军机日益频繁出现在中国台湾西南海空域，不断加大针对台海和南海局势的挑衅动作，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机加强了在大陆近海空域及台海周边空域的巡航、训练和威慑。面对澳大利亚追随美国，滥用所谓“国家安全”理由，对中澳经贸、人文等领域合作项目和既有成果变本加厉进行限制和打压，中方无限期暂停了中澳战略经济对话机制下一切活动。

就多边主义、通行规则、民主人权等议题，中国也在国际舞台上旗帜鲜明地阐述了观点——提出各国都应维护和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强调世界上只有一个体系、一种秩序、一套规则，那就是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以及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2021年在人权理事会和联合国大会，连续四次以压倒性优势挫败反华提案，在联合国形成近百国支持中国正当立场、反对借人权问题干涉中国内政的强大声势;坚持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发布《美国民主情况》报告，在双边以及多边场合推动民主标准和民主实践的大讨论。

“中方主动设置议题的背后，是我们对自己制度的自信，自信这套制度适用于中国，在中国的环境下具有优越性。”达巍分析说。

刁大明认为，2021年以来中国的外交实践打破了美国新政府上台后对华事务两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是幻想可以在某些领域打压中国，同时还能享受另一些领域的利益;二是幻想可以拉帮结伙对中国施压，而中国不会做出反应。

“不过，中国外交的主动性，表现在与美国的斗争上，也体现在与美国的合作上，中国并没有因为中美存在分歧，就放弃合作。”达巍说。2021年11月，中国和美国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格拉斯哥大会期间发布《中美关于在21世纪20年代强化气候行动的格拉斯哥联合宣言》。有外媒称这份宣言的签署“出人意料”。

“中国对美国是两手对两手，以斗争促合作。”刁大明点评道，“中国在推动、塑造美国转向相对比较务实的态度。”

在同月举行的中美元首视频会晤上，习近平主席提出了中美应该着力推动的四方面优先事项——一是展现大国的担当，引领国际社会合作应对突出挑战;二是本着平等互利精神，推进各层级各领域交往，为中美关系注入更多正能量;三是以建设性方式管控分歧和敏感问题，防止中美关系脱轨失控;四是加强在重大国际和地区热点问题上的协调和合作，为世界提供更多公共产品。

“这体现出中国正更主动地为中美关系规划方向，并进一步提出实现目标的具体做法，给出了明确的路线图。”刁大明对《环球人物》记者表示，“这个路线图也绝不是中方强加于美方的，而是基于对中美关系历史互动的经验和教训总结，基于对两国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基于全世界的共同期待。它不仅是中国方案，也代表了国际社会中长期处在美国强权下、希望得到足够尊重的各国的普遍心声，这正是中国‘平视’的底气所在。”

2021年1月6日，大批特朗普支持者冲击美国国会大厦。

同时，中国积极主动参与周边外交。比如，在阿富汗发生变局后，中国最早就国际社会应如何应对变局以及阿富汗如何实现稳定过渡和重建提出期望和主张，如今这些主张已成为国际共识。中国还积极参与阿富汗问题的国际协调，出席一系列多边和地区会议，推动各方形成共识、加强合作，与阿富汗周边国家一道，成功建立阿富汗邻国协调合作机制，帮助阿富汗解决国家重建和社会经济发展中遇到的问题。“中国这种建设性的、创造性的参与，并不是要取代谁或填补谁留下的空白，而是出于稳定地区安全局势的考虑，为建设周边命运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刁大明说。

美国口口声声要“从实力地位出发”，事实上并没有足够的底气。

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印太事务协调员坎贝尔今年1月初出席了一个智库的线上对话会，当天正值美国国会山骚乱一周年。对话中，坎贝尔表示，美国要处理好对亚洲和中国的政策，前提条件是处理好美国自己的事情。

“2008年以后，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体系出现了比较大的问题，开始主要表现为社会阶层分化，后来表现为种族矛盾激化、民粹主义抬头，现在又出现了应对疫情不力，以及自身民主乱象。在这种背景下，美国逐渐认识到自己的影响力在下降。”在达巍看来，美国日前举办的所谓“领导人民主峰会”就是其自信心下降的表现，“美国在迫切地展示自己还很行，还有很多国家支持，还都是所谓‘民主’国家，这种急于自我证明的表现，恰恰说明美国的自信心在下降。”

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政治研究所日前发布的一项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受访的大多数美国年轻人对美国民主缺乏信心，52%的受访者认为美国民主“陷入困境”或“失败”，相信美国民主制度依然“健康”的受访者仅为7%。肯尼迪政府学院政治研究所民调事务主管沃尔普表示：“美国年轻人正在敲响警钟。”

与此同时，中国一项“中国年轻人‘西方观’变化”的调查显示，中国民众也整体进入了对西方“再审视”的时代。调查询问了中国年轻人5年前和今天提到西方国家时的内心感受，认为自己今天可以“平视”西方国家的比例上升6个百分点，达到48.3%，而认为还要“仰视”西方的比例从37.2%下降到8.1%。

美国媒体刊文称，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许多年轻人一直敦促本国领导人向西方学习，但如今，他们不仅对美国的外交政策感到愤怒，而且对西方最基本的社会治理和政治理念表现出了越来越轻视的态度，“这是一个划时代的转变，将对中国的未来和美中关系产生深远的影响”。

“不管中国如何发展变化，中国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不会变，不称霸、不搞扩张、不干涉别国内政的外交方针不会变。我們的确比过去富了、强了，但我们富而不骄、强而不霸。我们不认为国强必霸，但我们坚信国霸必衰。”外交部副部长乐玉成表示，“我们认为在国际大家庭当中，每个国家都是平等的，没有哪个国家可以高人一等，高高在上，更不应该把其他国家分成三六九等，贴上‘威权国家’‘失败国家’甚至‘无赖国家’等各种标签，这都是不允许的，也不符合主权平等的原则。中国对世界各国一视同仁、平等相待。我们对他国既不仰视也不俯视，而是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