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堪的工作：我在泰国做大象“按摩师”

寒冬

最近网络流行热词“emo”，很多年轻人怕苦怕累，动不动就用“emo了”来表示工作与生活带来的颓废和抑郁。但殊不知有些看起来轻松的工作才真能让人抑郁，例如我们今天要了解的这段“难闻”且难堪的海外经历……

高薪诱惑，应聘大象“按摩师”

三年前，我大学毕业后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刘燕结婚。婚后没多久，刘燕所在的外企就安排她到泰国清迈分公司开展为期一年的业务对接。新婚燕尔就要面对分离，我们俩心头都有说不出的难舍。权衡之下，我决定辞掉工作，和妻子一起出国，趁着还没孩子，好好享受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来到清迈，妻子很快投入到充实的工作中，而我闲来无事，就每天上街走走逛逛。没过多久，我就逛遍了清迈金碧辉煌的寺庙和五花八门的夜市，也看厌了这里妖娆妩媚的人妖秀。在国内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猛地闲下来，感觉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想到还要在这里待一年，我就准备去找个工作。

可我的求职之路并不顺畅。工作简单且薪酬高的销售行业需要泰语过关，出力不多的服务业需要了解当地风俗习惯……这两样我哪头都不占，在街上徘徊了几天，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见我沮丧回家，邻居太太热情地向我介绍，说她的朋友在清迈湄旺县开设了大象体验公园，现在正在招聘大象“按摩师”，月薪是十万泰铢，如果我感兴趣可以去试试。

“大象还需要‘按摩师？”刘燕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而我听到这项工作的薪酬，却十分心动。

十万泰铢折合人民币两万多元，想想我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在国内私企做文员，每天从早忙到晚，月薪也不过五六千元。而在泰国，给动物做按摩每月就能挣两万多元，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虽然从未听说过大象“按摩师”，但我来到清迈之后，在公园里经常能看到大象表演。泰国有“万象之国”的美称，作为泰国的国宝，大象在泰国人的日常生活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在泰国的大街小巷，各种大象形象的工艺品随处可见，而大象的才艺表演，更是游客们喜爱的项目。

大象生性憨厚温顺，给这种动物做按摩应该没什么难度吧？想到这里，我赶紧向邻居太太道谢，并记下了那个体验公园的招聘电话。

电话中进行了简单咨询后，我和妻子就一起驱车到了湄旺县。当我们找到那家大象体验公园时，发现里面只有四头大象，而专职为它们服务的工作人员却有六七个之多。

“欢迎你的到来！”园长热情地迎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头健硕的成年公象。

“马上就到二月了，所以我们给按摩师开的薪酬会比较高。”园长说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头道，“身材较瘦，看起来手脚也很灵活，非常好！”

我全程礼貌地笑着，完全没明白园长说的薪酬和月份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刘燕耸耸肩，投向我的目光中也满是不解。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园长带过来的大象所吸引。这个身材庞大的“胖小伙”看上去憨憨的，笨重的身体像是一堵墙，忽闪着蒲扇般的大耳朵，长长的鼻子向我们探过来，似乎不怎么怯生。

“它叫大成，是这里的‘大胃王，每天能吃掉一百多公斤食物！”园长说着，示意我走近抚摸它，“以后大成就交给你照顾啦，希望你爱上这份工作！”

园长的话有些意味深长，我本以为是对新入职员工的激励之词，却没想到，我把这份高薪工作想得过于简单了。

我的工作从照顾大成的饮食起居开始。大成是三十多岁的成年公象，它属于亚洲象，每天的进食量约在150千克。由于体验公园要接纳游客，所以对大象基本实行圈养。这样一来，大成的活动空间就很有限，而我只能每天用推车把草和蔬菜运进大成的象舍供它食用。

这活儿看起来轻松，实际上却很累人，不光每天要把食物运进去，还要及时清掃象舍的食物残渣与排泄物，防止引来大量蚊虫。大成吃饱后，我就要给它洗澡了。这个环节需要两三个人协作完成，我们爬上梯子往大象身上倒水，再用刷子刷洗它涩涩的肌肤，从它身上又硬又稀的黑毛中刷出污垢，之后再带大成用泥巴浴保护身体，免受蚊虫叮咬和太阳暴晒。

每天做完这些工作，我那小身板几乎累瘫了。下了班回到家，我就会冲刘燕抱怨：明明应聘的是“按摩师”岗位，上班都快半月了，怎么还没有人教我给大象做按摩？

特殊关怀，亲历“暴走后门”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我发现园内的几头大象都开始有些不对劲。

最先表现出反常的就是大成，这个平日里对游客非常温顺友好的家伙，竟然毫无缘由地暴躁起来。它一改往日安静进食的优雅，经常无故烦躁，用鼻子将食物甩得到处都是。它甚至会对前来观赏大象的游客发脾气，用它那硕大的脑袋暴躁地撞击象舍栏杆，吓得游客纷纷抱起孩子就跑。

我赶紧去请教有经验的饲养员同事松萨，松萨却说，他负责的大象也出现了这种反应：“没办法，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大象的发情期，这时候的大象是很危险的！”

松萨一脸凝重，让我也紧张起来。体验园里没有母象，这几头公象却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如果不及时解决，恐怕大象暴躁起来会把象舍踏烂，到时候就很危险了！

我正不知所措，松萨却从办公室拿来了两套崭新的防水衣，说：“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来，我教你帮大象按摩‘那里。”

我一听，简直要笑出声来。可松萨似乎并不觉得好笑，他动作麻利地穿上防水衣，并递给我一套。我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我有手套。”

松萨目光犀利地瞪我：“你以为是用手帮它们按摩？想得太美了，伙计！像大象这种庞然大物，‘那里也相当大，我们用手触摸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必须从它的肛门钻进去，按摩前列腺，才能达到帮大象释放的目的！”

这番话差点让我惊掉下巴！松萨见我瞠目结舌，一动不动，只得自己先为我示范。他搬来帮大象洗澡时用的矮梯，放到他的象伙伴身后。他戴好口罩、手套，先是拍拍象身，像往常一样，亲昵地靠近它的耳朵，和它耳语互动，待大象放松情绪后，松萨才走到大象身后。

我站在原地几乎呆住。要知道，即使每天都帮它们洗澡，这几头大象也有很重的体味。而且它们日常进食量很大，所以排泄物也相当多，象舍中有一点清洁不到位，就会产生浓重的臭味，为此，我经常戴几层口罩都被熏得喘不过气来，更别说现在要直接从大象肛门里钻进去！

松萨见我愣着，喊我上前帮他抬象尾。我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爬上矮梯，皱着眉头抬起象尾。

霎那间，大象的“菊花”在我们面前显露无遗。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扑鼻而来，熏得我险些逃离。

而松萨则瞅准时机，迅速伸出双臂撑开大象肛门，迅速将头钻进去，然后整个上身也钻了进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任何迟疑。接下来，我虽然看不到他上半身的动作，却能通过他露在外面的下半身的晃动频率，感受到他用了很大力气。而大象此刻一定享受极了，因为它一动不动，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松萨按摩。

这时，又来了两位同事，他俩黠笑着在一边看。没过多久，只见大象的下身喷射出了很多液体，同事们立即爆发出欢呼声——松萨这次按摩成功了！

接下来，轮到我帮大成按摩。虽然全程看了松萨的示范，但让我自己去实践，却还是迈不开腿。当我穿好防水衣，颤颤巍巍站到大成后面，心中瞬间打了无数次退堂鼓。可是一想到每月两万多元的高薪，想到我一个男人要顶天立地、养家糊口的担当，我只得握紧拳头，屏住了呼吸……

松萨帮我抬起象尾，我学着他的样子，伸臂用力撑开大象的肛门。不得不说，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钻进去工作，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大的“菊花”了吧！

肛门口有不少残存排泄物，几乎令人晕倒的恶臭反而让我豁出去了，只想快点钻进去完成任务。虽然是“摸黑工作”，但我牢牢记住了松萨提前交代的方位特征，很快就找准位置，加大力道为大成按摩。

幸运的是，首次按摩非常顺利。当我面红耳赤从大成身后钻出来时，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平日严肃的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此刻，他灿烂地笑着，显然对我的“首战告捷”很是满意。

但这次经历却给我造成了阴影，虽然我把换下来的衣物全部扔掉，并且用很烫的水清洗了身体，但还是觉得自己非常肮脏，令人作呕。回到家后，我不敢面对妻子热情的目光，总怕自己身上还留有恶心的气味，被她嫌弃。

这次按摩只是噩梦的开始。接下来，我几乎每周都要给大象进行一次按摩，每次少则四五分钟，多则十几分钟。大成每次都很享受，而我一次比一次更难以忍受。

松萨告诉我，每年2到3月份都是公象的发情期，在这期间，按摩师每天都要观察大象的情绪波动，在它们压抑难忍时帮助它们按摩释放。

“为何不找母象来跟它们交配？这样不是各取所需吗？”听到我的抱怨，松萨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母象每四年才有一次发情期，而且每次只会持续三四天时间，跟公象很难‘同步啊！”

这番对话让我禁不住面红耳赤，也对大成产生了几分同情：没想到，这个庞然大物也有它可怜的一面。

在学会了为大象按摩后，园长又提出让我们帮助大象修脚。因为体验园中这些圈养的大象，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水泥地面活动。而且它们不像野外大象要出去觅食，长时间固定的站立姿势，让它们的脚掌和指甲受到磨损，如果不帮它们护理脚掌，就会造成它们关节受力不均，导致疼痛。

为了避免生病疼痛的大象对游客发动攻击，我们就得学会为大象修脚。虽然有同事手把手教我，但这项工作还是令我不寒而栗。

我们要提前半小时对大象进行安抚，还得想办法让大象把脚伸出来，然后用镰刀帮它进行修理。这个过程通常长达四个多小时，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操作的每一刀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削出血，下一秒我就可能被大成踢飞……

庆祝失业，逃离噩梦

时光在纠结与挣扎中流逝，我逐渐适应了照顾大象的每道工序。虽然心中很不喜欢这份工作，但苦于找不到其他的高薪活计，只能暂时与大成相伴。只是没想到，相处半年多之后，大成的一次暴饮暴食，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段时间，大成突然胃口大增。在此之前，我們一般都是给大象喂磨碎的干草，以保证它们不会出现肠胃问题。但大成饭量突然增大，而我们没有储备那么多干草，我只好任由它吃青草。不料，几天后，大成就消化不良了。

松萨下午来找我玩牌，发现大成很不对劲，就问我它是不是吃多了。我这才想起来，大成已经整整一天没有排泄了。

第二天，第三天，大成还是没有排便的意思，我开始着急了，只能红着脸找园长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主动说，请兽医的钱从我薪酬里扣。

没想到，园长竟要求我“徒手取便”，还说即使请来兽医，也是用这样的方法，还不如直接操作节省时间，况且按摩员也都“轻车熟路”！

我气得说不出话，但错误是自己犯下的，我只能承担后果。当我伸手从大成身后进入它体内，从它肠道中取出久久未排出的粪便时，我整个人几乎要被当场熏毙！那些粪便重达十多公斤，当我数次进出全部取完后，立即坚定了辞职的信念——给我多少钱都不干了！

然而，辞职并非我想象的那么容易。

虽然大象在泰国地位很高，体验园开出的工资待遇也很好，但大象饲养员、按摩师等相关工作却经常招不到人。因为当地人都明白照顾大象的尴尬和危险，所以宁可少挣钱，也不愿来大象体验园工作。根据我应聘时签订的协议，要等到有新员工接手，我才能辞职。我只能无奈地坚持着，毕竟，照顾了大成这么久，我也不忍心在没人接手的情况下贸然离开。

在大象体验园工作的这段时间，我了解到，每年大概有1280万来自全球各地的游客来到泰国，跟大象互动游戏。大象虽然贵为泰国国宝，却并没有受到保护，商家为了牟利，强迫大象用鼻子画画、涂成“熊猫大象”在街道巡逻，或者成为游客的“代步车”……如果大象不听话，就会被断食断水。更有甚者，很多小象一出生，就被迫离开母象，被卖给马戏团，从此每天经受残忍的训练，成为马戏团的敛财工具。正所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风靡泰国的大象旅游项目，正是在金钱的驱动下变得日益疯狂。

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泰国的旅游业也受到了巨大冲击。我所在的大象体验园缺乏资金维持运营，园长只能将我们解雇，并把大象送回村庄。我无比庆幸，虽然我失去了高薪工作，但终于能逃离这充满恶臭的噩梦，和妻子无障碍拥抱了！

编 辑/朱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