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梦想交织的内心彷徨

宣方军

《北角之夜》

最后一列的电车落寞地驶过后

远远交叉路口的小红灯熄了

但是一絮一絮濡湿了的凝固的霓虹

沾染了眼和眼之间朦胧的视觉

于是陷入一种紫水晶里的沉醉

仿佛满街飘荡着薄荷酒的溪流

而春野上一群小银驹似地

散开了，零落急遽的舞娘们的纤足

登登声踏破了那边卷舌的夜歌

玄色在灯影里慢慢成熟

每到这里就像由咖啡座出来醺然徜徉

也一直像有她又斜垂下遮风的伞

素莲似的手上传来的余温

永远是一切年轻时的梦重归的角落

也永远是追星逐月的春夜

所以疲倦却又往复留连

已经万籁俱寂了

营营地是谁在说着连绵的话呀

《北角之夜》是马朗创作的现代主义经典之作，是马朗引入西方现代主义理论并成功实践的典范之作。全诗通过丰富的意象、独特的视角，运用隐喻的手法，述说了大城市里的一个小市民面对欲望都市、青春梦想显得疲惫又留恋的情感困惑与内心彷徨，给人以朦胧迷离之感，全诗充满现代主义色彩，在艺术上有大胆的突破，在情感上能引起广泛的共鸣，彰显着经典的力量。

《北角之夜》分四节，每节四到五句。第一节，诗人以北角的夜景开篇，选取了“电车”“小红灯”“霓虹”等最具城市特色的意象抒写着内心的孤寂与无奈，“落寞的电车”暗含着环境的冷落与内心的寂寞，“远远交叉路口的小红灯”暗含着渺茫的希望在十字路口风雨飘摇，“熄了”则直白地表达出希望的破灭，“一絮一絮濡湿了的凝固的霓虹”“沾染了眼和眼之间朦胧的视觉”，诗人用直观的视角、形象的手法写出了叙事者眼睛被雨水和泪水沾染模糊不清的情景。

第二节，诗人由眼前景进入幻化世界。“于是陷入一种紫水晶里的沉醉”，大概是喝酒的缘故，在叙事者的眼中，满街仿佛都是薄荷酒，并汇成溪流，诗人把这种景象比作是“春野上一群小银驹”。散开后，诗人笔锋一转随即写“舞娘们的纤足”踏破“卷舌的夜歌”，用“登凳”的象声词十分生动形象写出了舞娘们急遽的步伐与踏破夜歌的不和谐。“薄荷酒”“舞娘”，诗人用这些特殊的意象写出了都市的欲望，反衬出内心的惆怅。

第三节，诗人由“玄色的灯影”写到“咖啡座出来醺然怅然”之感，由此回忆起一段曾经美妙的情感经历，那个“她”曾经和她一起斜垂遮风的伞，素莲似的手给他脉脉的温情，让他终身难忘。在此，记忆中的美好与现实中的冷漠孤寂形成鲜明的对照。

第四节，诗人用“永远是一切年轻时的梦重归的的角落”和“永远是追星逐月的春夜”两个“永远”写出了年轻人對美好梦想的追求和对残酷现实的无奈。所以“疲惫却又往复流连”成了一种最为普遍的心理状态。最后两行“已经万籁俱寂了”“营营地是谁在诉说着连绵的话”，一句反问，言有尽而意无穷，万籁俱寂，是诗人？是路人？是她？还是都市所有漂泊街头的人？他们在诉说怎样连绵的话呢？

城市的春夜，值得永远诉说，青春的梦想，美好却不失迷茫。马朗成就了《北角之夜》《北角之夜》成就了马朗，万籁俱寂，营营地一切任由人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