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削、消费、压榨,“啃娃族”早该凉了

2022-04-06 09:55王迟到
党员文摘 2022年5期
关键词:童星网红孩子

王迟到

最近出现一个热词:啃娃族。

“啃娃”,顾名思义就是从孩子身上捞钱。为了“市场竞争力”,晒娃模式也愈发畸形:幼儿吃播、萌娃下厨、女童美妆博主……

讽刺的是,这些与儿童年龄不符的内容,因为“猎奇”“邪典”而被广泛传播。一旦某个视频爆火,会立刻引来更多的模仿者,对儿童的消费与剥削变本加厉。

但是,在这些“一夜暴富”背后,却暗藏着无可挽回的代价。

视频里,一个小女孩正在被父母填塞着汉堡、薯条、炸鸡等高热量食物。在以她为名的抖音账号里,有着大量这样的“吃播”视频。

她叫“佩琪”,年仅三岁,体重却已达35公斤。这个网名,也有意把孩子和“小猪”联系在一起。网友们担心孩子的健康,但她的父母却以此为卖点博眼球,兴奋地高呼“即将突破50公斤”。很快,相关视频被勒令下架。

另一个视频里,一个小女孩披着精致的卷发,穿着性感的抹胸式露肩公主裙。她才五岁,却在展示着所谓的“蜜桃妆”,还被打上话题“全网最小博主在线授课”。

成千上万的成年人在网络上围观幼龄美妆视频。这些孩子或许连字都还不会写,却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眼影、眼线、腮红、口红,甚至戴美瞳和假睫毛。她们学着李佳琦的语气说“精致的女孩都用它”,引导观众点击视频详情页里的美妆品牌购买链接。

再早两年,网红儿童还有别的名字:童模、童星。

2019年,一个三岁童模被母亲狠踹的视频曾在社交媒体上热传。当时,小女孩妞妞正在为某个品牌拍摄服装照片,中途她把花篮放到了地上,突然就遭到母亲的用力一踹。妞妞被踹之后踉跄了两步,呆呆立在那里,没有哭喊也没有反抗,似乎对这样的“惩罚”已经习以为常。

在这个市场里,每个孩子都被明码标价。萌娃按年龄和身高划分价格,身高超过1.3米就“不值钱”了。因此,有些父母会严格控制孩子的饮食,甚至借助药物延缓发育。有些童模过了青春期也依然身材矮小。

孩子对流量、金钱、热点没有选择能力,决定权始终握在父母手中。而驱动这些父母走向疯狂的,是一本万利的高额回报。

在全世界,“萌娃经济”都被证明是最赚钱的。国内的“萌娃经济”爆发于2013年。

真人秀节目《爸爸去哪儿》的走红直接推动了童星、童模产业的增长。第一季2800万元的冠名费,第三季涨到了5亿元。相关亲子产品一度涨价脱销。各大平台争相模仿这一节目形式。

从星二代到素人,整个市场都在铺天盖地宣传萌娃一夜成名的造星神话。

2019年妞妞事件曝出后,媒体曾做过调查:以按件计费的标准,一件衣服50-200元,童模连轴转一天可以拍150-200件,日薪可以轻松破万元。

已经成名的童模,价格还会更高。年仅十岁的中美混血童模佳佳,年收入高达300万元,她常自豪地对外表示“我家别墅是我买的”。佳佳六个月大时就开始做童模,一年参加900多次平面拍摄。三岁时,她曾为了一次拍摄,内外景连拍三天,每天工作九小时。

自媒体和短视频兴起后,拍摄门槛进一步降低。在“出名要趁早,赚钱更要趁早”的口号下,更多父母涌入“啃娃”赛道。

近期,央视披露的“儿童网红”,月收入高达15万元,年收入轻松破百万元。流量来得更快,变现也更加迅猛。

这背后也有平台的“功劳”。在网红经济浪潮之下,各个城市都在开发网红基地。从设计到包装,都有完整的产业链。如果父母不懂运营,市面上大量的专业团队可供选择。

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远程网课,让家长们有了更多时间打造“萌娃IP”。其中一部分人最初只为了记录孩子成长,但随着视频走红带来的高额回报,内容便会不可挽回地变味。

萌娃经济、萌宠经济共享了同一个“摇钱树逻辑”:利用孩子、宠物的听话、被动、易于操纵,以喜爱之名牟利,行伤害、欺骗之举的,恰恰是最亲近的人。

从短期来看,“啃娃”可以获得丰厚的利益回报,但实质上却是在透支孩子的未来。好莱坞著名童星朱迪·嘉兰,曾因出演《绿野仙踪》受全世界追捧,与同时代的秀兰·邓波儿齐名。但光鲜背后,是她崩塌破碎的人生,年仅47岁就因服用过量安眠药身亡。

当然,并不是所有步入演艺圈的孩子都会重蹈朱迪·嘉兰的覆辙,但内在脆弱、情绪失控、自我认知模糊等心理问题普遍存在于过早站在聚光灯下的孩子身上。

还有审美上的扭曲,一旦站在镜头前,孩子的高矮胖瘦、言行举止都会面临苛刻的审视。“网红儿童”的外貌特征被无限放大,鼻子不够挺、眼睛不够圆、肤色不够白。如果内容偏恶搞、喜剧,更有可能遭遇恶毒的嘲讽。

未成年人正常的成长环境本该由家庭和学校组成,但“网红儿童”却不得不过早适应社会法则。在长期规训下,这些孩子会更趋于单一审美,陷入容貌焦虑,甚至早早接受父母安排的整容手术。

早几年就曝出过八岁女孩割双眼皮的新闻,引发过不小争议。

长期受畸形价值观引导,孩子会默认“好看=成功”的逻辑,深陷容貌焦虑,也以此评判他人。

对于把孩子当成赚钱机器的“啃娃族”来说,萌娃值钱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高强度、高密度的工作,让这些孩子没有时间接受教育,也没有机会寻求其他层面的发展。长大成人之后,“网红”依然是唯一路径。

童模圈“红人”叶祖铭,年仅11岁时就有七八十万元的收入。在一段受访视频中,谈及未来,他表现出超乎年龄的世故:“网紅轻松一点,来钱容易,明星太累了。”言行举止像成年人一样油滑。

还有的孩子,年纪很小,却有着大人的成熟:“我一定要把照拍好,让所有的客户都满意。”这样的懂事听了却只让人觉得心疼。

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中说:“在成人和儿童共同成为观众的文化里,政治、商业、教育等最终蜕变成幼稚、肤浅的文化,人类的文化精神逐渐枯萎。”

这是童星、童模、小网红面临的共同困境,如何不被光环蒙蔽、创造第二人生是这些孩子的人生课题。

以童星出道的娜塔丽·波特曼星途一路闪耀,是娱乐圈罕见的“常青藤学霸”。她进入哈佛大学时已经是世界知名演员,明明是以全A成绩入学,但却被人质疑是靠名气。

2015年,娜塔丽·波特曼在哈佛大学演讲时说:“我害怕大家以为我只是靠名声才进了哈佛大学。别人这样看我,我也这样看我自己。在不自信的驱使下,我决定要在哈佛大学找到严肃而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对于大众,尼尔·波兹曼给出的建议是“审视潮流、保持学习”。他说,“努力控制子女接触媒介的机会:一是限制子女暴露在媒介前的时间;二是仔细监督子女接触的媒介的内容,并持续为他们提供有关媒介内容的主题和价值方面的批评”。

家庭、学校、社会,需要齐心协力保护孩子的童真,过程会异常艰难,但仍有人在做。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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