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山石窟“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图像考辨

2022-04-10 21:22朱重阳肖鑫
速读·中旬 2022年1期
关键词:壁画

朱重阳 肖鑫

◆摘  要:本文分析了文殊山石窟一幅主题不明的壁画。经过该与佛经文本的比对,并参考比较其他相关图像,可以确认壁画内容为一则本生故事——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

◆关键词:文殊山石窟;克孜尔石窟;本生;壁画

一、一幅主题不明的壁画

文殊山石窟位于甘肃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祁丰藏族乡,酒泉市西南15公里处,现对游客开放参观洞窟4个。笔者在2019年两次前往文殊山参观石窟壁画,注意到了文殊山前山万佛洞,东(左)壁弥勒上生经变右下角露出的底层北魏晚期风格的壁画局部。壁画中有两身人物,右侧人物裸上身,着红色帔帛,身上有若干红色圆圈及类似小火苗的纹样组合,下身着红裙,呈游戏坐,右腿曲起,左腿垂下,左手前伸,右手腕置于右股上。面部可见唇上小髭,头戴三面宝冠,宝冠两侧有宝缯飘扬,后有白色椭圆形头光。左侧人物是一身女性形象,头戴单面宝冠,后有蓝色椭圆形头光,着蓝色胸衣、红袖半臂衫、白色帔帛,下身着红裙,跪姿,面朝左,右手抚下颌,左手伸到坐者背后,面部表情夸张,嘴下咧呈哭脸状。画面右侧还有一只蓝色手臂置于坐者小腹。(图1)

这幅壁画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的文献中并未提及。如1954年美术史家史岩调查文殊山,并在1956年所发表《酒泉文殊山寺院遗迹》中认为前山万佛洞从样式上可以确定北魏晚期开凿,并提到壁画都是元明时代所加,都不是北魏原作。1965年甘肃省文物工作队便发表的《马蹄寺、文殊山、昌马诸石窟调查简报》提到该窟上有中心柱之早期洞窟,壁画大部是元、明之作。20世纪90年代有人铲掉了一部分覆盖在它上面的弥勒上生经变,使得这幅壁画暴露出来,但此后一段时间对于前山万佛洞的研究则仍着重于对该窟晚期时期的壁画的考证,如2003年施爱民《文殊山石窟万佛洞西夏壁画》、2015年杨富学《文殊山万佛洞西夏说献疑》。近两年有学者开始注意到这幅壁画,且对它的内容有着不同的观点,但都一致认同它是开窟时的原作。姚桂兰主编的《文殊山石窟》画册中认为该画面是一身立佛及一身菩萨,菩萨飘带绕肩。兰州大学李甜的博士论文《文殊山石窟研究》中则认为该图像是两身菩萨,右侧人物袒上身,身上以红色线绘有小圆圈状物,左侧人物蓝衣红袖,双手合掌。

二、文本依据

笔者认为,该壁画中展现的故事情节及人物细节均与本生“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相吻合。此故事见于《贤愚经》《菩萨本行经》《大方便佛报恩经》《大智度论》等多部佛经。“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的故事以收录本生、因缘故事较多的《贤愚经》最为代表。

《贤愚经》卷第一·《梵天请法六事品》第一云:

又复世尊。过去久远阿僧祇劫。于阎浮提作大国王。名虔阇尼婆梨……思惟是已。遣臣宣令。遍告一切。谁有妙法。与我说者当给所须。随其所欲。时有婆罗门。名劳度差。来诣宫门。云我有法……王复报曰。一切所须。悉见告敕。皆当供给。劳度差曰。大王今日。能于身上剜燃千灯用供养者。乃与汝说。王闻此语。倍用欢喜。即时遣人乘八万里象。告语一切阎浮提内。虔阇婆梨大国王者。却后七日。为于法故。当剜其身以燃千灯……汝等诸人慎勿却我无上道心。吾为是事誓求作佛。后成佛时。必先度汝。是时众人。见王意正。啼哭懊恼。自投于地王意不改。语婆罗门。今可剜身而燃千灯。寻为剜之。各著脂炷。众会见已。绝而复稣。以身投地。如大山崩。王复白言。唯愿大师。垂哀矜采。先为说法。然后燃灯。我命傥断。不及闻法……说是偈已。而便燃火……时天帝释。下至王前。种种赞叹。复问之曰。大王。今者苦痛极理。心中颇有悔恨事不。王即言无。帝释复白。今观王身。战掉不宁。自言无悔。谁当知之。王复立誓。若我从始乃至于今。心不悔者。身上众疮。即当平复。作是语已。寻时平复。

这则本生故事讲的是:古时候有一名叫虔闍尼婆梨的大王,为求妙法,遍告全国:“谁能宣讲妙法,我愿满足他一切需要。”有一婆罗门前来献法,并说“积累知识不容易,讲法有什么报酬吗?”国王回答:“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婆罗门说:“大王,您今天要是能身上剜燃千灯来供养我,我就给您说法。”大王十分开心,立即昭告天下,将在七日之后,为求妙法而剜其身燃千灯。诸小国国王以及大王的夫人、太子、大臣,听闻之后都来奉劝大王。大王说:“我这样做是为了追求佛法,你们千万不要阻拦我。当我成佛后,一定要来救度你们。”说完便告诉婆罗门,剜他的身体,挨个灌入灯油。接着又说:“请大师先讲法,再燃灯。我要是没命了,就听不到佛法了。”婆罗门说了一段偈后,便点火了。大王的壮举使得天摇地动,帝释天便从天而降,问大王:“现在你这么痛苦,后悔吗?”大王回答:“不。”帝释天又问:“我看你都打哆嗦,你说你不后悔,谁信啊?”大王说:“我要是从始至终都没后悔过,我身上的创伤就立即恢复。”说完,便恢复如初。

三、相关图像

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的图像在其他石窟及寺观壁画也有分布,其中以龟兹地区的克孜尔石窟最为代表。关于在龟兹石窟出现的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图像,根据《克孜尔石窟内容总录》的附表,第7窟、第8窟、第13窟、第14窟、第17窟、第38窟、第91窟、第98窟、第100窟、第114窟、第186窟、第198窟、第206窟有此故事画面。学者王芳在其《龟兹石窟本生因缘图像的形式与内涵分析》附表4中提及第7窟、第8窟、第13窟、第14窟、第17窟、第38窟、第91窟、第98窟、第100窟、第114窟、第198窟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的图像。

笔者实际踏查比对后,在第7窟、第8窟、第14窟、第17窟、第38窟、第98窟、第100窟、第114窟、第186窟、第187窟、第206窟找到了该故事画面。各窟所出现的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画面情况依次如下:

第7窟:画面位于主室左券顶,颜料层脱落严重,画面漫漶不堪。依照人为损坏的痕迹,可见画面中部一有半裸人物,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左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其左侧(画面右侧)似乎还有一坐姿人物与之面对,现颜料層脱落,仅可见轮廓。FF3543C0-4353-4E5C-B7B9-7C9E66E9C3D3

第8窟:画面位于主室左券顶。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右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其右侧(画面左侧)一婆罗门,交脚坐于束帛座上,左手托一盘,右手执一物置于立者腰部。

第13窟:画面位于主室右券顶,较为残损。可识别一裸身人物,左手叉腰,立于圆形物体上。姿态与其他洞窟所见较为不同,身后亦未见火焰纹样,可能不是表现虔闍尼婆梨王的故事。存疑待考。

第14窟:画面位于洞窟右券顶。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右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

第17窟:画面位于主室右券顶。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身披帔帛,螺髻,系宝缯,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左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左右各跪一人物,画面右侧人物肤色较深,左手托盘,右手伸向立者肩部;画面左侧一婆罗门,右膝跪地,左手高托举一盘,右手伸出指向立者腰部。

第38窟:画面位于主室右券顶。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左立于一白色四边形上,背后升腾起火焰。画面右侧一卷发人物,坐姿,没有大胡子,左手托盘,右手执刀伸向立者腹部。

第91窟:现有两幅画面主角身后一火焰升腾,一幅类似13窟所见,旁边跪姿人物头上出现了云雾中的龙,显然不是闻法燃千灯的故事。另一幅画面位于主室左券顶,画面熏黑模糊,可辨识画面中一人物从一似是大缸的东西中露出上半身,双手合掌,螺发,有头光,身后火焰升腾。画面左侧跪一婆罗门,双手端一钵。91窟此只露出上半身画面与其他洞窟出现的半裸人物站立合掌身后火焰升腾画面不同,存疑待考。

第98窟:画面位于主室左券顶下端。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身披帔帛,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右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画面左侧有一婆罗门,交脚坐于束帛座上,双手伸向立者腹部。

第100窟:画面位于主室左券顶。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左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其左右各一坐姿婆罗门,皆左手托盘,右手上举伸向立者。

第114窟:画面位于主室右券顶。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左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画面右侧有一蓝色皮肤大肚、尖耳、卷发夜叉形象,左手托盘,右手弯曲上举指向立者腰部。

第186窟:画面位于主室正壁主龛外右上方。中间小龛外右侧。画面中一半裸人物,头戴宝冠,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左而立,背后升腾起火焰。画面左侧有一婆罗门坐于束帛座上,左手支于左腿,右手执刀置于立者右胁。值得注意的是,在佛龛另一侧对称的位置绘有立者身后火焰升腾,立者旁边跪姿人物头上有云团和龙头的那则未被考证的故事画面。

第187窟:画面位于佛龛正下方。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身披帔帛,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左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左右各一婆罗门,坐于束帛座,上半身漫漶不清,似是画面右侧婆罗门右手托盘,左手伸向立,左侧婆罗门为右手托盘。此外,画面左侧还有一身跪姿比丘,一身跪姿世俗人物,画面右侧一身跪姿比丘,两身跪姿世俗人物,皆双手合掌,可能是供养人。

第206窟:画面位于左甬道内侧壁。画面中一半裸人物,螺髻,有头光,双手合掌,面向右立于折帛座上,背后升腾起火焰。

龟兹地区克孜尔石窟所见的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的图像虽多,但与文殊山和莫高窟275窟有较大区别,受限于菱格构图,画面较为简洁,画面中的国王几乎都是站姿,双手合掌,身上不刻画剜出的孔洞,也没有一旁惊愕痛哭的王后形象。

但在龟兹地区的克孜尔尕哈石窟13窟有一例绘制在甬道外侧壁的燃千灯画面,这样的位置将原本故事画面构图从拘束的菱形格中解放出来,满足了绘制更多画面细节的需求。画面中除了中间站立合掌身后火焰升腾的国王,其左右也都绘有其他人物。画面右侧有一身黑色皮肤的执刀婆罗门形象,画面左侧有四身人物呈上下各二身分布,下方二身为交脚而坐赤裸上身以左手支颐呈惊愕之状的男性形象,上方二身为以左手支颐的有头光的女性形象,可能是国王的眷属。同样是与经文中所述的“是时众人。见王意正。啼哭懊恼。”相符合。

此外,在敦煌莫高窟北凉时期的第275窟的北壁也存在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的图像。画面中三身人物,中间一身人物画面有残缺,身体和面部被刮去,可识别中间人物坐于宝座之上,头戴宝冠,两侧宝缯飘起,有头光,饰帔帛。画面左侧人物是一身婆罗门形象,白发白须,半裸,站姿,左手前伸置于中间人物身上,右手弯曲置于胸前。画面右侧一身蹲姿女性形象,着绿色胸衣红色长裙,右手抚下颌,左手叉腰,仰面看想中间人物,眼眉下垂,呈悲伤之态。(图2)

构图上莫高窟275窟与文殊山万佛洞之燃千灯呈镜像对称,都是国王处于画面中间,面对伸手过来的婆罗门,国王背后是悲伤至极跪倒的王后。这样哭泣的形象这与经文所云的“啼哭懊恼。自投于地。”相符合。

与文殊山石窟地域相近的莫高窟中心柱窟出现在敦煌石窟的北朝第二期洞窟。其中的莫高窟第254窟北壁的尸毗王割肉贸鸽与文殊山前山万佛洞燃千灯画面构图最为接近。同样地国王游戏坐居于画面中间,头戴三面冠,右手以手腕抵于右股,手掌翻起朝上;画面左侧是蹲跪于地悲伤的王后,画面右侧则是执刀的婆罗门。至于画面中大王的游戏坐的坐姿,在佛教美术中,王者和神祗都喜好游戏坐。这种坐姿表示安乐休息,但不只表示表示王者的安乐与豪奢。在如尸毗王割肉贸鸽、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这样的本生故事画面中,采用游戏坐来刻画大王,则是一方面表现其王者的姿态,另一方面这样安乐的姿态则与肉体上的痛苦形成鲜明对比,凸显释迦前世无数劫中为求佛法所作牺牲的无悔。

文殊山前山万佛洞的图像右侧有一只蓝色的胳膊伸向画面中间的大王(图3),这样蓝色皮肤的形象,应当是婆罗门外道。在龟兹石窟中同样可以看到蓝色皮肤的外道形象,如克孜尔第110窟佛传故事“梵天劝请”画面最右侧有一身蓝色皮肤的裸体人物,有学者认为这是佛传故事中佛陀接受劝请后在去鹿野苑途中遇见的外道优波迦摩。此外,公元4世纪的克孜尔第38窟有多身蓝色皮肤的婆罗门形象,如“一切施王施身”画面右侧的婆罗门便被刻画为蓝色肌肤蓝色头发,流失德国的壁画“须大拏太子本生”中,画面左侧的婆罗门形象也是通体蓝色。除了夜叉和一部分婆罗门画为蓝色皮肤,还有用蓝色皮肤来刻画不健康不正常的人。这样看来,文殊山石窟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中画面右侧的蓝色手臂人物為一婆罗门是有可能的。FF3543C0-4353-4E5C-B7B9-7C9E66E9C3D3

对于文殊山万佛洞的画面中大王身上的孔洞,在莫高窟五代第98窟南壁的虔闍尼婆梨王本生全图中有刻画。在更晚一些的北宋高平开化寺壁画大方便佛报恩经变“转轮圣王本生”中,也刻画出了大王身上剜出的孔洞,并且更为密集。

四、结语

本文所关注的文殊山石窟北魏时期壁画由于发现较晚,残损较多,因此在其主题辨认上存在一定的困难。目前公开发表的学术成果涉此者甚少,而且所做的图像解释和推断均缺乏说服力。

笔者对克孜尔石窟、莫高窟关于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画面比较熟悉,同时结合佛经的相关典故记载,对文书山石窟壁画中右侧人物身上众多红色小圆圈格外关注,认为应为剜孔火焰。左侧跪身女性形象使笔者立即联想到莫高窟壁画中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画面中的王后啼哭形象。经过图像、文本比对,认为该壁画应为虔闍尼婆梨王闻法燃千灯本生故事的描绘。蓝色手臂人物随残损严重,但从逻辑推断为持刀婆罗门应该比较合理的。

该壁画为北魏晚期的产物,对其主题及人物的确认至关重要,在此确认的基础上,结合画风、技巧等元素,才能对此一时期该地域相关佛教壁画图像制作的特点及图像文化的传播、接受有一个较为合理的认识和思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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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朱重阳(1994—),男,山东淄博人,青岛科技大学艺术学院2019级美术学硕士研究生在读。FF3543C0-4353-4E5C-B7B9-7C9E66E9C3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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