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律师愤怒出击：争产案里有对奇葩不孝子

叶小新

女律师包莹接了一起儿子夺母亲房产的案子，案子本身不复杂，但俩儿子给老人家养老的方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母子争产案里，有对奇葩不孝子

包莹是山西省太原市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32岁的她是个单身。她一直视罗翔老师为偶像，努力践行着“法治之光”。这不，工作的第五个年头，她就遇上了一桩让人大跌眼镜的“房产案”。

那是2019年4月的一个上午，包莹正在律所办公室忙着整理卷宗时，来了位拄拐的老太太。包莹注意到她左腿装的是假肢。老太太姓于，时年70岁，头顶花白，身高才1.50米的样子，感觉一阵风就会把她吹倒。她想委托包莹帮她打官司，告她的小儿子抢她的房子。

原来，于老太年轻的时候，丈夫是车队的大货车司机，家里条件还不错，在晋源区有一套50平方米的老单元楼房，还有一套位于青年路80平方米的商品房。在于老太42岁那年，丈夫因交通意外去世，那年大儿子付峰16岁，小儿子付强才13岁。丈夫一走，经济失去来源，于老太只能在中学门口支了一个早餐铺，艰难支撑两个儿子读书，一直没有再嫁。

现在，大儿子家境富裕，小儿子虽然单身，但在于老太居住的老单元楼附近开了个便利店，日子也过得去。60岁那年，于老太把两个儿子召集到一起，提出想跟着儿子生活，但两个儿子谁都不想接盘。

小儿子怂恿道：“长子为父，理应大哥养老娘。别忘了，当年你做生意，妈可是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当本金！”

老大也不甘示弱，直接怼于老太说：“哼，现在养老想起我来了？从小，您就对他娇生惯养，您偷偷把钱给老二开店的时候，怎么不说？”

看这样子，老太太这俩儿子关系不太好。于老太说，早年两兄弟就已结仇，起因是合伙做服装生意起了纠纷。老二付强争不过老大，就开了个酒吧，谈了个女友，结果女友怀孕了，索要十万元分手费，付强拿不出，就去找付峰借。付峰却一毛不拔，两人彻底撕破了脸。后来，付强又从于老太这里要了钱，加盟了个便利店。付峰便觉得于老太偏心，所以在养老问题上，两兄弟明争暗斗，互相使绊子。

事情没有谈妥，于老太只好搬进破旧狭小的老单元楼，再把80平方米的商品房租出去，靠每个月的租金维持生活，勉强支撑了十多年。

“那房子又是怎么被小儿子骗走了呢？”包莹问。于老太说，2018年5月底，付强一反常态，提着大包小包礼品看望她，又是搞卫生，又是做饭的。他说自己以前不懂事，既然奔四了也没成家，那干脆以后娘俩“生死相依”。于老太太渴望亲情了，这十多年来，两个儿子逢年过节都不露脸，她有病痛进了医院，在社区要求下，儿子们才不情不愿去医院走个过场。

所以，当付强提出要买她的房子，她一点都没有多想。付强建议：“不如您把房子过户给我，我先给30万现金，剩下的100万分期付款。以后啊，您跟着我过，省得再为收房租操心。”

于老太被付强说得天花乱坠，就带着身份证、户口本、房本，跟他一起去了房产局办了手续。当时，付强拍着胸脯保证，三天之内，把房款打在卡上。结果，一连半个月，再没任何消息。于老太打了几次电话，付强要么说在凑钱，要么就说有点忙。拖了一个月，电话竟已经变成空号。失去了房子，就等于失去了经济来源，于老太捶胸顿足。

听明白经过，包莹心里有了底。这个案子，只要老太太说的属实，他儿子的确没有给她转过账，处理起来并不复杂。接案后，包莹让助手开始搜集整理证据。次日，她去了于老太居住的单元楼转了转，从街坊邻居那儿侧面打探情况。大家七嘴八舌告诉包莹，在给老太太养老的问题上，两兄弟是小区不孝榜上的“名人”，这两兄弟的创新养老，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原来，于老太每次生病住院，两兄弟都不管不问。社区经常出面，付强不胜其烦，最后竟然提出，把于老太的身体一分为二，实行包干负责制。通过抓阄，付峰分到了于老太的左半个身子，以及心肝肾和大小肠。小儿子付强分到了于老太的右半个身体以及肺胆胃，兼管整个泌尿系统。两人书面约定，谁负责的部分出了问题就由誰治疗。于老太有胃病，时好时发，“包干”以后前两年，付强为此花了点钱。而付峰分到的部位啥毛病都没有，付强因此经常跟人叨叨，说自己倒了血霉。

强制执行起波澜，房产早已悄悄易主

2018年3月，于老太上街买菜，不慎被一辆私家车剐倒，左腿卷入车轮，最后只能截肢。肇事车主除了给于老太安装了假肢，经协商还赔偿了30万元。这30万，大儿子付峰一分钱都没有给于老太，竟一声不吭全部私吞进了自己的口袋！这更让付强气歪了嘴。

第一次听闻，还有将母亲一分为二的养老方式！这两兄弟的脑洞如此“清奇”！怪不得，当包莹问起于老太的左腿时，她一副委屈难过的神情。人都是要面子的，虽然于老太想追回自己的财产，但两个儿子如此荒唐，想来很多事也是难以启齿的。

准备诉讼阶段，包莹发现，付强关了店门，一直没有出现过，估计人去了外地。于老太那套公寓，时而像有人在里面活动，应该是付强又把房子租了出去。2019年7月，于老太的案子开庭。付强没有出现，也没有找代理律师。原本包莹就胸有成竹，现在被告又缺席，法院毫无悬念地判决付强应支付其母房款及诉讼费共131万余元。可是，自判决书下达，上诉期和赔款给付的期限都过了，于老太也没有收到儿子付强的赔款，包莹只好申请强制执行。

两个月后，包莹和法院执行局的工作人员一起到了于老太青年路这套80平方米公寓的现场。

门被敲开后，里面住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小青年。他睡眼惺忪，一头黄毛，自称叫陈子刚。一听说包莹是来收房的，他闹着不让执行，偏说房子是他本人的，说罢还拿出几份产权文件给包莹看。“看到没？白纸黑字，我有购房合同。”包莹一看，合同是真的，房价128万。这一下，她彻底傻眼了！付强骗他妈的房子，过户可以取消，但这陈子刚是正当交易，不管付强怎么得来的房子，现在陈子刚是户主，法院就不能收他的房。案子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包莹的脑袋嗡了一下，对陈子刚的文件进行了拍照取证。

出了这样的变故，完全出乎意料。于老太追问的时候，包莹怕她担心，只好借口说有些手续没办好，让她不要心急。之后的几天，包莹左思右想，回忆发生的一点一滴：这个陈子刚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购买了付强的房子？隐隐地，包莹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很快，包莹的助手查清了陈子刚的底细。陈子刚出生于单亲家庭，随母姓，他母亲以前是酒吧驻唱。陈子刚只上完九年义务教育，一直没干过正经工作，经常和一些爱打架的不良青年走在一起。不工作的小混混又是哪里弄的钱来买房呢？

次日，包莹准备再上门探探陈子刚的底细。结果，在楼道下面，刚巧瞥见陈子刚在讲电话。他一身嘻哈装扮，右手插在口袋里，正激动地骂骂咧咧的，远远地，包莹只听清一句：“你给老子搞清楚，你姓付我姓陈，别老想叫我听你的！”

“姓付，那不就是付强吗？”这话让包莹疑窦丛生。包莹想起陈子刚购房合同上的第三方地产中介，跑到中介那，假装生气地说：“这套房子，我早已看上很久了，怎么突然就成交了？能不能帮我把它拿回来？我可以给你们加点提成。”

店主很是热心，但也表示没有办法，人家已经交易成功了。临出门时，旁边一个业务员鬼头鬼脑地凑近包莹说：“我手里还有别的房子，你看不看？你想要的这户型，人家是父子关系，卖房就是走了个过场，唉，不好办。”

“父子关系？”包莹当场被这句话轰了个外焦里嫩，暗暗叫苦，“于老太呀于老太，你们祖孙三代这不是逗着我玩吗？”

小律师愤怒出击，悲情母亲老有所依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包莹敲响了于老太老宿舍的门。推门进去，屋内大白天还需要开灯才能看清。于老太家徒四壁，厨房只有简单灶具，里面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听了包莹传回的消息，于老太也蒙了：“不可能，付强哪里跑出来个儿子？”

过了一会儿，于老太突然双手一拍，想起什么似的，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她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夹，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居然是一张婴儿的出生证复印件，发证机构是本地的一个小医院，发证时间是2001年，婴儿的名字赫然填着“陈子刚”三个字。“陈子刚的出生证怎么会在你这里？”

于老太戴上老花镜，看清后喃喃自语：“作孽哟。”过了一会儿，她才不好意思地对包莹说：“他们确实是父子。”

于老太说，付强曾经开酒吧谈了一个对象，对方未婚先孕。不知道女方为什么当时没有做人流，把孩子生了下来，孩子随了母亲的姓。当时，于老太特意去医院伺候过，也想把这个孙子认下来，但那姑娘出院就抱着孩子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于老太自己也都忘了还有这一茬。

包莹估计付强这个单身汉看自己也到四十的年龄了，唯一的儿子也已成年，想白捡一个大儿子，用房产笼络住他，和儿子恢复关系。

“那咱们的官司还打吗？”包莹问。于老太有些犹豫，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地抹着眼泪说：“包律师，我也想拿回房子，可这个陈子刚又是我的亲孙子，这怎么办？”包莹赶紧帮她分析利弊：“这您可得想好啊，如果没了这个房，您两个儿子都能把您身子一分为二，他们什么德行您心里有数！那个陈子刚，房子一到手，他连他老子付强都不认，更不会承您的情！儿子都指不上，难道您还指望孙子？”

于老太被包莹说动，坚定了要回房子的信念。当时包莹就想好了，这官司自己免费帮她打。

2021年4月，包莹再次起诉付强和陈子刚。开庭的那天，付强和陈子刚都没有出庭，他们找了代理律师和包莹对阵。被告律师坚称陈子刚与付强并不认识，陈子刚购买房子属合法行为，所以于老太没有权利要回属于陈子刚的房產。但是，他们始终无法提供陈子刚购房的交易凭证。

在此基础上，包莹进一步抛出陈子刚与付强是父子关系的证据，揭穿了这俩父子虚假交易的事实，并援引《孝经》里面“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的诗句，指出付强设计骗走母亲房产，不仅有违法律，更有违人伦常理。

最终，法院当庭宣判，付强与陈子刚的交易无效，他们的行为侵害了于老太的利益，因此判决撤销这俩父子之间的房屋买卖合同。

2021年6月5日，包莹带着于老太和法院的人去催促陈子刚搬家。付强当时也在场。陈子刚正骂骂咧咧地摔东西，付强看见包莹和于老太来了，眼睛喷火，远远地指着自己母亲骂：“全天下有你这样当奶奶的吗？这可是你的亲孙子！真是狠毒啊，半点亲情都不讲，还上门来收房子！”

于老太被付强气得发抖，包莹一把紧紧扶住她，忍无可忍地怒斥道：“有良心的人才配谈亲情，你摸摸你自己，有吗？”

当时，付强忙于和包莹斗嘴，陈子刚正往屋外推一个衣柜，到门口卡住了，气得在那直嚷。见状，付强赶忙上前帮忙。陈子刚带着怨气，突然猛地一推，大衣柜“咚”的一声，将付强撞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于老太本能地想上前搀扶，包莹一把将她拉住。等法院的同志将执行通告贴在门口，包莹才放心地带于老太离开。

案子结了，包莹总算保住了于老太的房产，让她老有所依。于老太最后也终于意识到，做父母的养孩子，一味地掏心掏肺，只能养出唯利是图、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可以想象，付强的报应还在后面。德行这东西是个轮回，看看陈子刚不务正业的样子，保不准以后付强老了，同样会被这个儿子榨干抹净！

究竟是怎样的教育，才能催生出这样奇葩的养老方式？

编辑/邵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