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雨中探索前行:中共苏区中央局始末

2022-04-16 13:14李金明
湘潮 2022年2期
关键词:王稼祥项英中央苏区

李金明

它在风雨中探索前行的过程,是中国共产党人探索革命的正确道路的历史,显现了在革命实践中党和红军领袖的缩影。

1931年1月,中共苏区中央局(以下简称苏区中央局)正式成立。作为党和红军的重要权力机构,其主要领导人几次更换。它在风雨中探索前行的过程,是中国共产党人探索革命的正确道路的历史,显现了在革命实践中党和红军领袖的缩影。

中共中央政治局决定成立中共苏区中央局

到1930年,中共领导人民先后创建了赣南、闽西、湘鄂西、鄂豫皖、左右江、琼崖等十几块革命根据地,红军发展到十多万人。但是,由于根据地分散,中共中央远在上海租界,加上国民党的军事封锁,中共中央很难与各根据地直接沟通,各地红军也没有统一的指挥。

1930年7月10日,共产国际在发给中共中央的电报中传达了斯大林“请在苏区成立有权威的中央局”的意见。当时,中国共产党是作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活动的。对于斯大林的意见,中共中央非常重视,立即响应。

1930年8月29日《中共中央关于再度占领长沙的战略与策略给长江局等的指示》中说:“中央决定在湘鄂赣这一广大苏维埃区域中成立中央局,其管辖区域以所有苏维埃区域为范。”并附苏区中央局领导名单:“关向应、朱德、毛泽东、彭德怀、袁国平、史文彬、王守道(王首道——作者注),指定关向应为书记。”随后中央派遣关向应前往江西苏区组织苏区中央局。关向应到达长沙时,由于战事紧张无法抵达江西苏区,所以中央决定改派长江局书记江钧(即项英)前往。

10月17日,中央政治局会议重新拟定苏区中央局的领导名单:“江钧(项英)、泽东、少山(周恩来)、涛南、朱德、振明、余飞、当地工人一人。书记少山,由江钧代理。”10月29日,《中央关于对付敌人“围剿”的策略给长江局转红一三两集团军前委的指示》中说:“苏区中央局在江钧同志未到达前,可先行成立,暂以泽东同志代书记。”但由于红一方面军总前委没有收到这封指示信,因此在项英没有到达中央苏区前,苏区中央局一直没有成立。

中共苏区中央局正式成立,项英代理书记

1930年11月底,为粉碎国民党军第一次“围剿”,毛泽东和朱德率领的红一方面军按照总前委制定的“诱敌深入”的方针,进行反攻准备。从12月30日发起反攻,经过五天激战,共歼敌1.5万多人,缴枪1万余支。

1931年1月上旬,项英经闽西到达中央苏区所辖的江西宁都县。毛泽东和朱德在领导红一方面军取得第一次反“围剿”胜利后,也回到宁都。1月15日,苏区中央局在宁都小布镇宣告成立,同时发布《中共苏区中央局通告第一号——苏维埃区域中央局的成立及其任务》。鉴于周恩来仍在上海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组织部部长、军委书记等职,尚未来到中央苏区,所以书记由项英代理。

1931年1月16日,项英根据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的汇报和他调查的情况,签发了《苏区中央局通告第二号——对富田事变的决议》。决议认为事变客观上是反革命行动,但在组织上不能证明参与者全是“AB 团”分子。决议对红一方面军总前委原来的判断进行了纠正。

1931年1月,中国共产党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召开。会上,王明等在米夫的支持下,提出一系列“左”的错误观点。四中全会后的中共中央进一步要求在苏区内“以最大的决心”反对取消派、“AB团”。王明等认为苏区中央局对富田事变的处理是错误的,要加强苏区中央局的领导。1931年2月6日和2月13日在上海的党中央先后两次召开会议,决定增派任弼时、王稼祥、顾作霖到苏区中央局工作。以项英、毛泽东、任弼时、王稼祥四人为常委,项英为代理书记。很快,任弼时、王稼祥、顾作霖3人组成中央代表团,从上海直奔中央苏区。

1931年4月,苏区中央局在江西宁都县召开会议,会议听取了中央代表团传达的四中全会精神。在会议所作的决议中,基本肯定了毛泽东为书记的红四军前委的工作,认为在汀州会议前红四军前委“路线一般是正确的”。针对富田事件,传达了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决议。此次会议否定了苏区中央局先前作出的主张,批判了项英。在国民党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会议还重点讨论了反“围剿”的战略问题,发言中,苏区中央局内部发生了严重分歧,代理书记项英因为缺乏作战经验,他与许多人认为应该把红军主力转移到根据地以外去,还有人主张“分兵抗敌”。毛泽东坚决反对这两种主张,坚持依托根据地的有利条件,就地诱敌深入,依靠根据地军民来击破敌军的“围剿”,他的意见只得到朱德、谭震林等少数人的支持。毛泽东提议扩大会议与会人员范围,来讨论这个至关重要的战略方针。会议接受了毛泽东的提议,将与会人员扩大到各军军长、政委、参谋长、政治部主任。会议结束后,毛泽东向王稼祥仔细介绍了苏区红军的成立和斗争史,还向他介绍了苏区中央局的争论焦点,使王稼祥基本上弄明白了争论的来龙去脉。

4月30日,苏区中央局的成员在江西东固再次开会讨论反“围剿”作战方针。王稼祥因为提前与毛泽东深谈,理解了毛泽东的主张,他表示支持毛泽东提出的战略。大家反复进行了讨论,苏区中央局同意了毛泽东的作战方针。会后,毛泽东与朱德赶往龙岗勘察地形,又命令部队往西移动20公里,诱敌深入,在群众基础和地形都比较好的东固地区设伏。此期间,不断有人来找毛泽东,要求改变作战方针和作战方向,毛泽东不为所动。5月16日拂晓,敌人终于分两路向东固地区进犯,设伏红军部队突然从山上发起进攻,激战一天将敌公秉藩师和王金钰部一个旅歼灭。5月19日,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军反攻,红一方面军从赣江东岸打到闽西北山区,横扫七百余里,痛快淋漓地打破了国民党军的第二次“围剿”。战役结束后,毛泽东写下:“七百里驱十五日,赣水苍茫闽山碧,横扫千军如卷席。”豪迈之情,溢于言表。

反“围剿”胜利,中央代表团任弼时等人在苏区中央局会议上讨论时认为:毛泽东“有独特见解,有才干”,项英“则觉犹豫不决(特别在军事行动上),领导战争能力弱,故有推毛为书记事”。這次苏区中央局会议,实际上把毛泽东再次推上主要领导地位。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根据中央代表团的建议,任命毛泽东为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

毛泽东代理书记,与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的矛盾激化

1931年10月毛泽东担任苏区中央局书记后,与以王明为首的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的矛盾继续扩大。分歧主要集中在军事斗争和根据地创建与巩固上。王明最初是想拉拢毛泽东的,但他很快发觉,毛泽东有着一整套自己的军事路线和见解,且不能压服。随着三次反“围剿”的胜利,中央红军不断壮大,中央苏区日益显得重要。而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在中共中央取得统治地位,对形势做了完全错误的估计,他们以党的决议的形式,重新向红军提出攻打敌人设防严密的中心城市的命令。

1931年11月,中央代表团成员任弼时、王稼祥、顾作霖在江西瑞金主持召开中央苏区党组织的第一次代表大会,通称“赣南会议”。毛泽东以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的身份出席会议。会上,在根据地问题、军事问题、土地革命路线问题上展开了争论。中央代表团集中批评了毛泽东的“错误”:一是将毛泽东坚持从实际出发,指责为“狭隘经验论”。二是在土地革命问题上,指责毛泽东犯了“富农路线”,模糊了土地革命中的阶级斗争。三是指责毛泽东在发展根据地问题上右倾保守,要求中央苏区“必须于最短的时间内”与湘赣等苏区贯通。四是在军事上,指责古田会议确定的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党包办一切”,认为毛泽东的“诱敌深入、后发制人”的战略是“游击主义的传统”“保守主义”“单纯防御路线”。赣南会议表明苏区中央局大多数人事实上已经全面接受了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的错误主张,对毛泽东进行了不点名的批评。

1931年12月,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在宁都宣布起义,进入苏区,改编为红五军团,毛泽东以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的身份,去前方指导红五军团的建设。

12月底,周恩来从闽西进入赣南,到瑞金后,见到了毛泽东、朱德以及先期到达的任弼时、项英、王稼祥等。周恩来到中央苏区后担任了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到任没几天,就主持召开了苏区中央局会议。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中央苏区建立了国家政治保卫局,将政治保卫工作纳入党委领导下。由于周恩来采取了一系列有力措施,使苏区肃反扩大化的错误逐步得到制止。

中共苏区中央局决定让毛泽东离开红军

1932年6月,蒋介石自任总司令,陆续调集部队,准备对中央苏区发动第四次“围剿”。大战之前,红一方面军总部恢复,朱德任总司令、毛泽东任总政治委员。宜黄、乐安战役后,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和苏区中央局即令红军北进。蒋介石唯恐红军乘胜北进,正由武汉、南昌、吉安等地调兵支援。毛泽东、朱德与在前线的周恩来商量后,当即改变原来部署,主动撤退到东韶、洛口一带休整,寻找战机。但是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和苏区中央局不顾形势变化,一再催促红一方面军继续北进,威胁南昌。苏区中央局对红一方面军前线的情况十分不满。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苏区中央局和毛泽东的矛盾变得公开化。苏区中央局决定暂时停止红军行动,立即召开苏区中央局全体会议,目的很清楚:解决毛泽东等人拒不执行中央战略方针的问题。

1932年10月3日,苏区中央局全体会议在宁都县城天主教堂附近的县立中学召开,出席会议的有在后方的苏区中央局委员任弼时、项英、顾作霖、邓发,有在前线的周恩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列席的有刘伯承等。第一次会议因为周恩来在前线,正在往回赶,所以大会只谈理论。第二次开会,会场转移到城北四面寨,周恩来已经返回。会议开始,项英对毛泽东进行了批评,顾作霖则对毛泽东无端指责,一些后方的中央局委员要求解除毛泽东的军内职务。

次日,会议接着开。项英提议,要毛泽东表态。以毛泽东的睿智,对会议的目的看得越来越清楚,性质早已定了,自己是少数派,再有力的雄辩,只是徒然延长会议时间,于事无补。他平静地说了几句话,既不是认错,也不是表态,那是很耐人寻味的:天下理无常是,事无是非。先日所用,今或弃之;今之所弃,后或用之……我恭候中央的处理。

毛泽东退意已决,他掩盖着内心的痛苦说:“我既然得不到中央局的信任,继续留在前方是不合适的。我现在身体不好,痰中带着血丝,时常低烧。我向中央请一个时期的病假。”说完,毛泽东满怀惆怅,缓缓走出会场。他实在不愿意离开他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希望的红军及其指挥机构——苏区中央局。苏区中央局的宁都会议没有留下详细记录,只留下一份《苏区中央局宁都会议经过简报》,“开展了中央局从未有过的反倾向的斗争”。毛泽东被撤销红军总政委的职务去后方养病,他在苏区中央局常委的职务也就没有办法履行了。

尾 声

1933年1月,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成员博古、张闻天到达瑞金与苏区中央局成员会合后,组成了新的中共中央局,领导中央苏区各项工作,此后仍常用苏区中央局名义行文,但此苏区中央局已非彼苏区中央局了。

苏区中央局在三年中,处理了“富田事变”,筹备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革命軍事委员会,指挥红军四次打破敌人的“围剿”,经历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的严重干扰,始终在曲折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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