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中主流媒体舆论引导的话语策略研究
——以人民日报、央视新闻、武汉发布微博文本为例

2022-04-19 08:58颜肖锴
新闻传播 2022年6期
关键词:舆论话语编码

颜肖锴

(吉首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湖南 416000)

突如其来的新型肺炎疫情,对全球寰宇、各行各业都带来深刻的影响,同时也制造信息泥沙俱下的舆论洪流,加速网络舆论场的发酵与失控。著名学者塔奇曼在《做新闻》中声称“新闻是构建的现实”[1],媒介建构的拟态环境深切影响着我们对世界的认知。面对疫情危机,主流媒体的映射举足轻重,但不同的话语策略以及沟通方式的迥异所引发的社会效果也是颂扬与争议共在。本文从话语策略的角度出发,分析新冠疫情期间主流媒体舆论引导的话语文本的总体特征与不足,为主流媒体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更好地开展舆论引导工作,提供相应的建议。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主流媒体(Mainstream media)这一概念,最早由美国语言学家乔姆斯于1997年提出。[2]目前,我国相关定义的界说尚存争议,但就其具体特点基本达成共识:主流媒体应作为党和政府的“耳目喉舌”、体现并传播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具备较强的公信力和较广泛受众群。本研究选取“@人民日报”“@央视新闻”“@武汉发布”作为研究对象。其中,“@人民日报”系中共中央机关报微博官方信息发布平台,是中国第一大报;“@央视新闻”系中国重要的新闻舆论机构中央电视台微博官方信息发布平台;“@武汉发布”系武汉市人民政府互联网信息办公室重要决策部署、新闻与突发公共事件官方微博信息发布平台。它们都符合主流媒体的界定,其中,前二者属于中央主流媒体,后者属于地方主流媒体。

(二)理论依据

1.危机传播及话语策略理论

学者史安斌提出,“危机传播”最早由美国传播学者于1967年研究苏联与芬兰的一场外交危机时提出。对危机中的话语策略研究主要有两种范式的分野;从管理学视角出发对突发公共事件中的信息传播主体进行分析,研究“传者”角度处置策略的“卓越理论”(Excellent Theory);和以语义学为基础,提出话语形象修复策略的“形象修复”(Restoration Theory)理论。以康姆斯为首的部分学者将上述理论媾和,提出“情境式危机传播理论”(SCCT,Situational Crisis Communication Theory),并划分了“否认型”、“淡化型”、“重塑型”和“支援型”四种策略大类。[3]本研究试图对新冠疫情特定时期上述主流媒体的微博报道文本进行编码,来分析:

①主流媒体采取了怎样的媒介话语策略以应对疫情危机?

②中央主流媒体与地方主流媒体在舆论引导过程中,呈现了怎样的阶段性特点?是否符合SCCT理论?

③中央与地方主流媒体话语策略特征是否有所不同?

(三)研究方法

1.疫情危机时段划分与数据获取

结合国际权威医学杂志及全网各平台主流“大事记”,本研究将新冠疫情危机态势与舆情发展分为四个阶段,如下表1:

表1 :新冠疫情危机阶段与危机议题

搜集过程为在新浪微博客户端搜索样本媒体主页,使用“高级搜索”栏,以2019年12月1日至2020年4月8日为时间限定,以原创、转发、纯文字、文章为类别限定,分别输入“新冠”“肺炎”“疫情”三个关键词进行检索,通过网络数据爬虫工具进行样本采集,得到所选时间段内四种媒体的文本数据,包括发布主体、发布时间、与发布内容。在清洗、剔除重复无关数据后,得到有效文本总计2663 条,其中“@人民日报”932 条、“@央视新闻”895条、“@武汉发布”836条。

2.文本编码与测量

以“话语策略”为分析单位,包括4 个一级类别,同时依据实际情境,在前人基础上划分出下设的15 个子策略(见表2)。编码过程中,采用“二级登陆”规则。首先判定是否存在话语策略,若存在,判定样本不同词句分属何种话语子策略,再归入相应策略大类。

表2 :新冠疫情中主流媒体舆论引导话语策略类目

3.编码信度及检验

为了检验编码条目的信度,本研究从上述三个样本媒体组成的数据集中分四个危机阶段分别随机抽取25 份文本,组成样本容量为100 份的检验文本,由两位编码员分别独立编码。依据霍斯提公式R=2M/(N1+N2),(其中R 是相互同意度,M 是两位编码员结果一致的数量,N1/N2 分别为两位编码员的编码数量),计算得到R=0.94,大于一般要求0.9,符合相互信度标准。

二、研究结果与发现

(一)媒介话语策略整体应用情况

经过编码测量与检验,最终得到有效话语策略应用条目共2141 条。其中,“@人民日报”720 条(33.6%)、“@央视新闻”549 条(25.7%)、“@武汉发布”872 条(40.7%)。

疫情危机的不同阶段,主流媒体相应话语策略也存在阶段性变化。如下表4:

表4 :危机不同阶段各主流媒体所用策略情况统计表

危机酝酿期。据国际权威医学期刊《柳叶刀》记载,2019年12月1日首例新冠肺炎患者发病。日后,湖北多家医院接诊了以肺部炎症为主的临床症状患者。疫情危机还处于酝酿期。后期,则陆续出现了“首例死亡病例”等全民热议议题。此时是“肺炎”确诊数量增长期,亦是网民投身讨论与舆论形成的关键期。研究显示:此阶段媒体报道总数少,话语策略较为单调匮乏。

危机暴发期。2020年1月19日晚,钟南山院士明确表示“存在人传人现象”,舆论陷入恐慌,危机进入暴发期。各类信息传播也呈现大合唱式的“复调”特征。此阶段主流媒体主要使用“解决预防”型策略,辅以“正面强化”,来对组织抗疫工作进行公示。话语策略类型有所扩

表3 :主流媒体话语策略总体应用频次统计表(单位:条)

从话语策略大类来看主,流媒体所用类型较为丰富且数量相对集中。以“重塑型”为主(51.1%),其次是“支援型”(38.3%),而“淡化型”(4.6%)与“否认型”(6.0%)则使用较少。子策略中,“解决预防”频次最高,“正面强化”与“差异化”也受到了重视。此外,“呼吁号召”“超越升维”“澄清解释”等则偶尔涉及。个别子策略如“单纯否认”“能力不足”仅被“@武汉发布”使用数次。可见主流媒体面对危机积极介入、尽量不回避的心态。

(二)疫情不同阶段话语策略应用情况

容,但比例变化不大。然而,作为“舆论引导前哨站”的“@武汉发布”发布不多。

危机处置期。1月23日,武汉正式“封城”,危机正式进入处置期。主流媒体的舆论引导频次和策略也逐步升级:以对疫情防控的“预防解决”策略和对宣传有关部门采取措施及既得成果的“正面强化”策略贯穿始终;辅以“支援型”和“重塑型”策略对“党中央政策方针”、“疫情态势”等热点议题进行阐释。作为危机“前沿战线”信息窗口的“@武汉发布”则肩负了更多的有关披露和解释“病毒来源追查”、“新增病例细节”、“地方政府举措”等议题的职责。同比央媒,其更倾向于使用“澄清解释”“合理化”“修正政策”等策略,淡化危机对舆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彰显当地政府“战疫”的决心。

危机平息期。经过医院建设、官员任免、地域隔离等举措,危机得到控制,舆论渐次平息。媒体在相关基础危机议题上,积极设置了财税政策、复工复产、春运返程等衍生议题。[4]但同时,国际多方参与危机新闻框架的构建与议程设置,为此番众声喧哗的舆论场形塑了更为复杂的景观。研究显示,此阶段“淡化型”和“支援型”策略运用比重有显著提升。相关话语与策略体现出较强的国际传播转向。所谓“不言禄,禄亦弗及”,一方面,中央主流媒体结合“差异化”、“正面强化”策略,将国内与国际进行关于病情、措施、成效等多维度对比,引导国际各方深刻认识中国共产党强大的执政能力。另一方面,也协同地方主流媒体通过“情绪感化”、“修正政策”策略与公众进行民主协商,利用“辐射效应”为公众注射“信任疫苗”。并藉此构建“过失淡化,功绩强化”的传播框架与合法化程式,将经由互联网放大的“去中心化”、“反威权化”的意见氛围进行“再中心化”与“再威权化”。[5]

结语

总体研究表明:主流媒体在不同危机情境下所展现的舆论引导频次和策略具有高度的关联性和相似性。主要体现在,危机酝酿期的鲜有发声,危机暴发期与处置期的多元角逐,以及各媒体高度协同采取“解决预防”策略、开展风险沟通和健康传播。危机发展不同阶段下主流媒体所采用的话语子策略则呈现阶段性变化,主流媒体根据不同危机时段下的危机议题,采取了较合理的策略进行应对,大致符合SCCT 理论。与此同时,中央与地方主流媒体存在较明显的内容与策略上的分野。中央主流媒体更强调宏观国家话语、社会动员与国际对比,地方主流媒体则更致力于澄清细节、说服群众以及日常工作的前台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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