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片栗树林

2022-04-24 21:55谢桃红
青年文学家 2022年7期
关键词:刺球栗树灌木丛

谢桃红

每到栗子上市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故乡的那片栗树林,想起村里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于是,那街边摊传来的缕缕炒栗的清香,就成了我挥之不去的乡愁。

在我老家村后一两里路的小山坡上,有一片大大的栗树林,那一棵棵栗树长得高大婆娑,颇有些年份了。那时,大人们忙于田间的农活,无暇顾及这片栗树林,倒成了孩子们的自由王国。由于疏于管理,栗树林里长了好多灌木丛、蕨类植物,加上地面上长年积累的厚厚的落叶和栗果壳,显得有些荒凉。

从我们村去栗树林,要经过一块杂草丛生的乱石岗。不知是哪个朝代的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坟场,一到傍晚,树林中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这些无形中给栗树林蒙上了一层古老神秘而又恐怖的色彩,也成了村里大人们心中的一块禁忌地。妈妈也常告诫我没事少往那边跑。害得我每次单独从那里经过,都要大声地一边唱歌一边健步如飞地往前冲。直到学了鲁迅先生的那篇《踢“鬼”的故事》后,才明白其实世上并没有鬼,可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害怕。

然而,在那个年代,少不更事的我们又经不起栗树林的诱惑,有事没事总要往那里转悠。

春天,下过几阵毛毛细雨,栗树枝吐出了新芽,慢慢地就长成嫩绿的树叶。到了五六月,从栗树枝头抽条似的开出一根根长长的、细细的栗花。奇怪的是,栗花没有花瓣,嫩黄色,也不怎么起眼,不走近点看很难从绿叶中分辨出来。可是那浓郁的花香,远远地就能闻到,沁人心脾!

每到这个时节,也是栗树林里的灌木丛孕育蘑菇的好时候,那长年累月积攒的落叶,成了蘑菇最好的养料。每年春夏之交,那里便会长出好多又鲜又嫩的蘑菇,大人们管它叫“鸡兰仔菇”,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价值极高,这菇由此而得名。那时,每次雨过天晴,我们总会约上几个伙伴,兴高采烈地到栗树林里采蘑菇,总能满载而归。有好几次采了蘑菇回家,走到乱坟岗,不知哪个顽皮的男生突然喊声“鬼来了”,顿时吓得我们魂飞魄散,大家叫喊着、嬉笑着向村口奔去,谁也不会顾及篮子里的蘑菇掉了多少。可是第二天,我们又照常相约去那儿采蘑菇。

不知什么時候起,那些长长的栗花变成了一个个圆圆的小刺球。刚开始那小刺绿绿的、软软的,慢慢地变得又尖又硬,刺球也变得越来越大。它们像一只只卷着身子的小刺猬,高高地悬挂在枝头,有单个的,有两个靠在一起的,也有三四个挤一块的,把树枝都累弯了,惹得我们手痒痒的,真是可望而不可即。

到了七八月,栗果浑身的青刺变成黄褐色的了,栗子也有七八成熟了,我们再也等不及了,瞒着大人,一放学就扛着长长的竹竿,提着竹筐来栗树林里打栗果。个儿高的男生用竹竿使劲儿往树枝上打,还有的男生索性爬上树,猛力摇晃起来,直摇得树枝折断,叶落纷飞,那一个个小刺球还是执拗地傲立枝头。好不容易打下几颗,它们像和我们捉迷藏似的,有的挂在灌木丛上,有的落在草丛里,还有的掉进荆棘里了。我和几个柔弱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捡回来,稍不留神,手指就会被刺出血来。

我们把去壳的栗子带到学校当午餐,也把栗子分给同学吃,那时的我们特别自豪,因为方圆几十里,就我们村有这么大一片栗树林,结出这么好吃的栗子。同学们别提有多羡慕了。有时我们也带别村的同学来采,从整个秋季一直“忙碌”到冬季,连栗树上叶子也快落光了,我们还去灌木丛中寻找,偶尔找到一两个,如获至宝,别提有多开心了。

直到后来我上了寄宿学校,因为回家少,就很少去栗树林了,可每到栗子成熟的季节,妈妈总会亲自给我送来一袋去壳的栗子。吃着妈妈剥好的栗子,我心里甜丝丝的,学习也似乎更有劲头呢。

多少年过去了,我和小伙伴们在栗树林采蘑菇、打栗果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而妈妈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也时常在我耳边响起。在那个年代,故乡的栗树林给了我们太多的馈赠,它永远温暖着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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