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引发的联想

2022-04-24 15:57巩晓东
青年文学家 2022年7期
关键词:老爷子三体电磁波

巩晓东

清晨寒风起,雨滴不断地敲打着窗棂,因为感冒不想出门招人嫌弃,便请假在家。然后,打开喜马拉雅APP听广播剧《三体》。

《三体》纸质书我看过,当时爱不释手,现在记忆只剩碎片,好多情节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很佩服大刘的脑洞,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连其万万分之一也不及。

听广播剧是我打小的爱好,有阵子每天晚上匆忙做完功课就抱着收音机钻进被窝,插上耳机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响铃公主》。某晚听到伤心处,哭得涕泗横流,早晨起来两眼肿得核桃一般。自此,收音机被母亲没收了。

听书有听书的乐趣,声音刻画的人物一样能够跃然脑海,尤其是听科幻题材的《三体》,它沖淡了大量关于宇宙物理理论描述的枯燥,使人更多关注情节展开和人物冲突。听着听着,其中一段三体人和地球人的对话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三体人:“聊聊‘想’和‘说’吧,刚刚发现在你们的文献里它们不是同义词。”

地球人:“它们本来就不是同义词啊。”

三体人:“所想是不是即所说?”

地球人:“是,也不是。”

三体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我们三体人而言,脑子里想的就会通过思维电磁波向外界呈现出来。”

地球人:“也就是说,你们想就是说?”

三体人:“是的,我们是直接接受对方的脑电磁波。”

地球人:“也就是说,你们的思维对外界是完全暴露的、全透明的?”

三体人:“思维怎么能隐藏呢?你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

地球人:“当你们交流时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可能撒谎也不可能欺骗?那你们就不可能进行复杂的战略思维。”

三体人:“我们对‘撒谎’和‘欺骗’这两个词难以理解。”

地球人:“思想全透明的社会是一个怎样的社会?你们没有计谋不可能伪装。”

三体人:“计谋和伪装是什么?人类的交流器官是进化缺陷,用思维的直接显示才是效率更高的交流方式……”

听到这里,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试想如果有一天,人的内心所想会直接被手机读出来并发送给相关联的人,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上级下级、老板雇员、甲方乙方、婆媳翁婿、前任现任……马屁都将穿帮,忽悠会立马露馅,骗局必然被戳穿。天哪,那得砸掉多少人的饭碗,毁掉多少人的前程。

转而一想,人类的思维如果变成鱼缸里的鱼那样透明,那流行了千年的兵法、权谋、厚黑学、应急公关将再无用武之地,听到的赞美、得到的爱都真实可信,受到的批评和指责也不再含蓄和留有余地。就像昨天在公交车上,上来一对老夫妇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老太太看上去健硕,老爷子却显得羸弱。车上有零星的空座,老爷子找到座位先请老太太就座,老太太没搭理他,一手夹着孩子一手扶着一排排的椅背径直向车厢后面走,老爷子只得无奈地先坐下。这时车子启动,售票员提醒赶紧落座,老太太声音洪亮地说要找个宽敞的地方坐。最后一排没人,老太太满意地坐下。没过一会儿,车厢里响起了老太太雷鸣般的声音:“建国,把水壶拿过来!”那个被称作建国的男人大概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后续的“雷声”已到,“你说你坐得离我这么远,我一个人弄个孩子怎么能弄得了,要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用!”老爷子站起身,嘴里喏喏地解释着向后走。这时,老太太又甩出一句:“闭嘴吧。”不知为何,这句话用青岛土话吼出来很有喜感,全车厢的人都有点憋不住地想笑。建国还在低声解释,老太太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不再说话,但是她的思维电磁波被全车厢的人接收到了。现在想来,这老太太竟是提前与三体人接轨了呢。

不管怎样,人类进化到可以剥下伪装与做作回归本真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又有些期待,那时诚实不再是要大肆宣传的美德,而会成为人类生命体天然自带的细胞。“口蜜腹剑”“信口雌黄”这类词可能消失,嘴巴成功地逃脱了一切罪责,口无遮拦之后思维将如履薄冰。人类现有的社交模式和规则或许都要推翻重建,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有些向往,也有些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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