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头（外一首）

余荧

狗牙花  铃铛草

野蒿窠里的臭布谷

一只羊走着走着

便成了群

一条河流着流着

竟跑丢了

白狐子躲在老头树下

吹牛的人在風里噎死了

啪啪  两声响

石头里渗出了血

长草的祖坟

母亲的乳房

磷火  磷火

黑锅里星星如炒豆

光腚的孩子满世界闹

我从子宫般的洞窟爬出

长着一张慈悲的脸

刺

一根刺  不知何时扎入的

就像一个潜伏者

时不时溜出来

蜇你一下

你拔不出它  捉不住它

它在你的身体里浪荡闲逛

让你的睡眠失去色彩

搞得你浑身痛痒  要发狂

恨不能自己也变成一根刺

逢人就扎

一根刺待久了

就成为你的一部分

长在眼里  心里  脚底

或者化为一头刺猬般的发

或者长成多余的息肉

一根刺赖着不走

爱你就像在爱一棵树

而你

是一个自虐者

迷恋于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一根刺拔出来了

但并不意味着消灭了一个敌人

阴影还在

余毒仍存

细微的伤口

总是在不经意间

流出些脓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