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地表现自我

王芳芳

关键词：马蒂斯，当代绘画，表现自我，纯粹

彼此模仿成风的时代，艺术精神在不断衰落。对于获得认可、实现自我的渴望与当下生存认知之间不可摆脱的焦虑，促使我们反反复复地认知世界、解读艺术，甚至自我怀疑，置身于这种焦虑中的每个人每迈进一步都要冒着极大的危险。塞尚是马蒂斯的榜样，但他没有刻意模仿他的风格，而是学习他对绘画的忠诚，学习他对表现自我的执着，学习大师们对待绘画纯粹的精神，他们的技法、色彩布局也许能成为我们通往艺术道路的一条捷径，但惟有坚定自我，从自己的体验中创作，才能表现自我，实现自我，拥有像其他画家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画画在马蒂斯这里有个通俗接地气地说法，他对自己说：“我有颜色，我有画布，我用最简单的方式去做，比如在画布上摆四五块有造型表现力的颜色或四、五条有造型表现力的线条，我也一定要纯粹地表现自我”〔1〕。在他看来，画画就是体现画者内在感觉的工具，画画的任务是以最简单纯粹的方法直接表达属于感情范围内的东西。为了创作，人们正力图完全挖掘、掌握所有被人认可的、获奖的、符合审美作品的一切元素，然而人本身不也是创作的一部分嘛？我们对人的挖掘与对自我的认识不重要嘛？

为了表达属于感情范围内的东西，马蒂斯探索寻找表现自我的途径。在美院学习期间的马蒂斯，钻研过大师作品，受到过高更、拉斐尔、夏尔丹等画家的影响，受到过印象主义的熏陶，也欣赏临摹过卢浮宫里的作品，但他想从自己的体验中创造某种东西，像其他画家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开始审视自己的作品，从某种总是相同的东西中窥探出自我不断显现的个性光辉，这是画家自身的个性——像其他画家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这个东西，在一开始是看不见的，你只有用它去碰撞了其他东西，甚至是那些很强大，很可怕的东西，反弹回来，你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他的绘画一直在寻找表现自我的途径：在印象派的影响下，他从自然光的启示中找到自己喜爱的、可以纯粹表达自我的明亮鲜艳的色彩。从高更那里，他发展了自己的色彩观，感受到越是单纯的色彩越能毫无保留的表达情感。在塞尚那里，学到了如何布局色彩让其之间产生应有的关联。在外出写生过程中，感受自然界中存在的纯化的色彩。然而，马蒂斯没有沉浸、满足于寻找表现自我途径中的这些突破，仍是继续寻找、学习、努力致力于完善表现自我的手段。马蒂斯曾长时间徘徊在卢浮宫，他自己说：“在卢浮宫中看到的那些并没有对我产生直接的影响，在那我感觉到自己好像置身于存放过去作品的图书馆中。〔2〕”在前辈大师的作品面前马蒂斯没有迷失自己，他还在努力的学习、寻找表现自我的途径，坚持从自己的体验中创作某种东西——像其他画家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像颗蒲公英种子，随风去过很多地方看过不一样的风景，在没找到自己心仪的目的地以前，绝不停止奔波。这种“寻找、学习”的能力不是模仿前辈大师的作品，不是总结个别画家的作画技法或内在规律，是在欣赏很多优秀作品时还有自我的认知，还有自己寻找、学习的方向，还能找到那个“自我”，而不是完全一个崇拜者的姿态沉浸其中。

面对别人的质疑，马蒂斯认为不存在所谓的绘画标准与准则，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们就会有多少出色的画家！“因为在个性之外不存在法则，不然的话，就没有一个教师在独创性方面会逊于拉辛了”。〔1〕（拉辛法国著名的剧作家）

为了更纯粹的表达，马蒂斯努力精简绘画语言，让自己的绘画风格日趋鲜明起来。任何一个多余的部分在观众的心里都会侵占别的主要部分的地位，为此他摆脱纤毫毕肖地再现动作，宁可牺牲某些迷人的东西，而力求最大程度的表现本质，例如埃及的雕像。为了更纯粹的表现自我，他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去很多个城市采风写生，在反复的创作练习中沉淀出表现对象的本质特征，一旦他把握住了这一性质，便会通过一切可能的方式去突出表现这一特征，他深知这不仅是事物的固有内在，也是他对其内心的真实情感，更是他在深刻体验中要创作出的东西。马蒂斯不仅努力把握住表现对象的性质，他还要求不断审视自己的作品，从总是相同的地方窥探出自我的表现方式，总结精简自己的绘画语言，以此让自己的绘画风格鲜明起来。

人们都希望一个画家对绘画能持有别的、新的观点，但马蒂斯并没有超出一般原理的范围。在他看来，“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3〕。“畫家的作用也同科学家一样，是在于把握那种通行的真理，这种真理是他常常听到的;但是，只有当他一旦理解它们的深刻意义时，它们对他来说才会渐渐成为新的、他自己的真理。〔1〕”一个画家如果了解他自身，那对他来说总是有好处的。

纵观马蒂斯的一生与其创作的作品，不难看出，他实现了自我，他坚持一生的绘画体验帮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坚持一生的绘画体验也为当代重构绘画的真正意义提供了途径，为当代绘画拾起失落的纯粹表达提供了途径，这是此前的我们所不曾读到的。

参考文献

〔1〕亨利·马蒂斯.画家笔记〔M〕.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杰克·德·弗拉姆.马蒂斯论艺术〔M〕欧阳英.译.郑州：河南美术出版社

〔3〕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M〕范景中.译.广西：广西美术出版社